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跳起来就跑:“卧槽!死去!不许活过来!”
然而大魔王的爪子已经牢牢抓住了猎物。
“是你偏要叫醒我的。”
“你绝对是故意的!”苏妙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它根本就是听你的命令才……”
“妙妙解锁了它。”卓忘言抓住她亲了一口,“功能永久激活了,妙妙。”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越折腾越有滋味。
原本定于中午回去的二人,到家时,已经是晚饭时分。
晁冲把中午的饭再次热了招待两位“蜜月”归家的情侣。
苏妙一进门,久违的收到了晁冲的马屁夸赞。
“啊呀呀!苏总您可真是越来越美丽!”
“哈哈哈哈……”苏妙用一大串豪爽的笑回应。
她放下包卸妆,蛟龙缠在晁冲的脖子上,凤凰站在他的脑袋上,俩宠齐齐点头:“果然是越来越有生机了,她在发光。”
“真可怕啊……”晁冲低声感叹。
凤凰和蛟龙又表示赞同,继而转头去看万年老父亲。
老父亲也神采奕奕,越发妖孽,以前的那些骨子里带的丧和煞,如今像是涂上了一层修复精华,闪闪发光,魅力无穷。
“你们的老父亲,现在是行走的人类杀手了。”晁冲故作深沉道,“太可怕了!”
苏妙和卓忘言,身上都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吸引力。
蛟龙一语道破:“生育力吧。”
凤凰呆毛高高竖起,如临大敌:“什么?!万年老鬼要生孩子了吗?”
蛟龙从灯泡眼变成了刀眼,白了二胎一眼,说道:“我是说,是那种想让人和他们生孩子的吸引力。”
晁冲连忙捂住他的嘴,警告道:“谨言慎行,引人深思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反射弧长的凤凰叽叽笑了起来。
饭桌上,苏妙边吃边看晁冲递过来的登记档案。
“截至目前,总共有三百六十七人登记。”晁冲说,“数据部门做了归类,习惯以煞鬼的身份活下去的占百分之六十,我们正在根据他们的志愿和特长分配相应的岗位,剩余百分之四十中,心愿易完成的有一半,还算不错,是吧?”
“心愿易完成?”苏妙翻看着,“唔……把自己的骨灰和爱犬的骨灰葬在一起……销毁电脑中偷偷写的色`情……把妈妈忘烧的那本漫画补给他……请告诉我老婆,我在电脑主机旁偷偷存了六千私房钱……想开个演讲会……当一天领导……”
苏妙双眼发直:“……”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些……确实,还,挺简单。
“零碎的小愿望,我把它们归类到了容易实现这类。”晁冲又拿出一本黑色档案,拍了拍本子,说道,“难的在这里!”
苏妙颤抖着手接过。
第一页就趴下了。
“想通过通灵的方式,向我的偶像表白!”
“这是什么玩意?!!”苏妙疯了。
晁冲道:“这只是开始,苏总,交给您了。”
苏妙合上黑色档案,抬头问晁冲:“其他业务呢?”
“互助班已经开课了。”晁冲说,“法务部有两个姐姐想学钢琴,正巧煞鬼里有个钢琴教师小姐姐,签好了协议,法务部的两个姐姐周末去看望钢琴小姐姐的奶奶,小姐姐教她们弹钢琴。地点就在咱们总部的喵屋教育,这是咱们公司签的第一份互助协议。”
晁冲把协议书递给苏妙。
苏妙眼睛亮了:“哇!大家都好棒!”
“第一个判例也有了。”晁冲说,“协助贩毒的煞鬼,有两个主犯,六个从犯,判决下达,两个大鬼主犯送往终界,六个从犯,林警官已经按照王说的方法,把他们关在瓶子里了。”
晁冲给她看案件照片和案情档案。
“这个是咱们写字楼的安保室。”照片上,安保室的保险柜上贴着编号和刑期。
“我们把案情档案和瓶子按照犯人的编号放入了保险柜中,标记上刑期。”晁冲说,“刑期满后,如果悔改,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愿,或者选择留在这里工作,或者选择被您送走。但如果死不悔改,那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苏妙拍桌称赞:“天才!”
我怎么能如此天才!
这些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啊!
晁冲笑道:“您夸起自己来可真卖力!”
苏妙:“我一向不吝于自夸。”
卓忘言道:“妙妙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苏总有工作表。”晁冲说,“如果一项心愿完成的时间不超过三天,那么完成一个之后,休息一天。如果心愿完成时间超过三天,小于五天,那完成心愿后,您有两天假期。如果心愿复杂,大于五天才能完成,您可以有五天的休息时间。并且,柳京非为您提供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团队,如果您中途觉得累,可以去看心理医生。”
晁冲道:“您的行程不固定,所以需要配备一个经纪人,随时随地给您安排任务和时间,保持和总部的沟通,这样随时可以联合动员所有力量,帮助方便您实现愿望。”
“天才!”苏妙说,“这次我夸的是你们!”
“过奖。”晁冲道,“那么您的经纪人,目前暂时是我来担当,一周后,会让这位接手。”
晁冲把卓忘言推到前面:“夫妻搭档,不会累。他比我更贴心更贴身,此外,有他这样的经纪人跟着您,还省去了保镖费,划算极了。”
卓忘言伸出手:“苏总,请多指教。”
苏妙双手握住,一边嗷嗷一边疯狂摇动:“好的好的,这经纪人小哥长得也好看!”
晁冲捏着嗓子,低声说:“是啊,附加排解寂寞的深夜服务,让您全身心得到最优质的服务。”
苏妙:“那就这么定了!小晁,业务能力真优秀!”
晁冲:“客气,不过先说好,本周的经纪人不提供排解寂寞服务。”
然后,晁冲就消失了。
他被卓忘言的煞气甩到了儿童房。
晁冲坚强地对着苏妙招手,说道:“开个玩笑……那么,现在,我要给您看你明天的安排。”
晁冲爬出来,翻开日程表,举高:“这是您明天的客户。”
抗日红军,卫六一。
“司令……”苏妙收起了笑。
她蹲下来,接过晁冲的档案表。
“他没有告诉我具体心愿是什么,他说他想当面跟你说。”晁冲学着司令的语气复述了他的话,“老子跟着闺女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我亲自去说,跟你们这群小年轻没什么好叽歪的!”
晁冲学完,笑道:“是他的风格呢……”
苏妙面无表情道:“他之前不这样说话,他是跟《亮剑》里的李云龙学的。原因……可能是,他们连长也这么说话吧。对他我了解的不多,你有调查过吗?”
晁冲说:“不多,大多是听三姐说的,据说阵亡时间是1946年,阵亡地点是一个叫枣子地的小地方。”
“……我其实,有些不舍。”苏妙道,“又想把他好好地送走,又想让他留在我身边。”
苏妙站起身,说道:“心愿什么的……我去问他,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总部给孩子们讲故事。”
“……孩子们?”苏妙愣住。
“能看到鬼的孩子。”晁冲说,“东南部有一套档案,里面记载了东南区域已知的能见鬼的孩子,之前掌握这些是想早期监控,之后让他们加入明辨者。现在被我们接管后,我们打算利用孩子们的优势,组织一些有意思的活动,让他们提前了解一下我们的业务范围,将来也好填写志愿部门。”
苏妙:“……这我倒没想到,天才!”
“多谢夸奖。”晁冲道,“老红军正在讲故事,一起去听一下?”
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听卫六一讲他的红军生涯。
“晚上天黑,连长下了指示,让我们现在出发,我和我的战友康娃子就先去摸排,摸排什么呢,摸排敌人的火力,位置,兵力……”
卫六一说:“康娃子岁数跟我刚参军时一样,才十六,但他不是我们连最小的,我们连最小的有个十四岁的,鼻涕就没停过,天天刺溜刺溜吸鼻涕,但每次连长说要隐蔽,就听不见响,他隐蔽得可好了……”
“爷爷你是怎么死的?”
卫六一愣了愣,说:“叫爷爷也对。”
他说:“我跟康娃子去摸排侦察,被炸死的……”
“被敌人吗?”
“被小日本!”卫六一狠声道。
有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提出质疑:“您刚刚说您是1946年,内战时牺牲的……那时候日本早投降了。”
卫六一说:“人走了,带不走的武器他们给埋了,地雷炸`弹,什么都有……炸死我的,就是那群小日本埋的炸`弹。”
原来是这么死的。
一点都不波澜壮阔。
高年级的孩子撇了撇嘴。
“那你这不算牺牲……”
“凭什么说老子不算牺牲?”
“你有没死在正面战场上。”小孩说。
卫六一胸疼。
他忽然感到孤独和迷茫。
哦,是啊,他……是自己踩到了废弃的炸`弹,“不光彩”的死了啊!
而且,连长交待的任务他也没有完成。
连长和他的战友……
卫六一低下头。
他不敢想,连长和他的战友,他们……会因为他,牺牲在那次战场上吗?
苏妙推开了门。
“小朋友们,阿姨和这位老红军说句话,你们先到别处参观好吗?”
那个提出质疑的小男孩嘁了一声,低声说着无聊,插着口袋兜出去了。
苏妙叹息:“唉……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讨人喜欢。”
她转过头,仰起笑脸:“司令,到你了。”
“告诉我,你的心愿。”她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替你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107章 红色枣子地
司令让大家都出去, 他只跟苏妙谈。
然而静坐了十分钟, 司令依然没有开口。
苏妙道:“没关系, 不管是什么样的愿望,我都可以实现给你看。”
司令转过脸,神情悲伤道:“我把你当闺女看……虽然年年催促你快帮我完成心愿, 可如今真要说的时候, 我却开不了口。”
能说出来,也是和自己的和解,苏妙想。
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待着司令开口。
司令对上她的目光, 那目光太温柔,司令愣了一下,抱着头伏在桌上,好半晌,他说:“我……可能会让你为难。”
“我现在专职做的工作就是替你们处理各种困难。”苏妙轻声道, “不用考虑我, 请考虑你自己,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机会能实现心愿了, 不是吗?”
司令笑了一声, 又叹息一声。
他坐直了身子, 挺直了腰板,军人的模样,对苏妙说道:“我想知道我的战友们, 他们……在我死后,都去了哪里,是牺牲了,还是活着。我有好多战友,但到撤退前,连里只剩下十三个……连长让我和康娃去勘察……我想知道康娃他有没有牺牲……还有个叫石子的……”
苏妙记下来,问他:“你是让我帮你找他们吗?”
“要是活着,最小的那个,今年也有八十多岁了……”司令苦笑道,“我……想看看他们葬在哪里,我不敢想……我害怕他们会告诉我,其实他们死在枣子地。”
苏妙忽然放下笔,问道:“司令,你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我不知道。”司令说,“我已经忘了。”
“……忘了?”苏妙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如果他在战场上牺牲化了煞鬼,是能看到战友们最后的结局。
“忘了吗?”苏妙想起卓忘言的话,有些煞鬼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忘记大多数的东西。
就连亡神也是经历百年,要用千年时间去休息铭记。人化作的煞鬼,在岁月的累加中,会忘记曾经,只把仅剩的执念放大。
“我忘了。”司令的眼睛血红一片,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即便是想哭,他也忍着。
“在没来你这里之前,我就想,如果是连长的话,他如果因为我没完成任务牺牲在枣子地,这里一定会有刻着他名字的墓碑。我在各地的烈士陵园找,找他们的大名,我把枣子地附近的陵园都摸了个遍,有名字的墓碑都不是他们……我原本记着他们的名字,可有一天,扫墓时,碰到一个法务部的人,我感觉他击中了我,但我没散,再醒过来时,我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