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霍绍恒下基层，一般都是范建开车。
范建：“……”
挠了挠头，笑呵呵地帮霍绍恒圆了一下：“呃，霍少刚下基层回来。”
顾念之心里一喜，“回来了？这么快？”
居然没有给她打电话。
“在楼上吗？”顾念之想马上见到霍绍恒，跟他说说“天使在人间”这个案子的事。
拖了这么久终于有结果了，她也很感慨啊。
范建笑嘻嘻地摇了摇头，“这大中午的，怎么可能在家啊？——去办公大楼了。”
“哦。”顾念之瞬间没精打采，“那我上去了。”
她不能去打扰霍绍恒的工作。
……
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办公大楼里，霍绍恒正在召开小组会议，检讨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坐在会议室的人有阴世雄、周启元，远在好望角海域小岛上的赵良泽也用网络视频远程参加会议。
别的会议成员还有他们这几次行动的行动小组，以及刚刚归队的肖夜。
阴世雄先汇报了一下他们这一次去日本的情况，沉痛地说：“我们这一次太心急了，以为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差一点被别人一网打尽。”
周启元眉头皱了起来，“这一次的情报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负责这一次调度的行动小组组长也很不理解，“……可是我们这一次确实做了充分的准备，日本那边各条线索都是交叉确认，而且窦卿言和山口爱子这两个人都不是假的。怎么会出这么大问题呢？”
他们想不明白，山口爱子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杀窦卿言，更不明白，最后出现的狙击手又是几个意思。
肖夜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她见多识广，跟着分析说：“如果是我们走漏了消息，那么山口爱子就不会傻呆呆地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因为那种情况下，她自己也跑不了，简直就是在送死。而且最后那一枪几乎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说不定那狙击手不是针对大雄，本来就是针对山口爱子。”
肖夜并不知道霍绍恒这一次亲自去了日本。
就算他们系统内部，都以为是阴世雄带队，泄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而且看那狙击手的目标，确实也不是阴世雄，因为一枪打中山口爱子之后，那人就没有再动手了。
不然继续狙击阴世雄和霍绍恒，他们两人也不会那么容易从清水寺溜走。
霍绍恒心情极为复杂。
如果无效号码的主人就是山口爱子，那她的死，让多少秘密被掩埋了？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逃亡了这么久的山口爱子突然现身杀窦卿言，还是在他们刚刚赶到的时候下手，而他们系统内部又没有泄密，那对方的手段还真是匪夷所思。
阴世雄也不会明说霍绍恒亲自去了。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屏幕上比以前黑了一个色号的赵良泽，问道：“小泽，你怎么看？”
经历了白爽之死的赵良泽，不仅黑了很多，而且糙了很多，脸上留起了胡子，以往的翩翩佳公子，现在成了被生活打磨过的硬汉。
赵良泽没什么表情，视线投向更没什么表情的霍绍恒，答非所问：“……你们那边不顺利，我这边倒是比较顺利。”
霍绍恒抬眸看向他的方向，波澜不惊地点头，“说。”
赵良泽的头像很快从视频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幅波澜壮阔的海图对比。
他的声音像是旁白一样从会议室屋顶四个角落里安装的立体声蓝牙音箱里传出来。
“左面这幅图是我这一年搜索过的海域，右面那幅是我最近按照霍少给的范围搜索过的海域。”
然后两幅图开始重叠融合，左面的海图吞并了右面的海图，换句话说，右面的海图成了左面海图最中间一个小小的圆形区域。
就像是一个大圆圈中套着一个小圆圈。
一个小红点出现在中间那个小圆圈里，就是霍绍恒给出的具体坐标，也就是他们从罗嘉兰手机里弄到的那个共享位置截图显示的范围！
“我刚刚发现，就在右面这个核心区域的海底，出现了不一样的声波。”
他们搜索海域，主要靠声呐，还有海底无人机蛟龙配合进行探测。
但是海洋那么大，就靠他们驻扎在海岛上的人手搜索，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搜查到的。
霍绍恒本来预计的时间是五年。
也就是说，赵良泽带队在这个小海岛上要待整整五年，才能把这一代海域都搜索完全了。
结果有了罗嘉兰手机里那个位置共享的帮助，居然不到十天就有了新发现！
再联想到山口爱子被狙击手打死前，也叫着让他们去好望角，难道山口爱子给罗嘉兰的那个位置共享，还真的跟顾祥文的下落有关？！
“你发现了什么？快说！”阴世雄这时等不及了，着急的拍了拍桌子。
只见大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转，这时出现的是海底声呐彩色成像图片。
烟波浩渺的大洋底下，各种水生生物游曳来去，在彩色声呐成像技术显示的图片上，依然像一个个暗沉的影子。
最后图片定格在海底一个黑黢黢的物体上。
那东西看上去像一枚橄榄，当然是大型橄榄。
赵良泽的旁白又响起来。
“经过声呐探测和成像处理，发现这是一个小型潜艇，直径约4米左右，长度大概是40米，最大地方宽度5米，可以说是迷你潜艇。”
“有没搞错？这个地方有潜艇？还是小型迷你潜艇？！”会议室里沸腾了。
如果这里出现的是大型潜艇，他们不奇怪，有潜艇的国家都会不时把自家潜艇放出去到五大洋里溜一圈。
但这里出现的小型迷你潜艇，就有些意思了。
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各**方所为。
一来小型迷你潜艇要下潜到那么深的海底，需要的技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光是一个可持续性动力支持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国家在这方面有突破，所以正常的潜艇体积非常大，不管是核潜艇还是常规动力潜艇，很大一部分设计都是为了给潜艇提供动力支持的空间。
二来，那个地方战略意义约等于无。就算有国家实现了技术突破，造出可以下潜到那么深的小型迷你潜艇，也不会放到这种地方。
那么这是谁的小型迷你潜艇？
霍绍恒身形未变，一手搭在会议桌上，一手把玩着打火机，沉声问道：“你派蛟龙下去了吗？”
蛟龙是华夏帝国军部对海底无人机的称呼。
赵良泽说：“声呐探测发现目标之后，我就放了蛟龙下去。你们可以看看蛟龙拍下来的视频。”
大屏幕上画面再次变幻。
这一次，他们的视角跟随蛟龙海底无人机逐渐下沉，看见了更多更美好的海底风光。
头顶发光的灯笼鱼，跟一道闪电一样扭来扭去的电鳗，还有色彩斑斓的珊瑚，都在蛟龙的镜头里逐一出现。
但这个会议室的人都没那么风花雪月，他们关注的只有海底那个黑黢黢的“大橄榄”。
很快，蛟龙下到一定的深度，再也无法继续下沉。
它在自己的极端下潜深度处停止，然后平行移动，来到那“大橄榄”附近拍摄。
虽然不能靠得特别近，但图像已经拍得很清楚了。
大家都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场景，屏息凝气，似乎担心下一秒钟，就有人突然打开潜艇的门，跟大家打招呼……
当然，这一幕并没有出现。
蛟龙拍摄的视频最后就停留在这个黑黢黢的“大橄榄”上方。
霍绍恒定定地看着这一副画面很久很久，才说：“……用生命探测仪了吗？”
赵良泽安静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用了。用了两种，红外线生命探测仪和雷达生命探测仪。”
这两种虽然市面上有卖的，军部里也有装备用于救灾和战场救援，但是精度和强度完全不能跟特别行动司拥有的器材相比。
红外线生命探测仪，是利用物体在绝对零度以上会产生红外辐射的原理感知生命迹象。
人体和能够发热的物体发出来的红外辐射较强，别的物体较弱，这样可以用来分辨是否有生命体存在。
雷达生命探测仪，则是利用感应人体发出的超低频电波所产生的电场，来确定到“活人”的位置。
霍绍恒心里一沉，但还是淡定问道：“……探测结果？”
赵良泽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从立体声蓝牙音箱里传出来，清晰可闻。
大家的心一起往下沉。
“……没有，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
霍绍恒闭了闭眼，又是长久的沉默。
阴世雄觉察到不对劲，马上说：“也许是隔得太远了，而且这是潜艇，说不定所用的材料和涂料功能太强大，完全屏蔽了红外辐射和电场，探测不到也是有的。”
赵良泽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来说，还是要把这艘潜艇从海底捞出来再仔细检测。”
“捞出来？难道这潜艇坏掉了？”一个行动小组成员惊讶问道，“那可怎么办啊？”
失事潜艇一般的正常操作是会赶紧浮上水面，除非已经坏到不能上浮的程度。
大家都知道，如果失事潜艇一直待在海底，里面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死路。
“声呐探测显示这艘潜艇没有动力迹象，因此倾向于已经失事沉底。从潜艇在海底的状况分析，至少已经六七年了。”赵良泽说完，关了视频播放，他的头像又出现在大屏幕上。
第1383章 突袭
潜艇在海底五六年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沉沉压在霍绍恒心底。
他眉目冷峻，眸光深沉似海，静默地看向会议室的大窗户。
为了保密起见，这间会议室的窗户也是单向玻璃。
他们能从里面看见外面，但是不能从外面看向里面。
大家都没有说话，耐心地等霍绍恒发号施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大家以为霍绍恒几乎不会发表意见的时候，霍绍恒说话了。
“我去向军部申请，派遣科考船去好望角，将那艘潜艇带回来。”
这艘小型迷你潜艇沉在那么深的海底，除了大型打捞船，没有别的设施能将它拖上来。
好望角海域并不是华夏国土，不过那艘潜艇沉没的地方，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领海，而是在公海上。
但是就这样直接开着打捞船去公海海域捞东西，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
霍绍恒并不想引起别国注意，特别是大洋彼岸的美国。
因此派遣大型科考船是最合适的办法。
毕竟华夏帝国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保家卫国农业部，开疆拓土渔政局”
散会之后，霍绍恒带着阴世雄马上又去找季上将汇报情况。
当季上将听说那潜艇在海底很可能五六年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确定这艘潜艇跟顾祥文有关？”季上将背着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眉头皱得紧紧的。
霍绍恒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季上将的顾虑，因此马上说：“如果潜艇最后证明跟顾祥文无关，所有的花费我自己出。”
就当他是向国家租的器材和人手。
这一趟“科考船”派出去，花费至少是数亿美元。
如果跟顾祥文无关，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季上将犹豫也是应该的。
季上将回头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这点钱军部又不是出不起！我只是担心，如果真的跟顾祥文无关，有些人会拿这个说嘴，以后对你不利。”
“这没关系。”霍绍恒完全不担心这一点。
要说没野心，不在乎升职，那是骗人的。
但是因为怕人说三道四就束手束脚，也不是霍绍恒的风格。
季上将跟霍绍恒商量好细节问题，就大笔一挥，给他签了同意书。
霍绍恒拿着同意书又去高能物理所找宋锦宁。
“宋所长在实验室，您稍等。”
宋锦宁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将霍绍恒迎进宋锦宁的办公室。
他们知道霍绍恒是宋锦宁的儿子，所以没有什么顾虑。
霍绍恒在宋锦宁的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宋锦宁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咦？今天是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宋锦宁笑嘻嘻地洗了手，脱下做实验的白大褂。
霍绍恒很自然地帮她接过来，挂在衣帽架上，一边说：“宋女士，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宋锦宁见霍绍恒这么慎重，忙把办公室的门关了。
两人在办公桌前后坐下。
霍绍恒就把赵良泽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宋锦宁已经激动地站起来，说：“真的有顾祥文的下落？！哎呀真是太好了！我对他崇拜得不得了！你要派科考船去打捞？——我毛遂自荐吧！让我跟着科考船去，我会帮助调试仪器！”
霍绍恒来找宋锦宁，正是希望她能亲自出马。
不过他希望宋锦宁亲自出马，不是让她去调试仪器，而是有别的目的。
“宋女士，那艘潜艇如果真的跟顾祥文有关，我担心里面会有别的东西，因此需要您去把关。我们国家的这些科学家中，面对可能出现的高科技，我只相信您一个人”
霍绍恒说得很含蓄。
宋锦宁开始不是很明白，笑着说：“话不能这么说，对潜艇最有研究的科学家都在你们军部”
霍绍恒淡笑着看着她，宋锦宁突然回过神。
“你是担心，那些人会对顾祥文的技术动心？”
“不得不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