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庆春倒也同意:“是啊,你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总要养家糊口的。昨天一个兄弟来找我,说是咱这的一家房产公司想找几个人帮忙,你去不去。”
房产公司找他们这样的人能做什么?黎序文一想就明白了,无非是对付拆迁户的,这活黎序文可不愿意做。
“春哥,你也说我成家了,和你说句实话吧,以后那些替人家打架看场子的活我是不做了,想给自己找个正经事做。”
“正经事?”李庆春嗤笑了一声:“咱们这样的,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能做什么正经事?去工地搬砖?”
黎序文放下手里的饭碗,很是严肃地回答他:“春哥,无论做什么都行,你想想咱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出了事就全是咱们自己扛。我们现在才二十来岁,拳头还硬,还打得动,以后呢?”
李庆春拿着啤酒瓶的手顿了一下,他愣了愣神,难得的认真思索了起来。
其实这次回家,他妈也是这么念叨的,说是宁愿他去工地打工,也不想他继续在外面和人打架。
他也明白即便他现在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结识了一群的兄弟,表面看起来很是风光,但是又剩下了什么?兜里比脸还干净,而且万一一个不慎触犯了法律,等待他的就是牢窗大狱,他也是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以后三哥那里你不准备去了?”
这事,黎序文还真想好了:“春哥,贺三哥那人心眼小,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少,你还真想着以后继续跟着他吗?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我准备自己做个小生意,慢慢地发展。”
李庆春思索了片刻也下定了决心。
“好,兄弟,你准备做什么也算我一份,咱弟兄两个一起干行不行。”
黎序文自然答应:“春哥,我这几天在南石街上考察一下,等想好了,咱们兄弟一起干。
两人说定了这事,心里也觉得畅快,吃过了饭,下午干起活来速度也快了起来。
紧赶慢赶的,终于把厨房都收拾出来了。装修过的厨房,宽敞明亮,靠着墙壁是两人忙了一下午砌出来的整体橱柜。
厨房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榆木桌子,这张桌子可是黎序文的得意之作,挑选了最好的一块门板,表面逐一打磨,木料厚实还有一种沧桑感。
李庆春看着眼馋,和黎序文说好,他也准备找几幅旧门板,以后也打几件这样的家具。要知道,这种木料的成套桌椅,他在一些商场也见过,价格可不便宜。
水泥砌的橱柜还没有干透,橱柜的木门也没法安,这些就不着急了,等着黎序文以后慢慢做就行。
吃过了晚饭时间就不早了,李庆春也不再耽搁,不过临走还提醒黎序文别忘了生意的事。
虽说商量好做个小生意,可是本钱还没有凑够呢,所以水塘里的鱼还是要捕的。
黎序文打算今天再下一网,以后就不来捕鱼了。
这两天他每天都收入三千块左右,除了装修买了一些材料,别的就没敢乱花。今天再捕了鱼卖出去,加上以前的积蓄他手里就能剩下差不多七千块钱了,这些钱和春哥合伙做个小生意应该够了。
水塘里的鱼这两天被他抓了不少,虽说渔网捕鱼很轻松,可是人总不能太贪得无厌了,也要给鱼留点繁衍生息的空间。
黎序文撒了一网下去照例收获满满两大铁桶的鱼虾,黎序文拎着回到家装在摩托车上就准备出门。
今天孟清听到动静也起床了,看到黎序文还没出门,她紧走两步追了出来。
“文哥,你这么早出去吗?路上小心些。”
黎序文撵她回去休息:“放心吧,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吧,我把门反锁上。”
孟清点头答应,跟在后面送他出门。黎序文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个人大声地喊着:“快点,他还没来得及出门……”
第20章
黎序文的摩托车停在一旁,他站在自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走,就看到三个人冲到了他家门前。
这三个人,黎序文都认识,走在中间的是村长周明义,也是他奶奶的亲侄子,他的表叔。另外两个一个叫做周明卫,一个叫做田大勇。
周明义咳了一声,先开口问道:“序文呀,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
黎序文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身后的孟清有些害怕,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黎序文回身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这才语气冷冰地回答周明义的疑问。
“我去赶个早市,怎么,二叔也要一起去吗?”
周明义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我不去,序文,你去早市做什么?是去卖什么东西的?”
黎序文见三人都盯着他摩托车上的铁桶,不禁在心里冷笑:“是去卖东西,不过卖什么就不需要和二叔你汇报了吧。”
“黎序文,你别在那里装腔作势了,你那个桶里装的是不是野山鸡,这两天夜里,我的养殖场丢了十几只野山鸡,是不是你偷的。”
说这话的是周明卫,他家里有一个养殖场,养了不少的野山鸡。
南峪村不大,村里有二百来户人家,半数以上都姓周,都是一个祖宗的。这周明卫也是黎序文的一个表叔,不过房份远了一些。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这桶里装的不是什么野山鸡。你的鸡被偷了,该去哪找就去哪,不要在我家门口吵吵。”黎序文毫不给他留情面。
田大勇是村里民兵连长,他赶紧出面调停:“序文,都是自己家亲戚,这野山鸡要是你抓的,就给你表叔送回去。不然的话,要是报了警,派出所来了人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黎序文可不怕他:“大勇叔,那你们就去报警吧,要是派出所有证据你们再来我家闹。”
黎序文说话间,桶里的鱼不安分的在里面动了动,蒙着桶盖的塑料膜被顶了起来,周明卫一看立刻激动起来。
“明义,你看,就在他的桶里呢。这桶里装的肯定是野鸡,你可不能包庇他……”
周明义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表哥唯一的儿子,他也不想黎序文犯错误:“序文,你明卫叔家的野山鸡丢了,他心里着急。你这桶里装的什么,就打开给他看一眼,要是不是山鸡,他也就放心了。”
黎序文却不吃这一套:“我凭什么要给他看,你们想搜查我的东西,有什么证据,就是派出所来了也要带着搜查证才行。”
黎序文不同意几人搜查,周明卫气急败坏地开始嚷嚷:“怎么没有证据,你爸当年就不是个好的。赌输了钱,在村子坑蒙拐骗的,咱们村的人谁没被他骗过,你这小子又能好到哪去?再说了,你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这事。我家的鸡以前从来没丢过,这次你回村才几天,鸡就少了十几只,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黎序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拳头攥得死紧,手上的青筋乍起,怒气涌上来,胸腔间充斥着戾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被牵扯上他爸,在村里人的眼里他爸不是个好人,他又怎么会学好。
“你们怎可凭空揣测,诬陷他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你么怎可冤枉文哥。”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也让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看向黎序文身边站着的人都是一愣。
早听说黎序文娶了西峪村孟永胜家的傻闺女,却没想到这傻闺女是这么个模样,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这架势哪像个傻的?
黎序文诧异的回头,望着孟清的脸也呆愣住了。孟清和他认识不过才两三天,她胆小害羞,这几天从不敢和生人接触,就连和他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地。
可是此刻她的脸上却都是愤怒,就这么勇敢地站出来支持他,对着几个陌生的男人眼里丝毫没有惧意,随时都准备据理力争。黎序文心底涌上一丝异样,还从没有谁会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
这两天孟清起床的时候,黎序文已经把鱼虾都装上摩托车了,桶口被塑料袋封住,孟清从未见过桶里装的是什么。
黎序文也没在家里说过早晨去卖鱼的事情,可是她在听了周明卫几人的话之后却依旧相信他,黎序文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里的戾气瞬间就消散了。
“干什么呢这是,序文,你又惹什么事了?”
一个女声伴着喘息声响起,黎序文回头,见是他奶奶一路小跑着赶来了。他在心底苦笑,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奶奶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总是他犯了错。
“三姑,你来的正好,你孙子偷了我养殖场的野山鸡要去早市卖,幸好被我和明义堵在家门口了。”
周美凤一听脸色大变,着急地追问:“序文,你真偷东西了,你明卫叔说得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不让我省心呢?”
周美凤说着话,上前就要捶打黎序文:“你要是真偷了,就还给你明卫叔,好好地和他赔个礼……”
黎序文站在原地不动,孟清满脸的惊讶,她急忙上前拉住周美凤:“奶奶,你怎么也如此,怎可听信他人之言就跟着指责文哥……”
周美凤愣住了,看了看黎序文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黎序文环顾了一下四周,村里人起的早,这会已经围过来不少人来看热闹,有人已经在小声的嘀咕。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是不屑于解释的,可是现在看到孟清如此维护自己,他也要把这事给说清楚了,不能让人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周明卫,你说我偷了你的鸡,可是却拿不出证据,现在你要检查我的桶,要是我桶里没有野鸡你怎么说?”
“怎么可能没有,就是你偷的。”周明卫很是肯定,村里人都沾亲带故,互相都了解的很。除了黎雁平那个祸害,村里就没有出过歹人,现在黎雁平死了,他儿子也不是好东西。
“要是桶里没有呢?”黎序文寸步不让,继续逼问他。
“没有……没有的话,我周明卫给你赔礼道歉。”
“你给我赔礼道歉?要是我诬陷你是小偷,再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你的脸还真大!”
“你……”周明卫也气得脸色铁青,被一个他看不上的小辈指责,周明卫也恼怒的很。
“明卫,序文说的对,你虽然是长辈,可是也不能空口白牙就冤枉人。”站出来的是和黎序文家对门的大爷周明善。
周明善年纪长,他开口了,周明卫也不敢吵吵,不过还是不服气:“大哥,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除了他还能有谁?”
“序文媳妇说的对,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要检查,谁能服气?”周明善这话说的公道,可是周明卫也不愿就这么善罢甘休。
周明义见两边僵住了,只好出来打圆场:“明卫,你说你家的鸡被偷了,我也是听说这两天序文起得早,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确实,没有实在的证据光凭猜测你没有权利搜查,就是派出所来了也要讲证据。
序文呀,你要是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冤枉了你,现在你明卫叔的养殖场丢了鸡,你又带着两桶的活物去赶早市,大家上下一联想难免会疑心。你要是执意不说桶里装的是什么,大家终究还是会怀疑。”
黎序文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二叔,我可以给大家看我桶里装着的东西,可要是不是野鸡,明卫叔总要给我个说法吧。我被人当小偷堵在家门口,村里人怎么看我,总不能这事就不了了之吧。”
周明卫认定黎序文偷了他家的鸡,觉得他在虚张声势,立刻开口:“你放心,要是没有,我在村里的大喇叭里当着全村给你赔礼道歉。”
“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过后你要是不认账怎么说。”
周明卫这下更认定他在拖延时间,当下就更放心了:“村长,还有各位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我说到做到。”
黎序文看了周围一眼,周明义对他点头:“序文,叔给你们当这个证人。”
周明善也跟着开口:“序文,你放心,大爷也替你作证。”
有人愿意作证就好,黎序文转身,解开桶上系着的绳子,对着周明卫说道:“过来看吧,不过要是我桶里的东西有什么损失,你也是要赔偿的。”
周明卫面上不屑,心里却开始疑惑,这小子怎么就不怕呢?他有些迟疑,慢慢地走过去,这个时候了,也容不得他后悔了。
周明卫揭开桶口的塑料布,探头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不死心地又在桶里搅了一下,整个手臂弄得湿淋淋的:“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呀……”
桶口的塑料袋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就冒了出来,再看周明卫的脸色,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桶里装的不是野鸡,反而是鱼。
“你这鱼是哪弄的,就算你没偷我家的鸡,这鱼也来历不明。”周明卫强撑着训斥黎序文。
黎序文冷哼一声:“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村里可没有养鱼的,我这鱼是山上水塘里抓来的,和你周明卫没有关系吧!”
山上的废弃的矿坑里里有鱼,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也有人农闲时去抓过,可一次能抓这么多可还真没见过。
有人跟着探头看了,都在那里啧啧称赞:“序文还真有本事,这鱼还活着呢。”
周明卫脸上挂不住,扭头就要往外走。黎序文喊住他:“别走呀,周明卫,你什么时候给我赔礼道歉。”
“三姑,你看你这个孙子,还有没有教养,我可是他表叔。”
周美凤心里也憋着气,孙子被人冤枉,无辜受人指责,她也心疼。她这些年因为儿子做过的事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唯恐孙子也像他爸一样。现在事情孙子没做过,她也有了底气。
“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姑,你四十多岁的人了,冤枉一个晚辈,你还要不要脸。你说过的话是放屁吗,你赶紧给我孙子赔礼道歉,要不然我也饶不了你。”
黎序文却不愿意和他们继续纠缠,他今天耽搁了时间,再磨蹭下去,这鱼就放不住了。
“周明卫,今天晚上七点,我在家里等着你赔礼道歉。要是到时候村里的大喇叭没有响,不要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