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年轻时候和现在的东广巡抚是熟识,但是后来闹僵了,至于这其中的具体事宜,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不过自那之后,老爷再也没有在私下的场合之中见过闫如译,都是避着走的。”顾十六眼睛往下看着,一眼都没有飘向顾启珪,再怎么说,现在说的是自家老爷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要说起这个事情,还是有一番缘由的,暗卫里有个罕见嘴大的前辈,是曾经跟着老爷子下来的,在暗卫之中算是比较老的辈分了,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多,嗯,也敢说。老爷几乎没有什么黑历史的,这算是唯一一个算得上好玩又好笑的,所以他生前的时候经常会拿出来说一说,当然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因为这他们暗卫之中大多数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当初他们之中之所以会关注这事儿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实在是印象太深刻,谁让他们这一批成长起来的暗卫几乎都知道闫家大爷是荤腥不忌。
顾启珪咳了两声,觉得这事儿还是翻篇儿比较好,“这事儿回头再说,,现在周边儿的情况如何?”顾启珪岔开话题,他根本不想来八卦自家父亲大人好不好。不过面上是这样说,手下的动作却是很诚实,顾启珪慢慢打开了旁边才刚刚被他封上的的信封,在给自家父亲的信上,接着又添了几句话,嗯,作为孝子,他当然不会调侃自家父亲的,他现在就纯属好奇才有这么一问的。
顾十六虽然站在书桌的对面,虽然并没有看到自家主子是在干什么,不过他明显的感觉到比起刚才说的那事儿,现在主子的心情明显的愉悦了很多,整个房间里的氛围都轻松了许多,站在面前的他也完全能感觉的到。
在顾启珪放下手里的活计儿之后,顾十六才开口继续说道:“燕城封城是在半月前,这两日还好上一些,但是之前的时候整个燕城内管理的身世严格,就是街上的这些店铺都无奈的关门两日,所以之前的消息并没有及时的传到主子手里,这是这段时间燕城中的一些情况。”顾十六把一封密信交给了顾启珪。
顾启珪伸手接过,“半月前封城,那时候灾民就已经在了?”
“因为据说周围的灾情比较严重,所以灾民时常都有,在开始的一段时间也有许多跑到了燕城城内,还造成了一些恐慌。之后,官府打着为护住燕城百姓的名号,下令封城。”
“恐慌吗?”顾启珪抬起头来问道。
“是,因为燕城周围灾民各种流离失所,有老有小看着甚是可怜,燕城城内有富裕的家族的夫人小姐为博得个好名声,开始以自己护着家族的名义为这些灾民派粥,这个结果就自然而知了。”
“呵,”顾启珪发出语气词,就是会有这些人,永远认不清现实,做事前就只能想到自己的即将能得到的好处。是的,顾启珪完全承认受灾百姓确实可怜又无助,这样的人大家可以去同情,但是也是要有个限度的,还要视情况而定。
两广水灾牵扯的百姓甚广,就是管家救灾都还要好好斟酌,这些家族还往里钻,真真是不懂得看形势,要知道人处于绝望之中的时候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智的,他们只会牢牢束缚住已经抓在手里的希望,妄想以一家之私去救助灾民,也不知道是谁这样不自量力。不过,这倒是个封城的好理由。
“还有就是,属下们到燕城之后,一次都没有见过两广总督许琦,一直到现在也还是一直没回燕城。之前属下们调查过,这样的情况是几位罕见的,许琦很少离开燕城如此之久。”
顾启珪倚在椅背上,一只手撑在案几上,手指点着书桌面,脸上有些凝重。来到燕城之后,他还没有见过这位这几年以来一直深居简出的两广总督,根据许寅所说的,许琦是因为灾情的事情而出去了,这样的话当然是不可信。要知道东广巡抚闫如译还在,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是闫如译首当其冲,怎么也不能把总督推出去,再加上现在说起来这位总督还出去了很久的样子,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蹊跷。不过,许琦是两广总督,雄踞两广如此之久,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许琦的点子?
顾启珪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在两广还是放不开手脚,所以他们现在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多,再加上现在闫如译和许寅的关系在这摆着,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在意。顾启珪砸吧砸吧嘴,“嗯,这事儿我知道了,接下来这些事情还是要继续跟进,另外,”顾启珪递给顾十六一张纸,“这上面的几个地方,都派人亲自潜进去看看,我要知道当地粮仓的具体情况。”
这张纸上所列出的粮仓,都是顾启珪之前看着账目列出来的,这些地方的粮仓储存量都不能说很大,起码现在账目上所体现出来的情况是这样的。而且他们这样的原因非常的合情合理,在本次水灾发生之后,这些地方都进行了开仓放粮,总之在账目之上反应出来的规格都是合理的,但是就是因为太过合理,顾启珪就越是觉得蹊跷,所以他罗列出了几个代表性的粮仓,他倒是要看看这背后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
“是,主子。”顾十六夜双手接了过去。
正事儿基本说完之后,他们因为刚刚的事情紧张起来的氛围立刻又轻松了下来,“主子这一次过来,要不要去‘亨通’看看弟兄们,还是让他们过来见您?”因为两广这边距离京城甚远,有事别人的地盘,所以当初顾启珪对这里费的心思比较多,这里的掌柜是专门挑出来的有经商天分的暗卫,还留下了兄弟在这里,因为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所以顾十六才有此一问。
“‘亨通’那边儿我就不过去了,免得节外生枝,做任务的时候如果碰着了见上一面就是了。”这次过来,他们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时刻注意着比较好,其他人暂且不论,但是闫如译和许寅这两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好了。
“要石宇时刻注意着点儿,不要把自己搭进去才好,那小子心实儿,十六哥你看着他点儿。”顾启珪吩咐道,十六哥尚且好说,他是暗卫,都是在暗处的,更不用说十六哥完全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作为石宇却是一直都在明面上不说,这次过来身份也是特殊,再加上石宇不通武,要是‘亨通’亦或是燕城商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磨石宇就首当其冲。在顾启珪看来,磨石宇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当然是更关心一些,虽然实际说起来石宇比他还大些。
“是,属下谨记。”
顾启珪点了点头,把已经重新弥封好的信递给了顾十六,“这些信笺想法子送去家里。”
“是。”顾十六说完之后,看到顾启珪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留下,嗯,心情还蛮复杂的顾启珪。没想这件事情只是开了头,就已经发生无关任务却让人不得不惊讶的事儿。
第191章
第二日一早,顾启珪还是和往常一样晨起练字习书,这是他这几年又重新建立起来的习惯,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就像是昨日那样特别累,一般他不会打破自己的作息。之后看时辰差不多了,顾启珪直接起身之后就去了周守砚那里。
当然顾启珪并不是去给周守砚禀报他现在所知道的情况的,‘亨通’是他的底牌,除非有不得不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的理由,否则他是不会主动暴露这个事情,而现在要是他掌握的事情太多,可是要给被人抓把柄了。他这次的目的是为了向周守砚请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毕竟现在来说周守砚可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头领,该尊重的时候还是要尊重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亲自去看看?”周守砚当然是已经起身了,他倒是想睡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可不是他想睡就能睡着的,想也知道就是其他任何人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又处在他这个位子肯定都睡不着吧。
“是,下官觉得还是自己去看看才放心,王大人已经带着人出城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咱们这一段时间也发现不了什么事情,可否就放属下些时间。”顾启珪说道,接下来他想去各个粮仓所在地看一看,也就是实地巡查,也就是之前他交给顾十六的事情,因为其中有几个地方比较的重要,所以他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不过因为他是明面上出去的,想也知道燕城这边儿会派人跟在他身边儿,不过,就算是查不到什么东西,还能分散燕城这边儿的注意力不是,总之不论成败皆有益处。
周守砚看了看顾启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手底下的人上进,他当然是不能拦着,而且作为他是没有时间去干这些事情,也不好动手,现在来说让顾启珪去做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周守砚郑重的沉吟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今日我会跟闫如译打招呼,之后我拨禁卫给你,但是做事不能急功近利,我可是答应过你家长辈要把你平安带回去的。”
“好的,下官谢过周大人。”这算是周守砚罕见的语气了,所以顾启珪回答的也很是沉稳,至于这长辈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家老父亲。
“顾家少爷倒是沉着又有干劲。”顾启珪离开之后,周守砚身边的侍卫孙毅感叹的说道。
孙毅是一直跟着周守砚的,所以现在说起话来也是随意,他与周守砚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朋友,所以现在孙毅出声,周守砚也跟着笑,“是,说起来顾昌逸这儿子确实培养的不错,可以说青出于蓝。”
在周守砚看来,现在的顾启珪就是与当年的顾国安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的,果然人还是也要经历一些事情的,看来之前的六年确实是给这个青年留下了巨大的财富,起码在周守砚看起来,与七年前相比,现在顾启珪可是成熟太多了。周守砚之前也见到了许多年轻人,他们大都年少时候就是天之骄子,到了后来虽然也不会差,但是都不会成长成顾启珪这个样子。
“不过,想这顾家少爷师承陈首辅,父亲又是顾阁老,这种情况也是能遇见的就是了,以后成长起来肯定是不得了,顾家未来的几十年肯定是不得了,不过身为嫡幼子倒不知是福是祸。”孙毅感叹道。
想起之前和老友的几次会面,闲谈之中老友若有如无表达出来的意思,周守砚笑了笑,人家父亲可是早有打算,“这个就留给他们自己担心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有个能干的也行,就去差吧,这小子出去我倒是会省心不少。”能干的属下,什么时候都是受欢迎的。
早膳后,闫如译又亲自过来了,主要也是客气的询问他们对昨日那些账本的看法,或者里面有没有出错。不过这样的事情让东广巡抚亲自过来,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大才小用就是了,当然这是其他人的看法。
在顾启珪看来,这位周大人这次过来就是来验收自己的成果的,就像是看吧,就算是账本放在你们这里你们也是发现不了任何问题的,想想就觉得自己收到了挑衅,但是还找不到话反驳。不过这也方便了周守砚提事情就是了。
“因为这事儿事关重大,劳烦姚大人给派个帮手过来,陪着顾大人实地考察吧,不然我们也不好想上面交待。”周守砚直接提出了这个事情。
闫如译顿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当然,周大人既然这样说了,我们燕城自然是配合的。”紧接着他就转身朝他的侍卫吩咐道:“去把许林侍卫长叫过来,让他先放下手里的事儿。”
站在一旁的顾启珪本来是要道谢的,但是在听到闫如译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劳烦姚大人。”
闫如译脸上还是挂着他惯有的笑容,“小顾大人说笑了,都是为了百姓。”
顾启珪脸上脸上微微笑,心下却是恨得牙痒痒,看来这姚大人对他还真是了解啊,不过想到他与许寅的关系,或许是许寅对他了解也说不定。
说起许林其人,顾启珪倒是不陌生,此人是两广总督原配夫人所出,与许寅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不寻常的是两人都算是嫡子出身。严格说起来的话是许林比起许寅还要更正统一些,主要也是因为许寅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总督夫人是许琦原配夫人的娘家庶妹。当初因为嫡姐嫁入许家多年无出,就做主从娘家为许琦纳了庶出妹妹为妾,据说当时这位庶妹已经有了情郎,但是还是没有拗过嫡母嫡姐,一顶小轿子就被抬进了许家。
第二年庶妹就有了许寅,这是许琦的长子,自小开始就养在嫡母名下,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养大的,享受着嫡长子的待遇,本来这样也相安无事的。一直到八九年后,许琦原配也就是嫡姐突然有了身孕,然后就有了许林,这样一来许寅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本来该是这样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就算是在许林出生之后,不管原配嫡姐是这样那样想的,反正在许琦和许家这里,是一直都没有态度的,对这事儿就是顺其自然。
这样又过了几年,许寅出仕,要知道许寅可是比许林大了将近十岁,他们之间有十年的差距,这是个难以逾越的鸿沟,就在许林也许还是刚刚懵懂的时候,许寅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几年前的云南一战,许寅可以说是声明远扬,不论是百姓就是许家人恐怕也是很看好许寅的,更不用说之后没几年,许琦原配去世,许寅的亲生母亲直接被扶正,成了许家当仁不让的主母。
这些年以来,许林一直被许寅压了一头,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现在不要说在整个大齐,就是在两广谁又在乎许寅身后的许林其人。
不过在传言之中这两兄弟的感情还挺深,反正是从来没有听说这这两兄弟闹过什么矛盾,至于这内里是怎样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许家又不是什么没权没势的小家族,顾启珪不相信许林真的就不在乎。
不过这些都不是顾启珪担心的点儿就是了,他现在担心的事情是他与许林共事儿,恐怕是和谐不了的,毕竟许林与长宁郡主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件事情之上,顾启珪虽说是不心虚,但是要是这许二公子是感情用事之人,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顾启珪面上是一点儿都没变的。
“我所说的燕城侍卫长许林是总督的嫡次子,之前虽然一直是在云南待着,最近一段时间才回到燕城,但是这段日子他很是尽责,燕城的事情他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差不多的。”闫如译笑着解释道。
“是,姚大人想的周到。”顾启珪弯腰答谢。
过了一会儿,外面就过来了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浅黄衣衫,虽然说是燕城的侍卫长,但是看起来并不像是武力值很高的人,可以说自带纨绔子弟的气质。
进来之后,他直接敷衍的冲众人拱手,看到周守砚才客气了些,“想必这位就是京城过来的周大人,末将许林有礼。”
“许二公子客气。”周守砚随意的摆了摆手,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是已经知道了,但是至于其他的就看顾启珪自己的了,他是不打算管的。再加上,前面已经有了众人认可的许寅,他们和这位打交道的机会可是不大,所以意思到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