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陈韵路过的时候,方知浓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放下书包,看了看自己周围三个人,神情疑惑:“你们为什么都在看报纸?”
方知浓抖了抖报纸,从自己的袋子里抽出一张:“看吗?我带了点报纸来看看。”
“哈哈哈……”陈旭阳看着看着,捏着报纸笑了起来。
“旭阳,你在看什么啊?”
“这篇报道也太搞笑了,你来看看……”
等第一节 课的历史老师走进来,又退了出来,确认自己没有走错班级上错课,大家才匆匆忙忙收起报纸。
“看报纸是个不错的习惯,当然我以为只有我这个年纪的人才喜欢。”历史老师幽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
全班都笑着看向方知浓。
方知浓再次收获一个中老年爱好者的称号,但她班上的同学无聊的时候还会和她借报纸看,方知浓比较难以忍受的就是,他们看完叠得都有些乱七八糟,她还得重新叠过。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强迫症。
然后其他班级也都知道他们班爱看报纸,给他们班取了个老年班的绰号。
上次拍摄的小短片,方知浓在沈陈韵的指导下,断断续续地剪了一下,交了上去。沈陈韵也把上次拍的照片修了一下,洗了出来,洗了25份,人手一份,然后在班级也放了一份。
只可惜现在企鹅群还没有出来,不然直接发班级群里。
方知浓另外也要准备辩论赛,辩论赛是以学校的形式,学校也要选拔辩手,然后针对参加辩论赛的,开了个培训班。
方知浓参加培训的时候,又碰到了周樾。
周樾问道:“你也报了辩论赛?”
方知浓放下笔记本,在他旁边坐下了,“感觉挺有意思的。”
“的确,看来我们不少课外兴趣都重合了。”周樾笑着说道。
“阿樾,你竟然在勾搭女孩子!”来人往周樾旁边一坐,手就搭在他肩膀上。
方知浓侧过头,来人很明显的中东人长相,说得中文却还挺标准的,德威有不少外籍子女或者是混血儿,只是方知浓他们班没有。在德威看到外籍人士还是很常见的,毕竟不少教师都是从国外挖过来的。
周樾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妹妹,方知浓。浓浓,这是我的同学,查尔斯。”
查尔斯热情地越过周樾,伸出手,用他还带着外国口音的中文说道:“方知浓,哇,好特别的名字。”
“谢谢,查尔斯。”方知浓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你笑起来真甜,他叫你浓浓,我可以叫你浓浓吗?”查尔斯朝她眨了眨眼睛。
方知浓抽回手,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在中国,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女孩子小名。”
查尔斯看了看周樾,有些意味深长,他也没纠缠多久,因为很快就来了很多女孩子,他去找别的女孩子说话了。
他走了以后,周樾低声道:“不要和他说太多,他喜欢和女孩子们玩闹。”
也是委婉的说法,方知浓见识过中东帅哥的花心程度,曾经又个客户就是伊朗的,基本上女朋友就没断过,并且可能会同时和好几个人暧昧,刚作为他的投资顾问,也被骚扰过,当然他也就是习惯性的喜欢和女性聊骚。
但说实话,中国女性对他们的吸引力不是很强,不管从长相身材还是思想观点,和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方知浓:“我明白,他就是看到蛋都想盯一下。”
周樾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了,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还挺对的,查尔斯是挺像苍蝇的。
培训的老师讲了辩论的要点,然后让两个人一组进行辩论练习,从展示的PPT上随便选一个辩题,方知浓和周樾组了一对,他们抽中了“代沟的主要责任在父母还是在孩子”。
辩论赛就是走极端,它不会允许别人走中庸,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会允许出现灰,灰色地带界限太模糊了。
方知浓分到在父母,每个人有十分钟写稿子,然后要到台上去辩论,辩论赛也是考验胆量以及心理素质的,多练习是会好一点,就像晕车的人坐多了车子也就好了。
“什么叫代沟,是因为年代之差造成的沟通困难,沟通困难体现在哪里,因为孩子不愿意和父母交流,他们觉得父母是没办法沟通的,所以导致了代沟越来越大。如果你不和父母多沟通交流,没有沟通交流,他们怎么才会懂你……”周樾的台风很不错,始终是咬字清晰,落落大方,而且他不是照着稿子读,只有忘记了点才会看一下。
下面的老师都忍不住点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了。
“好厉害啊,周樾……”
“我感觉我没希望了。”
下面轮到方知浓讲了,她笑容轻松,走上台,把稿子放桌子上,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开始说道:“大家好,首先论述一下我的观点,代沟的主要责任在于父母。事先声明一下,我不是在批判父母,为自己辩护,实事求是的说,刚才对方辩手也说了,代沟是年代之差造成的沟通困难,原因是什么,是年代的差异!我爸六零后,我九零后,真的是年龄造成了代沟吗?我觉得是每个时代的认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性,比如说,我爷爷这一辈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对生活对标准就是吃饱穿暖。你说让我们这一辈的人去跟着他们想象啃树根的日子,大概要先让我们去啃啃树根子我才能知道树根子是什么味道的,他说苦是挺苦的,但你感同身受吗?你告诉他,读书很苦,他当年没读过书,羡慕读书的,觉得读书不用下地干活,特别好,这是不是代沟?这就是不同的生长时代造成了思想观念上的代沟。”
所有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两个老师都忍不住在下面私语:“很特别的辩论方式,不太正式,但举的例子很有说服力,而且语言挺有趣的,很让人听得进去。”
“有共鸣,周樾讲得大部分是道理,生动性差了几分。”
“为什么说责任在父母呢,因为时代在与时俱进,人类也要与时俱进,我们是九零,我们不可能回到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去生活,但是他们在零零年代生活,他们可以与时俱进。时代就是这样,你看你一跟不上时代,就有代沟了,这个代沟不是说跟孩子,还是跟这个时代潮流的。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时代的浪潮不断拍向前,而停滞不前或者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是一种倒退。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目前就是在浪潮的前端,假如我们不能吸收新事物,跟上时代的步伐,慢慢的,我们也将会跟下面的人产生代沟。小的时候爱说我们看电视,大了总是说我们玩电脑,现在我们发现,电视家家户户都会看,电脑人人都要会用,这是不是一种发展。我们一直在发展,父母其实也要跟着一起发展。为了更好的发展,我们更应该带着父母一起看电视,一起玩电脑,争取早日跨越代沟。”
大家都笑了起来,用力鼓起掌,方知浓鞠躬。
老师亦是笑着不断点头。
“她说得好轻松啊。”
“她就是初一那个方知浓,会写很搞笑的文章的。”
“长得还挺漂亮的……”
她下了台,周樾含着笑说道:“输得心服口服。”
方知浓抱拳:“承让了。”
周樾心境还是有些复杂的,没想到输给了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可是却又心服口服,她说的的确很好,但又总觉得不像是辩论赛,看台下一直在笑就觉得,辩论好似也没有那么严肃,被她说得特别有趣。
有时候周樾还真的很想知道她脑子都是些什么,怎么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都这么有趣。
培训结束之后,老师在方知浓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五角星。
第43章
方知浓又参加了两次培训,一共三次培训,培训的老师发现她的辩论风格还是很多变的,根据辩题的不同来变换,考验伦理道德的,她就用通俗易懂的形式,考验知识储备量的,她就会用高密集型知识量输出。
辩论赛这个东西,不完全考验智商,智商高的不一定能说会说,但它一定考验见识与知识。
“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思想比较成熟,言语谈吐还有见识上,都不像初中生。”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尤其有钱人家的,经常出国见识多。不过方知浓确实比其他孩子成熟一些,讲得也很老练。她算一个,剩下的,我看周樾也不错,台风很好。”
“一个初一、一个初二,会不会撑不住场面?”
另一个老师看了一圈名单,说道:“感觉初三的比他们还不够大方,反正要选五个,他们占两个,剩下三个最好选高年纪的。”
初一的课业并不繁忙,讲究精英教育的德威肯定是不以作业量取胜的,但作业难度还是有的,有些方知浓觉得是自己初三才学的,这里初一就开始学了,如果你想获得好成绩,也是需要自己用课余时间努力了。
方知浓上学期考了班级第二,学校校务系统会显示班级前十五名的排名,十五名之后的就不播报了,每个科目也是如此,除了每个任课老师,就你自己知道自己的成绩,也是很人性化的。
但同一个班,哪些人成绩好,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数的,上学期第一就是付遇,陈旭阳的理科很好,物理是他的强项,他也报名了物理竞赛。
今年乍暖还寒时候,一次流感强势而来,班上一开始只有一两个感冒了,突然之间四五个人开始发烧了。
学校要求,只要感冒发烧就一定要回家治疗,教室里也开始每天消毒,原本二十四个人最后只剩下十六七个人在上课,方知浓就是那十六七个人之一,原本她还挺庆幸。
因为于丽英是医护人员的关系,从小就对兄妹两的健康很注意,很少用药和挂水,所以免疫力挺好的,长这么大挂水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吃个药熬一熬就可以的。
谁知道在流感快要过去,大家都健康回来的时候,方知浓中枪了。
周三早上,沈陈韵都刷好牙洗好脸了,还没听到方知浓屋子里的动静,敲了敲门还没得到回应,就觉得不对劲了,立即破门而入,屋子里空调开得很暖和,床上的人还把被子裹得很紧,整个人都蜷缩着。
沈陈韵看她满脸通红就知道不对劲了,拍了拍她的脸:“浓浓,你是不是不舒服?”
方知浓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轻轻地点点头,她半夜里就觉得很冷,仅有的意识把空调给打开了,但还是觉得很冷。
沈陈韵赶紧出去打电话给班助,女班助很快就赶过来了,让沈陈韵先去上课,她已经联系了于丽英,还好于丽英这几天在上海,立即就赶了过来。
女班助帮忙穿好衣服,用体温计量了一下,已经39.5了,必须要去医院挂水。
于丽英看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长这么大都是少有的,赶紧预约了一个私人医院,她现在做供应商,医院都找她拿货,手里医院人脉可不少。
到了私人医院就有护士在门口接应了,直接带她们去验一下血,安排了一个专家,确认为病毒性感染,超过39度就一定要挂水了。
开了个病房,直接在医院里挂水了,方知浓发了寒热,特别怕冷,医生说可能会反复持续三天。
挂到一半,方季康也过来了,方知浓感觉好一点了,不是那么冷了,一晚上没有好好睡,喝了点粥睡下了。
方季康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皱:“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
于丽英轻声说道:“她说昨天晚上喉咙就有点不舒服,夜里就开始发烧了,特别冷。估计是班里有人还没好,传染给她了。”
这种交叉感染最是麻烦,于丽英看着女儿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就有些心疼,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冒到这么严重,最多也就38度,烧了一夜,估计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
“我跟他们班班助请了一个礼拜,怕交叉感染,等班级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住校就是这点不好。”于丽英抱怨道。
方季康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现在担负一个集团,压力大,时间也宝贵。
方知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于丽英在附近买了一碗小馄饨,好了一点是觉得有些饿,但吃了几口又觉得没胃口。
于丽英见她还是怏怏的,劝她再吃点,方知浓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摇了摇头。
于丽英就收拾起来,边埋怨道:“你爸刚才来过了,看了你一眼就走了,女儿生病了也不能放下手里的事情。”
于丽英也是想让方季康休息一下,她倒还好,方季康基本上全年无休。
方知浓还是忍不住替她爸说句话:“爸也是为了集团,他现在身上的责任越大,越是不敢松懈,我都这么大了,他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这也是难免的,天底下没有躺着赚钱的好事情,而且方季康除了公司,剩下时间都会留给家人,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是合格的。
于丽英嗔怪道:“生了个女儿就会向着她爸,我也就埋怨两句。”
方知浓冲着她撒娇:“爸爸也辛苦嘛,妈妈照顾我也很辛苦。”
于丽英点了点她的脑袋,道:“甜言蜜语。”她看了看水,还有一点点了,“我找医生配点水,要是明天还发烧,我在家里给你挂。”
当然还是家属舒服,方知浓顺从地点点头,这个时候有个做过医生的妈妈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挂完水,于丽英给她利落地拔针,收拾好针和盐水瓶,惊呆了进来巡查的护士,她也是想起这边的病人挂了水之后就没找她换过水,想过来看看,突然发现人家自给自足。
回到家方知浓也是窝床里,感觉还是没力气,头也疼,她又无聊,只能看看书,看一会儿就得休息一会儿,头太疼。
于丽英以为伺候一个祖宗已经够累了,第二天方如初的班助也打电话给她让她去接人,一下子家里多了两个病号,于丽英都有些崩溃。
房间里再搭了个小床,兄妹两隔床相望,一起挂滴,相互比着谁挂得更快。
“妈!我一瓶快没了!”
“妈,换水!”
于丽英都快烦死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两个人一起生病,只能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一天到晚在家里伺候两个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