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他自给儿的状况和三叔以前,何尝不是一模一样,他爸顾卫富偏心老大,老大会读书,能够光宗耀祖,他妈王大英偏心老三,老三是小的嘴甜会哄人。
就他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奶还会私下偏护下他们这几个没人疼的孩子,如今分家了,奶一个人过自然顾不过来。
顾单听着四房热闹的笑声,眼里有着淡淡的羡慕,以前他觉得安安是跟他一样都是可怜人,如今安安翻身了,家里就他一个可怜人了。
这话顾单倒是没说错,大房里面顾平安有爸妈护着,虽然大伯和大伯娘赚的不多,但是他们赚来的都贴在平安身上。
二房就他一个没人喜欢,三房那边三叔和三婶就一个儿子顾成成,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至于四房这边,以前四婶疼婉婉,对于冬冬也多少会照顾点,四叔常年不着家,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但不在家的话,多少顾不上,唯独安安一个和他一样,劳心劳力没人管是个小可怜,只有老太太疼着,如今,四房那边四婶走了以后,四叔几乎天天在家,把安安和冬冬更是把安安和冬冬当做眼珠子来疼。
顾单苦笑,眼中也越发坚定,显然做了重要决定。
这一切安安可不知道,她喝了足足两碗山药鸡汤,又从超市抠了一颗消炎药喂了下去,连敷带喝,估摸着脚上的伤口会恢复的快一些。
都躺倒炕上的安安,双手枕在胳膊下,眼睛睁的大大的,毫无睡意,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事情。
还别说,这一细细的想下去,还真被她记起来了,还是赚钱买房子的大事,她带着那络腮胡子在山里面转悠的时候,看到了那野猪蹄子的脚印子,若是她没记错,当时在那附近是有野猪的,而且,还就倒在那灌木林子里面,被灌木给盖住了,至于为啥倒?
安安也很奇怪,但凡她往山里面一站,那野物不是疯了就是晕了,反正就是倒地不起。
想到这里安安心里就火热起来,若是能把那头野猪扛回来,她估摸着在县城买房剩下的钱就有了。
那野猪可要快点扛回来,不然若是被别人捡了去,她可要心疼死。
安安歪着头想了会,左手一翻,又翻出来了两颗止痛药一起喝了下去,这才把睡着的冬冬给拍醒了。
冬冬迷蒙着眼睛,困的不行,眼皮子在打架,第一句话却是,“姐,你脚又疼了啊!”,说完,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就要扒着安安的脚要看伤口,安安笑着把小孩儿按了下去,“不疼,你去把爸爸喊过来,我有事找他。”
“啊?”,冬冬刚睡醒,迷糊糊的。
安安摸了颗水果糖塞到小孩儿嘴里,顿时把冬冬给甜的不行,“快去吧!”
冬冬踢踏着拖鞋,颠颠的跑到了耳房,把正在给安安做临时拐杖的顾卫强喊了过来。
顾卫强把手上的刨刀放了下来,至于腿上更多刨花,他就那样一哈啦,全部推到了地上的箩筐里面,急切,“你姐脚又开始疼了?”
冬冬摇了摇头,“我姐说喊你过去有事。”
顾卫强索性把小儿子给抱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西屋,发现安安神色并无异常,这才放下了一颗心,“闺女,咋的啦?”
安安拍了拍床沿,示意顾卫强坐下来,“爸,我今天下午去山里面的时候,发现了一头野猪,就离我扑兽夹不远的地方,藏在了灌木林子里面。”
“真的?”,顾卫强先是惊喜,随后冷静下来,“那是人家下套子,套住的吧。”,可不是他们的。
“不是,那野猪压根没踩到扑兽夹。”,安安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家老父亲的意思,她抬手抓了抓脑袋,不确定,“我往山里面一站,那野物就昏倒了,之前的傻狍子和野鸡灰毛兔子都是我捡回来的。”
“啥?被吓的?”,顾卫强张大嘴巴,满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我闺女长的不吓人啊!”,哦!不对!不吓牲畜啊!
安安嘴角抽了抽,她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还专门吓山里面的野物?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爸,我可是您亲亲的闺女,有这么说您自己闺女的吗?”
“更何况,若是论吓人,您站那才能吓着那猎物好不好,但是您有捡过猎物吗?”
顾卫国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消化自家闺女说的事情,他家闺女往山里面一站,能吓到一片猎物?
这好啊!
往后家里面不愁肉吃,随便去山里面溜达一圈,就能吓死一群猎物。
高兴完了,顾卫强才想到这事情若是说出去,自家闺女不就成了怪物了,还会有人眼红,他严肃,“这事情谁都不许说,包括冬冬,谁都不许提。”
顾冬冬似懂非懂。
安安却有着淡淡的感动,这就是亲人,在遇见了好处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得到好处,而是在担心亲人会不会有危险。
她往山里面一站,猎物就会晕倒这件事情,她仔细思索了一番,是要和顾卫强通气的,不然往后的不好打掩护,第一次在山里面捡到猎物,她正大光明的告诉村民这是捡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时候,反而没人相信。
若是往后她在经常捡猎物,比别人过的好,那自然是要遭祸事的。
这世道啊!
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随便往山里面一站,就能捡到野物,可不就是财路和食物吗?
这年头,最缺的是啥?
当然是食物啊!
尤其是肉类,农村还好年底有猪可以杀,家家户户能分到一些,那要是在城里面都是拿票还要限量供应的,可不就是财路了。
怀璧其罪这道理安安懂。
她认真道,“就爸爸和冬冬知道。”
“那就成。”,顾卫强推开窗户,看了下外面的夜色,许是白天难得是个艳阳天雪都化的干干净净的,到了晚上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倒是亮的紧。
“你把那野猪的位置,跟我说清楚,我趁着天黑,把那野猪扛出来。”
安安把位置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有些不放心,“爸,我和您一块去吧,给您带路,万一那野猪醒了,我在把它给吓晕过去。”,若是她脚没受伤,或许顾卫强会同意,但是如今闺女脚受伤了,不管怎么法儿的,他都不会让闺女在这冷湫湫的三更半夜往山里去的。
他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去,万一那野猪醒了,我就不捉它了,若是还是昏死在,我就直接把它给拖回来。”,这其中自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若是真能拿下这头野猪,
往黑市里面一出售,那可是抵着他上次跑货赚的多,若是想安全点,就往国营饭店去出售少赚点,但是人安全。
顾卫强想的多,若是闺女真有着能力,往后就专门往县城和省城的国营饭店供货,不用管别的直接收钱就成,只是这中间要怎么操作,他要好好琢磨一番。
安安拧了许久,顾卫强死活不同意。
她没法子只能退一步。
她起身装模作样的在柜子里面翻了下,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电击棒来,就是她白天从络腮胡子樊七手上脱困用的,她简单的操作了一番,认真道,“这是我白天从那歹徒身上捡来的,若是那野猪真的醒了,您就把这个按钮推到最上方,按到野猪身上任何部位都成,这上面的电压,虽然电不死一头猪,但是能把它电麻木应该没问题。”
男人似乎天生喜欢武器一类的东西,顾卫强也不例外,他拿着手上琢磨了一番,发现这真真是个好东西啊!
像他在外跑车的人,路上若是遇着什么危险,这东西可是救命的法宝了。
不过想到这里,也能想到自家闺女白天有多凶险了,他严肃,“安安,下次不许一个人去山里面,出门也是,最好把冬冬带上。”,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跑一个,起码也能通通气,而不是向今天这样,安安只能一个人孤立无援,若不是遇到好心人,自家宝贝闺女怕是要交代到那了。
一想到这里,顾卫强脸色一白,打了个寒颤,“不行,还是我带着你们出门,平时都呆在家里安全。”
安安哭笑不得,却没拒绝老父亲的好意。
至于怎么做,就要看她自己了。
顾卫强从家里的柜子里面,找出来了一个手电筒,这年头手电筒可是稀罕玩意,也就是他经常在外跑,一次去沿海的时候,那边电子产品多,他就带回来了两个,一个在老太太那里。
剩下的一个就在四房了。
穿好了厚厚的棉衣,揣着自家闺女给的贴心电击棒出了门。
自从顾卫强出门了以后,安安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安生不下来,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野猪的位置的,不然老父亲就不会出去了。
谁知道,她第一次有没有把那野猪给彻底吓昏迷了啊!
若是,老父亲真这样出事情,她会一辈子难安的。
女孩子似乎都这样,就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安安也不例外。
整个晚上,都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是血淋淋的。
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她索性从暖炕上悄悄的爬了起来,坐在门口,望着外面,就等着顾卫强的身影。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安安浑身冻的僵硬,直到快五点的时候,氤氲的白雾中,才恍惚出现一个人影,她猛的往起一站,正准备走两步才发现自己的脚不方便,这才扶着院墙,勉强站在那里。
人影慢慢走近了,白雾也消散了不少,果然是顾卫强,完完好好的顾卫强。
安安的那颗心啊!
也跟着放在了肚子里面。
人没事就好,至于钱什么时候都能赚。
这一晚上安安都在反思,自己穿过来以后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顾卫强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觉,都在外面跑,身上都带着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带着头发都打湿了,明显是在这大雾里面走了许久,被上面氤氲的水汽给打湿了头发和衣衫。
安安激动,“爸,您没事吧。”,或许这就是亲人,在他们不在的时候,会担心,会难过,会瞎想,总之一切负面情绪都会涌上心头。
顾卫强脸上还带着喜色,在看到自家闺女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吹冷风的时候,脸上的喜色迅速褪了下去,教训,“没事,这么冷的天不睡觉,在外面吹冷风还嫌自己身体结实的很是吧。”
被教训的安安也不恼,她扶着自家老父亲一跳一跳的进了屋内。
门一关,就问,“爸爸,那野猪捡到没?”
屋内烧着热乎乎的暖炕暖和的紧,顾卫强取下头上湿哒哒的破毡帽,把身上的藏青色蓝底黑棉袄也给脱了下来,抱着桌上的凉开水,咕咚咚灌了一气,抹了嘴才说,“那野猪捡到了,我去的时候,直接给了那野猪一电击棒,一路上扛到县城饭店去,直接出手了。”,说到这里,他有些惭愧,“是爸没本事,留不住这野猪,不然也能让你们姐弟俩吃顿好的。”
他倒是没说虚话,若是这头野猪留在家里,整个村子都会炸了,大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东家要点猪下水,西家要点肉,都是邻里邻居的,不给过意不去,给了的话又心疼。
最主要的是,这野猪的来路不好说,要知道村子里面最牛气的猎户都不一定能在这恶劣的天气里面猎到野猪,他们家前几天才从山里面捡回来傻狍子和灰毛兔子野鸡一类,若是在弄头野猪回来,定会遭了有心人的眼睛,现在形势才刚刚好一点,若是因为这,被……
太不划算了。
顾卫强思来想去这野猪不仅不能搬回来,还要尽快脱手,只有变成钱揣到自己兜里面,别人不知道这才是最安全的。
安安当然知道,她没有丝毫失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爸,您可真厉害,这么快就出手了。”,若是让她来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法的弄到县城卖出去呢!
这可是一大难题。
“那当然,不然怎么做你爸呢!”,瞧着得意的样子,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卖了多少钱?”
“三百八十六块六,这野猪卖给了县城的国营饭店,两块五一斤,一共一百四十几斤,饭店按照一百五来算的。”,和家猪比起来这野猪确实不重,但是别忘记了在荒山野岭,又是大雪的天气,这野猪不知道饿了多久了,虽然没有家猪重,但是好在肉香啊!有嚼劲那味道可不是家猪能比的。
这大雪的天气可不好打猎物,又到了年关县城的国营饭店,能招待的可是不差钱的那种人。
国营饭店的经理,本来就被现在缺食少材的事情给磨的焦头烂额,上面的领导几次发话,让他弄点好东西,到时候上面有人会回老家看看。
但是这年头,啥都东西都缺,国营饭店的经理也愁啊!
愁的头发都白了。
顾卫强扛着一头野猪,可不就是从天而降,成了他的大恩人吗?
尤其是顾卫强留了个心眼,问他们这里还要其他野物吗?
可以定期供货。
可把国营饭店的经理给美死了,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来了枕头,两人一合计,一拍即合。
野鸡按照一块五收货,野兔按照一块八收货,若是能猎到傻狍子就按照两块,当然若有更稀罕的猎物,价格当然还有的商量。
这价格虽然比黑市低了一大截,但是好在安全啊!
若是真出了事情,国营饭店在前面扛着,他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安安从头听到尾,见自家的野物有了销赃处,她喜的眼睛都眯一块了,仿佛看到了钞票滚滚而来,她一连夸了三次,“爸,您可真厉害。”,加上她身上之前的钱,可不就有了小一千块嘛!
这才多久,她才来了几天!
相信没多久,她顾安安就能在县城买一套房子了,这得多厉害啊!
顾卫强拧了拧自家闺女冻的通红的鼻子,“这就厉害了?”
“咱一个星期就给县城的国营饭店送一次货,若是有多的野物,我在想办法,销到省城的饭店去,那边可要比咱们县城价格给的更高?”
“会不会有危险?”,安安不确定。
“不会,那边也是老熟人,不过要猎物活一点,拿过去,才能卖高价。”
安安若有所思,看来往后去山里面,她不能把猎物都给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