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联工会是新成立的,里面的大婶子最爱的就是家庭纷争,她们可以去申请调解,而且还能有些名声,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胡援朝一听要闹到妇联那里,一口牙恨不得咬碎,那群碎嘴的八婆,烦死人了 ,他皮笑肉不笑,“这是我们家事,不容外人来插手!”,这已经是他很多次强调了。
安安无奈的耸了耸肩肩膀,“你们要是对小画好一点,我也不愿意插手呀!”,这话一说,周围有些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胡小画梗着脖子,“爸,妈,我就问你们,我不换亲,你们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等成家那天,我就拿跟绳子吊死在家门口,我死了,家里够晦气,让我那傻子哥哥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她这话一说,胡妈妈的顿时瞪大眼睛,“我打死你个死丫头,这么诅咒你哥哥!这么多年我们白养你了!”,她口中至始至终都是儿子,根本不在乎胡小画的生死。
胡小画眼里面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安安看的也越发心疼了,不时的往外张望,看到来人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张小五背后还跟着不少人,她一愣,有些疑惑。
院子里面突然多出来了几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小画口中的烂赌徒黄智勇,安安看到这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对着的张小五点了点头,陆衍虽然暂时不在太松县,但是却把张小五留给了安安。
说来也巧,安安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立马偷偷的跟张小五吩咐,让他帮忙打听下这赌徒家里面的情况,却不成想,张小五刚出去,遇到了正被人殴打的黄智勇,而且他身后还跟着赌坊的几个人,显然是赌输了,在要账呢!
那黄智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胡援朝的大腿,哭诉,“爸,爸!你救救我啊!不然你闺女可要守寡了啊!”,安安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这黄智勇来的刚刚好。
胡援朝蹙了蹙眉毛,跟被人当众打了巴掌一样,火辣辣的,他一脚踹了出去,“滚!谁是你爸?别乱认亲戚!”
这下,跟着要账的带头大哥可不依了,他光着膀子,就穿了一件大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来,他上前一步,走到了胡援朝面前,虽然是对着黄智勇说,但是眼睛却是盯着胡援朝的,“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不是说,纺织厂厂长是你老丈人吗??你欠那八百块钱,你老丈人帮你出,不然的话……”,那带头大哥,直接把别在腰间的斧头给拿了出来。
明晃晃的斧头,吓的黄智勇一哆嗦,也不管身上还疼不疼,连忙抱着胡援朝的大腿,“爸!您前些天可是去我家说好的了,我小妹嫁给你的傻儿子,我娶了你家小闺女,您可不能赖账啊!若是我出了事情,您那闺女可是要守寡的!”,都说赌徒赌红了眼,畜生不如。
要安安来看,若是小画当真嫁给了这种烂赌徒,早晚会有一天被这烂赌徒给输出去。
“爸爸!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亲事!”,胡小画红着眼大声质问,胡妈妈看到这扶不起的阿斗,一时之间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闺女。
黄智勇的话,等于在把胡援朝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而胡小画的质问,就相当于在伤口上撒盐,胡援朝这人最爱面子了,要知道他可是纺织厂的厂长,在太松县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被赌坊的人赌在门口要账,当真是脸都尽了,“我不认识你!”,说完转身就要走,瞧着那模样,连胡小画都顾不得带回去了。
趁他病要他命,安安一直都懂这个道理,她扬声,“我就知道胡叔叔不是这种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更不会把亲闺女推给这种烂赌徒,小画,你就放心回去吧!如今你爸都说不认识这人,更不可能在给你换亲了!”,这种拐着弯骂人的话,让胡援朝听了以后,脑门突突突的跳的厉害。
不过,他却反驳不了,他若是反驳了,就相当于承认了换亲这个事情,还要给这烂赌徒还账,那可八百块,沾上这种女婿,往后还不知道要替他擦多少次屁股。
胡小画看着安安若有深意的看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爸妈,只要你们不把我拿去换亲,我就回家!”,这下胡援朝和胡妈妈两个人都没反驳,也无从反驳,因为他们要换亲的那个对象,如今就跟死狗一样,被人打的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周围聪明的人,一眼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这胡援朝夫妇也不像平时他们看的那样高尚,把自己亲生闺女往火坑里面推,这种事情,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一时之间,大家伙儿看着胡援朝夫妇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
安安唇边挂着冷笑,“胡叔叔,往后若是找女婿,眼睛可要擦亮了,不然这阿猫阿狗上门了,可是甩都甩不掉的!!”,她话音刚落,躺在地上嚎叫的黄智勇特别给力的又喊了一声,“爸!您别不管我啊!我可是您的女婿啊!”,他这话一喊,胡援朝的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恨不得没有来这一次。
胡小画跟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安安,眨了眨眼,示意她知道了。
只是胡援朝想走,那带头大哥却不愿意放过胡援朝,他直接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张白纸黑字,“胡厂长,这黄智勇作为你的准女婿,如今欠着我们赌坊八百块钱,若是不还的话,我们可要剁手跺脚了!”
胡援朝恼羞成怒,“你剁黄智勇的和我有啥哈干系??更何况,他姓黄,我姓胡,你眼瞎啊!黄智勇钱赌账,你去问他们家要去!”
带头大哥脸色一黑,“胡厂长这话我可不爱听,您瞅瞅,这上面是不是你的亲笔签名??”,当时胡家和黄家商定了换亲以后,为了防止对方反悔,多要钱,都相互防着呢!特意签订了一份合同,只是没想到,这合同怎么会跑到了黄智勇的手上,还被他给当了出去,拿在了这赌坊手里。
胡援朝回头看了一眼,骑虎难下,他承认吧,这八百块钱的帐就要落在了他的头上,而且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大家,他们家没有换亲,这可是相当的打脸啊!
不承认吧!这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这迟早是个祸害,尤其是有烂赌徒在,指不定后天这合约就跑到了哪里,显然后者的不确定风险更大。
胡援朝牙一咬,“我们老胡家和老黄家的亲事解除!我和这黄智勇没有半分关系!”,这句话,就相当于承认,他之前有换亲了,如今为了撇清关系,被他给当众解除了,颇有壮士断腕的滋味。
安安听到这里,眼里闪过嘲讽,这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了,她踢了踢地上的黄智勇,“听到没,人家老胡家根本看不上这门亲事!”
正大光明的挑拨离间,安安得承认,她就是不想让这对夫妻好过,瞧着黄智勇这混吝不济的模样,还有得磨,明显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黄智勇大吼,“胡援朝,你个小人,你那傻儿子睡了我妹!如今却想拍着屁股走人,做梦吧你!”
第263章
胡援朝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被这般地痞无赖烂赌徒给连名带姓的喊着,尤其是嘴里面说的话还不干不净,他脸色铁青,他承认,自家儿子是把那黄家的闺女给睡了,但是如今还没结婚呢!就被暴露出来,指不定就要被人状告成耍流氓了,到最后别媳妇没娶到,还把自家唯一的儿子给折了进去。
他回头撇了一眼黄智勇,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是清楚的!”
被盯的头皮发麻的黄智勇猛地一哆嗦,他这才想起来,胡援朝可不是啥好人啊!不由得看了一眼安安,觉得都怪安安这个惹事精,怂恿他上去。
安安无辜的耸了耸肩,和胡小画对视了一眼,“胡叔叔,这人你可要带走!不然这堵着大门口也不是事情!”,说完看向胡小画,“小画你就跟着叔叔走,明儿的我去找你玩啊!”
胡小画点了点头。
胡援朝并不吭气儿,只是等着胡小画上来,在外面他还是有一副慈父的样子,至于黄智勇他是一分钟都不想等的。
他们一走,黄智勇就惨了,直接被那群赌坊的人给揍的哭爹喊娘的,倒是没人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告到官家,也是必须还钱。
到最后,那群赌坊的人也走了,只剩下那黄智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大家也散伙了,安安让张小五把这人给提到了院子外面没人的地方,用脚踢了踢,见人还在喘气儿,给他喂了一点水,好歹能算是听进去话了。
安安这才趴在这人耳边细细的吩咐了一些事,说完后,她从兜里面摸了一张大团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尾款在给你,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偷奸耍滑?”,张小五立马扬起了拳头,黄智勇这会本就是强弩之末,哪里生的起反抗的心思,更何况,他对胡援朝一家子也生了怨恨了。
好歹是老丈人,却见死不救,不过这回过了以后,他算是知道了,这胡家根本没心思和他们老黄家做亲事,可惜那黄花大闺女了,他没娶到,黄智勇天舔了舔唇,目露淫邪,安安冷声,“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黄智勇被吓的一哆嗦,他怎么把这里的女魔头给忘记了,连忙摆头求饶,“不敢不敢!”
安安不在管他。
三天后,整个太松县都吵的沸沸扬扬的,而且大街小巷的报纸的新闻版面,印的可都是胡家和黄家的换亲合同,接着又爆出了胡援朝在当纺织厂厂长期间,多次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
在胡援朝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更沉重的噩耗,那就是他在黑市的所有一切交易都被曝光了,做为投机倒把,撬国家墙角的人,法律自然不会姑息。
胡援朝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直辩驳,“同志们,你们弄错了!”
只是来查案人员却不给胡援朝辩驳的机会,“有冤情牢里面申诉!”
胡援朝一倒,整个胡家都门庭冷清,三更半夜的,趁着天黑,胡妈妈把家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都装到了书包里面,明显准备连夜投奔亲戚的。
走的时候,还不忘在自己傻儿子的腰间系了一个皮带,皮带的另外一头缠在自己手上,生怕傻儿子走丢了。
傻儿子临出门前,指了指胡小画的屋子,“妹……”
胡妈妈一巴掌拍到了傻儿子的手上,噤声,“嘘!”,顿了顿,压低了嗓音,“你妹妹还在睡觉呢!我们先走,等她睡醒了就来找我们了!”
在卧室的胡小画门确实开了一个缝隙的,从她妈悉悉索索的收拾东西,她便醒了,她也知道她妈是要带着哥哥走的,只是还有一丝念想,或许她妈妈会记她呢!
胡妈妈虽然故意压低了嗓音,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面却显得格外清晰,胡小画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她眼睛黑黝黝的,死死的盯着那母子两人离开的地方,眼里面的亮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化为沉寂。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这个家里面只剩下了胡小画,他们都走了,全部都走了,胡小画应该是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心里面有说出来的难过,她想哭,眼里却干涩的厉害,没有一滴眼泪。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家从来都没有人会记得起来她。
既然这样,有家还不如没家!
想到这里,胡小画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踉跄着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的走到了她爸的书房,那个曾经的禁地,她整整走了七步,走到了书桌前,敲了敲地面,从地上撬开了一块砖,借着月光洒进窗户,她能看得到这个坑里面装了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
这里面有钱,很多很多的钱。
那是前几天,她偷偷的看着自家父亲装进去的,若是她妈走的时候,愿意喊她一声,哪怕是一声,这个地方她也会告诉妈妈,因为她知道要养一个傻子哥哥有多不容易。
这笔钱,够傻子哥哥能生活好久。
但是她妈没有!不仅没有,还让她傻子哥哥也不要吭气儿!
胡小画把油纸包揣在怀里面,若是按照她往日的性格,定然会紧张的要死,这会,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她走到自己卧室,胡乱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其实她衣服都少的可怜,全部都是她姐姐不穿的,她的个子比她姐矮上一截,这些衣服的长短并不合适,她歪着头想了想,又把这些衣服都给放了下去,反而把安安和程程之前送她的两套衣服给装到了包里面,又从从床底下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揣在了书包里面。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胡家,这个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留念。
出了门的胡小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无路可去,兜兜转转,她又走到了安安家的门口,并没有敲门,而是靠着门直接坐了下来,靠在门框上,这会是凌晨三点多,顾家一家子都进入到了梦乡,胡小画并不愿意打扰他们!
早上最先起来的是顾卫强,不到五点他就起来了,原因是今儿的还要去下面的村子,五点半的车子,他可要弄快一点才能赶上。
只是门一开,坐在门口的胡小画就直挺挺的倒了进来,顾卫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好一会,惊讶“小画,你怎么在这里??”,胡小画往常也来找过安安,而且次数也不少,一来二去,顾卫强对于自家闺女的朋友也就记住了。
胡小画睡的迷蹬蹬的,身体猛的腾空,她一惊,瞌睡顿时没了,结巴,“叔叔……我我找安安!”,打了几个盹,才把话给说清楚。
顾卫强连忙招呼,“快进来,快进来,你这孩子来了就直接敲门呀!这在外头坐了一宿别生病了!”,也亏得现在是大夏天的,若是天气在冷点,还真会生病的。
胡小画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着进了屋内,孙老师在厨房忙活,见到胡小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脑子里面转了一个弯,就知道这丫头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这个点来找安安的。
“安安,起床了,小画过来了!”,说完,孙老师打了一盆子的温水,招呼,“小画,过来洗把脸,早饭马上就好了,你和安安他们几个一块吃点!”
胡小画咬着唇点了点头,蚊子一样的声音,“谢谢孙老师!”
孙老师摆了摆手,“顾师傅,你赶紧出门去赶车,家里有我看着呢!”,这是让顾卫强走的放心,当老师就是有这点好处,平时学生们上学的时候,虽然忙活一些,但是学生们放假了,老师也跟着放假,而且这一放就是两个月,所以平时家里,都是孙老师照看的多一些。
她话音刚落,安安顶着一个鸡窝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看到胡小画这个点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她嘴巴长成了一个鸡蛋,不过脑子还算是清明,知道胡家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小画不会这个点来他们家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