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本来还想着这次公务不会很劳累的顾启珪是有的忙了,本来吧,他在这一行人之中资历较低,巡访一事说起来也就是跟当地的官员周旋,这些事情其他资历较老的官员就能办了,他去就是纯属去撑场面的,是作为圣上的眼睛去的,只要坐等立功就是了,但是没想到临了临了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想当米虫都不行了。看着其他官员虽然积极主事但是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顾启珪是有些着急的,与他来讲,时间是耽误不得的,他可不能就这样混着就算了。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并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就能扯到新皇的运道问题,现在的百姓可不懂什么科学,他们更多琢磨的是把这些天灾人祸都归咎于运道,要知道现在大齐最大的事情就是新皇上位,要是把这些事牵扯到一起,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影响指定是非常不好的,作为他们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接下来,顾启珪立刻就投入了公务之中,保定府这边有不少顾老爷子的旧部,能与他行不少方便,所以虽然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困难,重重疑难纷至沓来,忙的是团团转,他也没有说什么硬着性子往下走。
在顾启珪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大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与顾府有关的也有几件。
第一件时关于北境战事的。
因为安珏然做事果决,之前北境那边是捷报频传,战报所到之处都是欢呼雀跃,以那时的情况看起来北境最后能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时间进入到二月份,北境战事出了大状况,陆家三子陆霆因为不服管教,从军中逃往敌方,被安将军抓了个正着,虽然最后被就地处决,但是情报外泄,北境对罗国的对战紧张程度达到了巅峰。之后,陆家老爷子不堪得意孙儿横死以及愧对大齐,没有撑过几日也跟着去了,自此北境再也没有陆家人出来蹦跶了。
此事传到京城,新皇直接下旨把件事情放在了明面之上,一点遮掩没有,陆家这个世家算是完全没落了,就算是还有陆平和陆航两个位高权重的子孙也于事无补,毕竟整个大齐都知道他们与本家关系疏离。
而且新皇并没有给陆家留什么脸面,直接下令让这两位大臣以日代月守孝,不用行三载孝,也算是‘夺情’了。与此事没有人再敢说什么,毕竟朝臣心里都清楚的很,北境陆家全门皆灭应该就是上面这位的意思。新皇即位,虽然整日都是笑眯眯的,但是他们这些朝臣可是都不傻,自从沐澈上位,凡是之前站在他对立面的可都没有好下场,北境陆家可是忠亲王那边的。
这件事情顾启珪倒是知情,只是他无暇分神,而且,他大概能猜到这件事情的缘由,应该是珏然开始动手了。北境陆家没人了倒也好,与他来讲是少了一个祸患。
至于其他,自七年前的事情,大齐朝堂已经加重北境军队的管理和物资供给,现在的北境比七年前要强上很多,罗国要想占便宜可不容易。
第二件事情是关于朱家的,熬过了这么些年,朱家老爷子近日去了。年前的时候朱家就送信到京城说是朱家老爷子不好了,朱氏之前时常唠叨,没想到过年人就没了,而且还赶上国丧。
其实这几年以来,朱氏除了与朱家七爷亲近,其他兄长联络的并不多,主要是就其他几个兄长嫂嫂怕是都埋怨她当初不伸援手,尤其朱家五爷的事情直接关系到顾启珪,朱家五夫人是意见一大堆,就是平常来信也都是诉苦的,之前朱氏因为心中愧疚,从其他方面弥补了许多,主要是那是自己的亲兄长,虽然是真正做了错事,但是毕竟血缘在那里,但是这些行为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那些人拿她当冤大头使唤。知道之后朱氏就很少做这些了,朱府的来往都是按照礼法,倒不是稀罕这些东西物质,但是长久的付出,没有收到相应的回报不说,还得罪了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
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朱氏自然是非常痛心的,甚至还悲恸过去了两次。
朱老爷子一生守护朱家,七年前发生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瞬间就衰老了许多,熬了这些年这也算是解脱了。今年朱老爷子现在已经八十有七,虽然糟了些罪,但是勉强算是喜丧,现在国丧也不能大办,京城距离安庆又远的很,就算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自收到讯息到朱氏赶回安庆那边也已经下葬了,所以朱氏没有去江南参加丧礼。不过作为亲孙女,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正值国丧周围素裹还没有换下来,倒是不用大准备,只是朱氏身上又更素淡了些。
这事儿顾启珪自然是接到消息了,作为曾外孙,顾启珪是该着服丧的,但是已经不严格了,毕竟这其中的关系已经远了,再加上现在大环境之下是国丧期间,他根本也不用特意准备。
第三件事情与顾玲燕有关,自从沐澈上位,安珏然地位是水涨船高,作为母亲的顾玲燕自然瞬间就成了京城各家夫人的座上宾,要知道安珏然可是还没有娶妻呢,有前途的男儿从来不愁取不到媳妇,但是往上凑的人就有很多。
安意荣去了两广,留在京城的顾玲燕心里自然不高兴,毕竟在她心中安意荣最重,这样的气她怎么能受得了。正巧这时候这事儿来了,这让她有了发泄的缺口,这段时间她是完全放飞了自己,与各家的来往是来者不拒。因为现在沐邱没出百日,她们也没有太过张扬,但是长此以往,被人盯上也是必然的,毕竟人往高处走是非慢慢就多了。
早朝的时候,这事儿直接被谏官搬到了朝堂之上,用的是不敬先帝,立法缺失的理由。
“朕没记错的话,你嫡出的女儿嫁进了顾家,这安家大夫人是顾家嫡出的女儿,蔡卿在大义之上还真是拎得清。”沐澈说道,似笑非笑看着蔡畅,他是知道安珏然与母亲关系了了的,这其中的缘由他倒是不大清楚,不过顾玲燕这事儿就现在看起来实在不是大事儿根本不值得拿到朝堂之上来说,这针对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这罪名要是成立,之后安珏然还不得完喽。
蔡畅一看到新皇这这样反问就知道这是不高兴了,但是作为谏官,他不是轻易后退的人,只见他上前一步,“回圣上,微臣向来关注实事,不能因为家中有些牵连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沐澈看了看地上梗着脖子回话的蔡畅,面无表情,“安大夫人是着急了些,不过也算是人之常情。”说着,沐澈看了一眼底下的谏官正要张口说话,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他们的蠢蠢欲动,“不过这毕竟不和礼法,朕之后会知会太后娘娘那边,让她老人家亲自去处理。现在安将军在北境护我大齐疆土,凡事不能做的让将士寒心。”
“皇上圣明,”顾国安领旨跪地。
接着满朝文武都反应过来了,“皇上圣明。”
这事儿算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不过之后季太后确实亲自派人去了安府,至于说了什么,又惩罚了什么,外人都不知道,但是自那日起,顾玲燕就没出过门。
以上事情,顾启珪都知道些,但是都不是大事儿,他也就没有花费时间精力去关注,时间已经进入到二月份,距离陆呦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时间不多只能紧着先完成手头的公务。
第259章
皇宫
虽然外面天儿就连熹微的蓝光都没有,但是现在确实已经是清晨了,距离早朝还需要有些时候,不过养心殿这边儿已经点灯了,沐澈已经开始问政。因为最近诸事频发,沐澈又是刚刚登上帝位,还算不上安稳,当然是睡不好的,最近这几日他合眼的时候很少,休息往往都是凑合着来。
“北境那边最新的战报什么时候能送到?”看了许久的奏折,沐澈实在是疲惫的很,靠在椅背上,揉揉鼻翼放松一下,开口问正在待命的貉,比起其他,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依照安将军的习惯,今日辰时初应该就到了,”貉应声,这段时间一来安珏然都是这么个习惯,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嗯,珏然那边也是要开始反击了吧,”兵强马壮,将领作战经验又丰富,现在又没有人捣乱,从一开始沐澈就不怎么担心会兵败,不过对手是扎布耶还是需要注意些的。
不过,这次的低谷十之八九是珏然的策略,这从珏然送来的密信之中就能看出来,因为这他并没有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朝堂之上因为此事已经吵的翻了天,朝臣中多是上奏恳请派新将领前去北境御敌,说到底就是要拿军工就是了。
对这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家伙提出来的建议,沐澈也只是冷笑,是不是这七年来安珏然太过于低调了,才让这些朝臣就算到了现在还是不能充分认识他,还把他当成草包呢这是,还有能不能有些常识,大敌当前竟然更换将领,是不是盼着北境早早城破,扎布耶能进关呢,这些声音沐澈当然是不会理会的,一个个都是不懂跟着胡闹。不过这一摞摞的奏折他已经看腻了,要是这次战报珏然那边给出的还是些‘因机密泄露,己方处于弱势’的说辞,恐怕今后几日,他还是要受这些荼毒,还会更严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这边还想凑着最近做些实事呢。
“是,依照安将军的习惯低谷期不会持续很久,现在反击十之八九已经结束了。”貉回到。
“希望如此才好呢,”沐澈点点头,“保定府那边儿怎么样?”
“牵扯甚广,钱长恭等众位大人现在都紧着这事儿在做呢,不日应该就能出结果,”貉回道,他身为影卫,现在还在经营着他们的情报网,只是现在更全方位了,这些事情他们并不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能通过特殊通道就知道,况且保定府距离京城实在是不远。
“给保定府下旨,这次的事情务必彻查到底,朕要听最终的审判,”沐澈的手指敲敲龙椅把手,“你亲自去,顺便捎密信过去。”
“是,”貉领旨。
“顾家子玠还真是,该说幸运还是劳碌命,这一桩桩事情都被他赶上了。”沐澈感叹道,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确实是想凭借巡访在保定府查出些什么的,只是没想到成果这么喜人,他们这边才刚派人过去保定府就出了那样的意外,说是为他们良心定做的都不为过。沐澈嗤笑一声,在沐邱在位期间长歪的花草树木,他得慢慢都给扳正,就从保定府这边开始好了。
“顾家少爷确实老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貉回道,这样一想可不是吗,顾少爷总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之前他还以为只有跟顾家有关系的事儿才这样,现在看来,只要是他沾身就不行。
沐澈也勾了勾唇,之后还是多派几个任务给顾启珪好了。
保定府
转眼到了二月上旬过去了,保定府这边的事情进入了高潮,顾启珪是越来越忙碌,这几年,顾启珪已经变得足够成熟,虽然这次保定府的事情比较棘手,他这边还是有条不紊的。
不过,这次的这次的事情确实牵扯甚广,他们现在还只是深入一角,就已经心惊了,已经到了他们不能做主的态势,保定府矿山煤矿都有,不过从来都是按照之前巡抚报上去的限量开采的,这次他们去巡查,发现单单是这个事情都比较令人怀疑,煤矿暂且不论,铁矿能开采的可是不少,已经被开采的量也不少,但是账目之上可是都没有的,那这些额外的都去了哪?这些事情他们当然做不得主,连忙给沐澈去了信儿。
他们的信儿还没送到京城,沐澈派貉送的旨意就到了,圣旨上是让他们继续查,不过出了这样的突发事情,他们当然不敢擅动,还是决定等京城的旨意,索性旨意来的快,沐澈的意思已经改变,那就是让他们往死了查,就是来下旨的貉也被留了下来参与此事,可见沐澈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要知道自从七年前的江南的铁矿事件之后,整个大齐对这块是看重的很,所以各省在这方面都是小心仔细着来的,没想到现在在京城官员巡访的期间,作文京城门户的保定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地的这些官员可以说是欲哭无泪,只能尽可能的弥补,降低影响。但是顾启珪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能耐去贿赂巡防人员的领头人,这样一来,这些官员急的头发是一把一把往下掉,但是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沐澈要彻查此事的圣旨,并不是悄咪咪的密旨,是直接明面上送圣旨过来的,而且是连着下了两道旨意,这下子保定官员是人人自危。
说起来这一次巡访官员是以工部侍郎钱长恭为首,顾家之前与他交集不多,不过因为之前安意荣曾经在工部任职,顾启珪倒是对此人有些了解,能力不错,但是但是有些诡谲,不是个好相处的,有时候此人还有些认死理,这样的性子放在平常时候让人又爱又恨,但是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是非常好的利器,所以说沐澈派人还是有些道理的,也算是有些先见之明。
“此次事件,圣上的密信是想好好历练年轻一辈,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们都应该明白,”书房内,钱长恭正在和其他巡访官员说话,也算是传达之前目测会密旨的内容,这话一出,显然就是意有所指。
细观之下,除了还在府衙处理公务的顾启珪和貉,他们这一次一起过来巡访的官员都在了。
“我们这些老东西是老了,早晚是让人嫌弃,还不如多多发挥余热,还能在那位面前留个好印象,”这其中同样是工部的刘大人饮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你们就那么确定人家是占你们的光,”说话的是户部李慕青李大人,只见他是嗤笑一声,讽刺意味溢于言表,“从这事儿发生的到现在,出功出力的可都是你们所提之人,就是单轮这人脉,人家靠咱什么?”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这些官员脸色就不好了,这次出来作为京城官员巡访保定府,本来大都是多年同僚一块的,顾启珪是后来加进来的,比他们年轻许多,却能跟他们一起出访,想想就不得劲。
谁知道新帝还在密旨中专门提出栽培年轻官员,他们这之中可就只有顾启珪最年轻,这是让顾启珪踩着他们上位呢,这样的事情自然会让人心里不舒服,毕竟每一个人都想往上爬,哪能允许别人虎口夺食。这样一来,自然是个个心里都不忿,现在是密会,又都是处在同一立场上的人,他们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总觉得都是这样想的。
李慕青说的这话可是让他们自打嘴巴,脸上能好看才怪。
看着众人脸色各异,李慕青再次嗤笑,“或者刚刚各位大人实在质疑那位的决定?要不要李某代为禀报?”说着就推门离开了房间。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面面相觑,要说他们之前已经彻底的领教过新皇的手断了,比起先帝爷,这位可是惹不得,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让一个别人占了便宜心中都不痛快,可不想挑战新皇的怒火。
“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我们?”“李大人最近还真是好大的气性。”
众官员议论纷纷。
“李大人可是季太傅的得意门生,以后这些话可是不要再说了,”这时候,钱长恭才慢慢开口,一句话也解释了李慕青之前所有的行为,季太傅的那边的人,恐怕一早就是追随新帝的,这样一想,本来脸色就苍白的这些人开始慌张了。同时心里也在骂钱长恭,这个老狐狸,知道这事儿,原本不说,偏偏到了现在才开口,莫不是专门在耍他们,想到这里,众人脸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