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高层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保证一定会严肃处理,不会再让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出现在电视上。
军方法务部的主任律师只笑了两声,说:“一码归一码,现在来处理,已经晚了,以后注意点。但这一次,咱们还是要法庭上见。”
挂了电话,军方法务部的主任律师对自己的秘书说:“律师信准备好了吗?”
他的秘书正在看新闻,闻言马上说:“主任,您是不是之前找人打电话去警告过节目组啊?那个姑娘也说军方要给节目组发律师信呢!”
主任律师愣了,“什么情况?我们军部还有别人联系电视台的新闻直播间吗?”
“没有吗?不是您找的人?”他的秘书也傻眼了,“您看这一段最红的视频,就是有人打直播间的热线电话,从主播到专家再到现场记者,都被她狠狠怼了一番,只能躺平任踩!”
主任律师点开秘书给他发来的视频链接看了起来,看完非常惊讶,笑呵呵地说:“真是高手在民间。不过也说明,我们的人民群众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那些搞新闻的不好好做新闻,非要跟小丑一样哗众取宠,美其名曰博眼球,其实是自掉身价,损害新闻从业人员的公信力。”
新闻最主要的特征就应该是不偏不倚的公正报道,还原事实真相,并不需要记者挟带私货,教自己的观众如何做人。
如果记者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膨胀起来了,真当自己是无冕之王,广大观众分分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爸爸。
主任律师解决了电视台的问题之后,给何之初专门打电话汇报工作进展。
“何少,电视台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律师信正在筹备,很快就会发出去。该走法律程序的走法律程序,该通报批评的通报批评,不会让事情扩大化。”
何之初眉头紧皱,背着手看着消防员灭火。
那辆装着秦瑶光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军车已经烧得只剩一个空壳了。
军方的司机,押车的士兵,以及车厢里那些实验室工作人员都死在这场大火中。
军方的火场调查专家正在前面检查火场状况。
这一次起火的原因看上去很清楚。
他们的车开到这条高速上的时候,突然一辆车想从后面超车,结果撞上护栏被弹了回来,正好跟这辆装着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军车相撞。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车祸,结果那辆车一撞到军车,油箱迸裂,突然爆炸起火,冲天的火光一下子窜上军车的顶棚,很快就燃烧起来。
而且燃烧得非常充分,不像一般的汽油引起的大火。
所以真的是无意中的事故引起的大火吗?
恐怕没人会信。
何之初戴着蓝牙耳麦跟主任律师通话。
只听电话那边的法务部主任律师意犹未尽,还在说:“何少,这一次不仅我们出手,看电视的观众们也不是好糊弄的。事实上,在我之前,就有人去电视台怼他们了,您要不要看看视频?现在是网上最热的视频,点击量十分钟已经破千万了。”
何之初其实没什么心思去看热门视频,但是他的生活秘书密切关注着网络动向,这时也给他发来链接,激动地说:“何少,您一定要看!”
何之初:“……”
他拿出手机划开,点开了秘书发来的热门视频链接。
当那个打电话的女子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何之初有股异样的熟悉感觉,虽然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一样。
但是看完整个视频之后,何之初确信这个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正面杠的女子,就是顾念之。
她的说话风格和语气,以及用词习惯和逻辑,他太熟悉了,几乎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至于声音不同,肯定是用了变声器。
如果他没猜错,顾念之是用了黑客手段才打进去热线电话,从容说完这一段话,并且没有被掐掉。
不然导播在旁边发现不对劲,马上就会中止直播,不会允许这段让电视台没有面子的话播出来。
何之初冷硬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听着她的声音,就像寒冬天气里,一只又暖又软的小手在他紧绷的额头轻轻按摩,从头到脚都是酥麻舒畅的。
再看看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头一个就是顾念之。
从电话时间上看,就是他这边刚刚发生事故的时候。
一定是她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打电话过来吧?
他没工夫接电话,她也没有持续不断的打,而是转而去怼那些企图浑水摸鱼黑他的人……
这种贴心的关切和维护,让何之初既窝心,又痛心。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时候。
何之初没有打电话,而是给顾念之发了条短信:【我没事。你的电话打得很好。】
顾念之看见短信,立刻明白何之初已经看了那个热门视频了。
虽然她只露了声音,而且也用了变声器,但是何之初对她那么熟悉,肯定认出来是她。
她在法律上的造诣,至少有何之初一半的功劳。
毕竟他是她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啊!
顾念之放心之余,又有些尴尬。
她真没想到这个新闻直播间的五分钟视频流传得这么广。
幸亏她用了变声器,除了何之初和路近以外,没有人听得出来是她,而且何之初和路近也不会跟别人说,所以她还是安全的。
不过当她看见广大网友在那个热门视频下的留言,发现绝大部分都是支持她的,还是有些小激动。
再强大的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而不是做孤胆英雄。
路近笑眯眯地朝她竖起大拇指,“念之果然厉害!”
顾念之朝路近挤挤眼睛,“爸,这种话以后不用再说了,我不傻,我知道我很厉害。”
路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电视上,刚刚的新闻直播间已经被停播了,空出来的新闻时段就开始播放国际新闻。
这个时候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正是晚上八九点钟。
美国总统在白宫举行晚宴,招待来访的苏联首都莫斯科市委一把手叶利钦,和苏维埃青年事务常委会主席戈尔巴乔夫。
电视上,白宫的金色宴会厅里,高朋满座,笙歌间华宴错启。
就在那位最美的总统女儿,被网友们戏称为“大公主”的伊万尼旁边,坐了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华裔男子。
靓丽剔透的水晶灯下,他的绝美容颜盖过了水晶灯的璀璨芳华,但是他的神情比冰雪还要冷,半垂着眸,坐姿萧肃,身边的一切人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事实上,在大腹便便的白发叶利钦,和脑门上一块大红胎记的戈尔巴乔夫中间,他的存在就更加令人难忘。
这个人正是苏联克格勃的远东王牌彼得霍绍恒,现在是苏联驻华夏c城总领事馆的副总领事,也是苏联的外交官了。
顾念之恍然地看着电视,心想原来这个远东王牌说有事要离开华夏,是参加苏联代表团,去美国访问了……
第1608章 欲盖弥彰
路近见顾念之突然怔住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也发现了远东王牌副总领事彼得。
“呵。”他笑了一声,“我还说这块狗皮膏药最近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贴到美国去了。”
顾念之:“……”
她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人家毕竟是苏联的副总领事,爸爸您别当人家面这么说。”
“我还要看他脸色?他算老几?”路近简直嗤之以鼻了,本来就看这人不顺眼,现在顾念之还帮他说话,路近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是那边世界你的未婚夫亲自过来,也是该他看我的脸色!”
言下之意,这个赝品就别想有正品的待遇,更何况在他这里,正品的待遇也不咋地。
“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念之,咱样样都好,可不能妄自菲薄,得自己把架子端起来!”路近理直气壮地说,一副“我有女儿我自豪”的样子。
顾念之心里暖烘烘的,被路近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护女儿架势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多年来,她心里残缺的那一块地方,终于被他满满的父爱给填满了。
她想,看,我也不是一定需要母爱不可。
有路近这种父亲在,谁稀罕母亲是谁?
顾念之眼珠转了一下,一脸委屈的说:“可我也不是样样都好呀,比如说,我不会做饭,也不会唱歌,高能物理方面就抓瞎……”
“这没关系!”路近毫不犹豫地鼓励她,“我又不是厨子出身,你不会做饭是应该,你的基因里就没这项遗传!”
“至于唱歌嘛,我也五音不全,所以这也随我。”
路远正好拎着新鲜蔬菜和水果走进来,闻言冷哼一声,“念之不会高能物理,也许多半不是你的遗传,或者去验验DNA?我总觉得念之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不像你的种,毕竟你太不会说话了。”
“你说什么?!”路近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才不会说话!你全家都不会说话!会说话了不起啊!赶明儿我造一个八面玲珑的机器人带在身边!我就装哑巴!全让它说话!”
路远憋不住了,差一点笑出声。
路近悻悻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笑!我就把他做成你的模样,让它每天跟我打躬作揖叫我老大!”
“行行行,你是科学家了不起,我说不过你。”路远白了他一眼,回头跟顾念之打招呼,“念之,中午想吃什么?今天的鱼很新鲜,是野生鱼,没有污染。”
顾念之笑着说:“谢谢路总,那我就不客气了,能做酸菜鱼吗?要特别鲜美的。”
“没问题,我去看看酸菜还有多少。”路远熟门熟路地进了顾念之套房的厨房,开始收拾起来。
……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高大的军车只剩一副黑漆漆的架子。
空气中飘散着焦黑的浓烟,有人在空中喷洒制剂,盖住了人体焚烧的气味。
何之初面沉如水,背着手站在被烧毁的军车前,冷声下命令:“给秦瑶光实验室大楼加派一个连的人手!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猖狂!”
这么多的人命,就在阳光下化为灰烬,何之初心里沉甸甸的,手里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到底要掩盖什么?
这样欲盖弥彰的做法,如果不是对方特别蠢,那就是他们已经顾不得别的东西了,而是不顾一切要隐藏他们的秘密,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秦瑶光的实验室……
就是曾经她和顾祥文合作的“顾秦”实验室。
顾祥文被烧死之后,这个实验室就成了秦瑶光一个人的私产,也被改名为“瑶光”实验室。
秦瑶光坐在何之初的车里,面色冷静地看着对面那辆被烧毁的军车,轻轻嗤了一声。
都是一群废物,死了也好。
何之初回到车里,正好看见秦瑶光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微微一怔。
“你该庆幸你跟我坐在一辆车里,不然现在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何之初关上车门,视线看向窗外的火灾现场。
秦瑶光沉下脸,“何少,我们也不用假惺惺客气了。你知道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我的这些实验人员你要怎么算?弄死他们,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何之初回眸睨她一眼,“你以为这些人是我下的手?”
“难道不是?!”秦瑶光瞪大双眼,丰润饱满的菱角唇抿成下垂的弧度,“何少,除了你,谁有这么本事,能做出这样的案子?!”
“是啊,我也想知道,除了我,还有谁?”何之初意味深长地说,“别废话了,我们还是军事法庭上见。”
“既然如此,我不会再跟你说话。”秦瑶光气鼓鼓地坐了回去,“我要见律师!我要行使我的公民权利!”
何之初没有再理她,清冷地吩咐司机开车,往军事法庭设在郊区的临时看守所开过去。
今天如果他们不是往郊区走,而是在闹市区,可能造成的损失和恐慌会更大。
何之初盘算着对方可能的做法,还有可能的幕后黑手,聚精会神中,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了。
拿出来看了一下,发现是他父亲何承坚。
何之初戴好蓝牙耳麦,接通了电话。
“何上将您好。”
秦瑶光在旁边听见了,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心里腾起一股希望,悄悄地问道:“是何大哥吗?他是知道我出事了吗?”
何之初心里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戾气,转头恼道:“你住嘴!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吗?我父亲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
“你叫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大哥,有想过人家老婆会怎么想?”
秦素问活着的时候,秦瑶光就经常当她的面叫何承坚“何大哥”。
何承坚因为跟她退婚,心有愧疚,也容忍了她这么叫他。
但何之初知道,他妈妈秦素问其实忍这个称呼也忍了很久了,但为了礼貌和秦瑶光的面子,什么都没说。
秦素问是在秦家孤儿院长大的,秦家对她有恩,她不至于连一个称呼都容不下。
可何之初就不买她的账了。
事实上,何之初自从跟顾念之退婚之后,就不再注意什么风度气质,以及男人的胸怀了。
他是彻底放飞自我。
秦瑶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被自己心上人的儿子当面呵斥,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
她的双唇哆嗦着,颤抖着,带着哭腔哽咽地说:“我知道你因为顾念之而恨我,可我也是她亲生母亲,我……”
“你再提一句你是念之的亲生母亲,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起来?”何之初眯了眯眼,“你有哪一点配做一个母亲?不是提供了一个子宫,一颗卵细胞就能以母亲自居的。秦瑶光,你最好祈祷你没对念之做过什么事,不然我会亲手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下来,拆成骨架磨成粉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