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龙凤胎呢——夜子莘
时间:2019-04-02 09:40:31

  至于苏瑜,也努力将园子里的事淡忘,重新把心思放在中馈上,认真看账册。
  蝉衣洗了一碟子枇杷果端过来,笑着道:“姑娘歇歇吧。”
  苏瑜看见枇杷又想到了那条蛇,心里怵了一下,面上笑笑,却没捏果子来吃,只道:“我再看会儿,你和青黛把果子分一分,分别送去平南侯府,给大少夫人,五姑娘和六姑娘,再余下一些咱们自己吃。”
  蝉衣应着去了,忍冬在一旁剪着烛花,陪苏瑜看账簿。
  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忍冬见苏瑜打了哈欠,轻声道:“姑娘今日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也好。”苏瑜抻抻懒腰站起来,忍冬忙出去让人打水进来,侍奉她洗漱。
  今日又是看铺子,又是摘果子的,晚上又看了会儿账册,的确疲累,苏瑜一挨着床板便睡得熟了。忍冬小心翼翼帮她盖好锦被,拉下窗幔,又吹了周遭的烛火,只余下远处长案上的一盏照明。
  随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
  蝉衣和青黛两个已经把枇杷挑拣好了,用碟子装了一小盘走进来,见忍冬在铺外室的小榻,青黛笑道:“忍冬姐姐今晚守夜,这碟枇杷给你留着吧,已经洗过的。”
  忍冬不爱吃零嘴,不过知道她们好心,笑着接过了,又轻声道:“姑娘已经睡了,你和蝉衣也早些休息。”
  两人应着,与忍冬告别,双双回了房。
  夜色浓郁,月光溶溶,韶华居的烛火一盏盏熄灭了,陷入寂静的黑暗中。
  
  书房里,苏丞还在烛光下为一幅画上色,正是今日在果园子里他画的那幅。穿着杏色罗裙的妙龄姑娘坐在枇杷树上,正做着投掷的动作,唇角上扬,眉头轻挑,眸色中带着狡黠的笑。一阵风吹来,她裙裾飞扬,墨发轻舞,整个人似欲乘风归去。
  苏丞将她那张脸勾勒的十分细致,弯弯柳叶眉,灼灼桃花目,琼鼻凝脂,香腮绯红,上勾的眼尾尽显妖娆之态,天生的媚骨。
  搁下笔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将画卷卷起,放在了书架旁一樽汝窑雕花大肚瓶内。瓷瓶内早已放了许多画轴,皆是他暗中为她所画,包括上次花园内那一舞《凤蹋金莲》。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那些画,他侧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竟已深了。
  推门出去,夜凉如水,淡淡的月色将周遭笼上云纱,地上是浅浅的暗影。因为没有睡意,他便在家中四处转转,心上是难得的平静。
  只是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便到了韶华居。
  韶华居一片暗淡,明显那丫头已经睡了,苏丞在外面站了须臾便打算离开。
  然而刚迈开步子,韶华居的烛火却突然亮了几盏,随后有忙忙碌碌的脚步声传来,他觉得情况不对,心上一紧,径自便入了内。
  及至院子中央时,他看到蝉衣和青黛披着衣服往苏瑜闺房里赶,明显是有什么状况。心中升起一丝慌乱,他面色肃然,脚下步子也快了几分。
  
 
第33章 
 
  毕竟是闺房, 大晚上的苏丞也不好直接进去,及至门口, 他唤了忍冬。
  忍冬闻声出来,对着苏丞行礼。
  “姑娘怎么了?”苏丞瞥了眼屋里的方向,面色有些凝重,周身莫名多出一股凌厉之气来。
  忍冬道:“今日园子里的事,姑娘做噩梦了, 这会儿睡不着。而且……姑娘癸水来了, 腹痛难忍。”
  苏丞拧眉。
  弄弄幼年体弱, 但得廖启调理, 这几年硬朗了许多,平日月事也从不听她喊痛, 这次莫不是白日吓着的缘故?小时候被蛇咬的那一次, 的确对她影响不小。
  “去请廖先生。”他淡淡说罢, 自己率先进了屋。
  苏瑜晚上做梦梦到了小时候捉迷藏的那个小山洞, 里面好多条蛇,她吓醒后浑身汗津津的, 腹部又疼得难忍, 一时在榻上躺着面色难看。
  苏丞进去瞧见后顿时心疼不已,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拿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却被苏瑜迷迷糊糊抓住了手。
  “弄弄,你感觉怎么样?”见她睁眼,他眸中溢满关切, 恨不得能代她受过。
  看见苏丞,苏瑜的心渐渐安稳了很多,努力扯出一抹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苏丞轻声道:“忍一忍,廖先生马上就来了。”
  
  廖启本就住在都督府内,听闻苏瑜有事火急火燎地赶来,诊了脉后总算安心了:“没什么大碍,惊吓过度所致,养养就好了。”他说着从小瓷瓶里取了药丸给苏瑜服下,“吃完这个肚子就不疼了。”
  苏瑜乖乖服下,又喝了蝉衣熬煮的红糖姜茶。
  廖启的药的确管用,不过半刻中,肚子便真的不疼了。
  苏丞总算松了口气,对着廖启认真道:“多谢。”
  廖启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平日让他做事半个谢字都没有,如今不过给弄丫头吃颗药丸都这么真诚道谢,还真把这丫头当命根子来护呢。
  “不,不客气。”他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笑,又嘱咐苏瑜,“最近多休息,少吃冰冷辛辣之物。”
  送廖启走后,苏丞对着青枫吩咐:“让人这几日再将阖府仔细排查一遍,绝对不能再有蛇,否则唯你是问。”
  青枫应诺。
  再进屋时,苏瑜明显好多了,整个人半倚在迎枕上。看见苏丞进来,她软软地唤了一声:“三哥。”
  苏丞在她床沿坐下,看见她而上的汗,拿帕子帮她擦了擦:“现在还难受吗?”
  苏瑜笑着摇头:“廖先生的药很管用,已经不疼了。就是……”她眉头皱了皱,脸色依旧不大好,“我一闭上眼睛全是蛇,不敢睡觉。”
  苏丞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轻声安抚:“三哥在这儿守着你,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轻轻应着,小声道:“那等我睡着了三哥再走。”
  “好。”他帮她把后背靠着的迎枕取下,递给一旁的蝉衣,苏瑜则是小心翼翼钻进了被窝。
  苏丞帮她掖了掖褥子,看她睁着眼睛,便道:“闭上眼睛安心睡,三哥不走。”
  苏瑜乖乖阖上眼,似乎因为心安的缘故,当真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眼见苏瑜很快睡熟了,忍冬小声道:“奴婢守着便好,主子明日还要早朝,该去歇息了。”
  苏丞没说话,只依旧在她床前坐着,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忍冬无奈,只好对着蝉衣、忍冬二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一起悄声退了出去。
  ……
  一夜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黑暗的天际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鸡鸣三声,熟睡的下人们陆陆续续起来了,各自忙碌着自己分内的事。
  这一晚苏瑜睡得很踏实,再不曾被噩梦惊醒。她睡觉时唇角微微勾着,不知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苏丞趴在她床头打了个盹儿,醒来时撞上她恬静的睡颜,眉眼温润许多,又看外面天色不早,他捏了几下麻木的双腿,缓步起身走出去。
  外室守夜的忍冬也早起了,看见他迎上前去,便听苏丞吩咐:“今日不必唤姑娘早起了,让她多睡会儿。等她醒了,记得煮红糖姜茶给她喝。”
  忍冬低声应着,目送他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瑜比往日还要安分些,如果没有必要,她几乎足不出户,甚至连韶华居都很少出。
  因为月事的缘故,忍冬蝉衣她们看她看得紧,不让她太过劳累,就连账簿也都很少看了,每日大多的时间便是吃和睡,短短六日,苏瑜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胖了一圈儿。偏每回苏丞来了,瞧见她惫懒的生活以及越发圆润的脸蛋儿,也没觉得丝毫的不妥,甚至还夸蝉衣她们尽职尽责。
  不过苏瑜的确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不让逛街就罢了,每日总得有事干吧?如今这么天天无所事事的,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好在六日后月事没了,她也未曾再做过噩梦,苏丞方才对她宽松了些,由着她继续看账簿学中馈。
  苏瑜在学管账上面还是有些天分的,不足一个月已经慢慢摸到了里面的门道,做起事情来也游刃有余,让苏丞吃惊不已。
  而就在苏瑜闷在家中潜心学中馈的日子里,外面的热闹事也是未曾断过。
  比如说镇国大将军宁毅轻松打退敌军,并乘胜追击,灭了小小的霖国,威名不减当年,如今已经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了。
  再比如,今年的春闱告一段落,新科状元乃是太史令之子方洵。至于苏瑜的大哥苏慎,也高中了,是第二甲第七名,进士出身,次日大伯父平南侯便入宫为他请封了世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不对,是三喜临门,因为就在得知苏慎高中的那日,卫绿萱被诊出已有月余的身孕。
  方洵高中状元,在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不过不管怎样,这个人苏瑜跟他也算相识,心里默默为他高兴了一下。
  至于苏慎,到底是兄长,他中进士苏瑜和苏丞兄妹哪有不去恭贺之礼,故而在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兄妹两个便一起回了平南侯府。
  这日平南侯府大摆酒席,十分热闹,就连太子也屈尊降贵的前来恭贺,苏丞和苏瑜兄妹二人刚下马车,便与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太子撞了个正着。
  看见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太子,苏瑜又想到了那日他说要娶她为太子妃的事,下意识躲在了三哥后面。
  苏丞发现了她的异样,淡淡一瞥,目光看向太子时带了几分犀利,面上却笑着向太子行礼。
  太子神情自然,似乎早忘了那日之事,看见苏丞笑道:“孤还以为自己是来得早的,不想都督竟然与孤一样早。”
  “家兄高中,自当相贺。”他恭敬的语气里不卑不亢。
  彼时平南侯和苏慎父子二人早闻讯迎了出来,看见太子和苏丞一一见礼,平南侯道:“不知太子殿下和都督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太子笑着让起,对着平南侯大加赞赏:“世子年轻有为,日后前途自然无可限量,平南侯教子有方呐。”
  “不敢,不敢。”平南侯奉承着,请太子入内。
  太子率先进了府,苏瑜才跑到苏慎面前冲他恭贺:“就知道大哥一定会中的,恭喜大哥了,这个送给你。”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条青云折桂图案的腰带来,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女工不太好,大哥你可别嫌弃。”
  似乎是因为勤奋念书的缘故,苏慎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时更清瘦了,但因为天生五官周正,肌肤又白皙细嫩,反而更显几分冷冽,真个人看起来也稳重了很多。
  接过苏瑜递过来的腰带,苏慎低头看了看,女工的确不大好,不过心意到了:“多谢三妹妹,很好看。”
  苏瑜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退到苏丞后面去了。
  苏丞让青枫奉上了匣子:“恭贺大哥金榜折桂,日后必当一展宏图,这是前朝明相陆子逊用过的歙砚,赠与大哥。”
  苏慎受宠若惊地接下来,对着苏丞道谢:“谢谢都督。”
  苏丞点头:“一家人,无须客气。”
  进了侯府,苏丞与苏慎兄弟两个去了前院儿,苏瑜则是去后院找卫绿萱。
  苏慎请封世子,卫绿萱如今自然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今日登门造访的人不少,如今都围着她说笑,言语间皆是谄媚。
  苏瑜一进去便听到一抹讨好的声音:“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世子年纪轻轻中了进士,夫人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了身子,依我看必然是个男婴,日后也大富大贵呢。”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说卫绿萱爱吃酸,肚子又是圆的,必然是个男丁。
  这都什么鬼话,才有孕一个多月,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在人家肚子里不成,这会儿便知道是男是女了?
  苏琅和苏琳姐妹两个被那些人挤出好远,插不上话,苏琅愤懑地嘟着嘴,十分不满。
  谁知一抬头,便见苏瑜在门口站着,苏琅顿时兴奋地喊了一声:“三姐姐!”
  她声音天生的洪亮,一出声便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众人纷纷侧目而望,便见一妙龄少女此时正站在门口,穿着青蓝色软烟罗裙,臂弯处挽着鹅黄色轻纱披帛,体态轻盈,身子袅娜,腮凝新荔,面若春桃,生的仪态万千,让人惊叹。
  回想到方才苏琅唤她三姐姐,便有脑子转得快的,笑着迎上来:“这是端宁郡君吧,模样如此出挑,让人羡慕呢。”
  身份被揭开,一众人便齐齐上前来冲她见礼。
  苏瑜点头让众人起身,自己上千主动拉住卫绿萱去一旁坐下,面上挂着欣喜的笑:“恭喜嫂子了,又是世子夫人又是有孕的,以后必然越发有福气。”
  卫绿萱被苏瑜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什么有福没福的,不过就是那个样子。”比起世子夫人的称号,她更开心的还是腹中这个小生命,她可是盼了许久呢。
  以前心心念念地想着,却怎么也不见怀上,前段日子夫君一心科举,夫妻两个根本不怎么见面,她不过是去紫竹轩为他送过两次滋补的骨汤,不想便有了。可见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幸福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的。
  看着卫绿萱面上那抹带着娇羞的喜悦,苏瑜也真心为她高兴。目光落在她如今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心中一阵感叹,这里面有个小东西,过不了几个月她都要做小姑了呢。
  苏家已经很久没有小孩子了,等这孩子一出生,准会很热闹。
  苏瑜跟卫绿萱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贵妇们也都在不经意间打量苏瑜。她如今十八岁了,却至今未曾许人家,虽说外面名声不大好,可如今看着似乎也没传言中那般刁蛮。何况她能跟庶嫂关系搞得这般亲近,必然也不是那等凉薄之人,可见心地也是善良的。
  最重要的,这可是大都督的妹妹,太后亲封的端宁郡君,若能娶回家做儿媳,那带给家族的荣耀和富贵,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一些人这般想着,已经琢磨着回去后要同夫君商议一下,着人去都督府提亲才是。
  苏瑜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只一门心思拉着卫绿萱嘘寒问暖,毕竟身子里多了个小人儿,总要格外注意。
  但卫绿萱到底是成了家的,自然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莫名的便有些不喜。苏瑜年岁不小,的确该嫁了,可屋子里这些连她这个世子夫人都巴结的,能是什么顶好的出身?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四品官员的太太,儿子也多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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