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夏文在阳台上烦躁地转来转去,“我怎么无心了?我一心一意盼你回来,你居然这样对我?是不是你变心了?是不是你?!”
“我没有变心。”顾念之的声音很沉稳,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没有变过。
“既然你没有变心,那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还要怎样?念之,别闹了,赶快回来,回来我一定对你更好,让你成为所有姑娘羡慕的对象。”梅夏文深吸一口气,开始对顾念之循循善诱。
小姑娘都受不了这种带有许诺性质的情话。
顾念之知道自己不说重话不行了,她走上台阶,一边轻声道:“不,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女朋友。”
梅夏文听了很是不舒服。
他是喜欢念之的,虽然没有那么喜欢,但是听顾念之明明白白说不喜欢他,他还是很难接受。
从小到大都是被女孩子追捧的男神,哪怕姜红茶那样高傲的女神,最后还不是对他低下高贵的头?
他就不信连一个小孤女都搞不定……
“念之,你是喜欢我的。”梅夏文自信满满,“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顾念之无语至极。
她推门走进自己的小办公室,在沙发上扔下背包,脱了大衣,只穿着薄薄的羊绒开衫,挽着丝巾,将手机收到裤兜里,戴上耳机,一边继续跟梅夏文通话,一边去给自己做咖啡,买早点。
“梅夏文,咱们别再啰嗦了。你我心知肚明的事,要说得明明白白就很尴尬了。”顾念之不想把姜红茶的事说出来,在她看来,那是到了最后撕破脸,图穷匕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证据。
就目前来说,她想跟梅夏文有礼貌地了断。
“你就是铁了心要分手是吗?”梅夏文见自己好说歹说都不听,也忍不住尖酸起来,“你就直说是你变心了,劈腿了,在外面有人了,不就行了?这么长篇大套,非要把帽子扣我头上,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觉得颠倒黑白吗?”
顾念之端着咖啡和一碟小松饼走回自己的小办公室,闻言笑了两声:“梅夏文,你我都是学法律的,说话做事都要讲证据。主观臆断永远是主观臆断,代表不了客观事实。首先,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何来分手之说?我警告你,你要敢公开颠倒黑白,夸大其词,我可是不会一笑置之的。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较真,到时候你下不来台,就不要怪我狠心。再说咱们俩谁违背了半年之约,还用我说吗?”
“当然不用你说!因为是你食言!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梅夏文心虚之下,更加色厉内荏,“我跟你说,我不同意!”
“梅夏文,行动大于语言。法律上量刑的时候,行动的后果才是量刑的依据,言辞的法律后果都需要根据它导致的行动后果来判断。你口口声声说想跟我在一起,可是这半年内,你却和别人有了事实上的男女朋友关系。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你并不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们的半年之约也就失效了。”顾念之放下咖啡杯和小松饼,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做自己实习的收尾工作,同时写实习报告。
梅夏文被顾念之法庭辩论似的话语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愣了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问:“念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事实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我跟你说,我没有!”
“没有?你是说这半年,你一直洁身自好,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超过友情的关系?”顾念之皱了皱眉,觉得梅夏文真是难缠,也许她要把姜红茶这个名字说出来才行?
可是说出姜红茶的名字,就好像她真的在吃醋,在抓出轨的男友一样,她一点都不想给梅夏文这个印象。
梅夏文不是她男友,她其实也管不着梅夏文跟谁上床,但是梅夏文一边口口声声说要跟她在一起,一边跟别的女人滚床单,这就有些挑战顾念之的底线了。
如同姜红茶所说,顾念之确实不能适应他们那个圈子的潜规则。
梅夏文听明白了顾念之的意思,但不想承认他跟姜红茶的关系,而且他也确信别人应该不知道他们俩的特殊关系,所以他始终一口咬定是顾念之变了心。
顾念之烦不胜烦,又忙着写实习报告,对梅夏文说了一句:“好了,班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所以也没有变心这一说。我努力过要喜欢你,但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的事如果继续下去,就是错误,对人对己都是不负责任。”
梅夏文被顾念之的话打击得脸色苍白,他一下子坐到沙发上,嘴唇哆嗦了半天,想要发狠,但是想到刚才顾念之说过的法律后果,他的理智又回来了。
第184章 打码的照片
顾念之等了半天,见梅夏文还是没说话,就打算挂掉电话了,“那就这样吧。班长,我会把你送我的项链寄回去还给你,感谢你这两年的照顾和厚爱,祝你鹏程万里。”
梅夏文回过神,幽幽地说:“念之,看在我们相识两年的份上,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要在电话里跟我说再见吗?”
顾念之:“……”
“念之,我跟你两年同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梅夏文的声音低沉下来,脸上带着清醒而理智的笑容。
顾念之暗道,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然怎么会一边说要等自己,一边跟姜红茶纠缠不清?
她对姜红茶说的话,有八分相信,还有两分,算是有效存疑,因为她没有看见过实质证据。
“好了,念之,你既然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勉强。我梅夏文没有对你不起,但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梅夏文仰躺在沙发上,将两条腿搁在茶几上,点燃了一支烟,吐出一口气,“不过,因为你马上要回来了,而且是圣诞夜那天,我早就联系了大学同学,要给你开一个盛大的party接风洗尘。”
“不用了。”顾念之急忙推辞,“你们自己玩吧,我还有事。”
“念之,咱们做不成恋人,做朋友总可以吧?”梅夏文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小天使浮雕,“我都发了请帖,说是为你接风洗尘,根本没有说别的,你不要不赏脸啊?”
顾念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但是梅夏文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念之,说实话,我为了你要来帝都读研究生,已经说服家里人,在帝都开新公司,专门为了陪你上学。你现在不想跟我在一起,我理解。但是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就当是老同学聚会,你的宿舍同学她们都会来,不信你去问她们,绿茶方、妖姬,还有曹娘娘都买好机票,要从c城来帝都。”
“哦?她们也要去?”顾念之有些动心了,但是她也很谨慎,不想被梅夏文造成既成事实,提醒他说:“要我来可以,但是你不能在聚会里出妖蛾子。”
“我会整什么妖蛾子?”梅夏文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我那么不要脸?明知你会拒绝,我还自讨没趣?”
他知道顾念之的性子,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就委曲求全的人。
可能是因为她还小,但是,也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委屈?
梅夏文隐隐觉得有些违和,但没有往深里想。
这一刻,他只要顾念之来参加聚会就行了。
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专门的party承办中心也都联系好了,订金都交了,他可不想取消。
在同学面前,他的面子不能丢。
何况他这一次请的同学,都是家里非富即贵的上流人士,不是班上平民出身的同学,除了顾念之以外。
“好,班长,我就信你一次。”顾念之点点头,“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去。”
她的机票是从美国华盛顿特区直达c城,顾念之打算在c城国际机场直接转机去首都。
梅夏文打了个响指,脸上绽开一个满意的笑容,“真是好同学,我把地址发给你,咱们圣诞夜见!你不用带任何礼物,只要把那项链还给我就行。”
顾念之求之不得,连声答应了,才挂了电话。
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自己的工作。
忙碌的一天过去,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和以前宿舍同学绿茶方、妖姬和曹娘娘联系上了。
“三位姐姐你们好!”顾念之在视频里跟她们挥手打招呼,笑容满面地对每个人飞吻,“想不想我啊?!”
“当然想!”绿茶方、妖姬和曹娘娘高兴极了,“你马上要回来了吧?咱们首都见?班长在首都搞了个盛大聚会,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呢!”
顾念之见她们说的话跟梅夏文说的对上了,另一半心也放下来了。
只要有她三个室友在,她就吃不了亏。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念之对赵良泽也说了回国之后要去首都跟同学聚会的事。
赵良泽听说是梅夏文操办的,沉吟道:“他还不死心吗?”
“没有,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虽然不高兴,但到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顾念之小心翼翼地征求赵良泽的意见,“小泽哥,其实说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初确实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他半年之约。现在虽然是一拍两散,但……”
“念之,你别责怪自己。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赵良泽忙安慰她,“别说结了婚还能离婚,真正的男女朋友也能分手。你跟他八字都没一撇,扯什么谁对不起谁?!他凭什么啊?就凭他脸比别人长?”
顾念之忍不住笑了,“小泽哥,想不到你还挺毒舌的。”
“我毒舌?那你是没有听见霍少说话毒舌的时候。”赵良泽啧啧回味了两声,“好了,你想跟同学聚会可以去,咱行得正坐得直,不用怕。”
虽然赵良泽说不用怕,但是他依然给顾念之做了万全的准备。
临回国前一天晚上,赵良泽将顾念之叫到自己房间,对她神秘兮兮地说:“念之,我给你看些照片,不过你要发誓,不能让霍少知道是我给你看的。”
“什么照片啊?”顾念之非常好奇,但依然老老实实地说,“如果霍少问起来,我是不会骗他的。”
赵良泽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听话?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你着想,这点面子都不给?”
“小泽哥!”顾念之抱着赵良泽的胳膊使劲儿晃悠,拖长声音撒娇:“你知道我最听霍少的话,我保证,只要霍少不问起来,我一定不说!”
赵良泽斜睨着她,“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主动说了,我……”
顾念之还没说完,赵良泽已经不忍心了,“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因为这件事跟霍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这么嘱咐你。”
赵良泽说着,打开自己放梅夏文和姜红茶床照的文件夹。
这些照片不是他们派人拍的那一批,而是姜红茶自己手机云端账户里面的照片,都是姜红茶自己拍的。
每一张都经过了美图处理,把她自己拍得美轮美奂。
不过这些美图处理经过赵良泽这个电脑高手的还原处理,都恢复了照片的原貌。
为了不“毒害”顾念之的眼睛,赵良泽给关键部位都打了码。
顾念之目瞪口呆看着那些照片,然后倏地蒙住自己的眼睛,跺了跺脚:“小泽哥!干嘛给我看这种照片?!你存心让我长针眼啊?!”
“我都打码了,怎么会长针眼?”赵良泽急忙关了文件夹,“不过确实不好看,美图之后还凑合,被我还原了就看着恶心了。”
“你竟然仔细看了?!”顾念之一手蒙着眼睛,一手伸出来摸索着揪住赵良泽的胳膊,使劲儿拧了一下。
赵良泽看起来清隽颀长,其实身上都是劲瘦的肌肉,硬邦邦的。
顾念之拧得自己手指头疼,赶紧放开了,推了赵良泽一把,“小泽哥你太坏了。”
赵良泽呵呵笑着,将一个信封交给她:“拿着,万一梅夏文不对劲,你就当你同学面,把这些照片甩他和他姘头脸上!”
顾念之觑着眼睛看了看,见赵良泽的电脑显示屏上已经没有图片了,才睁开眼睛,从赵良泽手里接过信封,一脸讨好地说:“小泽哥想得真周到!”
她有了这些护身符,确实就不用担心在聚会上出岔子了。
晚上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临睡的时候何之初打了电话过来。
这两个月,何之初跟她联系很少,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通过电邮联系,电话都很少打。
顾念之拿起电话的时候,觉得何之初的声音都有些陌生。
不过何之初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念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何之初坐在华夏帝国首都b大的教授宿舍里,一边工作,一边戴着耳机跟顾念之通话。
“收拾好了。多谢何教授的款待。我明天就回国了。”顾念之彬彬有礼说道。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越是有礼貌,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是生疏。
何之初心里堵得慌,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淡淡点头,“一路顺风。”
“嗯,谢谢何教授。”顾念之礼貌地道别,然后挂了电话。
顾念之这时睡不着了,想起来霍少的任务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她记得上一次赵良泽说是12月17或者18号左右,今天已经是22号了。
她踌躇了一会儿,摩挲了手机半天,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给霍绍恒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铃声响了好久,依然没人接。
顾念之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挂了电话。
没人接就好,那边就算有人接,她也会立刻挂掉电话的。
对于她来说,现在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胆子却越来越小了,不敢像以前一样耍尽百宝,只想多靠近他一点。
顾念之晚上有心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五点就起床,跟赵良泽去机场了。
两个人大包小包,足足托运了四个大箱子,才把所有行李都运走了。
赵良泽见顾念之眼下又是青黑,笑着问她:“高兴得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