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宠记——勾陈九
时间:2019-04-01 09:56:08

  傅眉受宠若惊,书是用报纸包了的,显得主人极为爱护。她小心的翻了翻,却是如陈思齐所说,讲的很仔细。
 
 
第62章 
  一堂公开课讲了两个多小时, 下课的时候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傅眉爱惜的把陈思齐借给她的书装进包里, 邀请他一道去吃饭。
  陈思齐一直跟她说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是一绝, 于是就去了医大食堂,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吃完饭放下筷子, 傅眉这才说,“时候不早了, 我要回去了,这些书我怎么还给你。”
  她的意思是两个人留个地址,以后把书给他寄回来, 陈思齐当然是求之不得。傅眉给了陈思齐景洪镇邮局的地址,因为现在这个干什么都不方便的时候, 大家联系的主要方式就是写信。
  所以邮递行业也算是比较发达了的,然而景洪镇底下村庄众多,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站点。一般大家寄信收信都是到镇子上的大邮局。
  陈思齐小心翼翼的把傅眉给他的地址放进上衣口袋里,拍拍胸脯说, “你放心回去吧,以后要是还有公开课, 我就写信通知你, 你一定要来啊。”
  傅眉经不住笑着点点头, 陈思齐要送她去车站, 傅眉怕耽误他上课。陈思齐道:“我今天没有课,你放心罢, 走吧, 晚了可没车了。”
  这样说着, 傅眉就到招待所退了房间,昨天她出去买了些小东西,这会儿装起来也有些重量。陈思齐自告奋勇的帮她背,直到把人送到入站口。
  傅眉朝他挥手,“这两天谢谢你了,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也可以写信问我啊。”陈思齐人高马大的、站着像一棵松竹般挺立,满脸笑意看着她走进去。
  等到那道靓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摸出傅眉给他写的地址,上头是俊逸如修竹的字。看了好一会儿,再小心的放回去,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傅眉坐着摇摇晃晃的大巴车摇回了镇上,然后赶紧拿着东西跑到回柳树屯的那条路上等着。她昨天来的时候搭的是村里的运输车,那师傅人特别好。知道她今天回来,叫她在路上等着,他可以再把她带回去。
  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候远山上还有积雪没化,天气仍在料峭春寒中。货车师傅把车停在路边,等傅眉上来才问,“女子你课上完啦,市里好玩哩,过年的时候有集市。嘿,挺热闹。”
  傅眉爬上驾驶楼,关上车门,搓了搓手。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她的鼻尖冻的通红,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师傅缓缓发动车子,“这时候还冷咧,前几天眼瞅着气温上升了,这又冷了。鬼天气。”
  “是的呢,感觉城里要暖和些,一回到乡下就跟换了个省一样。”城里人口密集度大,车子又多,气温就高些。
  “这样的天气,地里该咋下?早菜麻该点上了,土都冻的邦硬,锄头都莫法子下。”货车师傅两条黝黑的眉毛像毛毛虫一样拱起,庄稼地里的人,一年到头也就操心地里那点事了。
  傅眉一手扶着车门,避免强烈的晃动,眼睛看着前头的路。脸颊虽然冻的红红的,但是周围其他的皮肤还是白皙。虽然到农村来了这么久,但是因为并没有怎么下地,她的肤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
  过来之后日子也过得好,人也没怎么消瘦,但是傅家给的钱粮票终有用完的一天。她手里却是也没有多少存款了。
  她在傅家的时候虽跟爸妈都不怎么亲热,但是跟爷爷很亲近,还有几个堂哥,关系也都不差。跟父母不亲近这只是她过去美满生活中的一点不如意。
  对于那个家,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眷恋,想在手里多挣些钱,以后有孝敬的时候也至于囊中羞涩。就这样在思绪纷飞中,货车开进了柳树屯,车子停在路边。
  傅眉拿着东西下车,跟师傅道谢,货车师傅叫她赶紧回去,这天太冷了。傅眉提着东西往家里走,到的时候,屋里几人正围坐在堂屋的火坑边烤火呢,说说笑笑的,气氛融洽。
  傅眉推门进去,几人还愣了一下,逆着光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秦丰先反应过来,丢下火钳迎过去,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漆黑的眸子蘸了笑意。
  就盯着她笑,“你回来了。”说活的语气好像很久不见了似的,不就两天吗?傅眉奇怪的看他一眼,进来温暖的屋子,解下围巾叫秦丰帮忙把东西搬进去。
  招呼了秦保山一声,傅眉坐到火坑边取暖,还没来得及跟秦琴说话。对方已经笑眯眯的开口,“你好,那个我是秦琴,你是知道我的吧。”
  她当然知道她是秦琴,虽然两人只见了一面,但是她就是把对方的脸记得很清楚。要说起来,任哪个熟悉傅家的人一瞧,就知道秦琴铁定是傅家的孩子。
  没有别的原因,秦琴跟她妈王菁长得实在太像了,两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一个是年轻版,一个是中年版。
  当初就有Z市认识傅家的知青返城,无意间就说起这个事,当时傅国华夫妇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真的来乡下找。然后就认回了秦琴,事情很突然,那段时间傅眉爷爷过世,她还守在乡下。
  等回去的时候就接到这么个晴天霹雳,具体的事情没人跟她详细说过,所以她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唯一记的深刻的就是傅国华跟她说想接秦琴回来,但是秦家不放人,所以她得过去。
  傅眉朝秦琴和善的点了点头,“我这两天去市里有事,没来得及在家里接你,明儿我做几个好菜接待你。”秦琴很是不在意的摇摇头,“这就是我家,回来还要什么招待啊,不用忙活的眉姐。”
  其实两人的年龄具体谁大也说不清,不过傅眉比秦琴成熟稳重,表面上看着是傅眉大些,秦琴也就这么喊了。傅眉听她的话,怔了一下点点头,揉揉手烤火。
  火光跳跃着,照在她脸上,皮肤光滑的几乎要反光。晕红的脸庞给她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秀气直挺的鼻梁,小巧微微圆的唇珠,眼睛大而明亮,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水润润的。
  傅眉是真的长得好看,她长这么大,即使在大城市里待了一年,见识过无数的人,都没有再见到比傅眉更好看的人。秦琴手里拿着一根柴,无聊的拨动柴火。
  她旁边秦保山已经在打瞌睡,对面傅眉跟秦丰挨着坐在一起,亲亲密密的说话。秦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来没见过她哥眉眼这么温柔的时候,看着傅眉的时候,那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浅浅的挂在嘴边,眼睛里温热的温柔,好像看着他的全世界。两个人一样的优秀外貌,是那么登对,明明以前她哥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哦,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秦保山愚孝,对秦阿婆的话说一不二,家里父子俩辛苦挣的钱甚至拿去给大房娶儿媳妇。
  她哥那个时候肩上挑着她的学费,妈妈的医药费,整个人从来都是阴沉不言苟笑。她自小就知道她不是家里的娃,但是家人对她很好,从来没有让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十二三岁的时候,心思渐渐成熟,村里那些坏孩子经常嘲笑她说她是秦丰的童养媳。她当时气死了,于是就迁怒,躲了秦丰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慢慢长大知道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竟然也用正眼看待这个是她哥哥或许以后是她丈夫的少年。就是那个时候让她发现对方的好,她的哥哥很优秀。
  读书的时候几门课经常满分,回回都是班里第一,她很为他骄傲。后来家里出事,她妈生了大病,家里需要劳动力。
  农村里是不提倡村里娃多读书的,都觉得没用,书读的多不如有一把好力气。所以秦丰就毫无悬念的辍学了,他明明学习那么好,家里让他回家挣工分,他竟然也不哭不闹乖乖回来。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哥是一个很通透的人,什么事情在他心里都明明白白的,他知道抵抗无用,所以任命运宰割。也是那时候她开始在心里慢慢了解他,什么时候上的心,自己也不知道。
  本来她在大一点或许他俩就结婚在一起了,可是她的亲生父母突然就找了来。走的时候她很舍不得,舍不得这个她长大的地方,舍不得这片土地上的人。
  可是她还是走了,她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如今有锦衣玉食的生活等着她,为什么要放弃?尤其见到代替她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的傅眉,那种心愿更加明显。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走了,她以为这里已经深深烙上了她的印记,这里的人会一直牵挂她。没有想到一年而已,哥哥就跟傅眉走那么近了,秦琴心里酸酸涨涨的。
  傅眉是不是跟她过不去啊,什么都抢,秦琴心里不舒服极了,可是具体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或许只是一种占有欲吗?
  其实傅眉不知道的事情秦琴都是知道的,傅家人一早就知道傅眉不是傅家的孩子,毕竟王菁是在医院工作的。傅眉长这么大总不可能不生病,一次两次不知道,时间长了肯定就知道她不是傅家人了。
  虽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但是傅家并不是养不起个孩子,再者傅眉是所有儿孙中最受爷爷傅柯文喜欢的。考虑老爷子的心情他们也不能把孩子送走,但是不是亲生的,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亲生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傅国华夫妇俩也就对傅眉亲近不起来,傅眉就跟着老爷子过,生活是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就是见不到两人的面。傅眉只知道爸妈忙,她有空就主动去看望夫妇俩。
  谁都没有表现出异样,傅家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傅家人,却没一个人当着她说。所以一直到秦琴找回来,她才知道关于自己身世这么大的事情。
  秦琴是为了工农兵学员的名额而来,自然也要跟大队上工。不过现在新年刚过,田地里还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平时就是上山拾柴除草等杂活。
  村里还有好些跟她玩的好的同龄女子,秦桑就是一个,秦琴回来虽说是变化很大,两人还是玩的好。整天有什么事就一道去,这天三队大队长组织队员上山掏渠沟。
  秦桑就专跟秦琴一道儿的,两人是一个年龄长起来的,又都姓秦,自然比别人更亲近些。以前秦桑家里比秦琴家里强些,不管穿的用的秦桑都比秦琴强些。
  秦琴突然被城里的有钱人家接过去,便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这次秦琴回来更像是变了一个人。具体什么变化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秦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都是她说什么,秦琴都会附和,两人之间她才是比较强势的一方。现在的感觉有一点不一样了,秦琴突然之间有了底气一样,变的跟她平起平坐。
  在没有以前秦琴将就她的感觉,说是这么说,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秦琴还是对她挺好的,这次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
  秦桑说不出来秦琴的变化,她也不太在意,继续玩的好就成了,那管那么多。两人凑到一处挖沟里的石头,秦桑跟秦琴说她不在的日子里村里的变化。
  秦琴直起腰来,脸蛋不是很白皙,但是是健康的红色。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诧异,“怎?冬梅还嫁给了李成江,我大妈能愿意?”
  那样一桩公案,村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从旁人的嘴里知道了。谁也说不清楚,但是田仁美跟周桂花和好,谁都知道不可能。
  秦琴还记得有一次她大妈跟周桂花骂了架,晚上还去人家地里烧黄纸,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诅咒啥。她也是无意间看见的,周桂花第二天早起发现,站在田坎上骂了一天。
  心里怕是也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却不能报复回去,毕竟她要是以牙还牙,大家肯定就知道了。尤其当时农村响应上头号召,要剔除那些糟粕思想。
  过年的时候扭秧歌跟唱大戏都禁止了,何况那样的巫蛊之术。周桂花吃了这么个哑巴亏,事情还没完哩,后来一次听人说看见她丈夫李家文跟田仁美在树林里拉拉扯扯。
  这可真是戳了周桂花的肺管子,秦家大房一头牛生病,急需当时村里的兽医给下药诊治。那是那个兽医是周桂花娘家达达,她就把人支去了她娘家村里。
  等人回来已经是两天后了,秦家大房的小牛仔死了,当时一头牛比人都金贵。田仁美心疼的还哭了一场,两人之间也算是吵吵斗斗了一辈子,谁知到头来却做了亲家。
  秦桑道:“可不是,也没有办法,当时也算双方手里都捏着对方把柄哩。”她慢悠悠的锄地,一边跟秦琴解释,毕竟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秦琴有点不太相信,“你又知道了?”秦桑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谁家要是有了什么笑柄,她能给人夸大好几倍说出去,就为了旁人的一点惊讶侧目。
  “你咋还不信哩,我还能骗你吗?真的,当时你家丰哥跟那个傅眉也知道。”为了证明她没有说谎,秦桑就详细解释了一遍当时的经过。
  秦琴一手叉腰歇气,一边问,“她胆子那么大啊,还敢给人堕胎?”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像她们这么大的小姑娘最忌讳的事,遇到了躲都来不及。
  至今还有些老人家不叫年轻姑娘见产房血哩,说是经历多了这种事情会不孕,大家伙还都挺相信。毕竟是有活生生的例子的,傅眉的师傅孙晓丽结婚这么多年,愣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都说是她年轻时候给人做的结.扎堕.胎手术做多了,损了阴德,老天不给她孩子。秦桑瘪嘴,“我也觉得她胆子大哩,当时我就吓了一跳,还好阻止了。”
  秦琴默默听着秦桑嘀咕,觉得傅眉虽然做医生,但是那样的事情实在不该做。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咋能碰那些污秽,而且她不是要嫁给她哥吗?就是为了她哥以后,也要做做傅眉的思想工作。
  今天卫生所里来了一个孕妇,名叫郑明秀,二十来岁的样子,是来产检的。郑明秀家就住在离柳树屯不远的河坎,所以通常都是来这里产检的。
  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两个月了,很不幸的是她怀的孩子好像位置不对。先前太小,连孙晓丽这个妇科圣手都没有看出来,如今月份大了,才发现孩子竟然不在正常人子宫范围内,而且还有出血的状况。
  孙晓丽为了这事很有些发愁,上一次产检就发现了。她先跟孕妇的家里人沟通的,孩子恐怕不能要,这个事情太危险了,孕妇随时都有可能大出血,到时就来不及了。
  但这好像是一对新婚夫妇,第一个孩子难免有特殊的感情,孕妇知道后情绪也不稳定。孙晓丽下了最后通牒,五天之内必须来做手术拿掉孩子。
  卫生所几个医生对这次的手术很重视,孙晓丽跟赵心毕竟从医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就等着孕妇想通来做手术了,傅眉却有些紧张。
  跟两位老师开完会,商量了好几条措施,心里的慌张才渐渐缓和下来。孙晓丽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到时候拿出你的本事来就是了。”
  傅眉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回家,赵海林昨天晚上又送了东西来。她得赶紧趁这两天做完,然后以饱满的精神迎接这场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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