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龙凤胎呢——夜子莘
时间:2019-04-02 09:40:31

  不过如今站在这儿,似乎平静了很多。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她不解地看他。
  魏丞依旧牵着她的手:“带你上去看看。”
  瑶台一如既往的高,不过这一次,魏丞始终都只是牵着她的手,并不曾如先前那般背着她往前走。
  见她累了,他会停在原地等她休息,然后继续带着她往上走。
  等爬到最高处时,推开朱门走至栏杆前,苏瑜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魏丞笑看着她:“自己爬上来的感觉好吗?”
  苏瑜看着眼前俯在自己脚下的万物,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似乎不觉得那么累了。
  上次她被魏丞背着上来,迷迷糊糊间便站在了此处,感觉像是做梦。而如今,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真实无比。
  如今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天上繁星璀璨,下面百姓们早点了灯烛,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前朝灭亡之后,国家四分五裂,三十二路诸侯占地为王,攻城略地,企图统一华夏,名流千古。可是百年间,三十二个国家只剩下六个了。”魏丞突然指着前方模模糊糊的一个点道:“齐国在我们北面,就是那里。还有那边,齐国与咱们大衍交接的西面,有郑国,东面有蔡国。”
  之后又指着另一面:“那里还有楚国和呈国,在咱们大衍的东南方向。”
  苏瑜有些插不上话,只静静地听着。
  “你自幼长在京城,或许不知道这百余年来的硝烟与战火,给百姓们带来了多少的苦难。有的国家为了打仗,所有的男子都被抓从军,农田荒芜,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两国相争,最后苦的都是百姓。”
  魏丞扭头看她:“你听过观音土吗?”
  苏瑜沉默。
  魏丞道:“是地下一种可以用来烧瓷的黏土,人吃进肚里可暂时感觉饱腹,但那种东西并不能被身体克化,最后还是会饿死。每遇战乱,百姓们没什么可以吃,便只能用它来充饥。我带兵打突厥之时,咱们大衍边关的百姓就在吃这个,因为城里的粮食都被突厥人抢走了。你知道,观音土是什么味道吗?很苦,很涩,我当时只尝了一口,却腹痛的一整晚没有睡觉。”
  时隔快两年了,这还是魏丞第一次主动提及当初与突厥的那场战事,苏瑜脑海中想着那些画面,胸中顿觉有些憋闷。
  魏丞深吸一口气:“其实不止大衍,齐国,蔡国,郑国,甚至楚国和呈国,都有很多百姓在吃这种东西。这些灾难,便是百余年来的不断征战带来的。所以这个天下必须统一,太平了,没有战争了,百姓们才有真正的好日子可过。我们汉人真正的团结起来,突厥人才不敢在我们中原腹地上肆意妄为!”
  苏瑜仰脸看着旁边龙袍加身,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双目炯炯,里面升腾着的是幽潭中沉寂许久的突然迸发而出的能一飞冲天的熊熊火焰。
  彼时有烟火窜天而上,在两人头顶“嘭”的一声,于黑暗的苍穹之上四散开来,成天女散花之势,火光璀璨,绚烂而夺目。
  借着微光,他那张刚毅俊美的五官似乎变得更加立体,昂首抬眸时,凤目里透着足以振奋人心的汹涌波涛。
  苏瑜只觉心上某处被撞击了一下,身上毛孔渐渐舒张,一股油然之感充斥了四肢百骸。
  “不管陛下做什么,弄弄都是支持的。”她抬头看他,目光平静。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感受到瑶台之上的凉意,他轻声问:“冷吗?”
  被他提醒,苏瑜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过去靠在他的胸膛处:“有点儿……”
  “都说高出不胜寒,不过咱们两个一处,互相取暖,就不觉得寒冷了。”她说着,又扬起尖尖的下巴看他,“丞郎不是孤身一人奋战,弄弄永远都在你身边的。”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儿,魏丞眸色柔和许多,他目光扫过眼前的山河,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喃道:“因为有你,这江山才锦绣如画。”
  苏瑜面上羞红,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后来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她不舒服地闷哼一声,眉头也蹙紧了。
  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魏丞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瑜感觉到下面似有热物涌出,一时面容红的滴血,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她顿时有些难以启齿。
  “我……”
  见她这般,魏丞却更加不解了:“怎么了?”
  苏瑜避开他的注视,小声道:“我不舒服,咱们先回去吧。”
  魏丞点头,陪她往楼梯下面走。
  谁知苏瑜刚迈开步子下了一阶,又有热物流了出来。她身子瑟缩一下,步子下意识缩回来,格外窘迫。
  她抓着楼梯的扶手,再不敢往下走了。
  看着她那羞赧的模样,魏丞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可是月事来了?我记得是这几日。”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苏瑜:“……”
  她咬唇沉默着,虽然无声,却是最好的回答了。
  魏丞倒是没怎么觉得别扭,只是问:“小腹痛吗?”
  听他自然的询问自己,苏瑜却好生不自在,只轻轻摇头:“不,不是很痛。”
  “那就是有一点痛了?”他说着,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见她挣扎,他道,“乖乖别动。”
  苏瑜当真不敢动弹了,伸臂搂住他的脖子,由他抱着一阶一阶往下面走。
  这瑶台不是一般的高,下去也要花很长时间的,而且如此抱着她更是消耗体力,走至一半时,苏瑜怕他累着,轻声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成,左右回去也是要换衣服的,不怕搞脏了。”
  魏丞没理她,继续往下走。
  苏瑜无奈,只好闭嘴。
  从瑶台上下来,苏瑜分明看到他额头上出了细汗,顿时有些心疼,拿衣袖帮他擦了擦,轻声问:“你累不累?”
  魏丞轻笑着摇头:“不累。”
  他将她侧放在马背上,策马带她回椒房殿。
  蝉衣等人见陛下亲自抱着自家姑娘入了寝殿,感觉不妙,急忙迎上来,便听魏丞吩咐:“侍奉你家主子更衣。”
  又吩咐碧棠:“去煮红糖水来。”
  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收拾妥当,魏丞这才入了内殿去看她。
  苏瑜躺在床上,刚喝过红糖水,只是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魏丞过去在床沿坐下,柔声询问:“肚子疼不疼?”
  苏瑜摇头:“已经不疼了。”
  魏丞这才松了口气,帮她拉了拉被角:“那你睡一觉,我在这儿陪你。”
  苏瑜心上暖暖的,似乎被幸福填满,乖乖闭上眼睛,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魏丞在床沿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听着她酣甜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声地笑笑,小心翼翼站起来,往着外面去了。
  ——
  因为月事的缘故,接下来五六日苏瑜便待在椒房殿里鲜少出门了。她闲来无事便自己琢磨着太皇太后寿宴的事,后来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便吩咐了人开始着手布置。
  她搞的神神秘秘的,并不向魏丞透漏分毫。魏丞好奇了便会问问她,她却总卖关子,一个字也不跟他多说。
  每每及此,魏丞总忍不住笑着道:“倒要看看你能搞成什么样子。”
  苏瑜不理他,继续忙自己的。
  前段日子莱阳和荥阳还会过来帮帮忙,不过这几日倒是突然没了踪迹,苏瑜不免有些好奇。
  青黛道:“奴婢听闻荥阳郡主几日前去了侯府,说是向五姑娘赔罪,顺便向二公子道谢的。后来不知怎的,听闻二公子在神策营,荥阳县主也不在宫里待了每日都往神策营里跑。奴婢瞧着,荥阳县主是瞧上咱们二公子了吧?”
  苏瑜听到后顿了顿,却没评论什么,只是翻了翻宴请的人员单子,道:“太皇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庆云殿布置的如何了?”
  青黛闻此笑道:“都是按照姑娘的吩咐布置的,奴婢瞧着极好,太皇太后到时候必然会高兴的。”
  苏瑜自己也有些笑期待,面上倒是佯装镇定:“就是这几日了,让大家都小心着些,别出什么纰漏。”
  “哎。”青黛急忙应着。
  ——
  十月二十六是太皇太后寿宴,因为即将入冬,这宴会是在庆云殿内举行的。
  寿宴这日,大家先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随后才一道去往庆云殿。路上,太皇太后笑着看向苏瑜:“我听陛下说瑜丫头把庆云殿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倒让哀家十分期待。”
  苏瑜笑道:“苏瑜粗笨,试图博您老人家一笑罢了,待会儿太皇太后见了若是不喜,也要多少赏赐我些薄面才是。”
  人群后面跟着今日宴请的官员家眷,有的姑娘家正值婚嫁之龄,自有那想要入宫博宠,光耀门楣的。那些人看向苏瑜这位未来的皇后时,神情中不免多了些打量,更有的甚至希望她今日能出些丑,让太皇太后不喜,她们才好钻个空子。
  苏瑜自不将这些人的心思放在眼里,依旧大方得体地笑着,搀扶太皇太后往前走。
  及至岔路口时,不知是谁眼尖,小声道了一句:“咦,那边不是陛下吗?他旁边还跟着位男子,有些像之前的新科状元。”
  众人闻声而望,便见身着龙袍的魏丞器宇轩昂地从那边过来,他旁边的男子温文尔雅,举止高贵,却是齐国的新君姜夜。
  瞧见姜夜,苏瑜眼皮一跳,原来他还真的来了。
  在苏瑜望向他时,他刚好抬眸撞上了苏瑜的目光,温润淡笑着冲她点头。
  苏瑜颔首算作回应,又错开目光,瞥向旁边的魏丞,盈盈浅笑。
  等二人走近,这边众人皆匍匐跪地,对着魏丞行礼,高呼万岁。
  魏丞淡声让起,又对着太皇皇太后拱手:“皇祖母慈竹风和,万寿无疆。”
  姜夜也道:“恭祝太皇太后海屋添筹,眉寿颜堂。”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多谢陛下和齐皇的一番美意了。”
  到了庆云殿,魏丞亲自搀扶着太皇太后入内,其余人也随之跟了进去。
  入了大殿,众人不约而同的驻了足。
  这庆云殿内没有想象中的奢华,甚至连一件金银玉器都没有。
  驻足于此,宛若置身于另一番奇妙之境。
  周遭苍松翠柏盘根错节,脚下之地芳草如茵,溪水环假山而绕,夏荷破水面而开,香飘蝶舞,云雾缭绕。
  在庆云殿大门打开之际,鼓声渐起,有六十四名粉衣小童手捧寿桃,自假山后面冲了出来。他们纷纷跃上莲池,立足于莲叶之上,随鼓声摆出不同阵行,柔软的身躯扭动间如莲花开合盛放,美不胜收。
  一舞作罢,又四散开来,摆出大大的寿字,齐声高呼:“祝太皇太后福泽齐天,万寿无疆!”
  太皇太后在清脆稚嫩的呼声中回神,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上了年纪难免就喜欢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太皇太后亲自走上前去,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好好,孩子们快起来,你们今儿个的舞跳的好,待会儿每个人都有赏。”
  “谢太皇太后!”孩子们捧着寿桃起身,声音依旧洪亮。
  太皇太后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回头看向苏瑜:“瑜丫头这回是真的费了心思,哀家甚是喜欢。”
  她说着看向庆云殿内的设施,赞不绝口:“庆云殿如此设计,少了很多秋冬之际的乏味与沉闷,多了些别样的趣致。”
  云南王妃也忍不住笑:“端宁郡君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布置的?将入葭月,正是寒凉之时,骤然看到这里翠如盛夏,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苏瑜笑着上前:“太皇太后的寿辰在十月底,室外自然寒凉,每年都只能在殿内度过。我便想着,或许太皇太后会愿意见一见夏日的风光,故而大胆尝试,太皇太后喜欢便是苏瑜的荣幸了。”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呢。”太皇太后看着自己身边翩翩起舞的蝶儿,满面春光。
  姜夜先前一直观察着庆云殿的布局设施,后又将目光落在苏瑜身上,赞道:“端宁郡君蕙质兰心,如此布置的确让人欢喜。”
  苏瑜微怔,随后笑着颔首:“齐皇谬赞了。”
  众人入座后,宴会才真正开始,歌舞奏乐,不绝于耳。
  这期间,自然不少姑娘家想借此机会在今上和齐皇面前有所表现,一时间纷纷献艺,或弹琴,或舞步作画,亦有那自诩满腹才情的,吟诗几首来助兴。
  太皇太后似乎心情不错,对于闺秀们的表现都是赞不绝口的,并一一赏赐了。
  闺秀们含羞谢恩,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的天子魏丞,那人却始终目光淡淡,威严肃穆的让人不敢接近。也唯有在偶尔给身旁的苏瑜夹菜时,他的神色才会柔和许多。
  倒是齐皇姜夜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台下,这让原本有些失落的闺秀们重拾信心,越发卖力地表现自己。
  宴会的最后,依旧是苏瑜精心准备的节目,乃是民间的戏法。
  一个十二多岁的红衣少年引领着七彩斑斓的蝴蝶于大殿内盘旋而舞,又随着他手臂的摆动,蝴蝶缠绕变幻出各种形样,最后形成“日月长明、南山同寿”八个字,令人瞠目结舌。
  片刻的宁静之后,欢呼声一片。
  宴会,就这么在众人的笑声中落下帷幕。
  看到太皇太后高兴,苏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里颇有些满足之感。
  劳累了几日,如今好容易放松下来,回到椒房殿,她便迫不及待地沐浴休息。
  浴室之内,雾气弥漫,青色纱幔沾染水汽后变得湿潮,最后凝聚在底部,形成点点水珠,嘀嗒着淌在潮湿的地面上,晕染开来。
  这椒房殿的浴池很大,跟苏瑜平日里沐浴的浴桶自然是没得比的。跳入之后,池水没入腰际,坐下之时刚好及颈。
  在温暖的水中泡着,她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放松,捧着水面飘着的花瓣嗅了嗅,面容带笑。
  蝉衣在一旁为她捏肩,笑道:“今儿个姑娘为太皇太后主持的寿宴,在座之人无不喝彩的,奴婢跟人打听说,前几年贾贵妃在时对于太皇太后的寿宴都是敷衍了事,今年难得办的隆重还有心意,太皇太后那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方才长乐宫的嬷嬷亲自过来,赏赐了姑娘许多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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