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南墨离
时间:2019-04-01 10:00:18

  总算又坐下去了。
  新房里也很热闹,但却不乱,陆家来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家,今儿来的女眷也都是有身份的,不会闹过分了。
  接着有一整套的繁琐礼仪走下来,才听喜娘道:“新郎官可以揭盖头了。”
  喜娘话音刚落,安笙的心便不由微微提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便觉头上一轻,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彼时陆铮手持喜秤,前头还挑着喜帕,正目光灼灼盯着她。
  那目光似伙,带着灼人的温度,简直要将她烧穿似的。
  安笙与之对视了一眼,便忍不住垂下头去,羞红了双颊。
  新房中的女眷们见状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在喜娘的催促下,陆铮与安笙喝了合卺酒,有丫头穿着一碗饺子过来,陆铮舅母柳氏和文国公夫人谢氏看着安笙和陆铮吃了饺子,忙问:“生不生。”
  安笙半口饺子正咬在嘴里,觉得哪里不对呢,听见这话下意识地便说了个“生”字,惹得一屋子女眷纷纷笑了起来。
  安笙这才明白,这饺子是半生的,柳氏与谢氏问他们饺子生不生,却是取生子之意。
  新婚之夜规矩繁多,但大都取多子多福之美好寓意,屋中的摆设都多时应和这些。
  吃了个半生的饺子,陆铮也多少有些局促。
  这么多女性长辈在,他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好在没闹一会儿,便结束了。
  外面还有宾客,陆铮不能在这陪着安笙,得出去宴客,便同她说:“若是累便歇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回来。”
  他声音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安笙还从未听他用这种腔调跟自己说过话,一时间倒有些愣住了。
  正发愣呢,便听柳氏那边调笑说:“新郎官得快些出去宴客了,放心吧,新娘子跑不了的,待会儿有大把时间给你瞧呢!”
  谢氏也跟着凑趣,无不是些打趣新人的俏皮话。
  她们俩也都是看着陆铮长大的,加之与陆家往来密切,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别人不敢打趣陆铮,她们却是敢的。
  陆铮果真被说的有些脸红,眼中映着融融笑意,丢下一句“等我”,便跟众位夫人们一起出去了。
  他走在最后,临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安笙正巧也抬头看过去,二人视线便撞在了一处。
  这一次,安笙没有躲,而是朝陆铮绽开了一抹甜软微笑。
  陆铮看到这抹笑,只觉得浑身都轻了起来,心头一把火似的,烧的滚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笙,才转身出去。
  ……
  所有人一走,安笙总算放松下来了。
  青葙等几个丫头围过来,问安笙累不累,郑妈妈也说可以先歇一会儿。
  前头喜宴还有的闹呢,没那么快结束。
  安笙也确实累了,加上头顶的赤金风管实在太重,压得她头顶和脖颈都一阵酸疼,便叫她们先取下凤冠,好松快松快。
  凤冠一取下,头顶便是一松,安笙不禁长长吁了口气。
  青葙几个丫头见状都偷偷抿着唇乐。
  安笙见了不由有些羞恼,说她们:“笑什么,等你们出嫁那一日,也叫你们尝尝这滋味。”
  这几个丫头是她从代州带过来的,最信任不过,出嫁自然都带着来了,她可没准备什么通房丫鬟,陆铮也早跟她说过,今生惟愿守着她一人,绝不纳妾收通房,所以青葙几个,以后都是要风光嫁出去的。
  到时候也看她们自己的意思,是想留在自己身边嫁人,还是嫁出去,都随她们意愿。
  几个丫头也差不多都到议亲的年纪了,听见安笙这话,自然都是十分羞涩。
  只雪蝉年纪小一些,还不大开窍,听安笙这样说,便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小姐。”
  安笙听了她这话,也只是笑笑,并不当真。
  雪蝉如今还小,对这些事不懂也正常,只怕过几年,自己不说,她便要思嫁了呢。
  ……
  安笙抽空歇了一会儿,陆铮那里却是半刻歇不得的。
  陆家办喜事,宾客盈门,一圈招待下来,饶是他酒量十分不错,也已经有些醉意,这还是林氏早叫人将他喝的酒兑了水,陆文他们几个又拼命帮他挡酒,要真叫他自己喝完这一圈下来,只怕也就不用洞房了。
  好容易将客人送的差不多了,陆铮才在众好友亲眷的调侃声中,疾步回了喜房。
  郑妈妈与另外一位喜娘守在房门口,远远地见陆铮来了,忙推开门通知里面。
  青葙几个赶紧服侍安笙起来,凤冠是来不及带了,便只整了整衣裳头发,补了些口脂。
  片刻后,门口传来请安声,安笙双手不由绞得更紧,挺直了背脊坐在喜床上,心如擂鼓一般地看着门口。
  说话间,陆铮已经进来,青葙几个忙福身请安,陆铮摆摆手,对她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青葙等闻言看了安笙一眼,见安笙点了头,便鱼贯出去了。
 
 
第1197章 洞房
  陆铮一身大红喜服,大步携风而来,一步一步,像鼓点踏在安笙心上,急躁而密集,让她的心也跟着乱了节奏。
  洞房内,两只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龙凤烛熊熊燃烧着,照的内室一片光亮,也衬的陆铮喜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这样鲜亮的红,耀眼的红,只有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才会穿他在身上,也穿在自己身上,美好得让人几乎不敢逼视……
  安笙却不忍错开视线。
  真到了这一日,到了此时此刻,她竟忽然生出了几分恍惚感来,她从前不懂也不敢想,原来与心爱之人成婚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陆铮眉眼含着笑意,一步步朝安笙走来。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期盼了这么久,这一日终于到来,他心爱的姑娘就坐在他不远处,在他们的喜床上,穿着大红嫁衣,细白如瓷的脸上映着红霞,带着醉人的娇艳,就那么含羞欲滴地看着自己,看得他几乎心乱如麻……
  屋中伺候的人已尽数撤下,只陆铮和安笙二人,陆铮终于来到了床前,近乎贪婪地看着安笙,看得安笙羞得几乎要将自己缩起来,才听他道:“累不累?”
  安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含笑摇头答说:“还好。”
  她方才歇了一会儿了,的确还好,倒是陆铮,在外面只怕喝了不少酒,也不知喝多了没有。
  像是知道安笙在想什么似的,不等她问,陆铮便说:“我没喝多。”
  这话听起来简直跟要证明什么似的,安笙满脸的羞意退了大半,倒有些想笑,不过却还是没笑,却是问他:“那也该喝了不少吧,可要用些醒酒汤?”
  陆铮略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不用了吧?”
  安笙听他这样说,便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铮似乎也很局促,不知该说什么,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半晌,忽然都笑了起来。
  安笙笑得直捂着脸,然后,然后就被陆铮一把揽进怀里去了。
  她浑身下意识地绷了一下,随即放松地靠在陆铮怀中,耳中听到陆铮感叹的呢喃:“终于将你娶到手了……”
  安笙感受着陆铮说话时胸前传来的震动,耳朵有些酥酥麻麻地,还有些热,她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她又何尝不是好不容易嫁进来了呢?
  今生今世,能得此良人相伴,她真是有福气了。
  ……
  这般过了良久,陆铮才又问安笙:“要不要先沐浴……”
  安笙听到这话,略有些惊讶地从陆铮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陆铮似乎觉出自己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便忙又道:“我,我先去沐浴吧,身上酒味怪重的,你,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说着,人又从床上站起来,接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下脚踏的时候两只脚居然绊了一下,趔趄了下次啊稳住身形。
  安笙轻呼一声,伸手要去拉他,他已经站住了,飞快地回头扫了她一眼,两颊竟也飘起了红晕。
  安笙见状,立即收起满脸的惊讶,侧过脸去忍着没敢笑。
  陆铮倒是局促地笑了笑,说:“我叫青葙她们进来,伺候你更衣,我先去沐浴……”
  说着,也不等安笙回答,竟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安笙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紧张不自在的,不只她一个啊……
  片刻后,青葙和紫竹进来了。
  安笙虽撤了凤冠,但满头珠翠和发髻都没解开,没有青葙她们帮忙,自己确实弄不了。
  青葙和紫竹走过来,朝安笙福了福,说:“小姐,姑爷叫奴婢来伺候您更衣。”
  安笙含笑应了,来到梳妆台前,让她们将自己馒头的钗环卸下。
  青葙和紫竹一左一右,配合着将安笙头上的珠钗拿下来,然后由青葙替她梳发。
  紫竹站在一旁问:“小姐,可要先沐浴吗?”
  安笙听到紫竹问可要先沐浴,微微怔了一下,正要回答,便听见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转头看去,正是陆铮沐浴回来了。
  他果然没说谎,确实很快就回来了,自己头发还没梳好呢。
  青葙和紫竹见陆铮回来了,忙转身福身请安。
  陆铮朝她们摆摆手,大步来到安笙身后,从铜镜中看了一眼安笙的如花容颜,转头朝青葙伸出手,道:“给我吧。”
  青葙啊了一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紫竹见状忙推了她一下,小声提醒说:“梳子。”
  青葙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忙将梳子递给陆铮。
  陆铮接过梳子,却是要替安笙梳头的。
  青葙和紫竹两个丫头都惊得偷偷去看陆铮。
  实在是很难想象,素有凶名的陆将军,竟会为自己的妻子梳头?!
  安笙见陆铮要给自己梳头发,也是有些吃惊,但随即便又释然了,想了想,便对青葙和紫竹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青葙和紫竹闻言,忙应了一声,然后匆匆退下了。
  也是,姑爷给小姐梳头,她们怎好从旁观看呀。
  青葙和紫竹走后,陆铮果然拿着牛角梳子,替安笙梳起了头。
  但他明显没做过这样的事,看着小心地几乎都不知道怎么使力好了,生怕自己一用力,便扯痛了安笙。
  陆铮梳得慢,安笙倒也不厌烦,就静静地坐着等着,偶尔从镜中与陆铮视线交换,便相视一笑。
  这头发一梳,便梳了一刻钟,安笙拢过一绺头发,摸着顺了,便对陆铮道:“行了,都梳顺了。”
  陆铮便停下手,看着安笙将头发半拢到身前,心中一片柔软。
  安笙略整了整头发,一个“我”字刚出口,便被陆铮从后面虚拢住了。,接着,一个轻吻落在耳边,伴随着的,是陆铮略有些灼热的呼吸。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两只耳朵也瞬间红了,微微向后缩了一下,反倒更钻进他怀里去了。
  然后,就听陆铮一声轻笑,忽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提起来的那口气,便又放下去了。
  结果还不等她松快多久,陆铮便变了动作,将她打横从凳上抱起。
 
 
第1198章 不擅长的事
  安笙惊呼了一声,随即双手抓紧了陆铮胸前的衣裳,心头砰砰一阵乱跳,不由地更加紧张了。
  满目望去,都是耀目的红。
  陆铮抱着她穿过撒金红帐,慢慢地将她放在了喜床上。
  放在她肩头的手掌热得足以催化了她,大红的床褥映着她羞红的脸,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不敢再与陆铮对视。
  ……
  洞房花烛明,舞馀双燕轻。(注1)
  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注2)
  ……
  安笙再次醒来,似乎已经许久了,她窝在陆铮怀里,陆铮一条手臂搁在她颈下,一条搭在她腰间,是与昨夜几乎无二的热度。
  床外帐晚安幔低垂,安笙也不知是何时辰,但抬头去看陆铮,却已经能看得清楚他的脸了。
  刚动了一下,陆铮便睁开双眼,眼中并无一点睡意,想来是早已经醒了的。
  四目相对,安笙略敛下眉眼,被陆铮更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垫在自己头上,说不出的亲昵,让人浑身都有些发软。
  接着,便听陆铮说:“再睡会儿吧,昨夜里累坏了吧?”
  这话颇有些歧义,安笙简直没法儿回答,思及昨夜的孟浪,羞涩愈加。
  陆铮没听到安笙的回答,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便听安笙道:“什么时辰了?”
  陆铮听到安笙这样问,便答说:“才卯时,还早着呢,再睡会儿吧,母亲昨夜特地交代过,让你多睡会儿。”
  林氏心疼自己,安笙知道,但今早可还要给老太君奉茶呢,哪能贪睡,索性已经醒了,安笙便也不打算睡了。
  “起来吧,不睡了,待会儿还要给母亲和老太君奉茶呢。”
  陆铮听安笙这样说,略想了想,便依了她。
  安笙便要起身,谁知才支起身子,便觉浑身一阵酸软,险些又跌回去,星儿陆铮从后面将她扶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铮见安笙这样,吓得急忙问道。
  安笙却羞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嗔瞪了他一眼。
  陆铮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也露出了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然后十分有眼力地下床去,亲自服侍着安笙起身。
  安笙倒也没拒绝陆铮的殷勤。
  虽说世人都说女子出嫁后要以夫为天,处处伺候好夫君,但安笙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在外她自然会顾着陆铮的面子,可在闺围之中,她倒是在没必要与陆铮分的那么清楚。
  ……
  陆铮和安笙起了,外面听见动静的青葙等便询问可要进来伺候,安笙点头应了,陆铮便去打开门闩,叫她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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