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你啦——酥芙蕾
时间:2019-04-02 09:31:31

  而要不是他那件镶了金的七位数西装, 她又怎么会需要跟黎思萱借书?
  更别提要不是他, 她此刻怎么会跟他拷在一起, 寸步不能离,万一要是想去趟洗手间,都难以启齿?!
  颜谧看向何语,眼神变得危险。不如索性……
  “——有了。”
  何语忽然睁开眼睛, “我房间床底下好像有个工具箱,里面应该有铁丝之类的东西。”说着便起身往主卧走,好像很迫不及待想摆脱这对玫瑰金手镯一样。
  颜谧现在跟他处于绑定状态,也只能亦步亦趋,跟随着他。
  卧室是一个人最私人的空间,装饰摆设,皆是性格内心的写照。踏入那扇门时,颜谧有种紧张的感觉,心砰砰直跳。那感觉类似近乡情怯,她有些怕,怕这里与她印象中何语卧室的风格,已是完全陌生。
  开关啪嗒一声,顶灯洒下柔和的光,照亮这个无比宽敞的房间。以灰色调为主的配色,硬朗的线条,利落的搭配,整个空间平静而不失文雅。浴室门敞着,露出白色大理石浴缸的一角。
  颜谧有一瞬间的恍神。他的喜好,还跟以前一样。
  落地窗前,是一张铺着灰蓝条纹床单的大床。何语在床尾下面摆弄了一阵,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个工具箱来。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摆在地毯上——起子,小锤,钉子,瑞士军刀,粗细铁丝……
  “有能用上的吗?”他侧过头问。
  蹲在他旁边的颜谧心里完全没有底。
  面上却一派镇定,拿了根铁丝,按照记忆里别人做过的那样扭了几下,从容地插进手铐的锁眼里。
  七掏八捣,变换角度。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
  “咳,”何语清了清嗓子,“会不会,是铁丝太细了?”
  ……好像有道理。
  颜谧换了根粗一点的,接着捅进去。
  影视剧里经常有用曲别针,甚至用牙签轻松一挑就打开了手铐的情节,颜谧之前看别人做的时候,似乎也很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挺翘的鼻尖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梢的余光瞥见何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盘腿而坐,手肘支在膝盖上,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她的手一抖,铁丝掉了。
  “别着急,”何语悠悠地安慰她,“慢慢来,总能打开的。”
  态度多好啊,理解又包容,颜谧差那么一点就几乎要忘了,这一开始就是被他铐上的!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还可以报警求助,可她自己身为警察,竟然救不了自己……
  “咕嘟——”
  明明是在挫败地生着气,胃倒是先抗议了。颜谧下意识捂住肚子,脸有些热。
  “饿了吧?不然……我们先吃饭,吃完再想办法?”
  何语说着就要起身,颜谧被连带着也只能起来。一动才发现蹲了太久腿都麻了,她下意识抓住何语的袖口,试图稳住身形,然而这时却听他低低闷哼了一声,抬手覆着额角,看样子是起身太急,眼前发黑。
  可问题是,他抬的是右手。
  颜谧自己也腿麻没站稳,被手铐连着的右手又被他抬手的动作扯了这么一下,她失去平衡,不自觉向前栽去。
  正好这时何语放下了手,刚睁开眼睛,就被她当胸推了一把。他向后跌落在松软的床垫上,眨眨眼睛,看着紧随着被手铐扯得跌倒,趴在自己身上的颜谧,俊脸上的表情迷茫极了,“……唔?”
  颜谧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把何语推倒在床上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推那一下没有很重吧?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她只是在做梦对不对?
  “……又是梦吧。”
  耳畔何语咕哝了一句,似乎是这几个字,但颜谧不确定。她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赶紧爬起来,然而也不知道是手铐太碍事,还是怎么回事,她才刚支起身子,又跌了回去。
  男人的身躯坚硬火热,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霸道地侵袭,充斥着她的鼻息间,如壁垒般包围着她。这样久违的亲密,那么熟悉,勾起了无数在午夜梦回间,令她更加难以入眠的回忆……
  还有他为什么说“又是梦”呢……
  四目相对,颜谧看着他深幽黑眸中的迷茫褪去,被一种暗沉得她看不透,但直觉危险的东西取代,就像是寒冰下跃动着的火,又仿佛火山口里涌动的红色岩浆。
  那火热的岩浆喷薄欲出,点燃了周身的温度,颜谧被炙烤得唇舌发干,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便见何语眯起黑眸,眸色愈发深暗,喉结上下滚了滚。
  这样的他性感,慵懒,仿佛一只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黑豹,盯紧了送上门来的猎物。颜谧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与他目光紧锁,看着他慢慢抬起脸,形状优美的薄唇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叮铃铃——”
  手机铃声尖利而突兀,划破了一触即燃的空气。颜谧倒吸一口气,猛地仰起头,拉开几乎要唇瓣碰上的距离,慌乱地去翻在外套口袋里不断又响又震的手机。
  “……喂?”
  她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旋即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何语身上,慌忙翻身下去。然而手铐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不能离他半步,她目光游移着,不敢再看他。
  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听起来有些陌生,语气却很熟稔,“喂,谧谧吗?好久不见,我是孙佳明。”
  “哦,”颜谧想起来了,“……你好?”
  “不好意思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今年一直忙着升迁的事情,近百人的大部门接管过来,各方面的管理挺花心力的,”孙佳明的声音透着股意气风发,“不过该拉的拉,该打的打,很快都理顺了。马上就是周末了,我想着美女应该有空,出来看个电影吃个饭?”
  方才热得要烧起来的温度仿佛是错觉,不过短短眨眼间,房间里便由夏入了冬。
  颜谧扯了扯袖口,下意识就要拒绝,指尖触到腕间冰凉的玫瑰金手环上,眼睛像不受控制一般,差点要看向何语,而大脑慢了半拍终于意识到,强逼着视线急转掉头。
  对方显然信心十足,直接把这片刻的沉默当作默认,“那就这么说好了,周六吧,到时候我去接你?”又用开玩笑的语气,“打扮漂亮一点哦!我很喜欢你那天穿的裙子,白色的,很清纯。”
  颜谧能感觉到何语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接着手铐哗啦作响,何语悠悠然起身,迈着长腿径自朝门口走去。
  颜谧像只被拴着绳的小鸡仔,又像是被拖车拖走的违停车辆,只能小跑着快步跟上,一边婉言拒绝,“我周末加班,没有时间。”
  “这么忙的吗?”孙佳明听起来很不以为然,“女孩子还是要以家庭为主,而且当警察又危险,你表姨不是说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颜谧硬声打断他,“不好意思孙先生,我们并不合适,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祝你早日找到合心意的伴侣。”
  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已经被拖到了厨房,何语面无表情,仿佛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自顾自从冰箱取出食材,拖着她在冰箱和料理台间转来转去。
  颜谧感觉自己像个腕间挂件,人型的。她想了想,从通讯录里找到黎思睿的名字。
  黎思睿几乎是秒接,“怎么了谧谧?”
  “我记得你有个液压钳,便携的,还在吗?”颜谧开门见山。
  “呃,应该还在?你要用吗?”
  “嗯,我……”颜谧垂眸看着手腕上的圆环,“我不大方便去取。”
  “没事儿,正好我这会儿挺闲,我给你送过去吧。”
  “……”
  颜谧终于意识到,这好像也不是个太好的主意。
  “送过来吧。”这时何语开口了,利落地报了这里的地址。
  对面黎思睿干笑了两声,“何语?你……好,呵呵……行,稍等会儿啊。”
  电话挂断,空气陷入沉默。
  不到半分钟前,颜谧还觉得用液压钳剪断手铐,简单粗暴,是个绝佳的主意。但她竟然忘了,自己住在何语家里。
  不是忘了,是压根儿没有思考。她在他这里,是不是住的太习惯了……
  “是什么样的白裙子?”何语啪地合上烤箱,突然开口问。
  颜谧愣了一下,小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没有立刻回答。
  何语手里的隔热手套被攥成了一团皱。拒绝了那个姓孙的,就遗憾成这样?
  “……是宁宁的。”
  她的声音太轻,他几乎没有听清。须臾,他丢下手套,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抱歉。”
  颜谧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是宁宁的裙子,跟我的衣物混在了一起,我穿了半天才发现,腰带上有她做的记号。”
  双胞胎穿同样的衣服,似乎是默认成规的事情。从前她和宁宁也乐此不彼,经常穿得从头到脚一模一样,对她们不熟悉的人,很难一眼将她们区分开来。她俩的衣服也常常混在一起,反正都是一样的,谁穿哪件都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宁宁开始和她买不同的衣服,偶尔买了同样的,宁宁会给自己那件做个标记,通常是个字母Y。
  她顺理成章地认为Y代表她们的姓,颜。还随口吐槽,我俩都姓颜,还不是一样?
  宁宁只是笑:“不一样的。”
  她不服:“哪里不一样了?”
  那时候,宁宁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她说,“我有Y,你的没有,不就不一样了吗?”
  那条白裙子上的Y,是绣在腰带上的,用红线。宁宁喜欢十字绣,闲暇的时候,总会安安静静地垂着头,飞针走线。
  “宁宁要是在古代,一定是个精通琴棋书画,又会贤惠持家的淑女,男人做梦都想娶回家,提亲的队伍排成行。”黎思萱还这样打趣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时宁宁好像怔了一下,才抿着唇啐黎思萱瞎说。
  也可能是她记错了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昨夜为什么会在莫里斯酒店吗?”
  何语的嗓音将颜谧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来,立刻吸引了她的全副注意力,“到底怎么回事?”
  何语勾过吧台前的高脚凳,示意她坐下,自己斜倚在吧台上,伸展着一双令人嫉妒的大长腿。被玫瑰金铐着的右手撑在吧台上,手臂绷出坚实漂亮的肌肉线条,正好展露在她视线前方。
  “其实我比你更早注意到裴玉珠。”
  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手铐上的链条,金属清脆的响声中,他的嗓音低沉而磁性,“五年前,裴玉珠在D大商学院读EMBA时,给本科生做过一个讲座。”
  颜谧蓦地抬起脸,“宁宁……?”
  何语摇摇头,“去听讲座的学生有好几百人,但不包括颜宁。我是不久前才偶然从学校一个退休的老清洁工那里得知,讲座结束后,颜宁路过走廊时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裴玉珠的证件,他给颜宁指了裴玉珠离开的方向,颜宁追了上去。”
  颜谧搭在桌面上的指尖动了动,被他捏住,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这只是件小事,颜宁出事时,老清洁工就已经退休了。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线索,但之前裴玉珠从来没有进入过我的视线范围,所以……”
  所以他盯上了裴玉珠,委托启明国际运送那台珍稀的帕加尼跑车,那天发现她在观察裴玉珠后,穷追猛打地逼问……
  他说得轻巧,可是颜谧心里清楚,他打听到五年前就退休了的老清洁工那里,又怎么能用一个“偶然”来概括?
  她攥住他的手指,声音很轻,“所以你知道裴玉珠入住了2801,正好我临时值班不在家,你就住进了她隔壁的房间。”
  何语没说话。
  其实本来也没抱什么会有重大发现的希望,只是她不在,家里变得太大太空,空得让人难以忍受。他想着,索性住一晚酒店也无妨。
  颜谧忽然生气了:“那天你提醒我不要贸然行事,然后你就是这样谨慎行事的?裴玉珠在你隔壁被杀了!你还目击了凶手的背影——”
  “可惜我没有追出去,浪费了抓住凶手的大好机会。”何语抿起唇,“是我误判了,我以为只是偷情。”
  要不是半夜被那种噪音折磨得满腹怨气,他大概连从猫眼里瞥一眼都懒得。
  “那是个杀人犯!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杀人犯!”颜谧彻底爆发,“你追什么追?谁让你追了?你该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也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
  她戛然止住。
  她早就和他分手了,无视他的哀求挽留,决绝而冷血地推开了他。现在更不该这样质问他,好像他还应该把她的感受放在首位似的。
  何语的目光掠过她胸前剧烈起伏着的饱满,缓缓上移,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和眼梢,直直地望进她水光盈盈,格外明亮的澄澈眼眸中。
  然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那天提到,‘牛金花’这味草药,有个别称很适合颜警官。博学多才的颜警官,知道是什么了吗?”
  颜谧微微怔了一下。
  她当然没忍住好奇,还是查过了。“牛金花”有许多别名,地黄连,观音草,血当归,白屈菜,八步紧,山西瓜,希古得日格纳……
  但她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些。她很清楚他指的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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