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南墨离
时间:2019-04-01 10:00:18

  但是,南诏的官员看的太紧,匈奴使者根本没有办法去查这些,除了夜里,他根本没有私人的时间,又何谈出去刺探军情呢?
  宫女传话给匈奴公主,说匈奴使者让她告诉公主,想办法从惠帝口中问出,南诏如今的兵力情况,哪怕只是知道个大体数字,也好过一无所知。
  这个任务很难,但是匈奴公主却没有办法。
  她不想来南诏,这里是她的敌国,曾经很多匈奴人死在南诏人的刀下,但是,她又不得不来,所以她内心里,是非常的难过且不愿的。
  但是,她既以来到了这里,就应该完成属于匈奴臣民的使命,就算不为了表兄,只为了哥哥,她也要这样做。
  哥哥曾经也想过,要带他们攻进南诏,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温暖适宜的居所,吃不完的可口食物了。
  所以,即便再难,她也要想办法,问出使者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南诏的皇帝并未召见她,她就算想问,也没人可问。
  后来,还是那宫女给她出主意,让她去找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匈奴公主想要见皇上,找皇后娘娘,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匈奴公主听了这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听那个宫女的,去见了皇后娘娘。
  可没想到,她到了凤仪宫,却没见到皇后娘娘的面,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说,皇后娘娘病了,请她改日再来。
  匈奴公主虽然着急,但是,却也知道,皇后娘娘在宫中地位非凡,不能硬闯,只得悻悻离开。
  因为此行目的没达到,匈奴公主脸色十分难看。
  回到福宣殿以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忽然提醒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大好,常常生病,所以宫里很多事情,都是由荣贵妃娘娘做主的,荣贵妃娘娘亦有协理六宫之权,若匈奴公主真有急事要说,倒是可以去见见这位贵妃娘娘。
  匈奴公主一听,觉得此法倒是也可行,于是,便又带着宫女,去了昭阳宫。
  让她高兴的是,荣贵妃倒真见了她。
  匈奴公主见到荣贵妃,便学着南诏的礼仪,朝荣贵妃行了一礼。
  可是,她初来南诏,对宫廷礼仪并不熟悉,只跟教习嬷嬷学了两日,也没记住太多,一个问安礼,行的颇有些不伦不类。
  更让人惊奇的是,一向对别人的规矩要求十分严格的荣贵妃,这一次,竟然丝毫没有怪罪匈奴公主,反而分外亲切。
  匈奴公主一见荣贵妃如此亲切和善,不由大喜,便将自己想要面见惠帝的想法,跟荣贵妃说了。
  她说的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荣贵妃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鸷表情。
  “你要见陛下?想让本宫帮忙?”荣贵妃笑得格外“亲切”,语气柔柔的,带着不甚明显的诱哄。
 
 
第495章 心口不一
  匈奴公主不疑有他,愣愣地点头,道:“正是,还请您帮帮我。”
  她自小长在草原,又有哥哥护着,根本不懂勾心斗角,此番来南诏,亦是被逼无奈,又哪里会想到,这南诏的宫廷,会是多么险恶。
  又或许,是她还记得哥哥曾经跟她说过,南诏人皆软弱无能,匈奴必会战无不胜,身为匈奴人,不应该惧怕南诏人的缘故,所以,在荣贵妃面前,她并没有多少防备。
  何况,荣贵妃笑得那么美,那么和善,根本也不像是,会对她怎么样的。
  可事实呢?
  她现在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副笑得灿若春花的美人皮囊下,掩藏的是一颗多么蛇蝎的心。
  南诏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惜,匈奴公主南诏话并不精通,对南诏的历史,就更加不了解了,等她自己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后,一切,就已经晚了……
  荣贵妃忽然微眯着杏眸笑了,嫣红的唇扬起一道美妙的弧度,洁白的贝齿微微露出一角,声音魅惑极了,“好啊,本宫便帮你这个忙。”
  “当真?”匈奴公主听到荣贵妃答应帮忙了,不由喜道。
  “自然当真。”荣贵妃笑意不变,肯定地回答了匈奴公主的话。
  “那,那我就先谢谢贵妃娘娘了。”匈奴公主规矩不通,话里话外就听得出来。
  奇迹的是,往日非常在意此事的荣贵妃,今日却出奇的好说话。
  匈奴公主带着一种得偿所愿的兴奋离开了昭阳宫,荣贵妃脸上的笑容,在匈奴公主踏出正殿门口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狠厉的表情。
  良久之后,她嘲讽地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
  殿内极为安静,除了荣贵妃的说话声之外,再无其他一点儿声音,是以,荣贵妃这句话,就显得格外清楚。
  不过,殿内伺候的宫女们,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抬起头来乱瞥乱看,而是全部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片刻后,荣贵妃的贴身宫婢烟若,送匈奴公主回来了。
  荣贵妃挥退左右,只留下烟若,然后,低声朝烟若吩咐道:“让她们将东西都给她用了吧,既然她这么有心,本宫也不必俭省了!”
  烟若闻言,心头微微一跳,随即便颔首答说:“是,娘娘。”
  说罢,朝荣贵妃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垂头退出了内殿。
  ……
  凤仪宫。
  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文鸳从外面走进了内殿,先向皇后福身行了一礼,然后,才道:“回禀娘娘,昭妃已经从昭阳宫离开了,瞧那样子,想是所求之事,已经得偿所愿了。”
  皇后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文鸳这才又问:“娘娘,那个宫女,可要奴婢派人处理了?”
  文鸳问的,乃是与匈奴公主,也就是昭妃私下接触的那个匈奴内应。
  此人替匈奴刺探南诏内宫秘事,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留的。
  不过,文鸳猜测,皇后应该还有别的打算,所以,特来请示。
  果然,皇后听了她的话,便说:“先叫人盯紧了她,不必动,本宫留着她还有大用,等事情办完了,自有她的去处。”
  “是,娘娘。”文鸳恭敬颔首应下。
  她就知道,皇后娘娘必然另有安排,否则的话,在发现这内应的时候,就已经结果了她了。
  此时不出手,必然是有后招。
  入夜后,天气忽然闷了起来,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怕是要有大雨。
  果真,戌时末,大雨突至。
  下着下着,天空忽然又起了惊雷。
  雷声扰了许多人的清梦,包括在昭阳宫安寝的惠帝,还有昭阳宫的主人,荣贵妃。
  荣贵妃一向害怕打雷,听到轰隆隆的雷声,忙往惠帝怀里钻去。
  惠帝倒是挺喜欢她这小鸟依人的模样,显得自己好像非常高大,更符合他真龙天子的身份。
  因而,便轻轻拍着荣贵妃的香肩,低声哄着,言语间尽显温存。
  荣贵妃靠在惠帝怀中,一面小声叫着害怕,一面赞扬惠帝龙威天成,连惊雷都不惧怕。
  这马屁,哦不,龙屁拍的恰到好处,惠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耳下传来惠帝胸膛震动的声音,荣贵妃娇声撒着娇,眼底却一片清明,唇边的笑意,也并未到达过眼底,只浮于表面罢了。
  不过,惠帝此时正高兴,荣贵妃整张脸又都埋在他怀中,是以,即便是荣贵妃面上神情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心口不一,惠帝也看不见。
  雷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好像只两刻钟左右的样子,便停了,窗外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惠帝似乎被雷声吵得没了睡意,便跟荣贵妃小声地说着话。
  说了一会儿,惠帝似不经意地问起,“朕听说,今日昭妃来过你宫里?”
  荣贵妃闻言,伏在惠帝怀中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鸷,口里却仍是娇滴滴的答说:“昭妃确实来过臣妾这里,不过,皇上怎么连这事都知道?您这么关心这些小事,到底是惦记昭妃呢,还是惦记臣妾呢?”
  她虽在发问,但却并不是质问的口气,反而给人一种,小女儿半开玩笑一般吃醋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荣贵妃醋性大,惠帝也不是头回知道了,闻言倒也没在意,反而哈哈一笑,故意道:“朕当然是惦记昭妃了,难道惦记你这个醋精么!”
  “皇上,您怎的这样说臣妾呢。”荣贵妃作势拍了惠帝胸口一下,不依嗔道。
  惠帝抓住荣贵妃的柔荑,笑道:“朕同你开玩笑的,朕自然是惦记爱妃了,只不过是听说昭妃到你宫里来,所以问一句罢了,若爱妃不愿说,那便算了,朕也不问了。”
  荣贵妃对惠帝的欲擒故纵把戏并不买账,轻哼了一声,嗔道:“皇上可别哄臣妾了,臣妾要当真的,要是臣妾当真不说了,皇上定要以为臣妾善妒了。”
  惠帝闻言,呵呵一笑,却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荣贵妃所言。
  荣贵妃眼底又是一暗,接着,将昭妃求自己的事情,如实跟惠帝说了。
 
 
第496章 风起
  荣贵妃的声音,带着一种女子独有的柔媚,大抵是因在深夜,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竟是颇为动听。
  惠帝听完荣贵妃所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等了片刻,才淡淡问道:“哦?爱妃是说,昭妃来你这里,是为了让你帮忙,见朕一面?”
  “正是如此,”荣贵妃在惠帝怀中轻轻点了下头,“臣妾见昭妃着实恳切,便答应帮她跟陛下说一说,至于要不要见昭妃,那就是陛下的事了,臣妾,可做不得主。”
  最后这一句,荣贵妃故意用颇为娇憨的声音说的,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出微微的醋意。
  这样,反而比较符合她往日的为人,惠帝心里即便有什么疑惑,也可消了。
  荣贵妃不傻,自然听得出,方才惠帝问话的时候,语气似有怀疑。
  她在宫中多年,伺候惠帝已久,岂会连惠帝这点儿变化,都察觉不到?
  惠帝深知她善妒,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醋性极大,按说,醋性如此之大的她,若无特殊原因,自然不会将别的女人,往惠帝身边推的。
  可今日,她却帮昭妃向惠帝陈情,言明昭妃想见惠帝之心甚笃,这就跟她往日的为人,比较相悖了。
  所以,她必须不能让惠帝怀疑她这样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看昭妃情真意切,心软答应了帮忙,但其实内心里醋意犹在,这样的反应,倒是也合乎她往日在惠帝面前的表现。
  毕竟,她在惠帝面前,一向力图表现出,是有些小善良,但却不愿承认自己醋性重模样的。
  果然,惠帝听了她这话,便又笑了起来,“爱妃这到底是愿意让朕见昭妃呢?还是不愿呢?”
  “皇上想听假话,还是真话?”荣贵妃俏声道。
  惠帝呵呵笑了两声,反问道:“爱妃以为呢?”
  荣贵妃闻言,双眸不由眯起,眼中幽光一闪,声音不变地答说:“那臣妾便实话实说了,若按臣妾心里的想法,自是不想让除了臣妾以外的任何女人,靠近陛下的,可是,陛下乃真龙天子,身系国嗣之大事,臣妾又岂敢真这般自私呢?不论是臣妾还是昭妃,都是陛下的妃子,陛下想见谁,不想见谁,又岂能叫臣妾做主?一切全凭陛下心意。”
  “你啊,这张小嘴还是一如往日的甜。”不管荣贵妃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不可否认的是,惠帝听了,当真是十分受用。
  但凡是人,就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尤其是上位者,更加喜欢恭维之言,惠帝亦是如此。
  尽管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明白,这些恭维之言,很多非是出自真心,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谎话听多了,便也成了真言。
  尤其是,在自己本身也觉得这些话可信度十分之高的时候,一种下意识的心理暗示,就会让人将谎话当成真的来听。
  荣贵妃这几句话,虽是恭维,但是,却恰好说进了惠帝心里去,惠帝又怎会不信呢?
  不过,惠帝却没在荣贵妃面前,说自己到底要不要见昭妃,荣贵妃也没有问。
  窗外雨声渐小,惠帝跟荣贵妃,又再次进入了梦乡……
  次日,惠帝仍旧没有召见昭妃。
  昭妃心急,再次造访了昭阳宫。
  荣贵妃仍旧耐心友好的接待了她,并将自己已经跟皇上提及她想面见天颜的事情,跟昭妃说了。
  “你也莫要太过心急,陛下国事繁忙,日理万机,每月只有半月时间,才能宿在后宫,你是新宠,陛下总会见你的,许是因为你身份贵重,陛下想准备充分些,再召见于你,你再耐心等待几日吧。”荣贵妃语气轻缓,红唇微微上扬,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气质格外的温和。
  她这样的态度,确实安抚到了昭妃,昭妃便听她的,回去耐心等待了。
  这日之后,荣贵妃便不再见昭妃了,昭妃前后又来过两次,但是都没有见到荣贵妃。
  她并未想到,荣贵妃是在借口推脱不见她,只以为,荣贵妃是真的不在宫里,或者是她来的不凑巧,荣贵妃正在休息,才未见她。
  这倒是也不能完全怪昭妃,实在是,前两次荣贵妃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友好,让昭妃产生了一种错觉,早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荣贵妃是欢迎她来的。
  既然欢迎,那此刻不见她,便不会是找了托词,故意不见她。
  展眼又过了五日,宫外的匈奴使者有些着急了。
  日日游览邺京风光虽是美事,可这里不是匈奴国土,他亦不是南诏臣民,这邺京的风光再美再好,也与他没有什么干系。
  他来南诏,可是身负使命的,现在使命没有完成,王上给出的最后归期又快到了,匈奴使者着实着急。
  可是,没有惠帝召见,他是入不了宫的,只得想办法,给宫里的内应传消息。
  他与内应之间,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想要联系到内应,虽也冒险,但是倒也不算十分之难。
  联系到了内应,得到了公主这些时日都在为了他的事情奔走忙碌,匈奴使者无法,也只得再让内应催促一二,自己则回到四方馆去等着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惠帝像是忽然想起了已经入宫多日的匈奴公主,终于,召见了她。
  与此同时,与匈奴公主联系的那名内应,也被皇后派人,秘密关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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