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副局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连声道:“霍少将息怒!霍少将息怒!我……我只是受人之托!霍少将不要冲动啊!”
“受人之托?受谁的托?你说了,我就放过你。”霍绍恒坐到茶几上,一只手拿着枪依然指着他的太阳**,另一只手拍了拍廖副局的脸,“你只要说了是谁,我保证把今天的录音录像都删得干干净净。”
“真的?”廖副局没想到还有转圜的余地,好像一颗心刚刚掉入深不见底的山崖,抬头之间突然又发现有人垂下一根绳子要救他,犹如绝处逢生,马上道:“霍少将说话算话?!”
霍绍恒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廖副局顿时觉得霍绍恒特别值得信赖,立即道:“这件事确实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被逼的。您知道,白家……”
“白家?”霍绍恒笑了笑,“这件事肯定跟他们有关,但是,让你抓顾念之这个主意,我不认为是白家人能想得出来的。”
“……霍少将真是明察秋毫。”廖副局怔了怔,见他似乎已经有眉目了,自己说出来,也不过是证实他的猜想,又何必藏着掖着不说呢?便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对您了解这么清楚,当然是您的家人。”
“家人?”霍绍恒收回手枪放回枪套,“我家人很多,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我也是听人说的……”廖副局很是尴尬,“说是您的堂妹……”
能正正经经称作是霍绍恒堂妹的,也就只有霍嘉兰了。
霍绍恒闭了闭眼,坐回自己的沙发上,不动声色地道:“原来如此。其实我家里人也并不了解我,我跟他们不熟。”
廖副局:“……”
“这么多年我为了任务没有回家照顾我母亲,确实不孝。所以我想趁着这个假期多多陪在母亲身边,是希望能够弥补一下,为了尽孝。而保护顾念之,是军部给我的任务,是为国效力,为了尽忠。我在尽孝的同时,也能尽忠,这样不好吗?这个道理我的家人都不懂,可见他们的话不可听。”霍绍恒侃侃而谈,一番忠孝两全的大帽子盖了下来,廖副局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廖副局站了起来,“好吧,霍少将,您问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这录音录像……”他抬头往客厅的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琢磨哪里潜藏着摄像头和录音器材。
“当然会删。您放心。”霍绍恒跟着站了起来,声音并不高,但是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廖副局的心口上:“您回去之后,对他们说,谁跟我母亲过不去,我以儿子的身份保证一定会讨回公道。可是谁跟我的任务过不去,对不起了,我不会让你们有第二次为难我的机会。我霍绍恒入伍以来,任务从未失手,如果在顾念之这个任务上栽了跟斗,你问问他们能不能承受我霍绍恒的怒火。”
他的话,公私分明,铿锵有力,一点个人感情都没有掺杂。
廖副局一时十分羞愧,只觉得自己跟助纣为虐一样,急忙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是我一时糊涂,霍少将放心,我们警察总局绝对不会再掺和这件事!”
“有廖副局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霍绍恒微微一笑,甚至伸出手跟廖副局握了握,“您是警察总局的副局长,也是军队编制,您对任务这两个字的理解,一定比别人更深厚。”
打了一巴掌之后,又给颗甜枣。
廖副局这时已经完全被霍绍恒折服了,“难怪霍少将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这么多任务从未失手,这就是战绩啊!”
霍绍恒笑着送了廖副局出去。
他站在门口,微眯着眼睛看着廖副局带着警察们坐车离去。
赵良泽在耳机里问他:“霍少,那录像和录音要删吗?”
“当然不。”霍绍恒淡淡地说,“……我对对手说的话,什么时候算过数?”
对方摆明了要整他,他还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真是脑子秀逗了……
这么多年的对外情报工作,早就养成了他们事事留一手的习惯。
赵良泽噗嗤一声在耳机里笑得前仰后合:“收到。我会把今天的录音录像加最高密码存档。”
这意味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廖副局的这些录音录像都会永远封存。
只要廖副局不作妖不反水,这些录音录像就永远没有面世的机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履行了对廖副局的承诺。
……
廖副局刚回到警察总局,就去向等在那里的白长辉说了霍绍恒的话。
白长辉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瑾宜听了不服气,还想找别人来帮忙。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白家的大家长白建成。
“长辉、瑾宜,你们够了。”白建成气得使劲儿捶桌子,“白家现在正是在风尖浪口,你们居然还送脸上门给人打!是嫌命太长?!”
“大哥,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辛辛苦苦十几年帮宋锦宁治病……”白瑾宜虽然很怕这个大哥,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想放手。
这几天她一直心惊胆战,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种预感让她坐立不安,不把宋锦宁再圈回自己手里她就不甘心。
“你住嘴!”白建成低吼一声,“你别把别人当傻子!霍绍恒是什么人,你跟他斗?!别以为你多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他在海外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还在实验室做梦呢!连国外的特种精英部队都把他当头号敌人,你以为凭一个霍冠辰就能逼他把宋锦宁交出来?!你的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哥!我也是为了我们白家!”白瑾宜十分委屈,“如果能让宋锦宁把数据吐出来,我的实验就能成功,到时候,我们白家就能再上一个台阶了!”
“给你十六年的时间都不够,也就不用再想了,趁早悬崖勒马。”白建成警告白瑾宜,“别再让我听见对霍家做手脚的消息。到时候,不用霍绍恒收拾你,我头一个收拾你!”
“大哥!”白瑾宜惊惶地叫了一声,突然想起了顾念之那天说的话,说她会是白家丢卒保车的弃子……
呸呸呸!
不会被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白瑾宜咬牙切齿:“……好,弄不回宋锦宁,那顾念之呢?也弄不回来?”
“顾念之是军部交给霍绍恒的任务。一个称职的军人,不会把自己的任务拱手相让。所以你们也不要打顾念之的主意。”白悦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书房里的人点了点头,“爸,三叔、姑姑。”
白建成是她父亲,白长辉是三叔,而白瑾宜是她唯一的亲姑姑。
第228章 等着王子的睡美人
白家这一支本来还有个老二白余生,但已经因为“潜水事故”死在南美的某个海域了。
白悦然在白家下一代中算是成就和官职最高的,虽然不是儿子,但比很多人家的儿子强多了。
白建成对男孩女孩并没有成见,只要是他白建成的孩子,只要有能力,就会得到全力以赴的帮助。
“悦然说得有道理。因为老二的事,我们白家已经很被动了。”白建成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老三和瑾宜你们收敛点儿。瑾宜你要想法赶快给霍冠辰结婚,不能再拖着了。”
白瑾宜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
但是当着小辈的面,她的脾气发不出来,只是坐在沙发低头喝咖啡。
白悦然坐到她身边,不以为然地道:“姑姑,您不要再听霍嘉兰的话。她就那点脑子,就知道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想。霍少不是那种人,顾念之是他的任务,他又是监护人,拿顾念之威胁霍少,霍嘉兰怎么想得出来?”
“……你觉得他们俩没有那种关系?但是嘉兰说,他们俩在霍家住在同一套房子里,而且举止亲密,有些神情是做不了假的。”白瑾宜捧着咖啡怔怔说道。
还以为抓到霍绍恒的一个把柄,没想到还是不靠谱。
霍绍恒真是一个硬角色,一个找不到弱点的硬角色,要对付他确实很头疼。
“霍少养了顾念之六年,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这感情跟他的任务,跟国家利益比起来,屁都不是。我很了解霍少,他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白悦然总觉得骨子里,她和霍绍恒是同一类人,因为他们太像了,所以一直不来电,不然她爸爸白建成早就要撮合她和霍绍恒了。
“那宋锦宁怎么办?”白瑾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霍少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现在刚一回来就把她接走,我总担心他在谋划什么事情……”
“姑姑,你为什么这么担心霍少跟他母亲相见?”白悦然直直地看着白瑾宜,“您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和爸爸、三叔?”
白瑾宜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含含糊糊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听嘉兰说,宋锦宁的情况好了不少,说不定就要恢复神智了。”
“哦。”白悦然拖长声音,“就这些?”
“当然。你想,当初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婚,我却跟她前夫在一起……”白瑾宜不无烦躁地说,她抬起头,看向白建成:“大哥,我想跟霍冠辰分手。”
“不行。”白建成断然反对,“你们在一起快十年了,而且霍家现在在上升时期,你不能太任性了。”
白瑾宜恹恹地倒在沙发上,看着书房的屋顶出神。
如果是霍冠元,她大概就算是做小三也是愿意的,只要他愿意要她……
可是霍冠辰……不能说他不好,这么多年过去,霍冠辰对她当然比霍冠元对她要好,可她总是有些意难平。
但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霍冠元,所以跟霍冠辰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白瑾宜想了半天,闭着眼睛说:“我可以跟霍冠辰订婚,结婚的事不急,反正他已经有儿子了。”
而她这个年纪,已经生不出孩子了,所以结不结婚真是无所谓。
白建成沉沉看她一眼,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先订婚,你记得这几天去霍家,跟霍冠辰提一提。”
“我知道了。”白瑾宜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跟白长辉离开了白建成的书房。
他们走了之后,白悦然盯着白瑾宜消失的方向,对白建成悄声道:“爸爸,我觉得姑姑还有事瞒着我们。”
白建成对当年的事知道一二,他低声“嗯”了一声:“你别管了,军部季上将那边你要多下点功夫。还有,你堂妹白爽过几天要回国了,你记得把家里收拾一套房子出来,让她回来住。你二婶早就过世了,二叔也不在了,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
“阿爽要回来了?”白悦然露出惊喜的神情,“真是太好了,我会去接她的。您到时候通知我她的航班号和日期。”
……
顾念之自从睡着之后,居然就和宋锦宁一样,一直昏睡。
还好有陈列和叶紫檀在这里,各种医疗器材和药物齐备,顾念之的昏睡一直被严密监控,不会出现别的健康问题。
她一直睡到12月30号那天下午才醒过来,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顾念之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身上懒洋洋地,疼痛早就消失了,但还有些倦怠,可能是因为骨髓的再生没有那么快,所以她整个人还是有些虚弱。
霍绍恒坐在床对面的单人按摩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床上有响动,抬眸一看,就见顾念之穿着他的黑色t恤坐了起来。
雪白的肌肤在纯黑色t恤的映衬下莹润生光,又因为是霍绍恒的衣服,领口的尺寸对骨架小的顾念之来说略微大了一些。
她伸了个懒腰,垂下胳膊的时候,黑色t恤跟着往下回落,露出精致莹白的锁骨,还有锁骨下一大片白腻动人的肌肤。
霍绍恒淡然看着她,黑沉的眸光像是上了锁,再也看不清他的任何情绪和思虑。
“醒了?”霍绍恒放下文件,坐到床边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了。
顾念之抬手握住他的那只手捏了捏:“霍少,我没事了。”
“不疼了?”霍绍恒还是问了一声,“陈列说过四十八小时就可以止痛药。”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顾念之放开霍绍恒的手,挥了挥胳膊,“你看,我能动了,就是没力气,关节处有些酸软。”
“陈列说是正常现象。”霍绍恒终于放心了,“你起来洗漱一下,出去吃晚饭了。”
顾念之睁大眼睛看看窗子的方向:“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从27号下午,睡到30号下午,差一点就睡过新年了。”霍绍恒摸摸她的头,“起来吧。多吃点,补一补。”
顾念之倒抽一口凉气:“我睡了三天三夜?!”这时她才看见插在她胳膊静脉上面输液的针管,仰头看见床边还有一个临时输液的铁架,不由无语地撇了撇嘴。
“我叫叶紫檀过来给你取下针管。”霍绍恒按了床头的通话器:“叶医生,念之醒了。”
“终于醒了?太好了,我马上过来。”叶紫檀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来。
很快叶紫檀进来了,给顾念之拆了输液的针管和药瓶。
她走了之后,顾念之掀开被子要下床。
霍绍恒不动声色站起来,目光在顾念之白皙修长的大腿处转了一圈,“以后不能穿着这身衣裳在屋子里走动,到处都有卫兵和摄像头。”
“啊?”顾念之猛地钻回被子里,动作比受惊的兔子还快:“这里有摄像头?!”
“……这里没有。”霍绍恒弯腰拿起自己刚才在看的文件,“卧室和浴室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