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旁的事,明日再禀报,先下去歇息吧。”
宋明喜滋滋的离开,李冀昶起身去了后堂,叫出来暗卫吩咐两句,暗卫应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惜掏出了小本本……
第4章
罗管家带着祝惜走到后院一处厢房,推开房门点燃蜡烛,厢房内空旷整洁,只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一股子霉味,他微笑道:“祝姑娘,这边请。”
“多谢罗管家。”
“祝姑娘客气,待会儿我让人送些晚饭来,姑娘用过晚饭尽早安歇,府内戒备森严,姑娘还是不要乱跑的好。”罗管家话中有深意。
祝惜点头应是,她已经一脚踏到坑里,又怎会自寻死路,最多就是被送回晋国,与祝怜争个高低。
罗管家走后,祝惜一人坐在圈椅上发呆,一路浑浑噩噩走来,落得这个预想中的结果,她真的很累,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要杀要剐都明天再说罢!
“祝姑娘?”
祝惜还未歇息片刻,便听门外有一道轻柔女音,她听着耳熟,打开门一看,是在正院里请他们去正堂的姑娘,她怀里抱着一床被子温柔笑着:“我来给姑娘送一床被子。”
祝惜愣了一下要从她手里接过来:“多谢姑娘。”
佟兰却避开她的手,跨进门婷婷袅袅走到内室,将被子放到床上,又将另外两盏灯点亮,朦胧灯光下的她看起来漂亮又温柔,她怕拍手笑道:“这床被子是新拆洗过的,很干净,祝姑娘放心铺盖,门口水缸里有水,我与姑娘打水洗漱,我刚才已经吩咐过厨房给姑娘烧洗澡水,等姑娘用过晚饭就会送来。”
祝惜抿唇,继续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姓,有冬字的那个佟,叫佟兰。”
“多谢佟姑娘关照。”
佟兰笑笑,带她去看院中水缸所在,思澜院大门后面有一只半人高的大水缸,上面放着木盖子,揭开盖子就见里面有满满的清水,她又拿来一只木盆,舀出来半盆水放到厢房门口的石台上赫。
“这院中只有祝姑娘一人,姑娘不必拘束,我先告辞,殿下那边还需要我去伺候。”
祝惜循着记忆里的礼数:“佟姑娘慢走,多谢。”
佟兰仍旧温柔笑笑,轻移莲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候在门外的两名小丫头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祝惜站在门外愣了一会儿,思澜院里很安静,她听不到半点声响,只有厢房那点昏黄烛光为伴,而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滋味都有,她长长叹一口气走到石台边上,捧起清水洗脸,裂开的肌肤沾上水变成火辣辣的疼,她忍住了,一盆水洗脏了,寻个偏僻角落将脏水倒掉,又舀半盆清水接着洗。
洗干净后,她到灯下看了看一双手,又黑又瘦和鸡爪子似的,这要是送到原著男主司马颢面前,人家能相信这是他心上人的模样?
她正发呆,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来了:“奴婢来给祝姑娘送饭。”
“我就是。”
小丫头眼睛里明显闪过不相信,这模样也好意思说是姑娘?可她四处看看,这院中确实没有旁人,只能将信将疑把饭给祝惜。
送来的饭菜很简单,一盘清炒豆芽,一盘素炒豆腐干,一碗白粥两个馒头。
祝惜很久没有吃过正常饭菜,有时候鼻子干的都要流鼻血,此时见到家常饭菜什么也顾不得,擦擦手拿起馒头就吃,她吃相并不难看,只是对女子来说仍是不够文雅,小丫头撇撇嘴看半天转身出去,小丫头没走,坐在台阶上等她吃完再将碗筷收走。
一炷香后,祝惜还给她基本清干净的碗盘。
小丫头端着托盘一脸惊吓的走了,祝惜根本不计较,反正她邋遢她怕谁?
小丫头走后不久,果然有厨房的仆妇抬着一桶热水送到房里,祝惜客客气气的谢过她们,说好明日来将木桶搬走,等人走了,将大门关上,先用洗脸的木盘舀出来一盆温水洗头发,再脱掉衣裳坐进浴桶里洗去一身的灰尘。
幸好,她在客栈洗过澡,此时身上并不怎么脏。
祝惜泡在热水里,思绪飞的很远,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穿越也忒苦逼了吧?比起这样的穿越,她宁愿被老妈扔去警校,宁肯被打的鼻青脸肿也要留在现代社会。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还能不能回去?她低头把脸埋在水里,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抽动。
……
佟兰向李冀昶禀报过祝惜的状况,他脑海里还残存祝惜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同样在思考一个问题,就这样给司马颢送过去,他真的会要?
“先让她养几天,找两个嬷嬷去照顾她,尽量变白一些,再多吃点应该就能恢复从前的容貌。”李冀昶犹疑道。
佟兰心想王爷想的也太简单了点,但主子的说法她不敢质疑,只好笑笑:“殿下放心,奴婢明一早就去安排。”
“嗯,你办事本王放心。”
佟兰喜滋滋的,但见李冀昶神情疲惫,自知该退下,犹豫片刻小心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下去吧。”
佟兰的喜意顿时消失无踪,躬身福礼后缓步离开。
李冀昶一无所觉,脱掉外裳躺到床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借着烛火慢慢看,等到三更天,窗外响起一道声响,他慵懒的嗯一声,暗卫推开窗一跃而入,跪在床边低声禀报近日探听到的大事。
“禀殿下,陛下纳了柳御史家的姑娘入宫,一同入宫的还有齐丞相的嫡女,惠远伯的嫡幼女。”
李冀昶挑眉,嘲讽道:“嚯,陛下可真有魄力,这是铁了心和皇后过不去啊!”
暗卫不敢言语,见他摆摆手,自动自觉地退下并将窗子关好,李冀昶扔掉书卷,吹灭灯烛翻身上床睡觉。
*
祝惜这一夜睡的很踏实,既然已经在狼窝就不用自己吓自己,第二日一早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她坐起身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有人叫门。
祝惜的衣服衣服是穿好的,只需套上鞋子去打开院门,佟兰正站在门外,一手掐腰一手拍门,猛地看见祝惜开门还愣了一下,讶异道:“昨日天色暗,不曾看到祝姑娘的好相貌呢。”
原主与祝怜都是美人儿,她昨日难看,出了风吹日晒这么多天的黑瘦,还有祝惜画出来的瑕疵,昨夜洗干净脸蛋,姣好的脸型自然得见天日。
“佟姑娘过奖,姑娘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佟兰拍拍身后小丫头手上捧着的衣衫,笑盈盈道:“姑娘似乎没有合体的衣裳,我这有一套没上过身的衣裳,送来与姑娘凑合两天,还请祝姑娘不要嫌弃。”
“不敢,佟姑娘体贴,祝惜感激不尽。”
祝惜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衣裳,那杏眼尖下巴的小丫头眼里闪过嫌弃,特地避开她的手,将衣裳塞到她怀里。
“姑娘快换衣裳吧,过会儿殿下可是要请姑娘过去回话的。”佟兰笑眯眯的说,仿佛没看到小丫头的动作。
“多谢佟姑娘。”祝惜谢了又谢。
她们一行人又很快离开,祝惜抱着衣服回房,对她们的小动作根本不关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这衣服……
祝惜摸索半天才将衣服穿好,粉色布料越衬得她肤色黑,厢房内并没有铜镜,就算有铜镜也看不清楚美丑,何况就算丑也是丑到别人,祝惜心安理得的坐在房内整理换下来的衣服,衣襟和衣服里面缝着银票,她犹豫是把破衣裳套在新衣裳里面,还是放在房里,这破衣服应当不会有人来偷吧?
她犹豫很久,还是将破衣裳放在枕头下面,没有穿在身上。
今日来给她送早饭的还是昨天的小丫头,小丫头瞧见她身上的衣服偷偷低头笑了起来。
祝惜只当没看见,安心吃过早餐,思澜院中又剩她一人,她坐在房里看着四周景物发呆,直到日上三竿,空气中有了秋天的燥热,才有人来请她去正院拜见昭王殿下。
祝惜一路低眉顺眼的走去正院,因新衣裙的关系给李冀昶行礼拜见时十分笨拙。
李冀昶原本在喝茶,骤然听到她的声音抬头,一口热茶差点呛在嗓子眼里,但他硬生生把这口茶咽下去,不动声色道:“祝姑娘免礼,来人,看茶。”
佟兰很快送来一盏热茶放到祝惜面前,不温不热刚刚好,祝惜谢过李冀昶,踌躇着怎么开口才好。
“祝姑娘昨晚歇息的可好?本王王府简陋,不比晋国繁华,让姑娘受委屈了。”
祝惜垂眸:“多谢殿下招待,殿下叫我来,是要我写书信吗?”
李冀昶约莫没想到她如此淡然,颔首道:“不错。”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送纸笔上来,祝惜拿起毛笔,略一沉吟便按着原主的习惯写出一封信来,而后交到李冀昶面前。
李冀昶粗略看过,将信纸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祝惜身边,清冷的声音自祝惜头顶响起:“祝姑娘,你应当明白,就算你写出这封信本王也不会立刻将你送回晋国皇城。”
“明白。”昨日她说过那番话就已经做好被人利用彻底的准备,而李冀昶作为原著中最大的反派,心思深不可测,她没打算耍滑头,何况留在昭王府挺好的。
李冀昶满意的阖上折扇,在掌心里敲来敲去:“极好,本王喜欢同聪明人说话,那么接下来就请祝姑娘安心住在本王府中,待到时机合适,本王自会派人将姑娘送回晋国。”
祝惜躬身福礼:“多谢殿下。”
“罗管家,派人过去照顾祝姑娘一应饮食起居,不得怠慢。”
罗管家上前应道:“是。”
祝惜走后,李冀昶又将罗管家叫到面前低声嘱咐,罗管家一一应是,佟兰站在廊下听不到正堂里的动静,余光瞥见祝惜走出来的身影,轻蔑一笑。
祝惜并未察觉,低头匆匆从她面前走过,佟兰仍旧偷偷在门外支着耳朵偷听。
“佟姑娘?”罗管家从正堂迈步出来,低低警告一声。
佟兰连忙抬头,瞧见罗管家眼中的意味深长,连忙福礼,哀求的看向罗管家,罗管家瞪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昭王殿下拿着一顶有颜色的帽子跃跃欲试
第5章
祝惜住的思澜院很快热闹了起来,昭王派人将正房打扫出来,放上日常使用的桌椅屏风、茶壶杯盏,正堂里甚至铺上一张从波斯商人处买来的地毯,人踩上去柔软无声,整个昭王府也就只有王爷的正院有这种地毯。
佟兰带着四名丫环来了,仍旧是笑盈盈的:“祝姑娘,这是我给您挑选的四个丫环,您看看可还合心意?殿下吩咐我等伺候好姑娘,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
祝惜摇头:“多谢佟姑娘费心,她们就挺好。”
祝惜对佟兰若有似无的打探并不在意,她只要舒舒服服的活着,什么时候游戏结束要死,死而无憾就好。
佟兰对她笑着的点头,转身就以凌厉的语气教训四个丫环:“殿下让你们来伺候祝姑娘,是你们的福分,你们万万不可轻慢祝姑娘,若是让我知道,严惩不贷!”
“是。”
四个丫环均是诚惶诚恐,应过佟兰的教训又来给祝惜见礼,看起来倒是恭谨有礼的。
“祝姑娘,日后这思澜院就归您一个人住了,正房是给您准备的,待会儿丫头们将您的东西搬到正房,您随我去看看,可还缺什么?”
祝惜跟着她去了,佟兰走在前面,莲步款款十分好看,她盯着佟兰的裙边出神看着,跨过门槛时不大习惯,差点绊着,佟兰听到后面的动静又不回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祝姑娘,您看,这正堂的桌椅板凳都是黄花梨的,茶盏花瓶都是官窑烧制,屏风是江南名家花费一年多功夫绣出来的双面绣,屋子的桩桩件件都是精挑细选,姑娘可还满意?”
这些东西,即便是在祝家也是不常有的,祝惜一一看过,点头道:“极好,劳姑娘费心。”
佟兰等着看她一脸惊讶的模样,结果没看到,语气又冷淡起来:“姑娘言重,只是有一点,送到您屋子里的东西是从府中库房拿来的,都有登记在册,姑娘须得小心使用,莫要打了碎了,否则对库房不好交差。”
祝惜颔首:“我记下了,多谢姑娘。”
佟兰暗暗看她沉静无波的面容,吃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性格,面上半分不流露,柔柔一笑:“祝姑娘客气,既如此,姑娘吩咐丫头们将屋子打扫一二,搬到正房住就是,昨日让姑娘睡在厢房,实在委屈姑娘,还请勿怪。”
“厢房极好,还未谢过殿下的周全安排,劳烦姑娘代我与殿下道一声谢,祝惜对殿下的恩情铭记在心。”
“我一定带到,祝姑娘歇息,我先走。”
“姑娘慢走。”
佟兰走后,祝惜转回身去厢房将仅有的行李抱过来,就她那三套脏兮兮的粗布男装。
四个丫环亦步亦趋跟在祝惜身后,她觉得不大自在,回头看一眼,四人赶紧低头隐藏她们打量的目光,等祝惜转回来,又觉得背后有人窥探。
“姑娘,奴婢叫玫瑰,奴婢来给您拿着这些东西吧?”自称玫瑰的丫环第一个开口说话,她是四人中长的最标致的,大眼睛双眼皮看起来很讨喜。
祝惜摇头:“不用,我自己收着就好。”
她这几件衣服看起来粗糙不值钱,但衣襟里的东西可是她最大的财产。
祝惜抱着衣服走入正堂细细打量,仿佛是去旅游参观古代建造的园林,跨过禁止入内的隔断,走到里面成为一个真正的古代女子。
正房收拾的很精心,和女儿家的闺房无异,正堂内有一张八仙桌并两把黄花梨椅,宽阔敞亮,正堂西间是卧房,将正堂与卧房隔开的是一处圆门架,卧房内有一架屏风,走到里面是雕花拔步床,床头有衣架和梳妆台,窗边一方矮塌,床尾挨着圆门架这边摆着两个花盆架,上面放着青瓷花瓶,花盆架中间是一对椅子并方桌,正堂东间是绣房兼书房,有书案、绣架、琴架,雅致宁静。
“姑娘,可要奴婢做些什么?”玫瑰大着胆子来问。
祝惜想了想:“你给我找把剪刀,还有些针线,我的衣裳要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