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看人在困境中绝望挣扎、苦苦哀求的模样了。
多么可怜呐。
像极了他此时的样子。
苏文凯逼着苏文炳对上自己的眸子，挑着他下巴的手忽的被一把匕首所取代，利刃封喉，刀口处有血丝渗出。
“不，不要……”苏文炳缩着脖子往后退，双手高高举起，秉着气不敢呼吸，生怕喉咙一动就被割断。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锋利的刀尖上，语无伦次道：“二，二弟，我错了！我错了！”举着的手已经发抖得不成样子，见刀尖离自己的喉结愈近，苏文炳吓得大声尖叫，“我不想死，你放过我好不好？我错了！”
“那段音频，”他突然想起那个罪魁祸首的人，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拿自己的手机，“是别人发给我的，不是我录的！”
可惜他还没跑出两步，手指就被苏文凯的皮鞋狠狠踩住，苏文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尖轻碾，直至发出骨头裂开的声音。
“啊！”苏文炳惊呼了一声，面色痛得发白，刺骨的疼痛从指尖处蔓延至全身，疼得他肝颤。
额上布满了密密细汗，苏文炳狼狈地趴在地上，偏着头去看苏文凯。
这个疯子。
苏文炳咬着下唇暗骂，手肘撑着地面想要站起，不料才刚支起上半身，背部再次被苏文凯踩住，他失重下又重新跌回地面。
“疼……”苏文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手指紧紧抓着地面，脸部因为巨痛已经变了形。
“疼吗？”苏文凯冷嗤一声，半蹲在他身侧，匕首挑起他白色的衬衫，在他后背上打圈，“如果在这割一下，会不会更疼呢？”
冰凉的金属感从后背袭至全身，苏文炳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二弟，你到底想怎样？”
他已经看出来了，苏文凯根本就不是要他的命，他只是想羞辱他而已。
听见他的话，苏文凯好笑地挑眉，收起了抵在他背部的匕首，凑到他耳边轻语：“我不想怎样，就想你不好过。”
“那你就去死吧！”
苏文凯话音刚落，手边的匕首突然被苏文炳握住，直直刺向他腹部。
苏文凯一惊，反手握住苏文炳的手腕，抓着他的肩膀往下压：“你居然想杀我！”
他嘶哑着发出声音，偏开身子避过了苏文炳的匕首，可惜手腕还是不可避免被割伤了。
苏文凯愤怒地瞪着苏文炳，怒发冲冠，强硬着将匕首转了个方向，直直刺向苏文炳的心脏。
“噗——”鲜血如潮涌般喷出，染红了苏文炳身上的白衬衫，有几滴喷到苏文凯脸上。
“不，不会的。”苏文凯颤抖着将匕首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苏文炳。
他脚尖轻轻转动，碰了碰苏文炳逐渐僵硬的双腿，试探地叫道：“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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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苏沅脸色疲惫地盯着父亲的睡眼，眼底下一片青紫。
“爸，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呀？”她鼻尖发酸，哽咽着握着父亲的手贴在脸上，“你不是说我是小公主吗，可是小公主现在落难了，爸你还不管管吗？”
苏文中迟迟不醒，董事会那边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伺机拉苏文中下马。
如果不是姜焱和沈皓两个人帮忙撑着，苏沅早就坚持不住了。
她眼眶发红，目光落在父亲戴着氧气瓶的脸上，泣不成声。
“沅沅？”姜焱轻声推门而入，动作温柔地将眼眶泛红的苏沅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他心疼地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水，附身柔声道：“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生煎？”
苏沅摇着头拒绝，抱着他不肯松手，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哑着声音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她紧张地拽着姜焱的衣角，一张小脸哭得通红，可怜巴巴地抬眼看他。
“放心吧，公司没事。”姜焱顿了顿，勾唇笑道，“以后都不会有事的。”
闻言，苏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捂着胸口：“没事就……”她忽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焱的笑颜，“你，你刚才说的是——”
她惊讶地捂住嘴巴，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姜焱，不确定地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姜焱前几天已经告诉她会对苏文凯发难，但没说具体的时间。
苏沅喜不自禁地抱着姜焱，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成功了？”
“嗯。”姜焱点了下头，对上女孩惊喜的目光，笑着伸手将女孩抱住，“苏文凯失手杀死了苏文炳，牢狱之灾肯定避免不了了。”
“啊？”
知道她在意，姜焱三言两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原本他们打算给苏文凯安上的罪名，现在都用不上了。
苏文炳本来就约好了记者，苏文凯错手杀死人的时候，那些记者刚好上门，亲眼目睹了苏文炳的惨状。
人证物证俱在，苏文凯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还真是恶有恶报啊。”
苏沅感叹了一声，没想到这一世的苏文凯会以这样的方式落败，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病床上的父亲脸上，像是自我安慰般道，“现在想想，我爸没醒也有好处，至少看不见这些糟心的东西了。”
如果知道自己真心对待的亲人背地里却是这么一副嘴脸，那得该多伤心呀。
第42章
弦月如钩, 冷霜洒满大地, 留下一地的光辉。
方茜茜轻声推开门, 透过门缝看向房间里正襟危坐的男人，心房某一处软得一塌糊涂。
她牢牢盯着房内正柔声讲解的男人, 睫毛微微发颤。那天摊开后，她以为傅宇不会再来找她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自告奋勇上门辅导方浩的功课。
他是当年A市的高考状元，辅导一个初三生绰绰有余。
“从这里做一条辅助线，运用勾股定理可以求出CD的长度……”
傅宇拿着方浩刚做完的模拟卷，耐心地解释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如淙淙流水一般好听。
好像是察觉到方茜茜的存在, 方浩倏忽抬起头，嘴角微扬，眸光注满星星一样耀眼。
“……你再把这道题看一遍。”
方茜茜一来, 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给方茜茜让座：“我来拿吧, 小心别烫到手。”
他接过方茜茜手里的牛奶, 搁在凌乱的书桌一旁，迎面遭到方浩的一记白眼：“我姐才不会这么娇气。”
他哼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半杯牛奶, 又继续盯着题。
如果是以前有男人敢毛遂自荐追他姐，方浩肯定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可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傅宇的印象渐渐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坦然接受。
傅宇的学习能力很强, 有些题目老师讲完方浩完全是一脸懵，可傅宇几句话，往往能让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方浩虽然对傅宇这种打着教他的旗号追她姐的做法有些嗤之以鼻，可相比于那个动手动脚的梁少赟，方浩还是觉得傅宇顺眼多了。
“那也不行，哪有让女孩子干活的道理。”傅宇笑了笑，眉眼间都是喜色。
他很庆幸自己辞了苏氏的工作来临市，虽然方茜茜还是没有接受他，可至少不会见他一次赶一次了。
傅宇能感受到方茜茜的心在一天天变软，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暖化这个女人坚硬的心，剖开里面柔软的部分。
“茜茜，你坐这里吧，我站着就好。”傅宇殷勤地将椅子推到方茜茜脚边，手捧着牛奶站在一边，一脸的傻笑，连一旁的方浩都看不下去，啧啧出声。
“你出去歇一会吧，我在这陪着方浩就好。”傅宇已经讲了两个小时的题目了，方茜茜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我爸妈有话对你说。”
如果不把她爸妈搬出来，傅宇肯定赖在房间不肯走。
那天傅宇做的一手好菜，早就把方母拉拢过去，后来他频频上门，方母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
这些日子傅宇的体贴和耐心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他还事事以自家女儿为先，这样好的女婿方母自然不会错过，天天想着怎么撮合他们两个。
要不是方茜茜是自己女儿，她早想撬开她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放着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不要，天天在那涂涂画画。
“傅宇啊，辛苦你了。”见傅宇出门，方母不动声色地朝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热情地拉着傅宇的手坐在一旁，“方浩上周的成绩进步了好多，都是你的功劳。”
“你过奖了伯母，方浩本来就很聪明。”盛情难却，傅宇羞赧地坐在一边，虽然不是第一次上门，可一想到这是方茜茜的母亲，傅宇还是有些紧张。
这有可能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啊。
辞去苏氏的工作父母并没有反对，傅家一直对他实行放养模式，傅宇父母本来就是教书育人的，对儿子的决定也从不干涉。
可能是傅宇从未让父母担心的缘故，父母对他来临市也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
“傅宇啊，伯母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茜茜呀？”
此话一说，傅宇的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在公司巧舌如簧的他此时也有些结巴，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我喜欢茜茜的。”
他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微微发颤。
虽然知道方茜茜的母亲喜欢自己，可傅宇还是担心她不肯让自己追她的女儿。
未来的女婿和女儿的朋友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他紧张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裤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伯母，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茜茜很好的，请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对上方母放光的双眼，傅宇一怔，连下面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这是对他满意还是不满意？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伯母简直对你不能再满意了！”方母喜不自胜地拉着傅宇的手唠嗑，那架势简直就是把他当女婿看待，“你对茜茜做了这么多，伯母都是看在眼里的。”
“茜茜这孩子脾气犟，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不过这也是我和他爸的疏忽，当年要不是我们没照顾好她，也不会让那个……”
一提起梁少赟，方母恨不得上前扇他几巴掌，要不是那个男人，她和女儿怎么会骨肉分离了这么些年。
她突然顿住，尴尬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伯母就是……”
“伯母，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傅宇知道方母说的是梁少赟，梁家对方家做的事本来就不厚道，傅宇自然是站在心爱的女孩一方。
“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茜茜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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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刚才和你说什么了？”方茜茜心不在焉地踢着路上的碎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傅宇说话。
夜色清冷如水，晚风微拂，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连着地面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摆。
傅宇嘴角噙笑，歪着头看向身侧的女孩，一脸坏笑道：“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我猜都能猜到。”方茜茜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妈无非就想撮合我们两个，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方母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傅宇了，明里暗里不知道暗示了方茜茜多少次。
她继续道：“我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怕我再找一个像梁少赟一样的，也怕我还旧情不忘。”
“那你呢？”傅宇别过脸，眸光深邃，试探地开口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深怕方茜茜心里还记挂着那个人，傅宇没有谈过恋爱，可别人总说初恋是最难忘的，特别是青春期的爱恋。
闻言，方茜茜自嘲一笑，轻轻摇了下头：“早就不喜欢了。”
“刚出国的时候，我还幻想着有一天他会来找我，和我解释当年的事情。可一年年过去，他从未在我面前出现。”
“后来他母亲发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照片给我，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我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别人眼里却是一分不值。后来，我遇见了苏沅，她是个很好的人，总能一步步开导我，我也就渐渐释怀了。”
“在餐厅那一次是我和他这么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我以为我会怨恨他，可是当我面对他的时候，却是心如止水的。”
“那时我就明白了，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淡，像是雨夜中的茉莉花，默默散发着香气。
“茜茜，”傅宇长臂一捞，将人搂在怀里，“我好后悔没能早点遇见你。”
路边只有一盏小灯，衬得黑夜越发寂寥，半晌后才听见怀里传来一声闷笑：“现在也不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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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电话？”
姜焱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苏沅窝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一个劲地傻笑。
为了方便照顾苏沅，苏文中出事后他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两人都从家里搬了出来。
“茜茜和傅宇在一起了！”苏沅拿着手机朝他挥挥手，眉眼弯弯地笑道，“没想到傅宇这么快就得手了。”
当初傅宇辞职的时候苏沅是知道的，刚开始她还诧异傅宇怎么会放弃转正的机会，以为他有了更好的归宿，后来见他一直和自己打听方茜茜的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有这么开心吗？”姜焱弹了下她的额头，附身在她鼻尖吻了一下。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苏沅半跪在沙发上，撒手抱住他腰间，蹭着他胸口道：“我和茜茜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向我介绍她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