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重生)——纪开怀
时间:2019-04-08 08:32:01

  瑟瑟只觉膝盖中了一箭,不由心中暗恼:揭人不揭短,晋城长公主实在太过分了!燕家人个子都高,只有她一个鸡立鹤群,委实是她心中最大的痛。事实上,前世直到十九岁嫁陈括,她的个子也没能追得上阿姐,便是一张脸儿再如何花颜月貌,勾魂摄魄,也弥补不了她心中的遗憾。
  可对方是长公主,她能怎么办?只得忍着,还得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礼,恭维道:“民女蒲柳之姿,岂敢当公主夸奖?今日见到公主,才知天下竟有如此美人。”
  晋城长公主神色和缓了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嘴儿倒是甜。”
  瑟瑟一脸诚恳地道:“民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心中欲哭无泪:这晋城长公主可真难伺候啊。她从前与对方也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不知道对方居然如此……分裂?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恨不得飞出无数把刀子,将她千刀万剐。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瑟瑟头痛不已: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早知道会惹上这种麻烦,她……呸,她还是得乖乖地来向萧思睿示好。只是,如今的她,无权无势,长公主若存心要折腾她,她还真的只有受着的份。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晋城长公主沉下了脸:“你是谁家的?还没回答我呢。”
  瑟瑟略一迟疑,萧思睿皱起眉来,忽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瑟瑟差点想捋袖子打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恨她,自己却下不了手,故意这么做,是想借着晋城长公主之手害死她吧!对方发难本来就是因为他,他这么做是生怕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刚刚那一刻,若是晋城长公主的目光会砍人,她被他抓住的那条胳膊一定已经不在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瑟瑟望着晋城长公主刹那间变得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默默地往萧思睿身后又缩了缩。事已至此,横竖都担了虚名,至少眼下好歹让他派点用场,帮她抵挡一二。
  她这会儿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晋城长公主对萧思睿绝对有想法,因此才会对出现在萧思睿身边的她如此妒恨。
  冤枉,她可是十二万分欢迎对方能把萧思睿这个祸害搂回家的。
  正烦恼间,她听到萧思睿平静无波的的声音响起:“公主没事吓唬孩子做什么?”
  “孩子?”晋城长公主明显一愣。
  萧思睿面无表情地道:“她是我侄女儿。”
  咦?瑟瑟呆住了,晋城长公主也呆住了:“侄,侄女儿?”
  萧思睿道:“她的母亲乃萧氏族人,论辈分正是我的族姐,她岂不就是我的侄女儿?还是,”他有些不确定地道,“我算错了?”他自幼亲人凋零,对这些亲戚关系常常理不清。
  “应该是外甥女儿,兄弟的女儿才是侄女儿。”晋城长公主醒过神来,纠正了他的称呼,上上下下打量了瑟瑟一番,蓦地回嗔作喜,“原来她是你的晚辈,倒叫我误会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么小。只是,怎么就她一个人?”
  瑟瑟从萧思睿身后探出头来,认真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是跟着伯父和哥哥姐姐一起来的,只是他们去拜访魏先生,我一个人无聊,误打误撞才找到睿舅舅这里的。”
  她敏锐地发现,自己说的“睿舅舅”三个字时,萧思睿的身子微微僵了僵,显然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瑟瑟承认自己不厚道,看到他不开心,她莫名地就感到了愉悦。
  晋城长公主神情越发缓和:“原来如此。”
  萧思睿矜贵地点点头:“公主请回吧,我送这小丫头去找她的家人。”
  晋城长公主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委屈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也太小气了,我……”
  萧思睿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语,淡淡问:“陛下可知道公主来这里了?”
  晋城长公主顿时蔫了。
  萧思睿道:“公主不要让臣为难。”
  晋城长公主跺了跺脚,气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你等着,我一定会求到皇兄的旨意的。”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校场中又只剩了两人,萧思睿回头看向瑟瑟,露出烦恼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思睿:她是我侄女儿。
  瑟瑟:喵喵喵?
  晋城长公主:蠢货,是外甥女儿。
  后来。
  萧思睿:瑟瑟嫁我。
  晋城长公主:骗纸,不是说好的外甥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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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舅舅
  阳光耀目,直射而下,地面蒸腾出阵阵热意。
  萧思睿挺立如松,高大的身形形成一片阴影,将瑟瑟整个笼罩其中。冷厉的眉眼低垂,似在看她,又似落在了远方。
  气氛似乎又诡异了起来。
  被晋城长公主打断前的情景浮现脑海,瑟瑟如芒刺在背,想要后退又觉得不妥,硬着头皮向他道谢:“多谢恩公,若不是你想出个好法子骗过公主,只怕我今日就得罪公主了。”
  这件事,她确实该感谢萧思睿的体恤。萧思睿固然不怕晋城长公主,可她怕啊。他现在可以护着她,当着他的面晋城长公主不会怎么样,可他总不能护着她一辈子。上一世,陈萦一个区区县主,就可以把她们姐妹整得这么惨,晋城长公主身为公主,更有的是折腾她,折腾燕家的法子。
  想要保平安,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打消晋城长公主的敌意,而不是和长公主硬碰硬地对上。萧思睿说她是他的外甥女,便是从源头上掐灭了晋城长公主的妒恨之火。
  她该庆幸他的重生,若是前世的他,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没有经过种种磨难,和鬼蜮伎俩,必然不会想到这一点,甚至根本不屑这样迂回的方法。
  萧思睿依旧看着她没有说话,锐利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仿佛要将她一点点看个清楚明白。
  瑟瑟心中越发不安,努力寻找话题道:“公主她……也心悦于恩公吗?”
  萧思睿因她那个“也”字神色微动,随即下定决心,沉声开口道:“我没有骗她。”却是答了她上一句话。
  瑟瑟一愣。
  萧思睿敛目道:“以辈分论,你确实该叫我一声‘舅舅’。”
  啥?瑟瑟蓦地抬头,再也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惊愕万分地看向他。
  她已经不知该用何种心情来应对他的神来一笔了:记得上一世,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她叫他睿舅舅,每次她挑衅他,故意这么叫他,都会引来他极大的反弹与镇压。这一世,他居然上赶着要做她的“舅舅”?
  他算她哪门子的舅舅!
  娘亲虽然姓萧,可却是旁支的旁支,和萧皇后一房的关系早就远得不能再远,和萧思睿之间更是出了五服,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也就同姓萧罢了。这样子,他还硬要算做她的舅舅,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等等,他这是在委婉地拒绝她的思慕?以辈份为由。
  好,真好。好歹比上一世有进步。上一世他拒绝她时生硬无比,这一回可婉转多了。
  只是,她怎么觉得这么气不顺!谁会喜欢莫名其妙多一个长辈啊?而且,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这戏该怎么演下去啊?她作为一个心上人惨变长辈的小娘子,又该怎么反应才算正常?
  她瞪着他:“舅舅?”
  他淡然点头。
  她又道:“睿舅舅?”
  他眉心微皱了皱,沉默片刻,再次平静地应下。
  她忽然就生气了:“恩公救了我,我心悦于你,若你觉得困扰就直说好了,我必定不会再打扰你,你又何必要硬拗一个长辈的身份?”
  萧思睿不说话,竟是默认了。
  瑟瑟更气了:“我明白了,舅舅是吗?既然是恩公希望的,从此后,我会将你当长辈来敬,不会再让你为难。只要你说一声……”
  萧思睿眉心跳了跳,居然当真“嗯”了一声道:“你能想通便好。”
  瑟瑟:“……”慢慢回过神来:这么说,这一世她对他的追求可以提前结束了?她不用等到夏天过去,就可以远离他了?
  等等,这会不会是他对她的又一次试探?
  瑟瑟顿时纠结起来:上一世的她后来其实也知道了这个辈分问题,可两家的亲戚关系极远,远到若不是有心人特意去捋,根本没人知道,这种辈分也就喊喊,没人会当真,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思慕着他。
  这一世,她没道理轻易放弃啊。可要再继续下去,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她想起先前他落于她颊边的那一指,犹有余悸,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办,索性佯装生气,掉头就走。
  萧思睿望着她一瘸一拐的单薄背影,背在身后的拳头一点点握紧。
  小丫头气性真是大,可也难怪她生气,他这个长辈的身份实在牵强,摆明了是在防她的“不轨”之心。然而她不会知道,他特意提出长辈的身份,防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快要拒绝不了她了。
  刚刚若不是晋城突然出现,他大概已经不管不顾地做下错事了。她捏住了他心尖最柔软的那处,如果不采取措施,终有一日,他会如前世般屈服于她的柔情;而她,却会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就算她这时候再钟情于他,终究会彻底变质,她会恨他,厌恶他,甚至——亲手杀了他。
  他怎能再重蹈覆辙?既然不忍杀如今无辜的她,便只有亲手为两人划下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再丧心病狂,总不会对自己晚辈下手吧?
  他的目光忽然凝住。
  不远处,瑟瑟气冲冲地跑出一段路后,忽然停了下来,弯腰撑住了自己有些发抖的腿。再出发时,步履明显蹒跚起来。
  萧思睿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受伤的膝盖,不觉皱起眉来。几乎毫不迟疑,他大踏步地向前追去,从身后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瑟瑟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挣扎着叫道:“放下我。”
  他牢牢控制住她,语声淡淡:“你要想闹得大家都听见,只管叫嚷。”他向下瞄了她一眼,睁着眼说瞎话,“作为长辈,爱护小辈亦是应尽之责,你不必放在心上。”
  瑟瑟气得脸都红了,谁家长辈这么大喇喇地抱异性的晚辈的?她又不是才七岁!却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害怕真引来别人关注,不敢再挣扎发声了。
  萧思睿见她安分了,正要举步。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随即,一道兴冲冲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刚刚忘了一件事……”蓦地转为一声尖叫,“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齐唰唰地循声看去,就见晋城长公主去而复返,满脸震惊、愤怒、妒恨……统统化为疯狂,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伸手指向瑟瑟,手指抖得厉害,尖声喊道:“你,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外甥女儿吗?”
  萧思睿扫了眼跟在晋城长公主身后的藏弓。藏弓心里叫苦不迭:长公主要回头,他有什么办法?何况,谁知道会撞到这一幕啊!
  晋城长公主嚷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
  萧思睿目光森然:“公主是质疑臣?”
  晋城长公主被他一问,气势顿时矮了一截,神情却越发怨毒:“你说她是你的外甥女,谁家的舅舅会这样抱着外甥女?”
  藏弓满头大汗地解释道:“小娘子受了伤,腿脚不便。”
  晋城长公主歇斯底里地嚷道:“受了伤,不会叫仆妇背,不会叫肩舆抬?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不清不白……”
  “够了!”萧思睿的脸色倏地沉下,一瞬间,气势凛凛,骇人之极,“公主慎言!”
  晋城长公主红着眼睛看向他,忽地“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掩面奔了出去。
  瑟瑟头痛欲裂:叫他放下她他不听,这下好了,只怕晋城长公主完全记恨上自己了,真是个祸害!她气愤地瞪了萧思睿一眼,挣扎着要下地。
  他扣住她微一施力:“别乱动。”
  她道:“会被人看见。”
  他淡然指出:“横竖已经被看到了。你再折腾,大概会被更多人看到。”
  瑟瑟:“……”这混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听人话。
  男人沉默地前行着,怀抱一如记忆中般坚实而温暖,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她的鼻端,让她有些烦躁。她索性抬手,以袖掩面,隔绝了他的一切。
  察觉到她孩子气的动作,萧思睿忍不住又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娇美的脸儿被宽大的袖子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脖颈处的一点白皙,柔软单薄的身子蜷成一团缩在他怀中,乖巧得让人心疼。
  记忆中的她,在他怀中向来都是浑身是刺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柔顺过?他目光不知不觉微软:到底年纪小经不起事,被晋城吓到了吧?他当初对她一拒再拒的原因之一,可不就是因为她年纪小?却没想到,她已经及笄,可以嫁人了。
  他加快了脚步。所幸府中下人本来就不多,他又耳目灵便,注意避开了人,直到快回到花厅外,他放下她,一个人都没碰到。
  瑟瑟放下袖子,露出了被闷得红通通的脸儿,水汪汪的杏眼,也不看他,低低说了句:“多谢睿舅舅。”
  小丫头恹恹的模样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萧思睿默默看了她一眼,难得安慰了她一句:“别怕,既认了亲,我自会庇护你,不会让晋城伤害你。”
  瑟瑟才不信他。他能怎么庇护她?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又拿什么理由庇护她?她敷衍地“嗯”了声,又谢了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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