画风不一样[综]——奚染
时间:2019-03-31 09:02:11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挪动脚步下去了,但最终她还是没有。
  她把手里的酒坛放到黑雕面前,轻声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请我喝了酒。”
  “那这一次,就让我请回来吧。阿雕,你帮我把这个拿给他,行不行?”
  黑雕扇着翅膀,难得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末了一爪勾起那个挂在酒坛口上的细绳,带着它飞了下去。
  夜凉如水。
  谢临云转身沿上山的路走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她想,好在有过前两次的练习,她已经可以用最合适的方式从容应对了。
 
 
第86章 归路14
  谢临云喝了大半坛酒, 又因黑雕搞的这一出, 多吹了半个时辰的夜风。
  回到君山岛上的住处后,她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躺了下来。
  又是一年团圆佳节,屋外月光正好。
  床边的更漏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提醒她夜已深。
  睡意涌来的时候, 她听到自己好像叹了一口气。
  医经上说酒后易多梦,从前她完全没体验过,这一回却是尝到了滋味。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所有她这些天见过的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时刻。
  无名在跟她叨叨又找到了什么新的赚钱办法,林朝英站在桃花树下笑着纠正西门吹雪的招式,独孤求败坐在湖边, 抱着剑回头问她可愿一战?
  中间还夹杂了拎着酒来攀她肩膀的白天羽, 站在城楼上挑灯看剑的叶孤城,以及又一次调笑着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天山吃喝玩乐的李枝绫。
  最后画面一转, 她站到了今夜山头下的火光边。
  穿青衣的青年没有抬头看她,只语气清淡地跟她说:“你的酒真不好喝。”
  谢临云皱眉:“你怎么还是这么挑剔啊?”
  他也不答,自顾自把最后那一点喝完了。酒干火尽,他才终于抬眼,目光里是再明显不过的费解。
  “你怎么还在这?”谢临云听到他这么问自己。
  她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而他却骤然背过身去,道:“你该走了。”
  是吗?她该走了?
  谢临云在心里重复念了几遍,末了才恍然:是哦,她真的该走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水浸透湮没, 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人影闪动,似欲破碎。
  谢临云抬起手来,只觉一股冰凉从指尖缓缓涌入,最后蔓延至全身。
  这感觉本称不上好受,可她却迟迟没有因为不好受而睁眼醒来。
  与此同时,屋外的夜空之下,猛然多了层层叠叠无法用肉眼计的阴云。
  月色被遮蔽,一片幽暗之中,今秋的第一滴雨水落了下来。
  雨点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响穿云破雾,直直地坠进了谢临云的梦境里。
  恍惚之间,谢临云好像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举目望去,只看到一抹愈来愈淡的青色。
  下一刻,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你该走了。”
  谢临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即将破碎的梦境,说话的人也不是她今夜远远见过的那个人。
  是她自己在提醒自己,她该走了,她不该再反复眷恋,反复道别下去了。
  雷电滚滚,大雨倾盆,谢临云终于睁开眼。
  她听到外面传来被雷雨惊醒的侍女抱怨声,雨水冲过秋日黄叶的沙沙声,还有夹杂在风和雨之间略显凄切的雕鸣声。
  雷光再度闪烁起来,她翻身坐起,环顾了一下这间陪她度过一千多个日夜的屋子。
  跨出院外的时候,她还碰上了两个匆匆忙忙去林间收干果的侍女。
  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原就勉强得很,可见了她,竟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伞挪到了她头上,语气焦急道:“湖主,您怎么不打伞便出来了?”
  “是呀,好大的雨!”
  谢临云笑了笑,将她们的手推回去,道:“不必管我。”
  话音落下,空中恰好又劈出一道闪电。两个侍女这才看清,她们的湖主虽然没有撑伞,但周身不见半点狼狈。
  那些雨点落到她身上,就像是进了更宽广的湖泊和海洋,只能惹出最小最小的涟漪。
  “那、那您这是要去哪里?”
  “对啊,这么晚了……”
  谢临云扫过她们面上的表情,笑容很温柔,但最终没有回答就转身大步走进了桃林。
  她踩在那些欲枯将枯的落叶上,每走一步,空中的阴云便消散一寸。
  等她走到湖边时,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居然已渐渐小了下去。
  月亮还悬挂在天际,或许向西移了一些,看上去比入睡前更远了。
  谢临云弯腰在湖边年岁久远的柳树旁坐下,用手里的红枪挖出了藏在树根下的一个旧酒囊。
  酒囊里并没有酒,但拿在手里依旧沉甸甸的。
  她想了想,把它挂到腰间。
  侍女们收完在林间晾着的干果时,雷雨正好彻底结束。
  两人收了伞找过来,想看看湖主大半夜出来在做什么。
  可出了桃林,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望无际的平静湖水。
  岸边的船没有动过,湖心映出的满月灿烂辉煌,夜风习习,不见半片人影。唯有与脚下岛屿同寿的那棵老柳下,有一抔颜色不同于别处的不平新土。
  新土安静地堆在树下,隔着三丈距离望去,竟有些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孤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去了!
 
 
第87章 天霜月明01
  破碎虚空是究竟是怎样感觉, 从前并没有人详细描述过。
  这不难理解,毕竟每一个破碎虚空离开当前世界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过, 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经历描述给别人呢。
  如果要谢临云说的话, 其实也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她觉得和自己做梦时没多大差别,无非是眼前从幻影重叠变成空茫一片,最后雷光闪过,周围的一切瞬间改变。
  睁开眼之前,她先察觉到的是水的气息。
  丰沛绵延,铺天盖地, 将她彻底包裹其中,令她挣脱不得。
  睁眼那一刹,她看到脚下熟悉的湖水和铁索,铁索上有她看了许多年的怒蛟帮印记。
  周围的嘈杂缓了片刻才破开风声涌入她的耳朵, 像是之前没反应过来这里有她这个人。
  是个刚入夜的傍晚, 整个洞庭灯火通明, 就连岛与岛之间的铁索上, 都史无前例地挂上了无数彩灯。
  最明亮的湖心处, 也就是怒蛟帮的总坛, 此刻正奏着乐。
  谢临云往腰间一按, 确认那个旧酒囊还在, 而后才定神辨认了一下从湖心传来的喜庆乐曲。
  很是耳熟,不,应该说, 音痴如她都能听出来,这是成婚时才会奏的曲子。
  她当初在洞庭湖上意外穿越时,上官飞才刚过世,洞庭一片缟素,连湖外的守卫都穿着黑纱。
  可现在……
  谢临云不知道此时离自己的二度穿越究竟过去了多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绝对已经过了怒蛟帮举湖俱丧的时期。
  稍犹豫了一下,她就决定先去怒蛟帮的总坛看一看,打听一打听。
  这地方的所有布防,她都熟悉无比,沿着铁索一路掠过去,竟是连一个守卫都没惊动就来到了热闹的总坛大门前。
  晚风从湖上吹来,岛上来往的诸多宾客面上挂着满是恭维讨好意味的笑容,还没下船上岛,恭喜的话就遥遥传了过来。
  “恭喜上官帮主啊!”
  “这可是怒蛟帮和乾罗山城共同的大喜事!”
  “是啊是啊,只不知今晚「覆雨剑」会不会一起赴宴……”
  谢临云皱了皱眉,怒蛟帮和乾罗山城的共同喜事?
  也就是说,这两家联姻了?
  她破碎虚空回来,破碎之际,武功还不及厉若海浪翻云,但经历过那个过程后,对力量的体悟又上一截。
  在如今的她眼里,这些来赴宴道喜的人,武功都不怎样,否则也不至于没一个能注意到她的。
  这种可以凭心意决定能否叫人注意到的感觉倒是比破碎虚空本身要有意思一点,她这么想着,顺着人群一起进了总坛的大厅。
  里面的确有人在成亲,而且那新郎她还恰好认识,正是她的未婚夫上官鹰。
  上官鹰一身鲜红的喜服站在那,满脸堆笑,正与宾客们寒暄,顺便等新娘子进门。
  谢临云进来的时候,已经从周围人口中得知了他今夜新娘的身份——乾罗山城城主的女儿,乾虹青。
  说实话,谢临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她知道乾罗。
  乾罗的势力,不比怒蛟帮差多少。
  从前上官飞还在的时候,怒蛟帮是毫无疑问的黑道头一份,而乾罗山城紧随其后。
  如今上官飞过世,浪翻云也不出来理事了,这两个势力之间究竟谁更厉害一些,倒还真是未知数。
  至于上官鹰不守婚约娶乾罗的女儿这件事本身,谢临云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本来就不喜欢上官鹰,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按她的打算,她应该会在上官飞的丧礼结束后,私下跟上官鹰提解除婚约的事。
  不过这些都是假设。
  眼下上官鹰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与乾罗的女儿成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替她省了一桩事。
  谢临云在大厅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面盯着门口,一面继续侧耳探听厅内人的议论。
  听了大约半刻钟后,她终于把自己想知道的事都搞明白了。
  此时离上官飞去世正好过去一年。
  因为她的失踪,邪异门和怒蛟帮大约生了嫌隙,闹腾过一阵。
  之后上官鹰不知道为什么又跟乾罗的女儿勾搭上了,趁厉若海闭关参悟破碎虚空,直接向整个江湖宣布了这份婚讯。
  所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毁约,等于怒蛟帮主动抛弃了邪异门这个曾经关系很不错的同盟,转而选择了与乾罗山城结盟。
  怒蛟帮之内,昔年跟随上官飞一道打天下的老臣们对此自是极不赞成的,所以今夜的婚礼,这群老臣一个都没有出席。
  有人猜他们是去请浪翻云了,不过浪翻云也正闭关不出,怕是不会出来阻拦。
  上官鹰本事不及他爹,但好歹也是怒蛟帮名正言顺的帮主,他执意要娶乾罗的女儿,其他人再反对,都越不过他,无法替他阻拦。
  再兼浪翻云大概率不会出来表态,于是这场仓促的婚礼居然就这么办了起来。
  谢临云:“……”
  她终于有点不爽了,因为上官鹰这么个搞法,显然是完全没把邪异门和厉若海放在眼里。
  可她要是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阻挠,这满堂的宾客,大概都会觉得她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来抢婚的吧?
  正当她犹豫到底要不要担了这个名声教训一下上官鹰的时候,外面传来吉时已到的通报声。
  乾罗之女在一堆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
  谢临云发现这个新娘生得很高挑,甚至比上官鹰还要高一些,走起路来也不像一般的武林女子。
  而且她的身形好像……等等,为什么她的身形这么眼熟?!
  转眼之间,这位顶着盖头的新娘已然走到了上官鹰面前,而上官鹰也朝她伸出了手。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众人只看到上官鹰忽然变了神色,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下一刻,站在他身前的新娘一把掀开盖头,露出了一张英俊风流的脸。
  “新娘”竟是个男人!
  “风行烈!”上官鹰一脸气急败坏,“你把虹青藏哪去了?!”
  是的,这位让谢临云觉得身形无比眼熟的高挑新娘,其实是风行烈假扮的。
  “你倒是挺顾念她。”一身红裙的风行烈冷哼一声,旋即语气一转,“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妻!”
  “小云失踪一年了!”上官鹰皱眉,“我已合怒蛟帮之力在全江湖寻找,始终找不到。”
  “然后你就立刻另娶他人了?”风行烈咄咄不让,“你把阿云当什么?把邪异门和我师父当什么?”
  “你一个叛出师门的,还好意思问我把邪异门和你师父当什么?”上官鹰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你最好赶紧把虹青交出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风行烈说那你就来试试看,看看究竟是谁不放过谁。
  不论如何,洞庭总归是怒蛟帮的地盘,风行烈这么贸然闯进来,还破坏了帮主的婚礼,说没惹众怒,那是不可能的。
  上官鹰一个眼神出来,周围的帮众就火速上前,将其团团围住,试图拿下。
  风行烈竟也不惧,独自一人在包夹之下打得游刃有余不说,还有功夫继续骂上官鹰,骂他负心薄幸,根本不配做男人。
  任何一个男人,在本该成婚的时刻被骂不是男人,都不可能不动怒。
  上官鹰一动怒,那场面自然更加不好收拾。
  坐在角落里的谢临云看到这里,终于坐不住了。
  怒蛟帮的喽啰们当然不是风行烈的对手,可今晚这场婚事代表着怒蛟帮和乾罗山城的结盟,所以乾罗这只老狐狸也会来。
  虽然他现在人还没到,可他一旦到了,风行烈可就彻底没法跑掉,并同时得罪了黑道两大势力。
  谢临云无法坐视不理。
  她这么想着,抬手执起桌上的酒杯,朝交战的人群掷了过去。
  酒杯一路击倒了十几个围着风行烈的人才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样的手法,足以震慑全场。
  混乱之中,风行烈问道:“是哪位高人襄助在下?”
  他本来可能还想再加几句日后必定报答之类的话,不过一抬眼看到拎着枪穿过人群的谢临云,他就整个愣住了。
  与此同时,上官鹰也顺着他的目光,朝谢临云看了过去。
  “小云!”他居然比风行烈先出声,“小云你没事!”
  谢临云:“……嗯,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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