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南墨离
时间:2019-04-01 10:00:18

  听见动静,二人一同回头来看,见是陆铮和陆文到了,二人便一同起身过来。
  四人互相拱手拜了年,杜奕衡便笑着说:“你们可算来了,我跟文山都在这看了半天的梅了,昨夜里大雪,这梅花开的也不好,瞧来瞧去也没甚趣味。”
  清江阁东面临水,西面却是一片梅林,每逢冬日,梅花盛开,总能引得诸多人前来观看赏玩。
  可惜昨夜大雪,将大半已经开了的梅花都打落了,只剩下了些花苞了,不过倒是依然没阻挡那些文人骚客和公子哥儿们的热情。
  不过,杜奕衡历来也不算爱凑这种热闹,今儿怎么会来这里了呢?
  “你还有这兴致,跑到这里来赏梅呢?”陆文也不客气,直接就这么问了。
  杜奕衡闻言啧了一声,看着他跟陆铮过来了才道:“当然不光是为了赏梅了!还有要紧事呢!”
  “什么要紧事跑这里来说?”他这么说,陆文就更不明白了。
  真是要紧事,不该找个安静私密性好的地方吗?
  怎么寻了这个个热闹去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杜奕衡并未回答陆文,只神神秘秘地说道。
  几人正说着呢,文韬也到了,杜奕衡便叫上酒菜来。
  等到酒菜都送上来了,几人才见他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今儿把地点定在这里,可是有原因的,你们可知是为了什么?”
  “合着你找我们过来,是为了猜谜来了?”文韬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他什么都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他来这是为了什么?
  “猜什么谜猜谜,”杜奕衡又啧了一声,“我叫你们过来,一是叫你们半个忙,二么,却是衍之和安笙!不过这两件事又可以看做是一件事。”
  “什么意思?”陆铮听杜奕衡提到自己跟安笙,这才有了几分看重。
  他原以为不过是几个人聚一聚,看来并不是?
  杜奕衡四下里看了看,又让灵鹤把窗户也关了,这才道:“赵蔚,你们都知道吧。”
  陆铮他们听到这个名字,都点点头。
  新科榜眼赵蔚,如今的礼部郎官,瑞王面前的“红人”,谁人不知?
  “我听说,皇上有心将四公主指给他!”杜奕衡一脸的气愤。
  他好容易说服了家里头,眼瞧着跟四公主的婚事就要有眉目了,不想横刺里斜插出个赵蔚来,真气死他了!
  “皇上要将四公主指给赵蔚,这话你听谁说的?”文韬一脸讶然。
  其他几人也是不解。
  四公主又算不上受宠,皇上怎么会想起来给她指婚,这事该是皇后娘娘操心才是啊。
  而且,皇上要指婚四公主和赵蔚,跟陆铮和安笙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赵蔚,表面上看着是个君子,实则不过小人一个!他为了博得瑞王赏识,居然跟一些举子散播谣言,说衍之和安笙皆是沽名钓誉之辈,一个拿兄长之死博前程,一个拿恩师之死博贤名,也是他寻的那几个人里头正好有一个跟我有些来往的,将这事跟我说了,要不然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也是他这人太谨慎了,只在小范围里说了几句,如今这些话都还没传出来,他话说的含含糊糊隐晦不清的,倒跟无意为之似的!我打听过了,他今天约了友人在这里吃酒,就在我们隔壁,待会儿我们听听,要是他还敢说什么,就抓他个现行,看他如何分辨!”
  “他一个小小礼部郎官,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文韬气得将酒杯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林子轩也是皱眉不喜。
  原本他还觉得赵蔚算有些真才实学,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我看他就是欠打!”陆文就直接多了,也粗暴多了。
  不过这倒是很对杜奕衡的路子,闻言立即附和说:“对,就是欠打!”
  倒是陆铮,一直没说话,只一脸沉肃地坐着,不过,众人倒是都没忽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第1167章 抓现行
  这边杜奕衡话音落了没多久,几人就听外面传进来了动静,紧接着,隔壁暖阁的门似乎被人打开了,几人知道,这怕是杜奕衡说的赵蔚一行到了。
  几人见状,不免都凝神细听隔壁的动静。
  就在这时后,大家便见杜奕衡一脸贼笑地起身来到北边墙壁前,又回头朝另外几个人笑了笑,才叫灵鹤来将他面前的那个花架子挪走了。
  那花架上头挂着一幅画,并非什么名家藏品,但胜在画技出众,画的又是岁寒三友,摆在这里倒也应景。
  不过,杜奕衡突然去看一幅画做什么?
  正在陆铮、陆文和林子轩都有些不解的时候,文韬心里却是微微一动,但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杜奕衡动作。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见杜奕衡把那副画往旁边一挪,那画后面的墙壁上便多出了一个小洞来!
  那洞口不大,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但却叫众人十分惊异。
  这清江阁的暖阁,居然有这样隐秘的洞口,这是做什么?
  陆铮和陆文见识更多,一下子就明白这洞口是干什么的了,只是,这种事情多是店家隐秘,杜奕衡怎么会知道?
  不过此刻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杜奕衡也没多做解释,只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几人一起过来。
  于是,几个人便都一同来到了墙边,然后……听起了壁角……
  这暖阁大概都两两对称的结构,这小洞对面并看不到什么,不过走近了却能隐隐看得出是透光的,所以大家都猜测,这洞口对面想必也是挂着这样一幅画的。
  而若是不知道这样的内情,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动墙上挂着的画的。
  很快,隔壁便有了动静。
  应该是因为这个洞口的原因,隔壁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楚,陆铮他们立刻就听见,是赵蔚在跟几个人说话,听着是劝酒的声音。
  很快又传来碗盘杯箸相碰的声音,接着是几声朗笑,再之后,又说了些诗词歌赋等的风雅之事,陆铮他们听的皱眉。
  他们可不是来听赵蔚跟人谈古论今,说辞谈赋的!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对面又响起了赵蔚的声音,说的却不再是诗词歌赋,而是他们想听的那些。
  只听得赵蔚带着唏嘘的声音透过墙壁伤的小洞清晰地传过来,说的正是:“唉,这些话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按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与我们也不相干,但我只要一想到我们熟读圣贤书,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看见这世间不公之事,能站出来大声驳斥吗?可叹,我空有这样的大志,如今临到头了却也退缩了,只能跟你们倒倒苦水,说说我的不平。”
  说着,赵蔚有连声叹息了起来。
  然后,便听另外一个男声说道:“子韧兄万万不当如此!你能有这个不平之心,已经是我等表率了,唉,你说得对,想当初我们读书做学问,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平尽这天下不平之事吗?只可恨到头来我们还是位微言轻,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话刚说完,便又另外一个出来反驳他,“哎,朝平兄此言差矣,我们也不是没有尽心尽力的,怪只怪那些人位高权重,我们无法与之匹敌罢了!”
  这时候,便又听赵蔚说道:“说来都是我无能,以为入朝为官了,就能为天下臣民鸣不平了,却不想到头来也只是对坐兴叹,却什么都做不了!”
  赵蔚这话刚说完,便有人来劝他:“子韧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那陆铮是朝中众臣,出身不凡不说,又手握大军,又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听说瑞王爷都得避其锋芒,你又如何能与之抗衡呢?”
  他这话刚说完,又有另外一个人来附和说:“正是如此,子韧兄也不必太过自责,这陆铮手握重兵,岂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就算他真的跟长兄之死有关,我们又如何能撼动得了他的地位呢?不说他,便是他那个未婚妻,打着亡故恩师的名头出来替自己招揽名声,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别人还不是以为她真是知人之善,听说连皇上和太后都下之旨嘉奖了呢!”
  “要说还是这世道可恨!”另一个人的声音又响起来,语气带着十足的愤恨不平,“可怜我们一心为国为民,却包销无门,而有些人不过沽名钓誉,却能享受世人赞誉,这天下人也真是糊涂!”
  几个酸腐书生正在对望兴叹,哀叹自己的怀才不遇,和天下人的糊涂透顶呢,不想他们所在的暖阁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那动静大得很,暖阁的门当即承受不住,咔哒一声撞上墙壁竟再也没弹回来,而是直接掉下了一半来。
  屋里几个正在喝着小酒私话的书生顿时吓了一跳,待转头望去时,就见门口几个华服锦衣的公子,正一脸不善地盯着他们。
  为首的那个穿玄色衣袍的,更是满脸慑人的寒意,瞧着便十分骇人。
  这些书生平时狎妓作几首酸诗,或者跟人比斗才艺倒还擅长,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哽住了,个个说不出话来。
  他们多是没有中举,却滞留京师想寻求门路的,但能接触到的大人物却十分有限,因而并不认识陆铮几人。
  不过赵蔚却是认得的。
  他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们方才在暖阁里说的话,别是都被这几人听去了吧!
  赵蔚吓得脸都青了,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磕磕巴巴地要解释,可话已出口,却根本连不成句,只哆嗦着唤了一声:“陆,陆将军……”
  他的几个友人听见他唤陆将军,都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也是脸色大变。
  陆将军,这朝中能被成为陆将军的,又这般年轻不凡的,能有几人?
  可不就是他们方才嘴里说的那位陆家的少年将军,陆铮么!
  说人家坏话被当场抓个正着,这事该怎么办?
  几人都傻眼了,然后赶紧都去看赵蔚。
  这里面,有官职在身的也就只有赵蔚了!
 
 
第1168章 吓唬
  赵蔚的陆将军喊出声,并未换来陆铮的回应,倒是杜奕衡先冷笑一声,道:“赵大人好兴致,特地包了这么雅致的地方说人坏话啊!”
  杜奕衡平时也是翩翩君子的模样,何时这样不给人留情面过,赵蔚当场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他得罪得起的,杜奕衡乃右相嫡长孙,右相又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十分受宠幸,他哪里敢得罪这位呢?
  不光是这位,他旁边的陆铮,陆文,还有他们身后的文韬和林子轩,哪一个又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呢?
  想赵家虽在江南还算有些头脸,但跟这几位的出身一比起来,那真是提鞋也不配的!
  他寒窗苦读十余年,好容易中了榜眼,被皇上亲指到礼部任事,本是有大好前程的,如今……
  他忽然后悔起来,他怎么就会想要去走瑞王的路子呢,怎么就会听瑞王的话,出来散播陆铮和顾家二小姐的谣言呢?
  散播就算了,居然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时运不济成他这个模样的,天下只怕也少有吧……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对面的文韬忽然笑了笑,说:“赵大人莫不是怪自己时运不济,说人坏话竟叫人抓个正着呢吧?可赵大人若是积些口德,又怎么会将自己陷于如此境地呢!”
  文韬语气并不重,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但这话却如一个巴掌一般,狠狠地打在了赵蔚脸上。
  想他也是自诩读书人的,如今却像个长舌妇一般,出来说人是非,又如何还称得上是读书人呢?
  他所作所为,又哪里有一点儿读书人的清高意气?
  不光是赵蔚,跟他同来的那几个人,听了文韬的话,也都是满脸通红,羞得不敢抬头。
  身为读书人,却跟个市井妇人一般,在外说人是非,说的还都是自己的猜测,并无证据,这跟污蔑又有什么两样。
  污蔑朝廷命官,这罪名可不小啊!
  思及此,几个人顿时慌乱起来,都去看赵蔚:“子韧,这,我们……”
  他们都是举子,若因此被夺了功名,这辈子可就完了!
  而赵蔚也并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他可不光是有功名的,他还有官职在身呢,要是御史台的御史一道弹劾的折子递上去,他的管路只怕也就走到头了!
  凭陆加的权势,惩治他实在不困难,到时候,哪怕瑞王会保他,只怕也很难。
  更别说,他还不十分确定瑞王会不会保他。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陆文冷声道:“怎么,在想谁能保住你?那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跟着的那位,可不是会做这种多余的事的,你是认为自己有什么叫他不得不保下你的能耐么?”
  陆文语气冷冷的,声音却嘲讽得很。
  赵蔚被他这么一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是了,他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要瑞王非要保下他么?
  他仔细想了又想,发现并没有,于是就更绝望了……
  那几个书生见赵蔚被问的哑口无言,都吓得不行,其中一个居然跑出来朝陆铮跪下了!
  “陆将军,陆大人,小人也是听信了赵蔚这厮信口胡言,并非有意构陷大人,污大人的名声,小人只是不查,还请大人不要同学生计较啊!求大人宽仁大量,莫要同学生计较啊!”
  一会儿小人一会儿学生的,语无伦次,出了事就把一切罪责都推在别人身上,好像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似的,这样的人,也配称为读书人!
  陆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当即就一脚踹过去,将那书生踹到了一旁。
  那书生被踹得当即哀嚎一声,其他几个人吓得立即就都跪下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其实他们不知道,陆文这还是收着力气呢,要真下了死力气,这书生这会儿只怕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赵蔚也是脸色发白地看着陆文,拢在袖中的手却已经开始发起抖来。
  没人会不害怕!
  他甚至想,要是陆铮他们一个暴怒之下,杀了自己怎么办?
  他不过是礼部一个小小的郎官,就算真被这几人弄死了,会有人替他说话鸣冤吗?
  他们若是联合起来,一口咬定自己私德不修,又或者随便安个什么罪名给自己,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