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过头皱眉说：“谁答应你了？你不要自己加戏，没有的事。我是来看望何少的，你要是也来看何少，就坐到那边去，别跟我挤在一个沙发上，会让人觉得你动机不纯。”
刚一说完，大门已经被推开了，何承坚的生活秘书站在门口，挑了挑眉，说：“防化部队那边刚刚发来消息，暂时在那个病房里什么都没发现。我们首长想请彼得先生过去说话。”
顾念之心里安定，回头揶揄地看着霍绍恒，说：“彼得先生，你的主意不行啊，再想想，多给何上将出出主意。”
她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眉眼弯弯，笑得比春日海棠还要灿烂动人。
霍绍恒艰难地移开视线，也想暂时跟顾念之保持距离，刚才他差一点破功了……
“我去看看，不过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这一方面我不太了解。”他温文尔雅地说着，从顾念之身边站起来。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起居室里的灯光，在顾念之身上投向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念之悄悄探出手，虚握成拳，像是要抓住那片暗影。
她多想变成霍绍恒的影子，这样就能如影随形，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不会分离，更不会消失，但也不会让他费心照顾。
这样就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可惜这也只是幻想而已。
霍绍恒跟着何承坚的生活秘书推门出去，随手带上门。
顾念之若有所失地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飞快地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刚才她意识全失，都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消息。
手机另一端的路近：【？？？】
发了一连串问号过来。
顾念之勾起唇笑了一下，美滋滋地给路近发消息：【刚刚有点事，走神了。】
路近松了一口气，很快回复：【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念之：“……”
她的手指翻飞，回复道：【等何少醒了，我就能回家了。】
路近顿时怒了：【如果他不醒呢？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何承坚那个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在有关女儿的事情上，路近十分敏感，一点都没有身为重度人际交往障碍症患者的典型症状。
顾念之甜蜜的笑容转为苦笑，她想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不过何少的情况真是蛮奇怪的，我看了那间病房里的监控视频，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可他就是突然晕倒了。】
路近气得捶了一下桌子，愤愤不平地大声说：“何之初晕了，何承坚就要把我女儿扣在那里，不就是打着继续让我女儿做药的主意！”
可惜屋子里没有别人，没有人听见他说话，只有他一人发泄了一番怒气。
路近气了一会儿，还是忍气吞声给顾念之发消息：【没有人能无缘无故晕迷不醒。如果他晕迷不醒，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按照路近的本性，何之初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想管。
当初给何之初治病，一方面是为了秦素问不要因为丧子而心痛，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秦瑶光提出的治疗方法非常感兴趣，激发了极大的科研兴趣，才全身心投入进去。
如果当时是何承坚这样的方法作态，路近宁愿被他一枪毙了，也不会出手相救。
他性格执拗，发起脾气来，别说是十头牛，就算是性能最强大的拉力机也没法将他拉回来。
可现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别人手里，他要不管不顾，受到伤害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那就是他的逆鳞，他的七寸。
顾念之没有听见路近发脾气的说话声，但是路近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消息，她也知道路近肯定是生气了。
何承坚这么做，谁不会生气呢？
但是偏偏还反抗不了。
这时见路近回复了，顾念之忙跟着说：【就是没有查出原因，所以才觉得奇怪。】
【彼得先生也来了，据他观察，并不是受到药物的影响，但可能是跟空气传播有关。】
【我本来猜会不会是细菌病毒什么的，它们都能通过空气传播。】
【何上将派了防化部队去那间病房收集证据，结果刚刚传来消息，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也就是说，没有收集到病毒和细菌的残余信息。
顾念之一口气回复了很多条，然后惴惴不安地等着路近的回复。
路近最先想到的也是细菌和病毒。
这种东西虽然小，但是无孔不入，可以造成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顾念之说何承坚已经派了防化部队去调查了，居然还是没有结果。
不是细菌和病毒，那是什么？
路近凝神想了一会儿，回复道：【那个监控视频呢？能不能让我看看？】
顾念之连连点头：【嗯嗯嗯！】
她将自己的云端账号跟路近共享，让他能够看见那个监控视频。
这个监控视频是那间病房里自带的监控视频，分辨率并不高，只能看见几个人大致的身影和动作，表情略微有些模糊，就像是上个世纪那些分辨率不高的彩色电视机的图像。
顾念之忍不住吐了一句槽：【秦氏私立医院号称财大气粗，收费那么贵，这监控却如此简陋，连个高分辨率的摄像头都不肯安装。】
路近嗤笑一声，回复说：【秦氏私立医院本质上是盈利性医院，他们的目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盈利。治病救人是他们盈利的手段，不要看见它的名字里有个’医院‘就一厢情愿认为它会’医者父母心‘。对于私立医院来说，不存在的。它们只认钱。】
顾念之嘘唏一声，摇了摇头。
这方面她不太懂，不方便发表意见。
路近要去看监控视频了，对顾念之回复：【我去看看那个视频怎么回事，你别担心。就算何之初不醒，我也会让你回家。】
路近说完就断掉顾念之的秘密联系，将自己可以媲美华夏帝国中央控制系统的主机打开，开始分析那段监控视频。
既然不是细菌和病毒，那就是别的原因了。
通过空气传播的介质很多，每一种都能让何之初出现晕迷不醒的状况。
但同时另外两个人却安然无事，这就有些意思了。
不，不对，顾念之说过，秦瑶光后来也晕倒了。
比何之初晚一点。
这是什么原因呢？
路近也是和顾念之一样，将那个监控视频放慢了速度，一帧一帧的观看，不过他还同时进行大批量的数据分析。
顾念之使用的是何之初那个笔记本电脑。
虽然那个笔记本电脑性能优良，但也不能跟路近这个功能强大到爆的超级电脑相比。
这是路近自己建造的电脑，连芯片都自行设计，比市面上最强大的计算机还领先着十万个ethash asic miner芯片的距离。
但饶是他有这么强大的电脑分析系统，也用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发现一丝端倪。
第1671章 爸爸给你变戏法
路近的私人实验室里，整面墙都是大大小小的电脑显示屏。
这些年，他走到哪儿，这间私人实验室里的器材就跟他到哪儿。
他坐在房间中央的控制台前，手指依然在键盘上敲打，将那监控视频的分辨率进行不断地提炼标清，同时进行各种物理数据分析。
因为顾念之说过，何承坚的防化部队也没有查到任何细菌和病毒的残余，因此路近也没费功夫往化学方面探究，而是直接从物理方面分析。
造成何之初突然晕迷的原因，不是他旧病复发，也不是受到不知名细菌和病毒的感染，那就只剩下物理打击了。
路近的数据分析也是以物理方面为主。
视频里的电磁反应、光学反应，还有物理世界的长宽高，再加上时间，可以进行四维分析。
这样复杂的分析需要的时间就有点长。
四个小时之后，整个视频的数据分析才全部完成。
工作室绿莹莹的大屏幕上，展现出来的那间雪白的病房已经不再是一间现实中的病房，而是一间被数据结构之后的病房。
整个场景就跟用电脑绘制的立体解析几何图一样。
病房的三维建筑结构在他的解析下无所遁形，一切阴谋也在他的解析下真相大白。
……
顾念之给路近发完共享云端账号，就困得受不住，直接在何之初卧室外面的起居室沙发上趴着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霍绍恒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她身边，轻轻将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顾念之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静静地跟他对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极黑，眼白甚至有些发蓝，晶亮得像最通透的琉璃。
刚刚睡醒的眼里还有着来不及隐藏的慵懒和恍惚。
她眨了眨眼，缓缓伸出手，摸上霍绍恒的面颊，喃喃地说：“……霍少，是你吗？我又做梦了，梦见回到了家里，跟你在一起……”
霍绍恒抿了抿唇，将大衣盖在她身上，淡淡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顾念之：“……”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把将霍绍恒的大衣推开，一个人缩到沙发一角生闷气。
霍绍恒也没安慰她，还是维持着刚才拿着大衣的动作，默默地坐在沙发另一端，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挂壁电视出神。
就在这时，路近的电话打了进来，还是视频通话邀请。
顾念之低头一看，心差一点跳出嗓子眼，她忙掐灭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发短信过去，路近的短信已经发过来了。
【接电话，不要怕，我已经黑进了何家的安保系统。】
顾念之：“……”
郁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何家的安保系统都被路近黑进去了，她还怕个鸟！
顾念之高高兴兴接受了视频邀请，撒娇般地叫了一声：“……爸——！”
路近听得心花怒放，忙献宝一样说：“去把这间屋子的房门锁上，爸爸给你变戏法！”
顾念之忙说好，起身去将何之初起居室的大门反锁了。
顾念之一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意有所指：“爸，彼得先生也在这间屋子里。您看得见吗？”
如果路近黑进了何家的安保系统，那这间屋子的一切路近应该能看见。
其实何之初房间的监控本来并不跟何家大宅的安保系统连在一起，而是在他自己手里。
这一次因为他突然晕迷不醒，何承坚才把大宅的安保监控系统连到何之初的套房里，方便他随时查看何之初的状况。
顾念之和霍绍恒两人虽然单独待在这间屋子里，却一句话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路近这时表示黑进了何家的安保系统，那就是整个何家的安保都被他掌控了。
他想给监控的人看什么画面，就看什么画面，对方不亲自来检查，不会知道这间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路近让顾念之反锁了门，这样可以有一段不受打扰的时光。
此时正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正是大家困意最浓的时候。
估计一般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路近悻悻地说：“我知道他在这里。哼！幸亏他还规矩！如果他胆敢趁你睡着了占你便宜，我可以让他马上变太监！”
顾念之：“……”
路近的声音很大，顾念之虚握着手机，那声音就从手指缝里漏了出来。
霍绍恒的脸色有些发黑，不悦地皱着眉头。
顾念之心里暗爽，故意说：“爸，您太夸张了，您只是监控而已，还能顺着网线爬过来啊？”
路近好笑，说：“对于物理学家来说，如果他想，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能成为致命武器。虽然我隔得远，但只要我能监控这间屋子，我就能将这间屋子里的电器改造成自动攻击武器。”
顾念之只能用“@＿@”蚊香眼表示自己的无知和崇拜。
听不懂听不懂，惹不起惹不起。
霍绍恒见这父女俩越扯越远，不动声色看了看手表，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念之忙打住，说：“爸，您要给我变什么戏法？”
路近也回到正题，说：“你等着。”
说着，他在那边似乎进行了一番操作，然后何之初这间起居室对面墙壁上的挂壁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
蓝屏之后，电视上出现了一间病房，正是秦老爷子的那间病房！
也是何之初在里面待了二十四小时的那间病房！
顾念之瞪大眼睛，惊讶地说：“爸，这是那个监控视频？”
“对。”路近在那边愉悦地说，“现在开始变戏法了。”
很快，电视屏幕上那间病房渐渐从建筑实物开始变得半透明虚化，一个个线条在屏幕上出现，各种数据也标注出来。
顾念之看着电视上由立体解析几何搭建出来的病房模型，好看的菱角唇直接张成了圆形。
“看见了吗？这间病房其实不是肉眼看见的长方形，而是一个’凸‘字形。”路近的声音从房间里的立体声蓝牙音箱里传了出来。
顾念之这时看得清楚，原来那“凸”字形下方多出去的那两部分，被两张长长的后现代灰色转角皮沙发给遮得严严实实。
沙发后面还有摆放得错落有致的绿植，一人高的绿色阔叶植物既缓解了病房里的压抑，又抢占了视角的焦点。
如果不是路近对这间病房进行了全面物理数据解析，就算拿着整栋大楼的建筑设计图都不一定能发现这两边多出来的小小侧翼。
现在这间病房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建筑，而是一个用数据搭建的模型。
他手里的鼠标随意在病房模型里滑动着，每点到一处，不仅能看见那里出现病房里那个点的长宽高，以及建筑材料数据，甚至还有那个点的全球坐标位置！
霍绍恒看见路近这套系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什么系统？！这特么就是一个超级精确的nmd！
nmd，在国际政治上，全称是national missile defense，是美方开发的弹道导弹防御和反击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