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西瓜尼姑
时间:2019-04-07 09:15:52

  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沈清月不解顾淮的笑,不像是满意,又不像是不满意,她第一次送他生辰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他心意……或许他本来满意,又因为周学谦的事,所以没那么满意了?
  她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道山真人的画备受推崇,我二伯母说很好。我眼光没有她好,但她说不错,那肯定是不错了。铺子里好几副他的画,我瞧着这一副最好看……”
  顾淮拿着画卷不住地笑,道:“喜欢。”他笑意渐淡,眉头轻皱,问道:“你花多少钱买的?”
  沈清月一分钱没花,这原是没什么,但是现在说给顾淮听,岂不是显得她太抠门儿了?本来吧,这画是她拿顾绣跟胡掌柜换的,这幅画的价格,就是她绣顾绣的价格,她一副顾绣要是卖给胡掌柜肯定只收五百两足以,但这是熟人价格,要是市价,开到六百两也是有人买的。
  那就六百两吧!
  沈清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六百两,找熟人买的,打了折。”
  顾淮挑起眼尾瞧着沈清月,似笑非笑道:“六百两啊……”
  也太贵了点吧。
  沈清月点头道:“是啊,我二伯母说,另一家铺子要一千两,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这一幅好,可惜了我没买上……不过这一幅我觉着也很好。”
  顾淮摇着头笑说:“幸好你没买另一幅。否则亏得更大。”
  沈清月狐疑道:“为什么?”她心中一紧张,便起身拿着画问:“难道是赝品?”
  不可能!胡掌柜不会有走眼的时候吧!
  顾淮放下画,似笑非笑地告诉沈清月:“因为这是我的画啊,夫人。”
  沈清月瞪大了眼睛,檀口微张,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顾淮拽住沈清月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抱着她轻声问道:“你难道就没觉得这画眼熟吗?”
  沈清月闻着顾淮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靠在他身上,右手握着他的手臂,左手拎着画细细地看,一本正经道:“……没觉得啊。”
  她看过顾淮画的牡丹花、兰花,就是没看过梅花。
  顾淮也不说话,就是笑。
  沈清月想起胡掌柜的反应,恍然大悟……原来胡掌柜早就知道了!
  怎么也不提醒她!
  顾淮下巴搁在沈清月的肩膀上,环着她的腰,道:“你知道我这幅画卖出去的时候才多少两银子吗?”
  沈清月幽幽地问:“……多少两?”
  “六两。”
  “……”
  不过几年时间,价格翻了百倍!
  顾淮收紧了手臂,跟沈清月说:“是在胡掌柜手上买的吧?胡掌柜不厚道,怎么这样坑你?我明天找他算账去。”
  “……”
  沈清月脸颊红透了,只好声细如蚊地道:“你别找他算账。实话告诉你吧,我没花钱。”
  顾淮松开沈清月,靠在罗汉床上哈哈大笑,也不甚在意沈清月花没花钱,就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沈清月想起从前在沈家吴氏联合她侄子坑害她的事,便问顾淮:“那你在我父亲生辰的时候,送给他的《山居闲眺图》也是你自己画的?”
  顾淮懒散地坐在罗汉床上,脸上笑意没有褪尽,便道:“是啊。”
  沈清月蹙眉问道:“……你是有意帮我的?”
  顾淮笑望着沈清月,道:“是啊。无意间看到罗妈妈去胡掌柜那里拿我的画,你父亲正好生日邀请我,我便猜到了几分,连夜赶了画出来。”
  沈清月回忆着当时,那还是前年深秋时候,顾淮就开始帮她了,比她想象中的时间早多了,难道顾淮那个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顾淮拉着沈清月坐在他身边,说:“饿了。”
  沈清月按下心思,传了饭,带着淡淡的笑意陪顾淮用膳。
 
 
第175章 
  顾淮生辰当天,吃的是沈清月亲手做的晚饭,他甚是满意。
  饭后,顾淮还将沈清月送的那副《寒梅图》,悬挂在两个人的卧室里。
  沈清月看着磬口梅笑问顾淮:“京中少见这种梅花,你这幅梅花是在哪里画的?”
  顾淮道:“从前陈兴荣带进京的梅花,他们叫檀香梅,送了我一些,我瞧着不错,随手画下了。你也喜欢梅花?”
  沈清月点点头,道:“冬天里只有梅花,冬天我就只喜欢梅花,夏天我就喜欢别的花。”
  顾淮问她:“喜欢檀香梅?”
  沈清月说:“还有绿萼梅,我也喜欢。”
  顾淮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两种,檀香梅和绿萼梅在京中都不常见,算是珍稀的梅花。
  沈清月道:“这两种梅花的味道我最喜欢。”
  顾淮笑了一下,倒是很实在的理由。
  其实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喜欢檀香梅。
  沈清月是没有什么高雅情操的人,但还是挽尊一下,她就跟顾淮说:“世间喜欢纵有百种,但凡是真心的,也无可挑剔。”
  顾淮刮了沈清月的鼻子一下,拉着她笑道:“你还一语双关起来了,我什么时候挑剔你了?”
  沈清月道:“你书画造诣颇深,我几乎一窍不通,至多只会照葫芦画瓢,不谈及便罢了,聊起来的时候,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无趣?”
  顾淮也很实在,他道:“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再说了,我瞧你也不是一窍不通,你的墨兰描画极好,我倒是好奇,你别的不通,怎么墨兰神韵抓得极准?师从何人?”
  沈清月眼神定住,这才想起来在忠勇侯府上画过道山真人的墨兰,也就是顾淮画的墨兰……顾淮不可能认不出来吧!
  她与顾淮一起坐在床边,淡声道:“也不记得是哪里见过的花样子,觉得好看,仿画了一段日子,谈不上什么气韵,只是极为神似,兴许沾了一点精髓而已。”
  顾淮垂眸把玩着沈清月的手,那副墨兰图,还在他书房里压箱底,不曾拿出去过。
  他眼下也没再问什么,与沈清月就寝的时候,还和在庄子上一样,再不像从前在家里那般规矩。
  沈清月还是羞于此事,扯了被子盖住,又被顾淮拿走,他还说:“习惯就好。”
  虽然沈清月不想苟同顾淮的话,但是他没说错……有些事本来觉得不大好,习惯之后却觉得也没有不好了。
  次日,顾淮醒得早,沈清月昨儿夜里睡得早,醒得也早。
  大清早,顾淮正是精神的时候,他见沈清月似乎没了睡意,又拉着她折腾了一道。
  沈清月见天色不早了,起了床伺候顾淮穿衣裳,她又想起他昨儿回家的倦容,就道:“不要太伤神,饭也要记得吃,晚上尽量回来,我叫厨房给你做一些好入口的饭菜。”
  顾淮“嗯”了一声,便带着福临走了。
  沈清月听管事禀了几件铺子里的事,跟罗妈妈一起料理了宅子修缮和提拔丫鬟等事,方得空闲。
  晚上,她本来想等着顾淮一起回来吃饭,天黑的时候,福临回来跑腿,说他回不来了。
  沈清月正要准备自己吃饭,沈世兴又来了,慌慌张张,神色不安。
  正好碰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月便留了沈世兴一道用饭。
  沈世兴没心思吃饭,挥退了丫鬟,皱着眉同沈清月道:“沈家出事了!”
  沈清月筷子一顿,随即照常夹菜,问沈世兴:“出什么事了?”
  说起来,沈家不知道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一直不曾大富大贵,但也未曾破落过,除开二房沈世文一个清高的翰林,另外三房的老爷才学能力都不怎么样,在京中却还有一席之地,包括两年后朝廷出现大动荡的时候,沈家虽受牵连,沈世昌和沈世文都受贬,却未损根基,不像有的家族,被连根拔起。
  沈世兴这次慌神的恰好就是这件事,他忧心忡忡地跟沈清月道:“你大伯父被降职了,连降两级,怕是要贬去做知县。”
  沈清月终于抬了头,她放下碗筷,细嚼慢咽着,喝了口茶水方自言自语道:“降职了?”
  这还不到沈世昌降职的时间,但这一世许多事早就变了,虽然事情提前了两年,沈清月也就只是有一点点诧异而已,并不十分惊愕。
  沈世兴垂头丧气道:“我还没回家就听说了,听说折子还是怀先写的。”
  所以现在吓得不敢回家。
  沈清月明白了,她道:“您觉得是怀先在对付大伯父?”
  沈世兴抬眼,无奈道:“不是我觉得,我觉得也没有用。”
  是老夫人和沈世昌会这么想。
  沈清月道:“折子的内阁阁老们拟定的,怀先不过是润色的人,若大伯父要迁怒,是他自己的问题。”
  沈世兴当然知道怪不得顾淮,但沈世昌生气是难免,他今日回去,少不得要受一顿气,而且日后还要时常吃大哥和母亲的冷脸。
  他催着沈清月道:“你帮我问问怀先,外放的事,什么时候能成?”
  沈清月笑问沈世兴:“您这就急着要走了?这会子可没有人陪着您。”
  沈世兴还要个屁的人陪,他只想快点走。
  沈清月道:“待怀先回来我再问问,您先回去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便是。”
  反正他也擅长这个。
  沈世兴也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先这样。
  他回了沈家,果然如他所料,老夫人和沈世昌叫了他过去问话,两人本来就因为沈清月出嫁的事耿耿于怀,现在理所当然认为沈清月是在报复他们,便是理智了几分后,还是认为顾淮明明得了消息,却不提前通知他们一声,也是有心为之。
  沈世兴少不得替顾淮辩解两句,他道:“这次贬了好几个人的职,谁都觉得突然,怀先未必知道。他只是个帮忙抄写折子的,哪里就到了能左右天子心意的地步,母亲和大哥未免太苛刻了。再说了,这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吏部给出来考核结果明明白白……”
  说到底,还是沈世昌留了把柄给别人抓。
  沈世昌贬职已是定数,他也虽然不满,但也有些底气不足,眼下更着急以后怎么办,想来想去,族亲里无可依靠,一些昔日同僚好友,今天下午他就去求过,全部避而不见,将来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家人,他还指着借一借沈世兴的光,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夫人恨归恨,到底忌惮沈清月给顾淮吹枕边风,万一再给沈世昌穿小鞋,沈家顶梁柱断了,沈家也算是完了!
  沈世兴安抚下老夫人和沈世昌,脚底抹油溜了。
  老夫人同沈世昌道:“我就说会有这么一天,叫我给说中了!当初你们一个个心慈手软,肯了这门亲事,作茧自缚!”
  沈世昌一肚子的火,顶了句嘴道:“母亲,早知道亲事非成不可,您何必阻拦,翻到得罪清月……”
  老夫人幽幽转头,盯着沈世昌问:“老大,你怪我?”
  沈世昌是那个意思,嘴上却道:“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您安歇,儿子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猛烈的咳嗽声。
  临近三月,春雨绵绵打梨花,十里微风不寒面。
  沈清月身上的衣裳换单薄了一些,顾淮连着好几日没有回家,她也问不上话,只好安心料理家里的事,嫁了几个大丫鬟,外面的事则全部放心地交给顾淮。
  一场连绵细雨后,沈清月坐马车去了沈家,见方氏。
  沈世昌被贬之后,沈世文也会遭一次难,若能避免最好,若不能避免,沈清月也算尽力了。
  沈清月去见了方氏,两人这次话头都是从朝廷里的事说起的,沈世文也是留在翰林院里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方氏道:“你二伯父派人传信回来,说恐怕这几个月都不得闲的。”
  沈清月问方氏:“二伯父可还说别的了?”
  方氏摇摇头,道:“他没说,你二哥跟我说了一些事——顾淮没跟你说?”
  沈清月听出方氏意有所指,就道:“什么事?”
  方氏说:“顾淮好像被礼部侍郎当众斥责了几句……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沈清月心神一跳,有些担忧起来,本来应该是明年和大后年分别发生的事,全部挤在今年一起爆发,也不知道顾淮这一世会不会顺利。
  她眉头不展,还是同方氏道:“二伯父身在翰林院,又近天子之身,可千万要二伯父谨言慎行,即便心怀天下,轻易不要在这个时候得罪人,省得受人排挤。”
  方氏笑了笑,道:“你放心,你二伯父是极有分寸的人。”
  她俩正说着话,二太太来了,过来请方氏去一趟四房那边。
  方氏问:“怎么了?”
  二太太很有些遗憾地道:“弟妹要和离,娘家的人已经上门来了,老夫人是不管这事儿的,四婶子和四叔两个人招架不住,虽先请了大嫂过去,到底不是长辈,又让我过来请您去瞧一瞧。”
  沈清月微愣,怎么连沈正越和五太太太和离的事也提前了!
  方氏不敢耽搁,起身同沈清月道:“你也已经嫁做人妇了,一道去吧。”
  沈清月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问二太太:“二嫂,怎么五嫂突然就请了娘家人来?五哥不是在照磨所当官当得好好儿的吗?”
  二太太眼神闪烁着道:“说了你别往心里去,老五近日跟你的姨父走得颇近,当然也不只是你姨父,还有旁的人,他经常跟着人出去厮混,有一次喝醉了,半夜院子落锁了才回来,闹得不少丫鬟仆妇都知道了。弟妹虽没动肝火,但是回娘家了一趟,这次再回来,就说要和离。”
  沈清月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沈正越和五太太的婚姻早就如一潭死水,早些和离,五太太若早些想开,以她娘家的势力,再找一门舒心的亲事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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