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承流
时间:2019-04-07 09:12:08

  皇帝大怒,甩袖挥手,道:“退朝。”
  “恭送父皇。”
  出了朝堂,回了东宫,沈璟昀心情极好,连带死皮赖脸跟着他的杜文郢和周时唯都没遭到嫌弃。
  周时唯跟在他身后笑道:“没有姜氏捣乱,朝廷里面多舒服,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没有阻碍。”
  “咱们殿下一心为国,才会有追随者众多。”杜文郢道,他纠结了半晌,看着沈璟昀问,“表哥,据说淑妃娘娘……我母亲十分忧心,表哥可否告知,到底为什么?”
  “父皇抓了子悦,以幼女为迫,逼姨母陷害枝枝和孤。”沈璟昀说清那日的事情,“姨母再留在宫中,也是被父皇利用的命,倒不如跑去行宫,避难也好。”
  总归是亲姨母,沈璟昀不会对她太过分。
  杜文郢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我冲冠一怒为红颜,连姨母的情分都不顾了?”沈璟昀失笑,“枝枝并无大碍,姨母也是无奈之举,我怎会迁怒于她。”
  杜文郢心惊肉跳。
  这话说的,若那顾枝真的受了伤,他就会迁怒姨母吗?区区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就这般重要?
  周时唯沉默不语。
  他亲眼见过殿下待顾承徽有多好,自然晓得那是他掌中的宝贝。
  一时寂静无言,沈璟昀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侍立的小黄门:“承徽在里头吗?”
  周时唯和杜文郢精神一振,齐齐问道:“殿下,承徽如今能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吗?”
  殿下未免太放心了。
  周时唯还记着呢,以前殿下分明很怕顾承徽变成另外一个姜皇后,现在是怎么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话音刚落,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来,房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身姿如燕的女孩就出现在眼前,惊喜的望着他,“殿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杜文郢和周时唯,怯生生后退一步。
  沈璟昀跨步进去,淡声道:“都做什么呢?”
  周时唯会顾忌枝枝的感受,杜文郢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当即直接问道:“表哥,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进你的书房,你疯了吗!”
  枝枝并不生气。
  除夕夜那日,满殿的人,只有杜文郢替沈璟昀说话,帮自己的忙,这个人虽然嘴坏,品行平平,但还是自己人,没必要生气。
  但她还得跟杜文郢吵架,不然总让殿下护着他,杜文郢肯定看她更加不顺眼,总要把人折腾服气了,日后才好说话。
  “我为何不能进书房?”
  “鬼知道你是不是姜氏派来的探子,万一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姜氏,得不偿失!”
  “姜氏与我有大仇,我怎会是她的探子?”枝枝心平气和看着他,“你倒不如说我是殿下的仇人,过来报仇的?”
  “殿下,你看她都承认了!”
  “行了!”周时唯对小伙伴的脾气完全没有办法,抽了抽唇角制止二人对话,对杜文郢道:“莫非你还信不过殿下的眼光,顾承徽小小年纪,姜氏怎么找她办事?”
  “女人心,海底针,你能明白姜氏的想法吗?”
  “你……”周时唯转过头去,继续解释,“承徽年幼,几番被人陷害,若待在东宫后殿,保不齐有后宫女眷见她年少可欺,殿下将人送来这里,不过是为无后顾之忧。”
  枝枝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姜氏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我弃殿下而就她?”
  说她是姜氏的探子,还不如说她红颜祸水。
  这个枝枝还愿意承认。
  一群人合起来对付杜文郢自己,他自然词穷,闷闷不乐站着,道:“可你那么恶毒。”
  沈璟昀无奈牵着枝枝的手,“你不是小孩子了,先对人家不敬,还不许人家骂你吗?世上哪里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枝枝天真烂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可你不该一直抱着敌意看她。”
  “表哥……”
  杜文郢其实也知道,枝枝并非是真的恶毒,只是跟人说嘴,结果说不过人家,恼羞成怒,就恨不得天天挤兑人家,好报仇。
  可每次都吃亏,自然每次都想继续挤兑。
  沈璟昀静静望着他:“你都几岁了,还跟枝枝计较?”
  杜文郢语塞。
  是……他跟表哥一年的人,比眼前的小姑娘大个五六岁来着。
  周时唯嘲笑他:“想想你自己,十五六的时候,人家还是个总角小童,跟一个总角小童计较,还骂人家恶毒,你可真有本事!”
  杜文郢沉默了一瞬,说起来……似乎是有些无耻了。
  罢了,谁让自己年纪大,边让着这个年少的小姑娘。
  杜文郢嗫嚅片刻,道:“是我小心眼,还望顾承徽大人不计小人过。”
  枝枝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自然不计较。”
  杜文郢看呆了,他一直知道,顾承徽美艳绝伦,生就一副好样貌,第一次见面便被她的脸吸引。但也不曾想,她笑起来竟美到如此地步。
  说句倾国倾城,并不为过。
  难怪一向冷情的殿下,也受不住她的勾引。
  沈璟昀轻咳一声,唤醒了杜文郢的魂,牵着枝枝的手进屋,沉默了片刻,在她耳边道,“日后不许对着旁人这般笑了。”
  枝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嗔他一眼,声音软乎乎的,融化了人心,“你连我笑都要管呀?”
  “只是不高兴。”沈璟昀叹息一声,“谁让我的枝枝,生的太好看了。”
  枝枝道:“生的再好看,也只是你一个人的。”
  看着前面咬耳朵的二人,周时唯也杜文郢齐齐移开眼睛。
  罢了,殿下俊朗,顾承徽美艳,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也没有资格管太多。
 
 
第79章 
  几人进了屋内,枝枝身为女眷,不好跟他们待在一处,便转身进了内室。
  留下几个男人,沈璟昀随意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眼神奇特的两人。
  “你们这是何意?”
  周时唯一脸正直:“殿下与顾承徽琴瑟和鸣,实乃大幸,我们替殿下高兴呢。”
  他曾喜欢过这个美貌绝伦的年轻女子们,亦曾怨天尤人,觉得上天不给自己机会。
  可每一次见到沈璟昀面对枝枝,都不得不告诉自己,唯有殿下护得住顾承徽。
  唯有殿下能让她真正安稳无忧的过一辈子。也唯有顾承徽,能使得殿下露出这种从未有过的欢喜神情。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时唯心中的一丝郁气,彻底消失不见,他轻轻一笑,道:“当日初见,承徽还不乐意理会殿下,岂能料到还有今日。”
  杜文郢幽幽道:“表哥就那么喜欢她吗?”
  分明看见,周时唯说话的时候,沈璟昀欢悦的神情不似作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表哥这么开心了。
  这么一想,心里便柔软成一片。
  表哥这一生,没有父母的缘分,也无法信任一个来自于高门大户的妻子,如果……如果这顾氏女是真心待表哥的,那身边有她陪着,对表哥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沈璟昀下意识望了眼内室的方向,浅浅勾了下唇,无声默认了他的询问。
  几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最终还是杜文郢打破了沉默,问:“表哥,此次雪灾,姜氏将把柄递到我们手上,正是一把利刃,您准备怎么利用?”
  算了,表哥的感情他管不得,也不忍管,还是说别的事情吧。
  提起公事,几人都严肃起来。
  “姜氏自负甚高,这次让她真正折损几员大将,才能让她知道,咱们殿下不是好欺负的。”周时唯冷笑,“她那个侄子自然落不的好,还有举荐的户部张侍郎,今儿要嘉奖的狗腿子,至少三个人。”
  “太少了。”沈璟昀双手握拳搁在桌面上,“这对姜氏,都不是根本上的打击。”
  “那依殿下所见……”
  “放过这几个人。”沈璟昀低头想了想,“她那个侄子无可论处,自然要丢官,最重要的是让咱们的人去参皇后本人。”
  “殿下……”周时唯犹豫了一下,“姜氏根深叶茂,恐怕无用。”
  “所以才要咱们的人,不去做别的。”
  “到时候就说姜皇后纵容子侄欺压黎民,以百姓性命身家谋政绩,不顾万民,不堪为后。”沈璟昀神色冷冰冰的,带着狠意,“逼父皇废后,否则便是草菅人命,枉顾黎民。”
  “陛下爱重姜氏,岂会……”
  “她自然不会被废。”沈璟昀低低一笑,“但一个犯了能被废黜大错的皇后,还有什么资格垂帘听政?”
  只要姜氏远离了朝堂,那不管朝中争辩何事,沈璟昀都有自信完全掌控。
  “大善!”杜文郢眼中泛过一丝精光,“陛下不愿意废黜皇后,却必须平息物议,必须要做出让步,这才叫从根子上断了姜氏的路。”
  沈璟昀淡淡一笑,姜氏经营多年,根子岂是那么容易就断掉的,还需徐徐图之,慢慢蚕食。
  周时唯亦点头,“这倒不着急,跟姜氏争斗许多年,也不在一两日功夫。”
  “那什么才着急?”沈璟昀失笑,配合的问。
  “马上就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我家妹妹于街头搭了擂台猜字谜,胜者有奖励。”周时唯拱手作揖,“她害怕那天没人捧场,逼我找几个亲朋好友过去当托儿,还望殿下和杜公子赏脸。“
  “阿颖又在胡闹。”沈璟昀笑着摇头,“她不是与陈国公府的嫡长子订亲吗,可定了何时婚娶,孤也好送份贺礼。”
  “这都不急。”周时唯摊手,“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求殿下帮帮忙吧,我自小跟殿下长在宫内,也没几个熟人能说我妹子的糗事。”
  “阿颖也是我的亲妹子,到时候我肯定去捧场。”杜文郢拍了拍胸脯,爽快应了,又道,“表哥,上元节本是情人约会的日子,届时您带着顾承徽出去,人约黄昏后,一起走走逛逛,该多好啊。”
  “说起来,顾承徽年龄这样小,恐也不曾见过元宵发花灯,着实可惜。”
  沈璟昀沉默片刻。
  “孤自会过去。”
  周时唯撇了撇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重色轻友的男人啊。
  有的人,他看上去是个人,其实背地里只顾着谈恋爱,本质是条狗。
  几个人方才还一副哥仨好的样子,这会儿又相看三相厌,觉得最后肯定都会为了女人,抛弃他们坚固的兄弟情。
  周时唯坏心道:“殿下,您到时候可得看紧了,元宵节路上人山人海,一不留神就得走丢了,顾承徽年纪小,生的样貌好,正是拍花子的最喜欢的。”
  沈璟昀操起手边的毛笔砸他,毒舌起来寻常人亦比不过他,“你才是拍花子的最喜欢的。”
  他口齿中吐出两个字:“好骗。”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周时唯磨了磨牙,到底没敢说出口,“殿下说的是呢,我小时候险些就被人拍走了,幸亏有个机灵的小姑娘抓着我躲了起来。”
  他微微叹口气。
  “可惜后来我再去找,就怎么也找不着她了,不然的话,多好的一段天赐良缘,美救英雄,天生一对。”
  “那时候才几岁,你竟想了这么远?”杜文郢嗤笑一声,“人人都说我荒唐风流,其实你也不比我差,周世子原来才是咱们当中最风流的!”
  周时唯无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力证自己不是最风流的人,“其实最厉害的还是咱们殿下了,顾承徽以前是宁王的妾室,风流到自己小婶婶头头,我可比不了。”
  沈璟昀抬头看他一眼,“周时唯,你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吗?”
  “没……没啊。”周时唯摸了摸后脑勺,“殿下,咱们自己人,说一说又没什么,顾承徽品行咱们都知道,殿下的性情更清楚,我们又不会误会。”
  “隔墙有耳。”沈璟昀冷淡道,“你再胡说一次,就让人粘住你的嘴。”
  周时唯自然只能求饶。
  好在沈璟昀不与他计较,只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日后不许胡言乱语,待到正月十五,在朱楼大街见面,你们可以回去了。”
  周时唯叹息一声,拉着杜文郢离开。
  沈璟昀浅浅一笑,转头道:“还不出来?”
  枝枝探出头,小心翼翼四周瞅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发现的确就沈璟昀一人,这才放心的跨出来。
  沈璟昀伸臂将人拉进怀中,问:“都听见了?”
  枝枝不答,而是反问:“殿下怎么知道我藏在后头?”
  “我什么不知道?”
  “殿下……”
  “没听见你往里走是脚步声。”沈璟昀将挣扎不休的小姑娘困在怀里,蹭蹭她细腻的脸颊,“上元节,想不想出去逛逛?”
  “想……”枝枝小声道,“我都好些年没出门玩过,以前母亲不乐意带着我,我也不乐意跟着她,就只能自己待在家里头。”
  未嫁的小姑娘自然不好孤身一人出门,名节之类都不要紧,就怕孤零零一个年轻女子,人多口杂,万一出事,连找都找不着。
  嫁人之后,有夫君带着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枝枝抱紧沈璟昀的腰,笑眯眯道:“殿下便应了我,可好,权当是我求殿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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