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那样,可得叫道士来作法驱邪了!
盼夏听到徐嬷嬷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摇头答道:“我没事,是老夫人有事。”
徐嬷嬷似乎有些不信,又仔细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盼夏被徐嬷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只好道:“老夫人命我给二小姐送信,我已经叫倚翠去了,想来,二小姐就快过来了,二小姐扎针的手艺,非一般人能比,相信定能将老夫人治好的。”
徐嬷嬷听完盼夏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
可再看盼夏,又好像并没什么不同。
兴许是她多想了,徐嬷嬷心道。
此刻,还是老夫人的事情要紧,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放放。
盼夏也没说错,二小姐那一手扎针的能耐,可是普云大师亲手教的,自然非同一般。
上回,她扎了几针,不就将老夫人扎好了么。
正想着呢,安就见笙带着青葙,背着个小药箱子,匆匆来了松鹤堂。
倚翠说徐氏头疼,叫她过去,她哪敢耽搁?
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祖母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害了头疼?”安笙快步走进来,一脸焦急地到了徐氏的床边。
徐嬷嬷见安笙来了,忙错身让开了一些,对安笙福身道:“二小姐,可来了,您快替老夫人瞧瞧吧,老夫人下午说身子倦了,要睡会儿,谁知睡醒了,就头疼得不行了。”
“嬷嬷别急,我先替祖母把把脉。”安笙闻言,忙颔首道。
说罢,便弯下腰去,要给徐氏诊脉。
“盼夏,还不给二小姐搬个凳子来?”徐嬷嬷见盼夏低着头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拿个凳子过来,不由皱眉。
这丫头今日实在不对劲。
一会儿再看看,若是老夫人不好,那一定是有邪祟在这屋里作怪。
要真是那样,还是得找个靠谱的道士,过来看看才行。
盼夏被徐嬷嬷说了,这才冲安笙福身告了声罪,然后赶紧去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了安笙身后。
安笙道了声谢,便坐下开始诊脉。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徐氏不时地哼哼声。
安笙诊了一会儿脉,便收回了手。
然后,转头问徐嬷嬷跟盼夏,“祖母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脉象混乱得很呢。”
徐嬷嬷跟盼夏闻言,目光都微微动了动。
然后,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正面回答安笙的话,只问她,“老夫人这般难受,二小姐看看,可有法子先解了老夫人这头疼之症啊?”
安笙闻言,也不纠缠问下去,但也没给二人准话,只道:“我尽力一试。”
她问那话,不过顺势而为而已,也不是真不知道徐氏心里想什么。
徐氏生气回来的事情,阖府就没有不知道的,安笙自然也知道。
而且,徐氏一回来,就派徐嬷嬷去了觅月阁,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将两件事穿起来看,都能明白,徐氏为何这样。
说实话,徐氏这么久没动作,连她都以为,徐氏要将这茬儿忘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
安笙暗暗哼了一声,然后也不再多话,只叫青葙将药箱给她放下,然后准备扎针用的东西。
房里再没人说话,只有安笙动手准备东西的声音。
盼夏冷眼看着安笙动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接连被徐嬷嬷提醒了两次,她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她心里有想法,这没什么,但是这想法若表现出来,叫别人猜着了,那就不行了。
徐氏的头疼之症,其实并不难治。
她不过是睡觉的时候,心里攒着事,所以导致头痛罢了,只不过,这头疼来的凶猛又迅疾,徐氏一时吓着了,以为自己怎么着了。
这种突发性的头痛,针灸效果最好,也最快。
安笙找出了病因,也不犹豫,迅速地下了针。
扎上了针之后,没一会儿,徐氏便觉得自己的头疼似乎有所缓解,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祖母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安笙见徐氏睁开了眼睛,急忙问道。
徐氏见她满脸满眼忧急,便虚弱地笑了笑,“祖母好多了,还是你这孩子厉害,几针下去,祖母的头疼,就缓解多了。”
这头疼一病,虽说有时候并不严重,但是,却也很折腾人。
其实不管什么病痛,生病的人,总归比正常人容易烦躁一些,这一点,安笙也理解。
所以,方才她问话的时候,徐氏没搭理她,她也没往心里去。
当然,这其中也有,她本来也没把徐氏的话放在心上的缘故。
徐氏理不理会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自然也就不会难过,不会生气。
她的气,早在上辈子,就都生完了。
这辈子,能叫她生气在意的人,不多。
徐氏还没到让她生气在意的份上。
思及此,安笙便浅浅一笑,温言答道:“只要祖母无事就好,您没事,安笙也就放心了。”
第245章 异常
徐氏闻言,便浅浅地叹了口气神容有些疲色。
“祖母这也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来的突然,所以才将你折腾来了。”
“祖母这说的哪里话?”安笙说着,双眼微微张大,秀美的小脸上一派急于表白之色,“祖母的身子可是大事,哪有什么折腾不折腾的,能给祖母瞧病,是安笙的福气啊,只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安笙还是想,这样的福气,不要也罢,只愿祖母能彻底摆脱这缠人的病痛。”
说罢,安笙还微微叹了口气,配合她的表情,将懂事的晚辈担忧长辈的模样,演绎得入木三分。
演着演着,安笙便觉得,自己都快要当真了,何况徐氏?
思及此,她不由觉得有些讽刺。
至亲之间,竟也要靠演戏来相处,难道不可笑吗?
可她能怎么办呢?
不演的话,她又要吃前世那样的亏。
那么大的亏,她吃一次就已经铭记终身了,可不敢再吃了呀。
“你孝顺,祖母都知道。”徐氏听了安笙的话,不由一脸安慰。
“孝顺祖母,不是应该的么。”安笙理所当然地道。
徐氏闻言,便笑了,点头的时候一脸欣慰。
安笙见徐氏说话间,面上还是疲惫,便道:“祖母且闭上双眼,歇一歇,孙女会在这人看着的,等扎完了针,祖母喝了药,再叫盼夏姐姐跟徐嬷嬷帮着按摩一下,肯定会好多了的。”
徐氏这症状来的太急,安笙也不敢说,一定能针到病除,所以并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再说徐氏一向厌恶小辈自得意满,所以安笙在她面前,向来是不说满话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而给自己留有余地。
徐氏听了安笙的话,果真比较满意,含笑点点头,应了安笙之言。
安笙跟徐氏正说着话,也没注意旁边,倒是徐嬷嬷,在安笙那话说完之后,留意看了盼夏一眼。
这一眼,正见到盼夏的嘴角微微下压了一下,似有不悦。
联系方才发觉的那些情况,徐嬷嬷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此时情形不对,因而,她什么也没说。
青葙也一直留意着周围呢,盼夏那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见到盼夏异于平常的动作,青葙不由地更加留意她。
这一留意,还真就发现了点儿不对。
但是青葙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更加留心观察盼夏,打算待会儿回去再跟安笙细说。
徐氏的病症,来的急,但是却不见得多重,只是比较折腾人。
安笙一套针扎下去,不过多久,便见了效。
待到行针的时间彻底到了之后,徐氏已经好了大半。
头不那么疼了,徐氏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说安笙还没用晚膳,立即叫盼夏去安排,要留安笙在松鹤堂用晚膳。
安笙却没应。
“祖母赐饭,本不该推辞,但是,今儿情况特殊,孙女就只能斗胆回绝了,这一来,祖母还未彻底好,孙女在这儿用膳,必要打扰您休息,这二来,玉笙居那边已经做好晚膳了,即便是这会儿饭菜凉了些,那也回去热热就好,祖母秉承皇后娘娘谏议,克行勤俭持家,孙女真心叹服,又怎敢坏了规矩?因而,还请祖母允许孙女回玉笙居用膳吧。”
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至情至性,徐氏又怎能不依?
不仅依了,还依得分外高兴。
“好好好,难为你这孩子这般懂事,那祖母就不强留你了,盼夏,快替我好好送送二小姐。”
“是,老夫人。”盼夏福身应下,然后转身面向安笙,请安笙先行。
安笙跟徐氏福身行礼之后,便跟盼夏一起出了徐氏的房间。
到了廊下,安笙便将盼夏拦住了,“祖母离不开盼夏姐姐,安笙知道,就请盼夏姐姐留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听了这样的话,盼夏欣然顺势应下,也就结了。
谁知,盼夏今儿偏就没应。
不仅没应,还不软不硬地拿话怼了安笙一句。
只见盼夏微微福身,道:“二小姐可别叫奴婢为难了,老夫人命奴婢好生送您出去,若奴婢不听,就这么回去了,老夫人必要生气的。”
这话说的。
有点儿意思……
安笙眼角微微眯了一下,定睛看了盼夏一眼,随即道:“既如此,那就劳烦盼夏姐姐了。”
“二小姐客气了。”盼夏淡淡地回道。
安笙见此,也不再多说,带着青葙便下了台阶。
盼夏跟在一旁,不远不近,一言不发。
规矩倒是规矩,不过就是跟平常,有些不大一样。
直将安笙主仆送到了松鹤堂门口,盼夏才福身回去。
安笙带着青葙,慢悠悠地回玉笙居去。
路上的时候,主仆俩并没有说话。
就算着急,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工夫。
府里人多嘴杂,在外头,能少说话,还是好说话为妙。
隔墙有耳,说不得你说的哪句话,就被有心人给听了去了。
回到玉笙居以后,郑妈妈等正候在院门口。
见安笙回来了,众人忙行礼问安。
安笙摆了摆手,面色似有些疲惫。
郑妈妈见状,忙迎上去,扶住了安笙另一边,然后关切问道:“老夫人怎么样了?可好了?”
“好多了,总算不那么难受了。”安笙说话的声音有些低。
看上去,既像是累得慌,又像是担心徐氏这个长辈的身子,叫人看不出破绽。
东南边墙角那里,一闪而过一道身影,安笙见了,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微光,但随即又隐于昏沉的夜色里,再看不见。
玉笙居准备好的晚膳,确实都凉了,不过郑妈妈有算计,一早就让厨房的丫头将饭菜搁在灶上热着了,这会儿安笙回来,正好可以用膳。
折腾了这一通,安笙也确实饿了,便叫郑妈妈带人摆饭用膳了。
用过了晚膳,郑妈妈带着人收拾桌子,青葙伺候着安笙漱口净手之后,便跟安笙进了内室。
一刻钟过后,郑妈妈也进来了,安笙知道外头必然已经叫郑妈妈安排好了,遂问青葙。
“说吧,发现什么了?”
第246章 家祠
青葙闻言,便将自己发现盼夏不对的事情,跟安笙说了。
安笙听罢,缓缓勾唇笑了。
看来,老夫人身边,就连一个丫头,都比别人身边的傲气呢。
若她猜的没错,这是记恨她在徐氏面前得脸了,抢了她的风头?
“小姐,可要奴婢出手教训她一下?”
要教训盼夏,不一定非得明着来,暗中行事,也并不难,青葙自认,自己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盼夏再厉害,也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不会功夫,青葙身上那点功夫底子,对付一个盼夏,自是够了。
不过安笙却不想。
“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暗里收拾了她,总归要引她猜忌,没有必要,注意些看着她就是了,没什么由头,她到底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这一点,安笙还是有把握的。
既是对她自己的,也是对盼夏的。
她对盼夏,虽说不算多了解,但总归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这丫头年纪轻轻,能做到徐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又深得徐氏信任,自然不是白给的。
那城府也深着呢。
平白无故的,她不敢,也不会胡来。
自己再怎么着,也是这府里的二小姐,哪怕只是挂个名,只要这府里最高的掌权者承认,她们这些奴才,就不敢胡来。
当然,她要真是敢胡来,那自己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的懦弱丫头了。
现在的她,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敢惹她,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
次日一早,天色刚刚微亮,徐嬷嬷便应徐氏的命令,带着人去了觅月阁。
彼时,顾凝薇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忽闻徐嬷嬷带了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来了,登时就吓醒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来了?”顾凝薇即便醒了,但到底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脑子转不动,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徐嬷嬷的来意。
宝珠却比她主子清醒。
“小姐,徐嬷嬷带着人来,说要送您去家祠学规矩。”宝珠急道。
“家祠?送我去?”顾凝薇愣愣地指了指自己。
宝珠狠命点点头,“对,就是小姐您。”
“这不可能,你这丫头,一大早的,竟敢诓我。”顾凝薇扯着唇笑着摆摆手。
“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奴婢哪敢骗您啊!”宝珠急的不行,拉着顾凝薇的手,一脸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