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没关系,你现在长大了,爸爸也不会阻止你谈恋爱。”南文辉还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
“真的没有。”南晚微窘,“爸爸,你别说了。”
南文辉呵呵地笑,也不再说话。
大概由于多年之后,再次住在家里,南晚不期然失眠了。
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
跟了霍浔洲之后,便一直住在霍家。
海城的医院更好一些,父亲便一直住在海城第一人民医院里。
那时父亲也知道,他的病会花很多钱,不知道女儿哪来的这么多钱。
临湾的房子不值钱,南晚把房子卖了之后也承担不起父亲的治疗费用。
她不知该如何说,父亲又听护士说,是一个男人帮他缴清的医药费。
南文辉难免多想,觉得自己是女儿的负担,便想这样死去算了。
那时候多苦啊,但好歹熬过来了。
就在她以为生活渐渐好转时,又遭受了致命一击。
南晚想起往事,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她要努力呀,不能让生活再变得那样坏。
第二天去体检后,医生让他们三个工作日以后来拿体检报告。
南晚还有些紧张,南文辉安慰道:“爸爸身体很好的。”
南晚咬了咬唇:“爸爸,你别去辅导班上课了。”
南文辉是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教了几十年的书,特别有经验,周末便在一个培训机构当临聘老师,报酬也不低。
南晚知道父亲是为了这个家才这么努力工作,但父亲已经不再年轻,需要好好休息。
南文辉面露难色:“合同期还没到,等九月爸爸就不去了,行不行?”
南晚搂住南文辉胳膊,撒娇道:“爸爸,我长大了,我会养你的。”
这句话对于父母来说,也是最动听的话。
南文辉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南晚的手。
“爸爸也准备辞了辅导班的工作,最近教育部下发了新文件,说学校的老师不能教育机构兼职。”南文辉缓缓说道,只是没有了这个工作,家里面也少了许多收入,他对女儿心有愧疚,没能给她一个富裕的出身。
南晚走在南文辉身旁,觉得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健康康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在家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南晚丝毫没有想起霍浔洲,也从未曾想过给他打个电话什么的。
但晚上,却接到了霍浔洲的电话。
彼时,南晚正在和南文辉一起看电视,手机铃声响起时,南晚心里一咯噔,第六感告诉她情形有点不太妙。
她拿出手机,霍浔洲的名字便出现在屏幕上。
手机的光映照着她的脸,眼中略有惊惶。
“怎么不接?”南文辉疑惑道。
手机还在振动,南晚登时回过神来,匆匆出了客厅,走到了阳台。
夜晚的风并不冷,她却无端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滑动屏幕。
“喂?”压低的声音小小,又被风吹散。
“在哪?”他的声音懒懒的。
南晚都能想象出那样的情景,他应该是在霍家,倚靠在沙发上,指不定嘴里还咬着烟。
“在家。”南晚十分乖巧地回答,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昨天到家时太晚了,不想打扰你,就没告诉你。”
霍浔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两端沉默,听筒里只传来淡淡的电流声。
南晚呼吸都放缓,总觉得这样的沉默很怪异。
“下楼。”霍浔洲淡淡吩咐道。
“啊?”南晚懵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丢出个大炸/弹,“我在你家楼下。”
南晚下意识往下看去,便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双闪灯亮着,似乎在提醒她,他就在那。
南晚心扑通直跳,她不想下去。
绞尽脑汁想着借口,“这么晚了,我爸爸已经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他,明天——”
“正好,那我上来。”霍浔洲不耐烦打断了她的拒绝。
同时,南晚看见,车门打开,霍浔洲站在车前,往上看去。
南晚对上那一双黑黢黢的眼,手便一颤,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千万不能让父亲见到霍浔洲。
“我马上下来!”
霍浔洲咬着烟,含糊应了一声好。
“爸爸,我下去买点东西。”她几乎是从家里面逃出去的。
生怕晚了一点,霍浔洲就会上来,她实在赌不起。
南文辉看着女儿仓促出门的背影,有些奇怪。
但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他也没太在意。
短短一路上,南晚脚都有些发软,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深呼吸了几下,总算让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她一步一步朝着黑车走进。
“咚咚咚”轻轻敲了敲车窗,她嘴角一弯,露出个甜甜的笑。
“你怎么来啦?”刻意放软后的声音甜得不像话,加上那一张喜人的笑脸,就是有再大的气性也消了。
霍浔洲把烟摁灭,似有些嘲弄:“我不能来?”
他前世经常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南晚也习惯了,并且知道怎样对付。
她迷迷糊糊的,没发现霍浔洲现在的态度和前世时对她的没两样。
只加深了笑脸,撒娇道:“开下门,外面好冷的。”
霍浔洲眼都没抬,一声轻响,车门被打开。
南晚趁机坐了进去,和霍浔洲挨得近,车子里烟味浓重,她喉咙有些痒,咳了几声。
脸都染上点绯红。
霍浔洲大发慈悲地降下车窗,外面的空气进来,南晚才好受一点。
手指交缠在一起,霍浔洲不说话,她也没了办法。
但是这样沉默坐着又好难受。
南晚知道现在的情形对自己来说极为不妙,她挤出个笑脸,说:“霍浔洲,你今晚在住在哪呀?”
他抬眸看她,慢条斯理道:“去你家行不行?”
南晚悚然一惊,心都快被他给吓得跳出来:“我爸爸还在家。”
又怕他还要继续说什么,赶紧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宾馆,我带你去。”
霍浔洲冷漠地看着她。
南晚紧张到了极点,这种感觉和上课时,老师忽然说要抽人起来回答问题,而那道题她刚好又不会差不多。
她简直不敢直视霍浔洲的眼。
半晌后,霍浔洲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南晚松了一口气,不知道霍浔洲为什么执着于去她家。
她赶紧指路,宾馆离她家大概有十分钟车程,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宾馆了。
到了宾馆之后,南晚又担心霍浔洲出尔反尔,打算把他送进房间,这样才比较安心。
前台暧昧的视线,她装作看不见。
霍浔洲嘴角有丝玩味的笑,打开房间门,南晚准备离开。
霍浔洲拉住她的手,门应声而关。
他俯身过来,把她压在了门背后。
身后是冰冷的门,身前是他身上炙热的体温。
这样的冰火二重天让南晚有些呼吸不畅。
“你放开呀,我要回去了。”她推拒着。
“不回去行不行?”
南晚摇头,留在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我爸爸还在家等我。”她声音小小的,快急哭了。
霍浔洲低头看她,挑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
“那明天跟我回去。”
南晚还是摇头,好不容易才回家,她一点也不想去霍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调笑道,“你总得选一样。”
“做人不能贪心。”
南晚一样都不想选!
她低着头,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调皮地翘起。
可怜兮兮的模样。
霍浔洲不为所动:“那我帮你选了。”
“我明天跟你回去。”她飞快地说。
手指轻轻一动,摩挲了下她光洁的下巴。
似有些遗憾,霍浔洲松开手。
他一松手,南晚就一弯腰躲到了旁边。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低低的:“我回去了。”
说完,打开门,跑了。
跟个兔子差不多。
霍浔洲弯了弯嘴角,笑容有些凉薄。
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南晚恨死了霍浔洲了,她的假期平白无故又少了一天。
回到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说,只好用学校有事来搪塞。
南文辉有些不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路上要注意安全。
南晚躺在床上,难受极了。
霍浔洲是一个极其有时间观念的人,南晚不敢迟到。
离开家的时候,让父亲一定要记得按时去拿体检报告,然后给她打电话。
对于女儿说的事,南文辉一向是很记在心上的。
南晚看着父亲朝自己挥手的身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才能只能逃离霍浔洲呢?
回海城的路上,南晚心情低沉,没怎么说话。
霍浔洲一直打开着电脑,似乎在处理公司的事。
南晚乐得清闲,霍浔洲却猝不及防问她,
“你给我带的特产呢?”
作者有话要说: 霍总:你给我带的特产呢?
晚晚:什么产?
霍总:特产。
晚晚:特什么?
总之说来,就是完全忘记了QAQ
第11章 反击
南晚一愣。
霍浔洲眼神有些危险:“忘了?”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手指交缠在一起,这是说谎时的典型动作。
霍浔洲看得清清楚楚,冷笑了一声。
南晚更紧张了,她咽了咽口水,小拳头握得紧紧给自己打气。
“我本来打算今天去买的,你没给我时间。”
她娇娇地指责,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霍浔洲半眯起眼,没看出她回家两天,胆子就变这么大了。
南晚被他盯的难受。
要不还是态度好点认错?
可是,她还在为霍浔洲提前把她叫走耿耿于怀,怎么也低不下这个头。
虽然她害怕霍浔洲,但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
最后倒是霍浔洲放了她一马。
“这次就算了。”
听着他轻飘飘的话,南晚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因为才办公结束,他还戴着那副金丝眼镜。
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南晚知道他就是个典型的斯文败类。
“不是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他说道,“把这次的也加进生日礼物里去。”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性感:“晚晚,我很期待。”
南晚身子微微一抖。
“我很期待,你给我准备一份,大礼。”最后两个字加深了语气,很明显的意有所指。
南晚知道,这个男人说的大礼是什么。
把自己作为礼物,在男人的生日当天奉上这件事,在他们圈子里似乎经常发生。
双方对于这种礼物都是乐见其成。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以沉默抵抗。
霍浔洲也并未再说其他的话,但是他刚才的带着情/欲的眼神清楚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在生气,因为她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但他又在压制自己的怒气,这个男人向来要求利益的最大化。
于是便把这件事轻而易举推在她头上,因为自己先出错,她只能咬着牙接受。
霍浔洲去了公司,让人把南晚送回了霍家。
刚到家,宋妈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天,先生可想你了。”
宋妈总是乐此不疲又添油加醋地告诉南晚,霍浔洲为她做的一切。
想让南晚也为霍浔洲做点什么。
南晚垂下眸,前世宋妈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宋妈还有过撮合的心思,但后来看到霍浔洲对她的坏,也渐渐歇了这种心思。
所以后面对于她的逃跑,才会有意放水。
但现在,霍浔洲对她不坏。
甚至在外人眼中,霍浔洲对她好到了极点。
可是他们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知道霍浔洲的本质,这个男人骨子里都流淌着恶劣的血液。
他对她就像猫逗着老鼠,不给它致命一击,又逗弄着它,慢条斯理地举起爪子,在它身上留下无数伤痕,看它陷入绝境。
最后无趣之时,把它一口吞掉。
面对南晚的“油盐不进”,宋妈叹了口气。
年轻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这晚霍浔洲没有难为她。
第二天,依然是张叔送南晚去上学的。
南晚刚下车不到几秒钟,身后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女声。
“南晚!”
林蓝正朝南晚跑过来,揽过她的肩膀,笑嘻嘻道:“谁送你来学校的啊?”
南晚僵住。
林蓝不觉,依然叽叽喳喳着:“打的车吗?你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吗?”
南晚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找理由,林蓝就脑补了一大堆。
南晚悄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离学校不远。”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出来啦?”她岔开话题。
林蓝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语气十分哀怨:“学校停电,食堂今早只有馒头,难吃死了。”
“你说学校施工队怎么总是挖断什么电线水线之类的,这一个月都停了多少次水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