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惜瞥她一眼,问:“怎么怪了?”
“以前公主脾气挺好的,没那么……”势利眼,凝霜把这三个字截下来没说。
祝惜却噗嗤笑了,宝阳公主倒不是一夕之间变的,而是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脾性,在宫里时夹着尾巴做人,如今出嫁也算扬眉吐气,又碍于李冀昶的权势要讨好嫂子,偏偏又看不上她这个嫂子,与这样的人来往的好处就是稍微琢磨下就能猜出来她的心思,比罗太后好对付多了。
入冬后,下了雪,祝惜抱着小肉球赏雪玩雪,小肉球还不知道雪是何物,看到天上飘落的雪花只会一脸惊奇的啊啊啊乱叫。
“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了。”祝惜喃喃自语,还没多想,就被拍到脸上的小巴掌给打醒了。
小肉球谁都不怕,谁都敢打,就连李冀昶也挨过他的小巴掌,祝惜亲亲他手心,低声问:“宝贝儿,你想说什么呀?”
“啊啊啊——”李睿小朋友并不会表达,一味地笑。
谁知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小肉球说父王想我们了。”
祝惜一回头,就见这阵子经常披星戴月回府的摄政王殿下负手站在身后,先低头亲亲她,又抱走小肉球举高高,很快正房里就是小家伙响亮的笑声,他是很喜欢举高高这个游戏的。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冀昶正咬着小肉球的肉手,在他惊讶的哭出来前又把手放出来,才坐下来慢慢回话:“外头还在谈,我不耐烦听他们扯皮,就先回来陪你们。”
“晋国那边,准备的如何?”说到底,她这具身子出自晋国。
李冀昶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那边似乎有人探查我的计划,跟前年那次一样。”
前年晋国杜贵妃得宠,有着重生的优势,也不知道如今有什么人可以为司马颢出谋划策,杜贵妃再是重生的,可她归根结底是个后宫妇人,她能知道多少呢?
“那殿下可探听到别的消息?”
“京城的布置也有人知道,晋国那边甚至有传言说我与太后有染,是要夺位的。”
这件事太奇怪,罗太后想要狐假虎威都没做成,晋国怎么会提起这个,是要动摇军心吗?
祝惜失笑,自我调侃道:“那我嫌疑还挺大的。”
“我没有怀疑你。”李冀昶又把搂在怀里,一边趴着儿子,一边趴着妻子,祝惜和小肉球在他怀里对望,小肉球适时露出个笑容,可爱的不得了。
“我刚才说的事你都没有反应?”
“什么事?”祝惜问完反应过来,嗔了他一眼,以李冀昶跟罗家的仇恨,李冀昶看上谁都不会对太后有想法。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潜伏在京城呢?”祝惜抬起头认真思考,她这幅模样却逗笑了李冀昶。
李冀昶点点她额头:“你不要费神了,我已经派人彻查京城的漏洞了。”只是京城那么多人,排查起来格外的艰难,他打算让人露出马脚来,再去捉。
“殿下,你说太后有没有通敌的可能?”
李冀昶微怔,继而摇头:“与虎谋皮风险太大,如果罗家还在京城他们倒是敢奋力一搏,如今罗家的势力基本被我剪除或收服,他们没胆子通敌卖国。”
别的二人都想不到,只好暂时放开,专心陪小肉球玩耍。
……
临近新年,楚国和晋国周围纷争不断,京城内也有一两次动乱,甚至有人意图袭击王府,还伪装成了罗家的人马,扬言要偷走摄政王的小世子杀掉,虽然根本没见到贼人的样子,祝惜还是怕的不得了,晚间干脆让小肉球睡在身边。
李冀昶同样神色郑重,下巴上的胡茬冒出来一层来不及挂掉,祝惜摸了摸都有点扎手了,索性拿来刮刀,给他剃掉胡子。
“不喜欢我有胡子?”
祝惜横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李冀昶笑笑,踱步到圆桌上坐下,再仰头让她帮忙刮胡子,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深情,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惜惜……”
“嗯?”
“我要是败了,你和胖小子就到别的地方生活吧,我给你们准备好了银两和人手,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一定会照顾好你们娘儿俩的。”
祝惜眼皮都不抬,跟闲话家常似的:“殿下怎么了,突然没信心了,可是遇到什么事?咱们先前说好的,同富贵共患难,离开你,我和小胖子怎么生活?”
“可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走?”
“唔,那是我自己到哪儿都能活着,可现在不是有睿儿了,你舍得睿儿当个没爹的孩子?”祝惜给他挂好胡茬,又用布巾擦干净,才抬头认真看他。
李冀昶叹了一声,“原本我是不信的,可最近晋国那边有如神助,我还未施行的点子就被破解,我只是……”
祝惜忽然下重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迎着他诧异的目光问:“殿下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说这些引我心疼你!”
祝惜才不相信那个死前征战杀伐的大反派会因为这一点挫折失落质疑,他是想趁机表露心迹,然后得到她的同情,晚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明早也不会被她埋怨。
李冀昶噗嗤笑出来,在祝惜发火前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胸前,闷笑着说:“惜惜比以前聪明了。”
“我本来就不笨好嘛!”
“是是是,我家惜惜最聪明了!”
祝惜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走,李冀昶跟在后面一把把她扛起来带到床上,幸好小肉球还在悠车里睡着,否则这一阵非得把人震醒不可。
“现在还没掌灯呐!”
“我要忍不住了,惜惜,等到战事停歇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祝惜想要点头,又顿住了:“真的要打仗?你刚才说的有人破解你的主意是真的?”
“是真的,以晋国的实力不敢和咱们硬碰硬,是以想出来一些鬼点子来使离间计,我打算在边境实施的计划似乎都有人知道,提前捣乱,比我原本的计划棘手许多。”
“那真奇怪……”祝惜百思不得其解,杜贵妃前世会对楚国边境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吗?何况现在离前世晋楚两国开战的时间还有好几年,杜贵妃真有把握说服司马颢提前开战?
“会不会是别的人跟司马颢说了什么?”这个人就跟知晓前世似的。
李冀昶没听懂她的喃喃自语,更不喜欢她的精力不在自己身上,覆在她身上含住她的唇,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祝惜忽然睁大眼睛,吓得他以为咬到她了!
“惜惜,怎么了?”
祝惜做了个深呼吸,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我觉得司马颢身边有高人帮他,说不定、说不定我那个姐姐祝怜根本没有死,而是在司马颢身边做宠妃。”
“什么意思?”李冀昶没反应过来。
祝惜舔了舔嘴唇,顶着他灼热的目光努力镇定:“一定是祝怜。”
只有原著中前世来和亲的祝怜才会对两国争端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而祝怜又和祝惜有同样的相貌,在得知祝惜已死的情况下,司马颢该不会把本该处斩的祝怜狸猫换太子,接到宫中做宠妃了吧?
第67章
新年前, 晋国那边送来密报, 司马颢后宫有位曦妃极为受宠, 名义上生下皇子的杜贵妃是后宫第一人,实际上皇帝相最宠爱的还是这位深藏不露的曦妃, 司马颢经常将曦妃带入乾清宫伺候,只不过曦妃似乎脸上有瑕,轻易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安插在晋国后宫的人费尽心思传过来一副曦妃的小像。
祝惜看完小像,只赞了这一句:“这探子画工不错。”
既然画像传神,李冀昶也不难看出这曦妃到底是何面目,与祝惜有五分相似,他沉默片刻, 固执道:“没有你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
而后,李冀昶就将这张好不容易得来的画像放在烛火上烧了个一干二净。
“殿下要打算怎么做?”
李冀昶垂眸望着烛火:“她这张脸,要不得。”
若是日后被人传出去, 他的王妃和司马颢的宠妃容貌相似, 到时候难免会被有心人用来做文章。
“那殿下会杀了她吗?”
李冀昶沉默着没有说话, 让人死了一了百了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想到当年祝怜那么欺负他的王妃,他就觉得不能让她简简单单死了就算了事。
“本王自有办法。”
……
祝怜在司马颢的后宫可谓三千宠爱在一身,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不在少数, 生下皇子的杜贵妃首当其冲,不过她并没有把杜贵妃放在心上,说到底司马颢最喜欢的还是她, 只是司马颢到底喜欢她这个,还是因为她与祝惜相似的皮相,自她被人从天牢里换出来,追究这件事已经没有必要,遗憾的是也不知当初逃走的祝惜是死是活,世人都以为祝惜已经死去,若是他日司马颢打入楚国,她一定要在楚国的烟花柳巷找一找有没有她那好妹妹!
“娘娘,杜贵妃那里送去了十匹云锦,说是陛下亲自赏的,听闻陛下还要将小皇子封为太子呐!”
祝怜哼了一声,这天下只能是她孩子的,杜贵妃生的那小兔崽子根本不可能继承大统!
“给本宫打水洗脸,本宫要去御花园走走。”
“娘娘,您得把面纱带上。”这是皇帝的吩咐。
“不带!”
祝怜气哼哼的梳妆打扮,去到御花园却见到司马颢抱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妃子调情,她没有直接过去,暗暗咬紧银牙,这些新入宫的小贱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厉害!
只是灰溜溜回到宫里,对着铜镜还能看出自己容貌不再年轻,从小产到发现替嫁,大起大落安把她吓死了,这幅容貌也没有当初的动人。
“听说宫里有个太医擅长造美容养颜的玉肌膏,去,命人把他给我找来。”
太医奉上一瓶玉肌膏,祝怜满怀期待的涂到脸上,不多时便觉得脸上肌肤嫩滑,她心里高兴,赏了太医,等到玉肌膏用到一半,她想要多涂些,脸上糊了厚厚一层,刚涂上时清爽舒服,可后来,脸像针扎一般疼痛难忍,她狐疑的让人去请太医,却听闻给她做玉肌膏的太医前两日就已经失足落入水中淹死了。
脸上的剧痛还在继续,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不少疹子,甚至有的冒出来恶心的脓水,她的脸要毁掉了!
又很是不巧,司马颢来她宫里探望,内殿里没有烛火,司马颢让人点上烛火,却没在床上找到祝怜,他以为是什么情/趣,在殿里转圈找人,谁知在柱子后头见到躲躲闪闪的祝怜,司马颢喊道:“惜儿……”
“朕,鬼啊——”
“啊——我的脸——”
翌日,皇帝盛宠的曦妃娘娘那甚少见人的脸被火盆烧花半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祝惜不知道晋国发生了什么事,楚国和晋国关系紧张,朝中呼吁出征的消息越来越高,大约是年后,李冀昶就要带兵出征,原本是不用摄政王带兵出征的,只是小皇帝提了一句,朝臣都以为摄政王不会答应,谁知摄政王偏偏答应了。
“年后就出征吗?”祝惜有些不舍。
李冀昶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柔声安抚:“放心,等春上才会出发。”
祝惜想问问他会不会带自己出征,后来一想,还是放到后面再问,如今多说无益,只不过传出摄政王要亲自带兵出征后,罗太后开始频繁召祝惜入宫,小皇帝也提过几句想要小堂弟入宫陪伴,可李睿一个不到半岁的小孩儿能陪伴谁呢?
“二皇子在宫中一个人也怪孤单的,他们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有个伴儿。”罗太后笑眯眯的很好心。
二皇子的生母宁妃忐忑不安的揪着衣角,她处境已经很尴尬,太后还要拿她作筏子坑害摄政王妃,若是摄政王一怒之下,那他们还能活么?
宁妃匆匆忙忙告退,殿内留下罗太后一人,来给祝惜奉茶的宫女身上有一股熏香味,怪异得很,祝惜不由屏住呼吸没有多闻,并未注意到罗太后诡异的目光。
“睿儿还小,若是冒犯冲突二皇子就不好了,还是留在府中让殿下与妾身亲自教养,天色已晚,妾身先行告退。”
本来端坐上位的太后却步履匆匆的下来抓住她的手,拦着不让走,祝惜立刻觉得事情不对,不多时她便觉得小腹内燥热不安,脸颊也泛起红晕,难道那宫女身上涂的是什么药?
“王妃不必着急走,咱们妯娌两个难见面,坐在一起说说话也无妨。”罗太后说着,高声朝柱子后头喊,“刘嘉还不快出来给摄政王妃请安!”
祝惜不敢置信的朝后头看去,是个太监打扮的人,可他的眼神又不像是太监,而是个正常的男人!
“罗静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太后眼中迸发出兴奋地光芒,“听闻摄政王宠幸府中美人,冷落王妃,哀家找人给你解了这闺怨!”
祝惜脑筋飞快转动,若是她在太后宫中被人欺辱,势必不敢让李冀昶知道,那太后就能捏住她的把柄来谋事,祝惜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左手反手抓住罗静言的手,右手狠狠甩出去一个巴掌,以她的手劲能把李冀昶打的哀嚎,即便如今中了药,也足以让罗静言吃不消!
一个耳光响亮的回响在大殿内,罗静言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巴掌打过来,嘴角立刻露出血迹来,她脑袋里嗡嗡响,眼前的景象简直天旋地转,祝惜又将袖中的匕首拿出来,一手制住罗静言,一手将匕首按在她脖子上:“不许过来,谁过来我立刻将太后杀死!”
被称作刘嘉的男人惊呆在原地,罗静言下意识喊:“不要杀我!你这是谋逆!”
祝惜握着匕首,故意刺破手指,以疼痛保持清醒,拉着死狗一样的罗静言向外走:“给我开门,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大殿内只留下罗太后的心腹大宫女和刘嘉,大宫女咬咬牙,不敢硬拼,只能把门打开,迈出殿门后,祝惜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