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名侦探玛丽——红姜花
时间:2019-04-07 09:14:35

  “事已至此,”他说,“马谢纳小镇的反抗不可能成功,工人们没有武装,没有资金,可暴动近在眼前,我在与不在都会发生,我确实没有选择,我无法退缩。”
  说着他摇了摇头。
  “尽管我发自真心不想承认,玛丽小姐,可莫里亚蒂教授的选择,对于眼下的工人们是唯一有用的——历史上有太多失败的反抗了,想要让人们铭记,想要让反抗变得有意义,只能制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什么巨响?
  炸毁伏安矿井够了吗?
  历史需要象征,改变需要转折,倘若要让人们铭记,需要做的是在人类共同的记忆上刻下鲜血淋漓的伤痕。
  恍然间玛丽意识到得到真相不代表他们能阻止一切,莫里亚蒂教授坐在棋盘边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他举起最后一颗棋子,只要棋子落地,棋局就会立刻结束。
  哈维先生退出与否,伏安矿井是否炸毁,都不会影响结局了,所以,为什么不做呢?
  “我恳求你,福尔摩斯,”哈维先生双眼饱含热泪,“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工人,即便是失败,也请让他们有尊严的,怀有希望的失败。”
  这是所有为奴的苦难者们最接近挺直脊梁的一刻啊,他们终于看到了为人的希望,谁又忍心敲碎呢?
  福尔摩斯静静地伫立在弗兰茨·哈维面前。听到他哽咽的话语,侦探低了低头,锐利的浅色眼睛一如往昔清明平静。
  “你错了,先生。”
  侦探朗声说:“失败不意味着他们不能挺直脊梁,当他们认定自己为人,并且为之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拥有了为人的尊严。”
  弗兰茨·哈维一愣。
  “但我答应你,”福尔摩斯掷地有声,“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计划,但我有个条件,你们要帮我把莫里亚蒂教授引到这儿来。”
 
 
第177章 侦探不易做33
  歇洛克·福尔摩斯归来的第四天, 外界来了信息,里尔调动了军队,即将赶来解决蒙苏煤矿的工人暴动事件。
  这件事让卡特琳格外不安——她的父母家人, 还有沙瓦尔全部都在伏安矿井,马厄一家几乎是身先士卒冲在抢夺警察配枪的最前列。事到如今卡特琳日日夜夜祈祷的内容已然从对峙结束变成一家团圆。
  局势越来越紧张, 幸运的是,在时局压迫至人无法喘息时, 仍然有一丝希望闪烁着微弱的曙光。
  艾蒂安醒了。
  高烧不退的艾蒂安终于渐渐退去了热度,重伤在身的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望从生死线中挣扎回来。他花了一整天恢复力气,聆听卡特琳倾诉这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后曾经的工人青年领袖做出了一个让玛丽无奈又丝毫不出意料的决定。
  “我得去找大家, ”道出这句话的艾蒂安脸色苍白,他本就瘦削的体型更显得虚弱,“同志们在做抗争,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躲在安全的地方。”
  “你这样的身体, 若是出了冲突, ”玛丽劝道,“只会拖工人们的后腿,不如养好再说。”
  “玛丽小姐。”
  艾蒂安苦笑几声。
  他的面孔仍然带着大病初愈的痕迹, 但是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我很感激你, ”他说,“然而养好再说?我怕我来不及。”
  “你——”
  “玛丽小姐,让我们去吧。”卡特琳突然插嘴。
  “……”
  没什么主意的卡特琳, 任由沙瓦尔摆布不敢拒绝的卡特琳,一直尽心照顾伤员的卡特琳,第一次流露出了玛丽想要看到的,属于自我意识苏醒的女性应有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是卡特琳终于开窍,还是一名没受过太多教育、日日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女性工人下意识地寻觅自己的归处和道路。总之道出这句话的卡特琳沉着且坚定,她静静地看着玛丽的眼睛,慢慢开口:“若是军队冲着我们的亲人朋友开枪,即便最终我与艾蒂安活下来,藏在远离矿井的安全地带完好无损,也没有脸面继续生存下去的。”
  “哪怕是死。”
  艾蒂安掷地有声:“死在矿井,那也是我们的归宿。”
  玛丽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静默半晌,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将来到马谢纳镇就几乎寸步不离的配枪从腰间抽出来,放到艾蒂安的掌心里。
  青年工人一怔。
  “务必保护好自己,”玛丽叮嘱道,“也务必保护好卡特琳。我不管你和她还有沙瓦尔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在冲突之后究竟怎样。但是在眼下的关头,既然你们互相称之为‘同志’,那就请相互照顾好对方。”
  卡特琳眨了眨眼睛,而后两行泪水从清秀的面孔滚落。
  “谢谢你,玛丽小姐,”她说,“我会为你祈祷的。”
  “应该是我为你们祈祷。”
  玛丽笑道:“走吧,加入到你们同伴的行列当中。”
  艾蒂安与卡特琳离开时,福尔摩斯回到马谢纳镇已有五天。
  五天的时间足以一个假消息从马谢纳小镇扩散开来——俄罗斯的无政府主义者企图干涉法国政治,挑拨煤矿工人暴动的同时甚至携带炸药欲图炸毁矿井。他的计划为歇洛克·福尔摩斯发现,在警察的审讯下苏瓦林对自己的阴谋供认不讳,同时也拿出了来往信件和相应筹款支票作为证据,证明他的行为受到一名幕后黑手的指使,这名幕后黑手就是巴黎大学的客座教授詹姆斯·莫里亚蒂。
  警察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逮捕苏瓦林之前,一封由福尔摩斯授意、苏瓦林亲自书写的信件从马谢纳镇寄了出去,直达巴黎。
  第六天上午,军队到了。
  不同于从省城临时调来的警察,军队的抵达让蒙苏煤矿的矛盾冲突抵达至最高点。军队人数不多,他们在马谢纳镇做了短暂的修整,而后浩浩荡荡地前往矿井。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气温依然不高,但天空放晴。可马谢纳镇压抑的气氛却令人难以呼吸,整条街道比罢工时更为萧瑟,军队走后所有的住户的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玛丽走出了公寓。
  她踩在马谢纳镇的石板路上,主干道几乎可以从镇子的一头遥望到另外一头,警察离开了,军队正在前往伏安矿井,她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仿佛误入了什么海市蜃楼的幻象,整个镇子寂寥地令人畏惧。
  最终玛丽还是看到了人类的背影。
  她格外熟悉的身影伫立在蒙苏煤矿办公室的前方,那是福尔摩斯。玛丽走向前,随即看到了第二个人。
  距离福尔摩斯十几米开外的位置,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停下了步伐。
  他与巴黎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莫里亚蒂教授还是一袭英式风格的米色外套,搭配着深色围巾。见到福尔摩斯与玛丽时他礼貌地摘下了帽子,露出花白头发和帽檐之下的厚厚镜框。
  教授张了张嘴,或许是结巴的习惯突然阻碍了他,老学者的话语未曾落地就先顿了顿,而后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福尔摩斯,还有玛丽小姐。”
  “我等了你六天,教授。”福尔摩斯说道。
  “我知道。”
  他点了点头。
  “总要把巴黎的事情处理完才能赶过来,”教授说,“课程太多,还有几个讲座,想找到称职的替代者可不容易。”
  “学生们会想念你的。”
  “我本就不是巴黎大学的教授,”他笑了笑,“迟早会有分别的时候。倒是你,福尔摩斯,你我相识两年……不,在更早之时你就在试图寻找我的线索,时隔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你主动发出邀请的一天。”
  福尔摩斯没说话。
  莫里亚蒂教授弹了弹帽子:“难道不是邀请?苏瓦林的书信是你的口吻,这是我的荣幸。”
  福尔摩斯:“不怕我请人在街道涉下埋伏吗,教授?”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教授重新戴上了帽子。
  “工人的归工人,你我的归你我,”他说,“就让一切结束在这里,我认为刚好。”
 
 
第178章 侦探不易做34
  《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里, 莫里亚蒂教授的出场次数非常之少,最终结局则是福尔摩斯与教授于莱辛巴赫瀑布决斗,一同坠落悬崖。侦探生还, 教授失败了。
  但是玛丽觉得,按照这个世界的詹姆斯·莫里亚蒂形象和为人来看, 他不像是会亲自上阵与福尔摩斯肉搏的人——就算教授本人和福尔摩斯一样,既是个能让老士兵钦佩的拳击高手, 又会巴顿术,光是年龄就足以拉开二人的体力差距。
  况且他们也没有任何要用物理解决问题的意图。
  马谢纳镇的街头一片寂静,相隔十几米的对峙无形更是给压抑的气氛增添了几分凝重。或许是太安静了,以至于街道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那么清晰, 玛丽恍惚之间“听到”远处的砖瓦住户楼中窗子被打开的细微声响。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没有看到任何人探出头来,然而今日的天气很好, 日光清朗, 迎着旭日玛丽分明看过一道刺目的反光。
  ——是狙击镜。
  玛丽:“……”
  她神情一凛, 换来了莫里亚蒂教授的笑容。
  “艾琳·艾德勒女士,是吗?”
  教授头也不回,却已经道出了答案。
  “很可惜当她向我发出请求时我已然不方便回到伦敦, ”他说, “一位高尚且才惊艳艳的艺术家, 若是有能力,我会尽可能的伸以援手。不过幸而这世界上有人比我更乐于助人,这也是有汇报的, 玛丽小姐。艾德勒女士的忠诚弥足珍贵,她的保护是你们应得的。”
  所以,这就是迈克罗夫特先生在玛丽临走之前,请求她将莫兰上校的狙击枪转交给艾琳。
  在《最后一案》中,莫兰上校的狙击镜遥遥对准了孤身一人的福尔摩斯。而现实情况完全反了过来:是莫里亚蒂教授独自离开巴黎来到了马谢纳小镇,明知道背后有一把枪正死死锁定着自己,随时准备扣下扳机,但是他岿然不动。
  “你不怕吗,教授?”玛丽问。
  教授勾了勾嘴角。
  “直面布莱克伍德爵士的你怕过吗,玛丽小姐?”他问。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紧张吧,甚至是恨与愤怒也远超于恐惧。玛丽没有回答莫里亚蒂教授的问题,但她的沉默足以成为答案。
  “我想是不怕的,即便你身处鲜血淋漓的囚牢里。”
  莫里亚蒂教授用他一贯不急不缓的语速说道:“你以自己为诱饵钓出了布莱克伍德的真面目,因为你相信福尔摩斯会找到你,坚信你们能够成功。我也拥有同样的信念,玛丽小姐,因为我已经成功了。”
  玛丽蹙眉。
  她下意识地看向福尔摩斯,本以为后者会吐出什么嘲讽的话语,但他没有。
  歇洛克·福尔摩斯与玛丽并肩而立,面对教授近乎宣布结局般的话语,侦探阖了阖眼睛,而后平静说道:“苏瓦林与你的书信足以成为逮捕你的证据,莫里亚蒂教授。”
  “那又如何?”
  教授的手杖落在地面上。
  他无动于衷地侧了侧头:“逮捕我也不能阻止军队踏平伏安矿井的反抗,福尔摩斯。“
  “……”
  “你究竟想要什么,莫里亚蒂教授,”玛丽问,“我不明白,你试图垄断棉花市场,左右法国煤矿工业,尚且能称之为经济案件的背后操纵者,可是你同时也资助俄国的反抗势力和工人国际。”
  “在你眼中,我的立场不够鲜明,是吗,小姐?”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你的立场一直很鲜明,教授,你一直在做自己心中正确的事情。”
  莫里亚蒂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那般平和自然,与二人遥遥相望,却像是站在公开课堂上传道受业似的态度。
  “资本家剥削工人是一顶一的大罪,而工人要揭竿反抗势必也要见血,难道不是罪过吗?我知道有人喊我犯罪界的拿破仑,说我意在挑起争端,将一切罪恶掌控在手,恐怕一开始玛丽小姐和福尔摩斯也是这么想的,”教授坦言道,“但恕我直言,玛丽小姐,人类文明自从诞生的一刻就充斥着罪恶,我们的历史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罪果积累而成的。奴隶主奴役奴役,地主压榨农奴,资本家吸工人的血,而奴隶、农民和工人举刀反抗又是血腥且残酷的过程,若是我真的在犯罪,玛丽小姐,那么和我一样投资棉花种植园与矿井的资本家,和我一样为工人捐款的协助者,统统都是在犯罪。”
  “所以,”玛丽还是不太理解,“这与你设计两次‘实验’,有什么关系。”
  “啊。”
  莫里亚蒂:“你看出来了,我是在做实验。”
  福尔摩斯:“为了验证吧,教授。”
  玛丽一怔。
  “一个人的寿命不足百年,倘若勤奋好学、记忆超然,总能够熟知出生之前所有记录在册的历史,”福尔摩斯继续说道,“但却看不到今后的事情。即使根据自己的学识和历史经验,大抵能总结出未来的现实走向,却无法亲眼看到了。”
  “确实如此。”
  莫里亚蒂教授满意却又不甘地一声长叹。
  “时局变换,福尔摩斯。你我都深知我们处在一个无比关键的年代,可是人能存活的时间有限,我是一个尊重科学的人,更不会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永生’,比起改行钻研,有个办法更为现实。”
  那就是亲自布局,来一场不大不小的真实“实验”,来映证自己对未来的看法。
  说到这里,玛丽终于明白莫里亚蒂教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两年前的案件是你我正式交锋,福尔摩斯。我的计划失败了,但却也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因此即使你与你的兄长斩断了我在国内的臂膀,也无妨我拿到我想要的真相:即想要破解垄断,只有通过国家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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