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傅比妹妹敏感聪慧了很多,看到妹妹回家,他就猜到妹妹跟在妈妈身边受了很多委屈。
妈妈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妈妈了,可爸爸还是爸爸,江傅抱着妹妹,小手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看到一双儿女都对自己这般冷漠抗拒,于红梅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安慰自己,她即将会有两个新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才是她未来幸福生活的保障。
可即便这样安慰自己,于红梅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毕竟那也是她生养的骨肉啊。
“呸!”
满春婶朝于红梅吐了口口水。
“臭不要脸!”
骂完她就搂着俩孩子回了屋,花开回来也好,要是女儿养在于红梅那儿,江流和她就断不清关系,现在好了,花开也回来了,于红梅这个女人可以彻底消失在江流的生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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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走啊?”
满春婶帮江流打包着行李,面上满是不舍。
“嗯,听说庆安有一家骨科医院不错,或许能够治好我的腿伤,而且不管怎么说,花开和富贵都是于红梅的儿子,她造的孽,不可避免会影响两个孩子的生活,搬到新的地方,他们会认识新的朋友同学,这对孩子来说是好事。”
虽说让花开经历了校园暴力让江流觉得有些心疼,可实际上来自身边人的暴力迟早都是会过来的,孩子就是长辈的传声筒,父母怎么评价于红梅,孩子就会现学现用实践在富贵和花开身上,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
更何况,江流的脚伤也要找一个适当的理由恢复正常。
“那倒也是。”
老太太知道这个决定对他们父子仨人来说是最好的,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老太太真的有些舍不得。
“婶,你放心,等我安置好了就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也接你去庆安玩一圈。”
江流真切地说道,“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在我看来,你和我亲妈也没什么区别了,婶,谢谢你。”
“谢啥谢啊。”
满春婶怪不好意思的,她嗔怪地拍了拍江流的肩膀,然后扭过头抹了抹眼泪,加快了帮江流整理行囊地动作。
*****
江流带着孩子搬家后几个月,于红梅才知道这个消息。
因为自从丑闻曝光后,她就下意识的和乡下那些朋友断绝了往来,还是一次在商场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曾经三林村的人,于红梅才知道原来江流带着孩子搬家了。
“怎么了,你难道没和江流联系过?”
那个中年女人鄙夷地看着于红梅,这还是亲妈呢,可真狠心,不管残疾的前夫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闺女亲儿子都能狠下心不联系。
怪不得会婚内出轨呢,原来这女人的心就是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于红梅尴尬地笑了笑,连婴儿用品都顾不上买了,匆匆回家。
“这是谁啊?”
好奇的人朝那个中年女人问道。
“几个月前的新闻还记得,就是那个婚内出轨碟片店老板,然后被碟片店老板的女朋友暴打的那个女人,几个月前和老公离婚了,然后和姘头结婚,肚子里揣的就是那个姘头的孩子呢,离婚前就怀上了,本来说好和前夫的俩孩子一人带一个的,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的又不肯带孩子了,把女儿丢还给了前夫,可怜她前夫之前为了养家在工地被钢筋砸断了腿,现在也没好全呢,这不,不久前那个男人为了孩子搬家,去了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结果这个女人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儿女不在奉阳县的事,可想而知多久没有和自己那双儿女联系了,你们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当妈的女人呢。”
中年妇女毫不客气地帮于红梅宣传她做的那些好事,她一提之前那桩捉奸的新闻,大伙儿立马想起来于红梅是谁了,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曾经忘记了这桩新闻的人也想起了这桩事。
另一边于红梅匆匆赶回家,没等她回屋放下手中的东西,就看到继女蒋如伊从她房间里出来。
“一一,你怎么随便进我的房间?”
因为情绪不太稳定,于红梅对这个继女自然没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
“我进的是我爸的房间。”
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激化这对半路母女之间的矛盾,蒋如伊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于红梅不是小三,她爸才是于红梅和江流婚姻中的男小三,因此当初攻击江桦的流言转过来攻击了她自己。
骄纵的蒋如伊受不了这样的气,当天就闹着不肯去学校上课了,蒋天城没办法,帮女儿转学去了市里的初中,办理了住宿手续,每个礼拜蒋如伊只会回家两天。
蒋家二老和蒋如伊将这个仇记在了于红梅的身上,总是看她不顺眼,而这些于红梅都忍了,因为她清楚,自己还没生下孩子,远不是和他们对立的时候。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于红梅眼尖地看到蒋如伊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当初结婚时候,蒋天城给她买的铂金项链,还是镶钻的,于红梅一直很宝贝。
“还给我,你个小偷。”
于红梅急了,上前争夺那个首饰盒。
“我才不是小偷,这是我爸买的,花的是我爸的钱,你才是小偷,你把我爸偷走了,你个坏女人。”
蒋如伊气的跳脚,于红梅这个坏女人怎么好意思骂她是小偷呢。
“还给我!”
于红梅伸手要抢,蒋如伊自然不肯还给她,绕过她就要跑去楼下找爷爷奶奶告状。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因为地板湿滑的缘故,蒋如伊被于红梅轻轻一推,直接从二楼楼梯摔了下来,而蒋老太这时正准备出来倒杯热水,恰好看到了这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
“天呢,天呢!”
老太太的血压急速飙高,她一手扶着墙,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
而于红梅看到蒋如伊被她推下楼梯也彻底慌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就觉得小腹越来越疼,她哀嚎地捂住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一阵暖流从下身涌出,看着双腿之间的鲜血,于红梅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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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对于蒋天城来说是一个让人崩溃的日子。
白天,他接到了自己投资的皮具公司老板跑路的消息。
因为碟片生意不好做,这几个月里他陆陆续续将碟片店盘出,换取现金准备购买一些不动产,就在这个时候,曾经一个好朋友找到了他,给他介绍了这个传闻中百分百挣钱的皮具生意。
蒋天城也不是第一天混社会了,前期他考察了对方的皮具公司,也翻阅了对方的经营资质,可他万万没想到,厂房是租的,经营资质是假的,那个看上去豪阔不已的港商实际上就是一个骗子,骗了他的投资以后就跑路了。
他报了警,警方只说会立案调查,却没给出具体的破案时间。
蒋天城找了很多关系,内部人员告诉他,这种案子很难破,就算破了,赃款大概率也是追不回来的。
也就是说,除了现在自住的一套别墅,市里的那套商品房,他多年打拼的心血,彻底付之东流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蒋天城买醉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妈中风偏瘫了,女儿从楼上摔下来小腿骨折,所幸送救及时,手术完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有他怀孕五个月的妻子,因为情绪激动小产,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
蒋天城站在医院大厅,恍惚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哪个科室看哪个家人。
他忍不住想问问自己,他到底得罪了哪路瘟神,怎么幸福富足的生活一下子荡然无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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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
蒋老太口齿不清楚,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偏袒,孙女短腿,儿媳妇流产这三个消息的她第一反应就是让儿子和于红梅离婚。
而这时蒋天城也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归根结底,是女儿有错在先,红梅也没想过女儿会掉下楼梯,再说了,她失去了怀中的孩子,这个打击对她来说也是巨大的。
蒋天城并不想因此和于红梅离婚,加上母亲偏瘫,女儿断腿这都是需要人长久照顾的事,蒋天城还要忙着去找那个骗了他钱的骗子,这些事都得等于红梅做完小月子后由她负责。
偏袒的老太太性子越发古怪了,看儿子不肯和害了自己和孙女的女人离婚,只觉得于红梅这个狐狸精道行高深,越发记恨她,当于红梅做完小月来照顾她时,各种挑剔,让于红梅的日子越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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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是怎么说来着,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范芳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于红梅的那些事,两个儿子都从家里搬走了,似乎是尝到了对抗她这个老太太的美好滋味,这些日子俩个儿媳妇越发不像样了。
她一边记挂着女儿,一边还要和俩儿媳妇斗法,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就苍老的不能看了。
“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于红梅心里发苦,老天爷难道就看不惯她过好日子吗,不仅夺走了她的孩子,还夺走了蒋天城的钱。
“妈,你帮帮我。”
在于红梅心里,这个母亲一直都是最能耐的那个人。
“我帮不了你了,我还能怎么帮你。”
范芳看着这个眼神活络的女儿,嘴巴直泛苦。
这会儿她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她宠坏了女儿,如果在一开始,刚知道女儿出轨的时候就制止她的行为,是不是女儿的生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团糟。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从于红梅走上那条错误的道路开始,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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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满春婶,流子又给你寄什么好东西了?”
三林村村口的大榕树下坐着一堆闲来无事的人,看到满春婶骑着三轮车带着一车兜的快递箱子回来,就知道她是去镇子上的快递站点拿快递去了。
对此村里人不由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懊恼当初江流出事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像满春婶一样挤在最前头,贴身照顾他,为什么没有在于红梅那桩事出来后,处处维护江流替他出头。
或许他们当初也小瞧了江流,以为他瘸了腿以后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谁知道江流那么能耐,不仅治好了腿,还组了什么工程队当包工头,早些年狠狠赚了一笔钱,后来有了资本,更是做起了房地产买卖。
现在的房子多值钱啊,江流自己就有好几个楼盘,那钱不就是像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往家里流。
“流子这孩子就是厚道,总是记挂着我这个老太婆。”
满春婶笑的合不拢嘴,当初流子带着俩孩子搬家,村里还有不少人嚼舌根,说流子没良心,说她一番经营打了水漂,白白照顾流子那么久,结果他却跑了,还说什么总归不是亲儿子,没有血缘关系待他再好他都记不住……
反正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好在满春婶不在意这些酸话,而且很快江流就给她挣脸了,头一年年底,他直接给她寄了六箱年货,一箱广东腊肠,三箱舟市的海鲜,还有一些衣服鞋子,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村里说过闲话的人彻底闭嘴了。
第二年,江流拉上了满春婶的儿子,也就是原身的好兄弟林业一块做生意,现在林业虽然比不上江流,却也是个小老板,自己买了好几套房子,还帮衬家里的兄弟姐妹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满春婶的日子真的是美满极了,除了江流被于红梅那个女人伤透了心后再也不愿意找个老婆这件事让老太太有些唏嘘外,生活简直没有任何不顺心的地方。
“流子也不单单记挂着我,好几箱东西都是他给六姑婆他们寄的,等会儿我就拆了分给他们。”
江流是个有良心的,当初帮过他的没有一个落下,总还是逢年过节会寄东西回来表达谢意,这些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正所谓有因就有果,他们得到都是当年善举的福报。
“那于红梅要是知道流子现在这样能耐,恐怕肠子都得悔青。”
看着满春婶踩着三轮车离开的背影,村里人不由唏嘘道。
这些年于红梅据说过得不好,蒋天城做生意被骗赔光了所有流动资金,而蒋家人花钱大手大脚惯了,靠着蒋家二老的退休金根本就不够花。
没办法,蒋天城卖掉了县城那套别墅,全家人搬去了他在市里的那套房子。
于红梅不仅不能大手大脚花钱了,还得照顾偏瘫的婆婆,日子苦的掉渣了。
对比现在江流的能耐,于红梅必定是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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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于红梅,你臭不要脸!”
商场里,大腹便便有些痴肥的中年男人拽着一个女人的衣领,嘴里嚷嚷着骂人的话。
“蒋天城你松开我,我和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红梅是真冤枉,因为家里之前买房子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她就想着出来兼职挣点家用,谁知道刚刚她正招待一个男客人,蒋天城就从一旁窜了过来,对着她的脸狂扇好几巴掌。
“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些年,江流当初说的那句话总是翻来覆去在蒋天城的脑海中浮现,他越是失败,他就越是担心于红梅会像抛弃江流一样抛弃他。
所以他对于红梅的看管越来越紧,于红梅出来打工兼职,他也得在一旁偷偷盯着,只要她对哪个男顾客笑的灿烂一些,蒋天城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于红梅大打出手。
于红梅的好几份工作就是因此而黄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于红梅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房价越来越高了,八年前蒋天城市里那套房子就值二十多万,现在这套房子没有一百五十万根本就买不下来了,之前让于红梅忍耐蒋天城的原因就是这套房子。
她的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又没有好名声,离开蒋天城她又能怎么办呢,现在于红梅想开了,蒋家人都不拿她当人看,日子再差也就这样了,大不了她回娘家住,她妈一定欢迎她。
“好啊,总算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蒋天城气极,越发后悔自己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贪慕虚荣,无情无义的女人。
他捏紧拳头就要砸于红梅,只是被一个男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