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皱眉,放下灰雪,往外走,打算去问问看。毕竟是跟了她许久的丫鬟,做事认真谨慎,极少找不到人,她怕惜玉出事。
还没出门就遇到了易千城,他面无表情,见到她时扯了个笑:“阿笙这是去哪儿?”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神情信任:“夫君,我一下午没有看见惜玉了,怕她出事。”
易千城合握住她的手,护在掌心,为她取暖:“别担心,人在府里怎么会出事,许是被事情耽搁了,晚些就回来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连笙点点头,对着他笑了:“夫君,一大早你就不见人影,听说晌午也没怎么吃饭,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垂眸看她,微风抚过他的发,吹散心里的敏|感与不快,易千城伸手揉揉她的发:“好啊,阿笙亲自给我做好不好,我想吃你第一次给我送那个。圆圆的糕点。”
“那叫青萝糕。”她声音软糯,尾音都带着甜意。“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她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难吃,还打算扔掉来着。
旧事重提,他今日却一点都不害臊,“骗你的,我很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连笙下厨为他做了青萝糕,白白圆圆的团子糕点,看着小巧可爱。他尝了一个,抿出浅浅的笑意:“很好吃。”
连笙眼睛亮了亮,有些不好意思:“夫君,那我常常给你做。”
“说话要算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那不行。”她状似烦恼地皱眉。
易千城脸色变了变,盯着她的瓷白精致的小脸,差点崩不住情绪。却听她下一刻笑出声:“你对我不好我就不要你了。”
“不会,永远都不会。”只要是你,我就舍不得。铁做的心也会城绕指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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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玉的尸体在第二天被找到,尸体在湖中凸起的一个大石头上,当场吓晕了一个丫鬟。惊叫声引来了很多人,大家这才发现是夫人的贴身丫鬟。
绿儿听到消息当场就哭出来了,一声又一声地喊惜玉姐姐。
连笙红了眼眶,惜玉怎么会出事呢?溺死在湖中?她来不及穿披风,要去湖边看看。绿儿忙跟上去,惜玉与她朝夕相处快一年了,听了这个消息她伤心得不得了。
隔得远远地围了一圈人,见夫人来了都忙让开。
宋元抱拳拦在连笙前面:“还请夫人止步,溺死之人面相不太好看,惊着夫人就不好了。”
连笙摇摇头:“你让开。”
宋元沉默了一瞬,移开了身体。连笙带着绿儿走过去。宋元说的确实是实话,冬日的衣服本来就沉,一吸水会带着尸体下沉,惜玉的尸体上沾满了湖底的淤泥,散发着恶臭。
连笙胃里有点不舒服,她皱紧了眉,不让自己干呕出来。
身后的绿儿看了好几眼,泪珠子不住往下滚。
“夫人看完了就请回府吧,外面风大。”宋元的声音又响起。
“惜玉她,是怎么死的?”
“属下还在调查,但湖边有失足滑落的痕迹,多半是惜玉失足落水。”
连笙反应了好半晌,终究点点头,“将她……好好葬了吧,宋大人查到什么烦请告诉我一声。”
“属下领命。”
连笙回了院子,心里难受,觉得头疼,她屈起指节揉了揉额头。旁边的绿儿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对连笙道:“姑娘,绿儿觉得……惜玉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连笙睁开眼,讶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绿儿咬唇,“被淹死的人是那个样子的,绿儿见过两次,都是肢体僵硬,双手挣扎,不会像惜玉姐姐那么……”
她形容不出来,但惜玉的手臂确实是贴在身体两侧,看不出一点儿挣扎的感觉。
连笙眸光微沉,绿儿都知道的事情,宋元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刻意告诉自己惜玉是失足被淹死的。疑窦一起,就有各种猜疑。谁会害绿儿呢?
“姑娘,您去哪儿,先把披风披上。”
书房内,易千城要被傅仪气笑了。“军师让我娶颜玥?”一样的情形,一如一年前,傅仪也是这般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说服他取连笙。
傅仪听出将军的不悦,但他自诩忠心耿耿,因此继续道:“将军,如今颍东叛变,城主联合梁臻杀了方牧,颍东不可能再与沙棘交好。封幕却不一样,自古封幕都是最富庶的地方,您减免了关税,还开通了多条商道。商贾们心怀感激,自然愿意交好,倘若您娶了颜玥姑娘,无疑锦上添花。”
“军师把本将军当什么人了,联姻的工具?”
傅仪惶恐,作揖道:“将军知道傅仪不是这个意思,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何况将军您将来要做人上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颜玥姑娘不计较妻位,愿意做您的妾室……”
易千城目光幽冷,闻言笑了两声,厉声道:“本将军要这天下,会自己去打,难不成还要靠一个女人!军师不必再说,你走吧。”
傅仪叹了口气,见将军怒意腾腾,不敢再惹他生气。出了书房没走几步,恰好遇到进门的连笙,傅仪心中有气,觉得是连笙把将军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大局,因此对她没好脸色。
连笙心中莫名,不知道军师为什么看自己不满。傅仪步子匆匆从她身边过去,连笙也不好再探究。
她来是想和易千城说惜玉的事,易千城听完她的怀疑,神色难辨,盯着她的双眼:“你很在乎那个丫鬟?”
再怎样惜玉也跟了她近一年,人心肉长,不可能麻木无情。连笙点了点头,易千城神色冷下来。
“这件事,你别再管了。”他语气带着几分寒意,没有平日温柔的模样。
“为什么?”连笙拉住他的衣袖,脱口而出:“这件事和你有关对不对?”
如果不是和易千城的命令,宋元怎么会对着她睁眼说瞎话。倘若绿儿没说出怀疑,连笙可能真信了惜玉是一时失足落了水。
他瞳孔黑而幽深,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是,惜玉是我下令杀的。”
连笙瞪大眼,不自觉后退了几步。他见她这模样,上前几步,揽住她的腰,强迫她看着自己:“你那是什么眼神?震惊?害怕?厌恶?”
他力道没控制好,连笙觉得自己下巴隐隐作疼,她不解他为什么生气,摇了摇头。不是害怕和厌恶,她只是不敢置信,易千城竟会不声不响处理掉了自己身边的人,还打算欺骗她惜玉是落水而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即便我告诉你,你敢听吗?”他心里又怒又妒,还夹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患得患失,“那我就告诉你,她把你的一言一行,全部写信给了连祁。你的那个好哥哥,怕是不甘心做你哥哥,对你有非分之想啊。”
“你住口!”连笙伸手去推他,“你别胡说!我哥不是你说的那样!”
易千城眼里闪过一丝冷嘲,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紧在怀中,低头埋在她的颈窝。连笙情绪有些失控,任谁来告诉她,她的哥哥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她都会觉得愤怒而荒谬!
更何况说出这个事的,还是自己的夫君。羞耻感,被侮辱的感觉不受控制地上涌。她突然回想起之前连祁接她会颍东,没有将她的信送出去。后来连祁将她安置在一个宅子里,一有空就会来陪她,还……送了她一根簪子。
越想心里越发凉,那是曾与她朝夕相伴十多年的哥哥啊。是无论怎样,都站在她身前维护她的哥哥啊。连笙咬唇,眼里泛起点点水雾,她努力把情绪压回去。
“我不信,你别再说了,我哥哥不是那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求新文预收~
《他很撩很宠》
不好看的话我让你们打昂!
第47章
不欢而散, 这是两人间第一次冷战。
易千城气她对连祁的维护, 心中嫉妒的种子很早以前就埋下,如今那几封窥伺一般的信终于让他压抑不住。他一想到过去十多年里, 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是另一个人,他的心中就忍不住嫉妒。
连笙感受到了哥哥对她的感情不对劲,但她不愿意承认。易千城话里的冷嘲, 刺得她火|辣辣地疼。她不知道那嘲讽是对自己还是对连祁,但自古兄妹乱|伦, 难于启齿, 有违人伦。易千城暗中处理了惜玉, 就足以知道他怒到了极点。
惜玉的死、哥哥的感情,压得她喘不过气。
易千城冷战的方式让连笙很羞愤, 他不与她说话, 但她不经意抬眸,就会看到一道目光幽幽地落在自己身上, 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他也真的拆吃入腹了, 一言不发地进入她, 动作* *。双臂撑在她两侧, 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 翻来覆去地*。(此处河蟹河蟹河蟹河蟹河蟹)
连笙倔强性子上来了, 忍住不吭声,死死咬住唇,水眸漾出了泪。(此处被锁章, 只能河蟹河蟹河蟹河蟹)
连笙这么能忍,让他好气又好笑。第二日他换了个法子,前戏做足了,动作却慢吞吞。
连笙眼里蒙上了一层泪,她控制不住这种感觉(一堆河蟹河蟹河蟹河蟹爬过)。
偏偏易千城下定决心使坏,他也难受,大冬天额头上沁出了汗,黑眸却一瞬不瞬盯住她。
连笙嘤咛出声,双颊绯红,她咬住自己的手背,闭上眼不看他。
这场变相的双方折磨还是以他忍不了结束,越来越快,到了寅时才结束。
他俩闹别扭的事再明显不过,下人难免嘴碎。颜玥听说以后,原本消沉了几分的心思又起,连笙惹了将军不快,她正好可以去宽慰将军几句。
之前她错估了易千城对连笙的忠诚,才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去勾|引他。毕竟在她潜意识里,有逐鹿天下野心的男人,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这一次她带了两壶酒,与傅仪一同前去拜访。
她去找易千城,傅仪却是见连笙。
绿儿来禀报傅仪先生求见时,连笙十分意外:“傅仪先生?”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傅仪在前院等她,先行了个礼,然后问连笙:“夫人可知将军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
连笙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她的夫君,十七岁失去了父母,奋力抵御外敌,内修城池,还没及冠的年纪,却不得不担当很多东西。甚至后来易千城出兵救颍东,夺封幕,每一次都不容易。
“但夫人看到的,仅仅是小小一隅。将军练武练兵均不分寒暑,被圣上视作眼中钉那几年,他自请为将,不做城主,为皇上守江山。皇上终于放了心,想必是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折腾出什么大浪。”
连笙听罢,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闷得发疼。她在来沙棘之前也好奇过,为什么易千城一城之主大家却都称呼他为将军?本以为他是为了时刻铭记练兵护卫沙棘城,却原来是自请为将,只为消了老皇帝的戒心。
“说来将军没有城主这个名号,不过是他后来权势滔滔,无人敢有异议,无人敢提起罢了。老夫看着将军长大,不忍他多年努力付诸流水。夫人,您可有不忍?”
傅仪的话说到这个地步,连笙已然了悟几分:“军师有话直说吧,您希望我做什么?”
“老夫希望夫人劝将军纳颜玥姑娘,封幕才归属沙棘,若两城联姻,必大有好处,对将军伐渊淮、浣水,都是很大伫立。”
连笙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敬重的军师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再大度的都不可能。她心仪易千城,更不会把他让给别人。
“连笙本以为先生通天下之事,有治国之能,值得敬重。却不料先生令人如此失望。正如您所说,夫君他十七岁就保住了一座城,他靠的是自己的魄力,是手中的兵戈,从前不会靠女人,今后也不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为了利益就能屈服的工具。您今日这番话,连笙就当没听见,今后也不必再说了。”
傅仪活了半生,没想到会被一个女娃娃这样数落,他怒道:“夫人可是半点都不顾将军前程?”
连笙已经往院子里走了几步,闻言回过头:“您错了,他的前程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我信他,即便孤身一人,一无所有,也会令天下人折服。”
她径自向院子里走,身后却冷不丁传来傅仪的声音:“夫人以为,将军当初为何娶你?”
连笙步子顿了顿,没有搭话,进了院子。她曾经想与傅仪先生谈一次话,问问易千城为什么会突然改了主意,没想到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从傅仪先生口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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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玥带来的两壶酒叫“醉鸳鸯”,封幕最有名的美酒,也有最好的寓意。
千算万算,却连易千城的书房门都进不去。亲卫拦住她,朗声道:“将军书房乃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姑娘请回。”
颜玥有几分尴尬,放柔了嗓音:“我为将军送两壶酒。”易千城肯定能听到。
亲卫身躯没有挪半寸,目不斜视挡在她面前,显然不为所动。颜玥心中有几分恼,知道今日不能成事,不得不退一步道:“那请……帮我把酒带给将军可好?”
亲卫仍是不答,颜玥不甘心就这样走了,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易千城面容冷峻,行至她的身边。颜玥心中暗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男人冷酷的声音:“上次本将军就警告过姑娘,别来这一套。倘若姑娘缺男人,本将军营中有数十万将士等着你。”
这个女人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他念及她有功,厚待了颜家两个少主。但她不该想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即便没有她传信,要强攻下封幕或是安插探子,都不算难事。
他话里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透着上位者的无情和残酷,仿佛她只是个低贱的奴婢,颜玥脸色惨白。
“将军,您怎可如此羞辱我?”
“那就请颜姑娘别送上门来被羞辱,本将军耐心已经耗尽。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自己回封幕还是本将军送你去军营?”
他不欲再与她有任何纠|缠,想必她知道该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