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你不用担心。”阴世雄言归正传,“我问你,今天上午九点左右,你在哪里?”
贾亭想了一下,“九点?好像刚开到三环?对,应该是三环……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视频。”阴世雄把那段视频放了出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当时这四辆车是怎么出来的?从你这个角度,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贾亭看了一会儿视频,很是莫名其妙,说:“这我哪知道啊?那个十字路口那么多车,我怎么知道它们从哪里蹿出来的?”
“真的不记得?”
“不是我不记得,是真没看见。”贾亭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当时正在跟家人通话,你们可看我手机的通话记录,你看视频上这个时间点,我正打电话呢。”
阴世雄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先说了一句:“开车的时候打手机是违法的。”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贾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断道歉。
阴世雄看了他的手机,视频上显示的那个时间点,这司机确实在打电话。
所以他当时一心二用,可能真的没有看见那四辆车是怎么出来的。
阴世雄把他的手机扔了回去,两手抵在面前的方桌上,说:“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一点都没看见吗?就算在打电话,但是你们大货车司机不是经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贾亭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其实吧,当时确实有点不对劲,你不说还好,你说了,我就说吧,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哦?”阴世雄欠身过去,神情十分和蔼:“你说,我看看值不值得信。”
贾亭握着两只手,有些不安,垂着眼帘,说:“我记得当时有点不对劲,不过我不是说我看见这四辆黑车。”
“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开大货车的,经常连夜赶路,白天有时候犯困也是常事。但是当时脑子晃了一下,不是困,就是突然疼得厉害,所以我踩了一下刹车。”
这应该就是十八轮大货车突然挡住视频监控的那一分钟。
阴世雄振奋起来,“突然头疼?什么样子的头疼?”
“就是……就是好像有人用针扎我的脑袋一样的疼。”贾亭搓着手,讨好地笑着:“不过很快我就好了,不疼了。如果不是你们把这段监控视频给我看,我都差点忘了。”
第1437章 目击证人
阴世雄精神一振,问得很详细。
“具体脑袋哪个部位疼?持续了多久?疼过之后呢?”
贾亭一一作答。
阴世雄记录下来之后,再问,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把谈话记录推了过去,说:“谢谢你的合作,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要对你进行测谎。请你在这里签字。”
贾亭慌了,“啊?不是吧?我没有撒谎!我发誓没有撒谎!为什么要测谎?!”
“没有撒谎你怕什么?”阴世雄板着脸,“难道你真的有隐瞒?!”
“我……我……有隐瞒……我昨天晚上没有跑车,我昨天去跟人开房了……”贾亭都快哭了,“你们不会告诉我老婆吧?”
阴世雄被这活宝气笑了,拍着桌子吼:“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告诉你老婆!——去测谎!”
十五分钟后,被测谎仪弄得痛哭流涕,恨不得把自己从小到大做的坏事都招出来的贾亭,被人扶着走出测谎室。
他哭得太厉害了,精神状态堪忧,特别行动司不得不给他找了个心理医生进行安抚。
阴世雄无语地把审讯记录放到霍绍恒面前,说:“霍少,这人身上恐怕没什么秘密,就是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霍绍恒看了一遍,特别是把贾亭说头疼的那一段看了一遍,说:“那他的车呢?搜过了吗?”
“搜了,就是运油车。仔细检查了三遍,还用x光透视过,这是全部图片,车里没有异常,没有夹层,没有藏人。”阴世雄很失望地说。
霍绍恒面无表情地把所有图片都看了一遍,敲了敲那份审讯记录,“给他检查身体,最后做一下核磁共振。”
阴世雄:“……”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按照霍绍恒的吩咐,带哭得萎靡的贾亭去做核磁共振。
核磁共振,顾名思义,是利用原子核磁场可以产生共振的原理,根据所释放能量的不同,通过特殊仪器检查所发出的电磁波,检测人体器官的方位和形状,从而判断是否有病变的出现。
这一次核磁共振出来的结果表明,贾亭的大脑刚刚被次声波干扰过。
一般的次声波因为频率极低,人耳接收不到。
但是某些频率的次声波,却跟人体某些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会产生共振,共振严重时可以直接致人死亡。
这种跟人体器官振动频率相近的次声波,已经是很多国家武器实验室里正在成型的次声波武器。
而贾亭接收到的次声波,跟他大脑的振动频率非常相近,所以让他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激烈疼痛,但因为时间非常短暂,并没有对他造成生命危险。
阴世雄指着这份核磁共振检查结果说:“霍少,对方很厉害啊,连次生波武器都有,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吧?”
霍绍恒沉吟不语。
这种程度的次生波武器,据他所知,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收放自如。
当然,也许有国家处于秘密实验当中,他们还没有得到情报,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不过这也进一步说明,对方的武器实在太先进了,但同样的,和对肖夜一样,对方并没有杀掉大货车司机贾亭,只是利用他为自己打掩护。
贾亭的调查结束之后,特别行动司陆续接到好几个目击证人的电话,说的都是当时十字路口突然出现四辆一模一样黑色suv的事。
……
目击证人a:“对,我当时在场,我看见了,我还奇怪呢,跟我老婆还说,这是在演节目吗?突然开出四辆一模一样的黑色suv。”
特别行动司接线员:“请问您看见车里的人了吗?车里坐着几个人?都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目击证人a:“一个人,只看见一个司机在里面,穿着一身黑衣,都是黑衣,样子没怎么看清楚,您也知道,当时车那么多,还开那么快,我两只眼睛瞟过去,看见四个人就不错了。”
……
目击证人b:“我在那个路口附近的高楼上。当时我正拿着望远镜看……,反正就是拿着望远镜看远方,然后在我望远镜的视野里一下子出现四辆一模一样的黑色suv,因为它们出现得太突然,太快,所以我记住了。当然,也许是因为我的望远镜视野太狭窄,没有看清楚它们是怎么过来的。”
特别行动司接线员:“请问您看见车里的人了吗?车里坐着几个人?都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目击证人b:“……我站那么高,怎么看得见车里的人?”
……
目击证人c:“我看见了,当时我的车还被其中一辆黑色suv蹭了一下。对了,这位同志,如果找到这辆车,能不能把司机的联系方法给我,我要找他索赔。”
特别行动司接线员:“请问您看见车里的人了吗?车里坐着几个人?都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目击证人c:“一个人,我看见的那辆黑色suv里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您如果找到他,一定得通知我,我要找他索赔。”
……
把所有目击证人的证词汇总之后,他们得出结论,这四辆黑色suv里,能看见的明面上的人,只有一个人,这四个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应该是某种制服。
所以,顾念之到底是在车上被藏起来了,还是,车上根本就没有她?
难道这四辆车,其实都是幌子?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搜索,对大货车和黑色suv这条线索的追查,好像走进了死胡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看不到光明和希望,他们无法选择,只有抓住这个幌子。
因为就算是幌子,霍绍恒知道,他也只能追查下去。
在找到这四辆车之前,他不能当它们是幌子。
也就是说,对方给他挖了四个坑,他明知是坑,还不得不跳一下。
因为万一要有一个不是坑呢?
他承受不起错判的代价和后果,所以他不得不跳。
“继续追查这四辆车,提高悬赏金额。不足的地方,我私人补足。”霍绍恒抬起手,淡淡地下了命令。
“是,首长。”阴世雄记下来,给警方又发了一条备忘录。
……
大家紧张地工作着,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周启元打来电话。
“霍少,肖夜的手术做完了。”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看了看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陈列,给霍绍恒汇报结果。
整整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陈列精疲力尽,手脚无力,只想马上瘫在沙发上喝口咖啡提提神。
他对周启元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还行,右手腕骨折,已经接好固定住,还需要复健。左手枪伤打碎腕骨,子弹取出来了,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左手腕废了。”
肖夜的右手腕是被折断的,但左手腕当时被对方开枪打碎了腕骨。
“有多严重?”周启元皱眉看着陈列,“是完全残废,还是……”
陈列叹息着摇头,“完全残废到不至于,但是使不上力是真的。幸亏她不是左撇子,不然才真是完蛋了。”
右手只是骨折,只要恢复之后,开枪是没问题,但左手不能使力,也会影响她的枪法,因为平衡感出问题了。
开过枪的人都知道,如果平衡感出问题,是不可能出现神枪手的。
“那胳膊、腿呢?”周启元还记得肖夜身上那么多伤口,汩汩地流着血。
“那些伤口的子弹也都取出来了,谢天谢地,对方的子弹保留完整,没有碎成碎片。”陈列抹了一把脸,“不过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对肌肉的损伤非常严重,一切还要看恢复效果,现在还很难说。”
陈列驮着背一步一挪扶着墙往外走,“而且她失血过多,暂时还没醒过来。”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定,陈列脸上一片呆滞。
肖夜是他表妹,看见自己的表妹伤成这个样子,陈列心里难过得要命。
刚才做手术之前,他几乎要推辞了,因为担心自己的情绪不稳定,会出问题。
但检查了肖夜的伤势之后,他还是打算亲自做,因为伤势太严重,他不放心由别人接手。
手术结束之后,肖夜被转到了重症看护病房,周启元通知了肖夜的父母。
总装的肖将军,和军事院校的陈院长。
……
晚上十点,陈列休息了两个小时,起来在自己办公室里写着病历报告,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唰地一下推开了。
他抬头,看见自己的姑妈,也就是肖夜的母亲,军事院校的陈院长哭红了眼睛冲了进来,她背后跟着肖将军。
肖将军看起来比较镇定,但脸色很不好看。
谁的女儿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陈列,小夜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就真的残废了吗?”陈院长刚才去看过重症监护室的肖夜。
看见自己前些天还活蹦乱跳跟她吵跟她闹的女儿,现在奄奄一息躺在氧气罩里,陈院长心如刀绞。
在陈列的办公室里,文雅贤淑的陈院长靠在肖将军肩头,低低地抽泣着。
第1438章 非君子所为
肖将军一边安抚着自己妻子,一边难过地看着陈列,小心翼翼地说:“小陈,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一次,我求你,用你最好的技术和手段救治我的女儿。她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国家的宝贵人才。”
陈列为难地垂着头,“我已经尽力了,现在要看后续复健结果。”
他们说着话,这时陈列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霍绍恒站在门口。
看见肖将军和陈院长都在这里,他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他知道肖夜跟陈列是表兄妹关系,肖夜的妈妈是陈列的姑妈。
明显一家亲戚正在说话,他不想掺和。
肖将军回头看见他,忙说:“没关系,我们正在说小夜的情况。”说着,拉着陈院长站了起来。
陈院长拿着陈列给他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朝霍绍恒点了点头。
陈列说:“我姑妈姑爸正在问肖夜的情况,霍少,你也是来问肖夜的情况的?”
手术刚做完,他就知道周启元给霍绍恒打过电话,汇报了肖夜的伤势。
霍绍恒“嗯”了一声,“我那边刚刚忙完,过来看看肖上校的情况怎样了。”
陈列叹了口气,看了肖将军和陈院长一眼,视线回到霍绍恒身上,面无表情地说:“不太乐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不可能恢复到受伤以前的状况。”
说着,他把肖夜的伤情说了一遍,“……子弹都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对肌肉损伤很大,左手腕骨碎裂,不可能复原。”
甚至以后拎重物都不可以。
肖夜的身手霍绍恒是清楚的。
他抿了抿唇,“陈列你多费心。”
陈列点了点头,“份内之事,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
屋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陈院长站在肖将军身边,喃喃地说:“……小夜十七岁上军校,刚上了两年,她听了霍少您的一次演讲,就立志要加入特别行动司。后来,她就离开家。这十年,她几乎没有回来过,我……我本已经当她为国捐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