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让楼京墨眼色稍变。王怜花见了则更故作惶恐,“墨墨,你怎么这样凝视我,我会害羞的。我一害羞紧张,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你会害羞?你会紧张?你会脑子一片空白?”
楼京墨毫不相信地一下抛出了三个疑问,则见王怜花一本经地连连点头,她沉默了半晌缓缓笑了。
下一刻,楼京墨微微踮起脚,出其不意地吻向王怜花的唇,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点到为止地退后几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并且害羞紧张到想拔腿就跑?我不拦你,跑吧——”
第91章 想要再等一等
王怜花真的没想到获得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当下他难免有些没回过神来。重逢见面时求而不得的亲亲居然猝不及防地来了,果然他爱的墨墨很会制造惊喜。
此刻,他立马把刚刚说的紧张与害羞都扔到地上,而大跨步向前揽住了楼京墨的腰直接亲了下去,半晌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一吻。
“害羞与紧张在亲亲面前什么都不算。”王怜花说着与楼京墨额头相抵,“之后再谈那件病案好不好?今夜我只想抱着你,别让其他事情来打扰我们。”
楼京墨抿了抿唇,如非事关又被雷劈了,她也懒得事事都要弄得清楚。两个人在一起留有适度的空间与秘密未尝不好。
“好,那就以后再说。刚好今夜月隐星显,沙漠荒凉但它的星空格外璀璨,闲来无事就一起看星星吧。”
古城里除了石殿仍旧坚固,其他的房屋建筑都已不适合人歇脚,而此时戚无还在石殿中观摩剑痕。
如此一来,两人不如就在古城边席天慕地,赏一夜宛宛银河堕半空。
王怜花岂有不同意的道理,他选了一块沙地而扫去碎石,牵着楼京墨的手一起躺下仰望星空。他不求让一段记忆覆盖另一段记忆,但希望让楼京墨多留一些有关沙漠的美好回忆,当她偶尔回想起沙漠夏夜不再只因飞雪叹息,更多会为星空而迷醉。
楼京墨与王怜花就安安静静地遥望着星光闪烁,或在下一刻有些累了就随意地枕着星光睡去,因为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就睡得格外安稳。
直到星暗日升,清晨的风唤醒了古城内外的五个人。
戚无终于走出了石殿,并不问先来一步的三人此地到底发生过什么变故。不论发生过什么都是不可逆转的事,不可更改又何必问。
他仍旧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说,“既然你们依约找到了古城所在,我也会遵守承诺在玉石生意上给你们关照。拿着这封信到护玉记,如果有意做和田玉生意,我能保证极品玉石的货源。”
戚无给了报酬则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没有说将来还有无机会再遇。他也绝不会让人知道有一封带地图的信,是从西域寄到了万梅山庄老管家的手中。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西门吹雪就会前来西域走一趟悟剑之行。
这些事情不用一身轻松向东而行的四人费心。
用陆小凤的话来说,多余的人终于离开了,他总算能无所顾忌畅快说话,而不必烦恼可能得罪玉罗刹的后患无穷。
“虽然我不怕麻烦,但是和喜怒无常的人一起行路,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现在好了,我又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了。”
陆小凤说着对王怜花挑了挑眉,他已经欣然答应了王怜花的相邀酒约。以他多年来的直觉担保,两人喝酒能喝得非常愉快。
王怜花驾着马车向陆小凤心照不宣地点头,完全没把喜怒无常四个字往自个身上套,早忘了曾经他也完全称得上性情乖张而行事任性。
“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一路直接回江南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进入嘉峪关后就要道别了。”
戚无给出了一封牵线玉石生意的契约,不过陆小凤不做生意,而花满楼对买卖玉石亦不感兴趣。
最终还是楼京墨接下了那只信封,她计划等将来玉石生意成了,直接折合红利分给两人。反正王怜花来了,此等经营之事是不用她多费神费力。护玉记在张掖设有分部,这便前去与其大管事好好聊聊。
“我就先不回江南了。”陆小凤已经和花满楼商量好了,花满楼回江南将能说想说的瀚海国之事告之花如令,而他完成委托也要去潇洒快活,不必限定一个必须向哪去的方向。“反正有空了,我就会去小楼春玩的。王兄也别太想念我,我怕被小楼整。”
楼京墨突然无辜被点名,这会她正在与花满楼讨论药香,只抽空瞟了一眼陆小凤而不做声。暗中决定给朱停去一封信,想来她不整陆小鸡,也总有人想要看他成脱毛鸡。
轻松的回程路似乎走得格外快。
四人在三个月后的腊月末进入嘉峪关,一起过完了新年年节则就此分别。
楼京墨并不着急赶路去张掖,此行一边行医问诊慢慢走也好。她就把大半的余财与戚无的引荐信都给了王怜花,王怜花此次两手空空而来,可算轮到小墨墨包养一回大花花了。
“你放心,零花钱管够,而赚钱之道也为你安排了。别太感动,想谢我以身相许就好。”
“好,我就照单全收了。墨墨给的都是爱。”
王怜花才不会说他不要,他肯定要坦然欣喜地收下,不用太久就会成倍再送给楼京墨。他笑着将小布包将其揣入怀中,俯身亲了亲楼京墨,以实际行动表明满心欢喜。
客栈房内,孤男寡女相拥而吻,两人都未曾留意怎么就都躺倒了床上。
王怜花却忽然停下正要去解开衣衫盘扣的手,撩起楼京墨的一缕头发落下一吻,就在床沿边坐好没有再继续的意思。“再等等吧。不急于一时半刻。”
楼京墨闻言缓缓直起身斜靠在床栏上,她看着忍得有些辛苦的王怜花,不知他又何必为难自己。“你该不是还想我要明媒正娶吧?有花堪折直须折,何必还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你啊。我在乎那些做什么,我是在乎你。”王怜花刮了一记楼京墨的鼻头,他忍得辛苦还不是为放在心尖上的小混蛋考虑。“所谓阴阳相合而两气相融,我不想冒险,你确定你这具身体受得住?”
借尸还魂,到底能否魂与身完全相契合?
楼京墨早已从两次换身体中得到了结论,借用的身体终归不是自己的,反正不能轻易触碰天道而引得神魂冲击肉身。
不过,对于能不能阴阳相合这一点,她还真不敢轻易下结论,当下一点就透地想到双修之术。也许两人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不会出事,但如今的情况却是难以预料。
王怜花终是说起分开这些年的经历,他被雷劈了之后来到一个叫黑木崖的地方,在那里认识了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那个世界也在五代十国之后有了不同的历史,而王怜花来到距离唐末过去五百年的顺朝。朝廷对武林的控制力非常低,江湖上纷乱不断,特别是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冲突不停。
“我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你,只能静待缘分的到来。猜测如果你在的话,总会与江湖上的高手相遇。”
王怜花大致概括了他挑战了那里的武林中人,可惜也只有风清扬与东方不败尚可一战。
后来,王怜花了解到唐朝末年有一奇人留下《独孤九剑》,此本剑谱末尾独孤剑客稍稍提及他的半生寂寥。
一个人倘若在当世毫无敌手,而老友神雕也未能与他同来此世,寂寞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来袭,空叹一句故乡恐怕是回不去的地方。
“如今看来,那位独孤剑客很有可能就是此世五百年出现的独孤溯,他恐怕不只穿行过两个世界,起码还有一世是养了神雕,还有一世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再看一眼的故乡。”
王怜花无从判断独孤溯先去往哪一个世界,却从剑谱残书里确认了三千世界的存在。如此一来,他有可能很快就能与楼京墨重遇,也有可能要等待漫长的时光,多思无益不如活在当下,或是越研究天地之道,越能得到更为清晰的答案。
那个江湖有了一场动乱纷争,最终王怜花给自己找了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他想要试图破解《葵花宝典》的弊端。不仅是解决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更希望真的做到活白骨,则将男女两性及阴阳之道的相关书籍全都钻研了一番。
“我与东方都知道那是一场极度危险的治疗,不过还是尝试了那场治疗。随后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又被雷劈了。”
王怜花不知被救治的东方不败如何了,反正两人早已约定过那番治病不保证疗效与风险。这会他终是原原本本地说了有些难以启齿的雷劈起因。
“东方可能也受了雷劫牵连,而他则必须要靠自己硬抗了。因此,你想给小花治眼睛必须慎重,起码要确保他的身体能受得住。”
楼京墨听着王怜花说完这一段经历,不由扫视了一眼他的下半身位置。
王怜花是够行事大胆,否则怎么会挑战残肢修复之术,而为破葵花宝典之弊端,也就不奇怪他怎么会阅尽阴阳两气相合之术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是该听王神医的话,不贪图一时欢愉,免得你很快又找不到我了。”
楼京墨说着笑出起来,这就用手指勾起王怜花的下巴,“辛苦了,王神医。不如明天给你煮些清心泻火汤?而且未免你上火,我不介意分房睡,否则吃苦的是你。”
王怜花才不要分房,不久后就要着手玉石生意赚钱养家。哪怕当下吃不到墨墨,也要两人同床共枕。
“清火汤可以有,分房绝不能有,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让小二来送洗澡水。”
对王怜花而言,这一决定是苦乐相随,但他真不愿冒大风险,情愿等到楼京墨有自己的身体。
楼京墨也是言出必行,翌日吃过早饭就去药铺抓了些清心泻火的药材,打算以药膳为王怜花泻火。她刚出药铺没走几步,就见一位美女失神地从转角处走来,而美女心事重重到根本没注意药铺门前的一些木栏。
“姑娘,小心!”楼京墨出言提醒了一句,下一刻则瞬移一丈扶住了即将摔到的美人。美人走神走得厉害,被提醒后仍旧停步不急差点就要撞上木栏。
这一扶却让楼京墨多看了美人一眼,见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眉宇轻蹙,而且身上带着药味。此药必是给亲朋所用,只因美人本身无病。
若说此人与常人有何不妥,观脉象可知其双足多了两道血气,通俗一点说她两只脚各多了一根脚指。
第92章 这嘴简直就和开过光一样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美女回过神来就向楼京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当即向后退了几步,使得两人保持了一段礼节性的距离。
楼京墨眼见美人一笑,暗道一句人有千百种,有人荆钗布裙却仍带三分清贵。“无碍,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还要好生保重自己。”
美人微微颔首,则与楼京墨擦肩而过走入药馆,隐隐还能听到她与坐堂大夫的对话。是说病人今早又咳血了,而且背部还抽疼,希望大夫能再想办法开些新药。
“上官姑娘,边陲之地本就不适合你叔祖养病,而且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说了他那是陈年内伤,气血两淤久而成疾。如果你们有能力就去找武林中人给瞧一瞧,我这小医馆帮不了你什么了。”
美人的叔祖受了内伤?
楼京墨顺耳一听身后医馆中越来越轻声的谈话,随着她转入拐角就没再关注此事。世间有六指者不并多见,却尚不成为她多问闲事的理由。
不如和老天定一个有趣的赌约,六个时辰之内,只要她在今夜子时前与美人内再度相见,那就问一问其亲友的病症。
这会是前往小城的集市采购药膳的食材。清说润体的美味可不只做给王怜花泻火,两人从干燥炎热的西域大漠入关都需要以膳食调养身体,何况自己做的菜味道总比外面好上许多。
此话绝非虚言。
王怜花更是因为想念熟悉的味道接连两餐都吃多了,如果他不是练武之人,铁定被楼京墨的手艺给惯成了月半花。眼看最想做的饭后运动做不成,只好退而求浪漫温情,一起逛一逛边塞小城看夜景消食。
二月初至,边塞小城夜风尚寒。不过,二月二龙抬头的夜市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集市上的各色食物香味诱惑不到饱了的两人,他们能更加专心地去搜罗小摊上的民间手艺品。一路逛下来总能寻摸到三两小物,值得赞一句颇具趣味。
趣味半是源于物件本身,半是源于一同欣赏的人。
距离热闹气氛仅有几条街巷之隔的清冷小院,一老一少两人半点未曾察觉趣味。
老者颤颤巍巍地端着药碗,哪怕是将汤药溅出来了都不让年轻姑娘帮忙。他一口喝完了半凉的苦药,半是恳求地开口:“公主不必再管微臣了,微臣早该随着老国王去了,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只是深恨未成复国之举。您既然知晓了钱财埋于何地,那就尽早随着春风将至回江南吧。”
上官丹凤沉默不答,只是看着上官瑾惨白的脸色。
五十年前,金鹏王朝被哥萨克骑兵攻陷,祖父身死亡国,正是她的这位叔祖带着年幼的父亲一路北上逃入大丰朝境内。
当年一同临危受命的还有另外三位大臣,同为金鹏王室的上官木、肱骨大臣平独鹤、内务大总管严立本。祖父的四位心腹携带着金鹏王朝的所有钱财逃亡,分为四路隐入民间,曾经立誓等待有一天时机成熟,让王室后人取回所有钱财而一举复国。
然而,上官丹凤非常清楚那一天不会来了。她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另外三位遗臣,恐怕只有上官瑾固守承诺。
“三叔祖,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受您照料,您更为父亲的病用费尽心力。现在我怎么可能先行一步去江南?那不成了不仁不义之辈,想来祖父泉下有知,也绝不会允许我如此行事。”
五十年前,上官瑾带着第十三任金鹏大王上官复北上中原,同行的还有上官瑾同样年幼年幼的儿子上官辞。三人装作父子兄弟一家人来到江南隐居,但在一路逃亡之中面对追杀不断,他们难免都受了伤。
上官瑾伤在肺腑内里,因有武功护体一时半刻未曾显出。上官复伤在膝盖,后来多年一直被病痛所困。最严重的是上官辞伤到了心肺,才会十余前在小女儿上官雪儿出生后就早早离世。
上官丹凤想着多年来上官瑾的维护关爱,从照顾她的父亲胜过亲子,再到照顾她胜过两位亲孙女,他是全心全力地在谨遵对先王的承诺。
数月前,上官瑾深知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则要在临终前把复国与财宝之事都交代清楚。这事却无法让金鹏大王上官复一力担起,他也算腿脚不便,而从妻子产后早亡就终年缠绵病榻,完全谈不上再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