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曰:“义亲王皇四子沐澈,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忠亲王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怎么回事儿,明明自己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的继位大统,所以就叫了满朝文武过来亲听遗诏,想着之后就算老四想把他赶下位子,也形同造反,剿灭他是名正言顺,怎么现在事情反过来了?
底下袁坤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他就不该随着母子两人胡闹,要不是贤妃和忠亲王言之凿凿确信不会有错,他根本不会让现在这个事情发生,不过这也算是天在帮义亲王就是了,但凡自己这边有些准备,就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谁也想不到沐邱这次这么快就去了。事已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袁坤看看还没有回过神的忠亲王,又闭眼平复心情,他表示自己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能走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怎么着也得博一下,现在的他和袁家都没有退路。
桓公公把遗诏上的内容念完,看了看前面跪着的两位亲王,本来胜券在握的忠亲王现在还呆愣着,义亲王还是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感慨,忠亲王受宠数年随后还是输了,不过他觉着先帝爷的这最后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义亲王,接旨吧,”接了旨,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了。
“儿臣领旨谢恩,”沐澈跪地俯身,就在俯身下去的那一刻,沐澈讽刺的笑了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对沐邱说过的最诚心实意的一句话了,双手接过桓公公手里的圣旨,再次抬头,沐澈脸上的表情收敛的干净,只见他站起身来,拾级而上,转身面朝文武百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宫殿之外离的近些的侍卫幸运刚刚听到了刚刚桓公公念旨的声音,知道拜的是谁,离得远的是压根不知道是谁成了这人上人,但是不管怎么说跪拜是必须的,一时之间宫中具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澈看着跪倒俯身的朝臣和还尚未醒过神独自挺直上半身的忠亲王,笑了笑,“三皇兄这是在替朕高兴?”话声中有着笑意,似乎是在提醒一样。
忠亲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就算再是大大咧咧,他也知道现在不能乱来,抬头看了看沐澈手中的遗诏,忠亲王像是大冬天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实在是酸爽的厉害。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忍者,还事儿还得和舅舅商量一下,这算是忠亲王为数不多的优点,出了事儿知道找大人。
如此这般想着,忠亲王俯身下去,面上具是不甘心,等着吧,反正舅舅已经准备好了,虽然麻烦一些,但是最后都是成王败寇,他暂时忍结果时辰有何不可。
“众卿平身吧,”沐澈看了一眼俯身的忠亲王,下令道。
“谢主龙恩,”宫中又是波浪传递,终究是都站了起来。
“父皇今日驾崩,诸事不宜大操大办,登基事宜就等父皇入皇陵之后再讲。二来朕虽要为父皇守灵,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但凡边关驻地出了大事件还请速速上报,朕与诸位大臣商量对策。后宫太妃安排,礼部按照以往惯例进行即可,至于母后的封号朕与母后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沐澈一事一事安排的清楚,不过都是些无关紧急要的事情。
沐澈看看忠亲王和他身后的袁坤,要做实事也得把所有隐患都解决掉以后再说,这些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看到忠亲王的拳头,沐澈觉得自己不会等太久。
“圣上圣明。”
宫中声音巨大,灵堂这边当然也已经听到动静了,一看报禀的宫人过来,贤妃就急急扯住问道:“是谁,到底是谁?”
宫人看到贤妃急切火热的眼神,哆嗦了一下,抓这么紧,他都说不出话了。
“妹妹先放手的好,大行皇帝在看着呢,这成什么样子?”季皇后训斥。
贤妃不情不愿的放手,跪在一侧,眼神不离报信儿的宫人。
宫人察觉到季皇后询问的眼神,赶紧跪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先帝遗诏,着义亲王继承大统。刚刚新皇下令,登基礼在守孝之后举行,娘娘的封号皇上说再与您商议。”宫人伶牙俐齿的把事情交代完,就退下了。
闻言,皇后脸上浮现一个浅笑,一闪即逝。贤妃却愣在了当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昏了过去。
“贤妃为大行皇帝哭的背过气去了,赶紧先抬进去歇歇。”季皇后吩咐道。
“是,”几名宫女不敢说什么,把贤妃抬了进去。
皇后还是挺直的站在那里,看看棺椁,恐怕这一世这是他做的最令她开心的一个决定了,这样一来,她的沣儿为她和季家安排的后路终于算是走通了。
宫外
皇宫的这些事情顾启珪不清楚,不过因为大致猜到了遗诏的内容对结果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现在还是在赶路,从顾府到北城门的距离说不上近,一路之上间或还能看到一些护卫朝着皇宫的方向聚集,顾启珪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的,当然不会在这里动武,而且这些人都是小喽啰,真正能说上话的现在都已经在皇宫里了,当然他们对顾启珪一行人也是视而不见了。
天空被厚厚的乌云布满,就像是现在京中的局势,浑水一池,根本就相是无解的题,最后只能干上一仗才行。
顾启珪行路时,派人专门在行过的街道上喊了几声,大致就是提醒普通百姓这几日不要出门,刀剑无眼难免被误伤,但凡打起来北门人流恐怕立刻就增多,最好这几日都闭户不出,虽然现在街道之上没有行人,但是有些人还是有猎奇心理的,不过顾启珪也只是提醒,能救一命是一命。
顾启珪到北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大闭,守城的将士也只有零星的几个,根本不值一提,看起来这根本不像是京城的城门,说萧条都是高看它了。不过他们的礼仪遵守的不错,身上没有一点红,就是长枪上的红缨也被取下来了,不过这倒是也能想的到,毕竟今日丧钟一响,京城恐怕家家都是这样的,毕竟这个朝代,大家对礼仪的遵守还是极好的。
顾启珪登上城门,出示了令牌,这当然是安珏然的品阶令牌,“现在京城之中发生祸乱,我等奉命守北门,还请行个方便。”
“是,是,是,”北门守将回的很溜,并表示积极配合,他这北门常年没有人气儿,就是原本守城的都走光了,留下的这些个都是从其他城门借调过来的,这时候来了个一看就很贵气的小少爷,还能替他守城门,他感觉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想也知道但凡有人从他们这里闯出去,他们这几个可阻止不了。
事情远比之前想的顺利,顾启珪笑了笑,带着人进了城楼之中,换上守城兵将的衣服,分布在各处,倒是看不出端倪,反正不知情的都会以为原本就该是这样。不过,顾启珪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人留在路上的马蹄印,只希望在下一场雪才好呢。
顾启珪身处城楼之中舒了口气,北门守将是个会享受的,外面阴冷一片,城楼中却被他侍弄的暖和的很,待在里面极是惬意。
顾启珪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终于,申时末的时候,皇宫那边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站在城楼之上朝皇宫那边看去,火光映红了一片天空,在这边甚至能看到冒出来的黑烟。
时间比他想的要晚一些,不过终于开始了。
第247章
皇宫
两王并满朝文武在太和殿逛了一圈再回到灵堂之中,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说两王的情绪变化,就是朝中大臣这会儿也是五味杂陈,毕竟朝中中立官员除外其他官员大都是站了队的,这样一来,已经成事的义亲王一派是意气风发,而已经落于下风的忠亲王一派现在是懊恼非常而且对以后充满担忧,只能暗自祈祷新皇是个心大的,不过这也只能安慰自己就是了,毕竟没有哪个帝王能安心提拔有异心的臣子。
现在大家都在灵堂之中,包括文武朝臣和后妃宗妇,也包括两王,大行皇帝都还没有入殓,他们当然不能就开始处理朝政什么的,过来守灵是必须的。只是形势确实已经变了,本来是两王并驾齐驱共同跪在最前面,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沐澈一枝独秀,独自跪在最前面,毕竟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谁也不能越过他去。
安珏然就跪在沐澈的不远处,在遗诏宣读之后他就过来了,以近侍的身份守在沐澈身边,身子跪在地上,安珏然的心神却密切注意着四方,他在等,等忠亲王的耐心消耗殆尽,到那时候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刻。
索性,忠亲王从来都不让人失望,他们一行人回到灵堂不长时候,忠亲王就借故出去了。终于在因为跪在灵堂时间过长,沐澈腿脚已经完全麻了的时候,外面有动静了。嘈杂声渊源不断的传进来,安珏然抬头看了一眼沐澈,微微点头之后就要退出灵堂,沐澈这边并不需要他担心,毕竟貉和狸都在,就算是再强大的敌人好了,有两个人在也不用多担心,该是他做事的时候了,他现在要去对敌。在出灵堂的时候,安珏然看了一眼朝臣中的顾国安,再接收到顾国安颔首之后离开了灵堂。
宫中现在是一片混乱,忠亲王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虽然前一刻被摆了一道,一瞬间就被拍进了土里,但是作为忠亲王已经准备了这么些年,他怎么能甘心这样沉寂下去。毕竟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总归就是成王败寇,就算现在他老老实实的不动弹,沐澈也不会放过他,忠亲王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因为要是他登顶也绝对不会放过沐澈的,所以他要动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而且这事儿是宜早不宜迟,这大概是这辈子以来忠亲王做的最彻底也是最果断的一个决定了。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沐澈这边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压迫感,毕竟忠亲王这样做正符合沐澈本来的计划,打起来好啊,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这些祸患解决掉,省的以后还要作妖,而且也免得事情都凑到一起,避免以后措手不及。
这样想不是因为沐澈有百分百把握能让忠亲王那边全军覆没,毕竟现在他手中的人手与忠亲王能调动的人手相差不了多少,但是现在指挥作战的是安珏然,再加上他手中的影卫已经全部出动,这样说起来沐澈还是有些把握的。
现在是酉时一刻,因为天气的原因,现在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东边不知道是哪个宫殿走水了还是怎么样,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灵堂,灵堂之中的人均是心惊胆战,这是真的要打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唯美,不过现在就是平常最是喜欢这种情调的小女子都没有心情欣赏了,毕竟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可是血腥的很。
周边具是嘈杂声,但是却一点没有影响到沐澈,他还是挺直的跪在最前方,纹丝没动,除了在安珏然出去的时候睁开了眼,其他这些时候对周边发生的事情是丝毫的不在意,仿佛对身后事不在意一样。当然不是不在意,主要是他在等,按照忠亲王的性格也是该过来了。
忠亲王并没有有让沐澈等太长时间,那边开打他直接就带着人往灵堂这边冲,毕竟沐澈在这边,他最终目的就是除掉沐澈,其他做的再多也都是无用功。虽然忠亲王一派之前就已经让京城守城军渗透进了皇宫,他们也是接到命令就开始行动,不过禁卫本身就是在皇宫中的,所以忠亲王带着人到灵堂的时候,沐澈这边也已经有禁卫军护卫了。
“四皇弟倒是能沉得住气,”忠亲王的声音从灵堂外传来,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禁卫一步一步往后退。
忠亲王的声音很是嚣张,不过也没有立刻就把沐澈喊起来,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沐澈,等着他做出反应。
只见沐澈不急不忙的朝沐邱的棺椁俯身三叩首,接着才站起转过身面对忠亲王,不紧不慢的说道:“三皇兄当着父皇的棺椁,这是做什么,文武百官可都还在呢?”
“我做什么,四皇弟还不清楚吗?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让父皇改了遗诏,但是就算是有遗诏又怎么样,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守住这个位子,自古皇位成王败寇,黎民百姓向来只看重结果,”忠亲王大声说道,他现在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所以根本不畏惧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父皇还在,三皇兄慎言,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行还是适可而止为好,你就此放手,朕也会网开一面,就当是为父皇祈福了,三皇兄不若在考虑一下。”沐澈说的苦口婆心,一副为忠亲王着想的样子。
沐澈这样的表现并没有丝毫安慰到忠亲王,反而激怒了他,要知道过去的这么年,他一直都是看不起沐澈的,现在竟然沦落到要让他来安慰,还慈悲的表示不追究责任,忠亲王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沐澈你个真小人,一个下贱宫女生出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这些。”忠亲王讽刺说道,这就是想下令动手。
“三皇兄,”沐澈大喝一声,提议道:“既然你冥顽不灵,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是父皇的灵堂,我们出去说可好?”
沐澈之所以这样的提议不是当然不是因为为了孝心,沐邱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主要他费尽心思想博得朝臣和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度,自然不会这之中的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反正就是说几句话的事儿。
“就算忠亲王现在要枉顾先皇遗诏与朕作对,行为已经形同造反,但是父皇与你确实生恩养恩并重,怎么的也不能要他现在还不得安宁,我们还是到外面说才好。”趁着忠亲王还没有回答,沐澈冷冷的又加了几句。
忠亲王看了看沐澈,又看了看一旁被京城护卫军和禁卫弄到一边的朝臣,其实他本来根本就顾不上这些臣子,毕竟臣子没有了可以重组,更不用说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朝臣还都是些识时务的人,总之只要他登上皇位什么都不是问题,但要是他得不到那个位子,他就算不丧命也会成为丧家之犬,不管是哪种他都不想要。而且忠亲王不可以忍受这些朝臣现在就看好沐澈,这样想着,忠亲王往后退出了灵堂。
沐澈看到这种情况也跟着出了灵堂,脸上表情严峻,没有一丝温度。看到这样的情况,忠亲王面上镇定无比,心里却有些嘀咕,之前两人监国,他也主动挑衅过,沐澈从来都是不疼不痒的,没想到一朝上位,就连气势都不一样了,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愤恨,果然做了皇帝的人就会变得不一样。忠亲王握紧了手中的剑,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北城门
顾启珪看着宫中那边的火光越来越大,就知道对战已经达到高潮,拳头攥的紧了紧,他不知道最后是谁能留在宫中继承大宝,谁又会沦落到被赶出皇宫的地步,但是总会有个结果的。现在皇宫中对峙的那两方阵营,可能他们的命运今晚就真的在此决定了,成王败寇虽然一直提起,但是就顾启珪来讲还是第一次能这样直观的感受到,这一胜一负,真的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主子,都已经安排好了,”顾擎把暗卫都分散在北城门附近回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