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许晚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整个公寓空空荡荡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许晚了然。
她一向浅眠今天居然也没被吵醒,不知道是最近太累了还是韩寄动作太轻。
伸着懒腰走到卫生间,洗漱台上已经挤好了牙膏。
许晚一边刷牙一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洗完脸又嘶哑咧嘴地做了几个鬼脸。
餐桌上放了保温杯,打开果然是粥。
许晚去厨房拿了碗倒出来,一边喝一边给木绵绵发短信:起了吗,今天天气真好。
木绵绵:天气挺好,心情不好。
许晚:?
木绵绵:我妈让我去相亲。
许晚“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回了一个加油。
也就是刷了几页微博的功夫韩寄就带着团团回来了,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团团这次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一进门就往许晚脚边钻,嘴里还呜呜地叫着。
许晚只当它是第一次打针太害怕,抱起来安抚地顺着毛。
团团泪眼汪汪地看着许晚,半晌后朝着韩寄叫了一声。
也不是很凶,仿佛是不敢。
“它怎么啦?吓成这样?”许晚心疼地叫着团团的名字,“乖啊,打针是必须的,晚上给你吃好吃的。”
团团:汪!
团团不依不饶。
韩寄一个眼神过来,团团缩了缩脖子,不敢叫了,只小声呜咽着。
许晚有点疑惑,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好像去了一次宠物医院团团开始怕韩寄了?
韩寄在许晚旁边坐下,不顾团团抗拒的小眼神执意把它抱过来,叹口气轻轻摇头,“不就是打了个针洗了个澡做了一次驱虫,这么胆小以后绝育可怎么办。”
许晚:......
“对了。”许晚决定转移话题,顺便从韩寄手里解救了吓的瑟瑟发抖的团团。
韩寄轻轻地“嗯”了一声,等着许晚的下文。
许晚组织了一下语言,“下午去医院,你可能不用以我上司的身份去了。”
韩寄只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他盯着许晚,一秒、两秒......
眼里的笑意早就压不住了,开口却有意逗她两下,“怎么,打算辞职?”
许晚:?
“我的意思是——”许晚急了,坐直身体,“我已经和我爸妈说过了,你现在是以准女婿的身份去见我爸妈。”
她一本正经,韩寄却再也憋不住了。
低低地笑了两下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晚晚。
“什么?”许晚现在的智商明显不在线。
韩寄不再逗她,侧身吻上了许晚。
缠绵着,像是在对待他的稀世珍宝,又仿佛控制不住一般,想要的更多。
半晌后韩寄微微拉开了距离,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印着许晚微喘的模样,他哑着声音,“我爱你,晚晚。”
许母不知道准女婿要来,完全没有准备。
加上知道了韩寄和许晚的关系以及韩寄的身份,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倒是韩寄神色如常,淡笑间微微弯腰,“阿姨。”
许母看了韩寄半晌,叫了声小寄,终是认可般地点点头,“你来了。”
半生操劳,如今只希望老伴健康长寿,女儿平安顺遂,纵使心里怕女儿高攀以后顾及不到,现如今看着韩寄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何不活在当下。
周六周日两天休息的很好,许晚周一上班的时候精神饱满,而木绵绵和她完全相反,拉着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许晚走过去喊她,“绵绵你磨蹭什么呢,开早会了。”
“知道了。”还是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许晚打量着她试探着问,“相亲不顺利?”
木绵绵一张脸瞬间拉的更长了,“可别提了,我简直怀疑我那姑姑和我有仇。”
“小晚,绵绵,快点吧,大家等你们呢。”
“啊,不好意思,马上到。”
“没事没事的,还没开始呢。”
木绵绵吐吐舌头,挽着许晚的胳膊,“你现在可是免死金牌了,我得好好抱紧你的大腿。”
“免死金牌?”
“对啊,你看现在集团里有人敢高声和你说一句话吗?都怕得罪你,那可是直接得罪了集团最高层。”
木绵绵说的是事实,许晚却因为这两句话愣神了很长时间。
是啊,如果嫁给韩寄,她还适合在致远工作吗?
致远高层却被通知取消了今天的早会,顶楼办公室里,集团律师恭恭敬敬地递给韩寄一沓材料。
“韩总,这是您要的婚前协议和赠与协议。”
第四十六章
终究是没有和韩寄说生日的事情, 这天早起似乎还是和寻常一样, 吃了早饭韩寄先去楼下车库开车。
许晚也不是矫情, 生日是自己选择不说的,韩寄那么忙又不知道她生日。
她主要还是在思考今后工作的问题。
“这两天有心事?”韩寄问。
“嗯。”许晚的声音闷闷的。
“说来听听。”
许晚没出声, 韩寄也不着急,上班高峰期车有点多,车载音乐轻柔舒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晚看向车窗外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车辆,觉得心里格外安定,“就是在想我以后还适不适合在致远工作。”
“嗯?”韩寄微微侧头。
许晚有点沮丧,“现在公司里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 面上都敬我三分,这种舒心太不真实了,我也不喜欢。”
韩寄听罢了然, 正好前面遇上一个红灯, 他停下车偏头说社会就是这样的晚晚。
他食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 开口耐心温柔, 第一次有了大许晚许多岁的说教意味。
“晚晚,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既然是无法避免, 那就不用花时间去纠结,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选择的权利。”
他黑眸沉静, 嘴角有温和的笑意,“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许多年后,许晚回忆起韩寄这句话,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后来走过大半生,他也真的做到了,不管她怎么折腾,他似乎永远都是带着温和的笑说我晚晚永远在你身后。
他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从不强加自己的意愿,从来都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累了就回家。
许晚定定地看着韩寄,盯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好像一眼就看到了余生。
愣神间红灯已经过了,韩寄重新往前开,许晚侧头再看向旁边的街道,半晌后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觉得车载音乐听得她昏昏欲睡起来。
大学四年她为了学费生计医药费四处奔波折腾的够呛,以前宿舍夜谈,室友说许晚你什么时候能歇歇,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姑娘这么辛苦我们都觉得心疼。
许晚还记得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自己最怕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她想她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抱负的,曾以为自己在感情上也不会是轻易服输的人。
直到遇到韩寄,她才明白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爱情有多难能可贵,有多让她——
心之所向。
终于还是睡着了,韩寄看着许晚的侧颜不忍心叫醒他,开着车又在金融街绕了几圈。
差点就迟到了,许晚醒过来嗔怪地看着韩寄,韩寄笑的多少有点欠揍道,“无妨,你是集团夫人。”
许晚跺跺脚开车门被韩寄拉住狠狠亲了一口才放人。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神色如常,一路有人和她打招呼到底还是迟到了。
“小晚,恬姐叫你去她办公室。”木绵绵看许晚到了说。
许晚有点意外但还是说知道了。
放下包脱了外套,许晚不急不缓地敲了苏恬办公室的门。
“进来。”
“恬恬你找我?”
“恩,有事和你说。”苏恬帮许晚倒了水,说是私事。
苏恬也没有再卖关子,说:“沐晴从C城回来了你知道吗?”
许晚的确是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沐晴是谁,摇头,“不知道。”
接着在苏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又问:“她回公司了?”
“没有。”苏恬不大不小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听林申说的。”
许晚抓住重点,“你和林申怎么样了?”
苏恬只当没有听出许晚的意思淡淡道,“就这样,没吵架也没打起来。”
她隔着桌子去点许晚的头,“你怎么这么无所谓呢,那沐晴追了韩寄这么多年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你还不打起精神。”
许晚笑了,说:“你也说了,她追了韩寄很多年了,所以从前没有什么,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这次换苏恬愣了,“可以啊许晚,现在这长进不小啊,这样我也放心了。”
“那你和林申呢?”许晚还没忘记这茬。
苏恬开始赶人,“出去工作去。”
关于沐晴回来的事情许晚听过就忘了,晚上回家前接到许母的电话要赶回家给她做长寿面。
许晚许母来回太麻烦就婉拒了,“妈,一个生日而已不用麻烦。”
许母坚持要回去,许晚只能说今晚和韩寄出去吃饭了,说完就听见话筒那边传来许父悠悠的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许晚:......
挂了电话就收到了韩寄的短信,收拾了东西径自去了地下车库。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韩寄站在许晚身后,语调低沉,“闭上眼睛晚晚。”
再睁开眼的时候客厅里开了一盏暖色的灯,天花板上的气球摆成一个心形,餐桌上放着红酒牛排玫瑰花。
“生日快乐晚晚。”
许晚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一瞬间就哽咽了起来。
“你知道我生日?”她傻傻地问。
韩寄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纽扣被随意地解开了,含着笑问的直白,“你不说是想考验一下我还是真的不想过生日?”
许晚想骗他说她自己也忘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低级的谎话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遂诚实道,“想过,但不想麻烦。”
韩寄也出奇地有耐心,似乎要把这个问题彻底掰扯明白才开始今天晚上的正题。
“晚晚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为难什么都不要为难自己,你想要的,我能给的,都会给你,不用怕麻烦也不用去计较得失。”他说。
许晚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抱住了韩寄,她抱的很紧,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闷着脸来回蹭了两下。
“好了。”韩寄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怎么和小猫一样,去吃饭了,吃完饭还是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她问。
“等会就知道了。”
许晚没等到韩寄说的正事,中途韩寄接了一个电话,拿了外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怎么了?”
韩寄亲了亲许晚的额头,“沐叔叔住院了,我得过去。”
许晚反应了一下知道了他说的沐叔叔就是致远的第二大股东,也就是沐晴的爸爸。
“那你注意安全。”许晚懂事地道。
韩寄关门前深深地看了许晚一眼,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不愉快,最后还是失败了,他叹口气,解释道,“韩家谁都能亏欠,唯独不能亏欠沐家。”
“嗯,我知道。”
韩寄没有说要许晚一起去,许晚没有说要跟着,她一个人回到餐桌前,坐下来默默地吃完了剩下的牛排,最后放下刀叉盯着桌上的红酒杯出神。
沐董是股东更是长辈,韩寄于情于理都该去的,但许晚心里就是无端有点烦躁,偏偏这点烦躁很不懂事,还不能表现出来。
团团似乎是看出了许晚情绪上的不快,默默地坐在许晚脚边。
许晚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礼品盒子上,刚才吃饭的时候韩寄就一直若有似无地看这个盒子,大概是给她准备的礼物吧。
这天晚上韩寄没有回来,许晚在客厅等着等着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整个城市都是静悄悄的,许晚洗了澡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迷迷糊糊醒醒睡睡了很多次,闹钟一响许晚就爬了起来。
刷牙的时候收到韩寄的微信:晚晚,我让司机来接你。
许晚简单地“恩”了一声,因为起的早司机还没到,许晚找了面包坐在沙发上啃,昨天那个礼盒昨晚被她放在了茶几上,现在还在那里。
盯着那个精巧的蝴蝶结看了很久,许晚一层一层打开了包装,里面的东西有点出乎许晚的意料。
那些不动产许晚翻了两页就没有往下翻,还是理好了放回盒子里,正好司机说到了她收拾一下下了楼。
“徐小姐,送您到地下车库吗?”
“对,麻烦你了。”
到底是没休息好,但睡意也都被刚才盒子里的几份文件赶跑了。
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这个吗?
昨晚他说的正事,是求婚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过来。
盛晗:下个星期我就去欧洲了,方便晚上吃顿饭吗?
许晚:?
盛晗:也叫了苏恬,老朋友就当给我践行了。
这么说许晚也不好推辞,晚上只好准时赴约,到了发现林申也在。
一顿饭吃的倒也是平和,几人虽然有过感情纠葛但说到底都不是放不下的人,倒真的像老朋友一般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