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轻笑一声,拿了会议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淡淡地说:“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你不在乎吗?”谢清影猛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跟他曾经是情侣……我们……我们……”
“不用说了。”何之初轻轻捂住她的嘴,手心干燥温暖,跟他清冽冷漠的嗓音又是一个极大的反差。
他说:“我也曾经有未婚妻,你有前男友,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关系?”
何之初已经三十岁了,谢清影也有二十七八。
“真的吗?你真的不在乎?”谢清影惊喜万分地问。
何之初给她捋捋额发,轻声问:“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不爱,一点都不爱。”谢清影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事实上,是他跟我分手,因为他觉得我没那么爱他。”
第1724章 微妙的直觉
“嗯,那就行了。”何之初笑得云淡风轻,潋滟的桃花眼里波光粼粼,就像微风拂过水面,荡起几点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谢清影松了一口气,狂跳的心终于正常下来。
她抬头,略带痴迷地看着何之初,鼓起勇气继续说:“……我也没有跟别人拍过任何不雅的照片。如果有,都是被人偷拍的。”
何之初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突然提起照片来了?
谢清影眼圈都红了。
想到刚才被秦浩山威胁的恐惧,现在又被何之初温柔呵护的暖心,谢清影忍不住更加委屈了。
“……有人用照片威胁我……可是我没拍!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拍过!”谢清影激动说道,“他居然用这种事诈我!”
“他?谁?你的前男友?”何之初的眼睛不善地眯了起来。
谢清影跟他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尽人皆知了,还有人敢不长眼睛地威胁她?
这是在威胁他们何家,威胁他咯?
毕竟谢清影要是没脸的话,他何之初也没脸。
况且男人拿这个做文章威胁女人,实在是太下作,太没品了。
谢清影忙摇了摇头,“不是他,他应该没有这么没品。是秦浩山故意诈我!”
“秦浩山?他还敢威胁你?不想活了?”何之初不动声色地说,“他在哪儿?等我交接班了就去会会他,看他是几个意思。”
谢清影心里熨帖极了,心底的委屈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何之初比她以前暗恋的时候还要好百倍千倍啊!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说:“其实也不能怪他,他这个人是个出了名的老实头,架不住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他就没脑子地被人利用了。”
“还有人煽风点火?”
“嗯,这种恶毒的主意,是别人给他出的。”谢清影现在对温守忆深恶痛绝,她知道温守忆以前跟何家关系亲密,还做了何之初的生活秘书,不过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温守忆,你以前身边的生活秘书。”
“温守忆给秦浩山出主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之初皱了皱眉头,“我有些不明白。”
“是这样。”谢清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刚才就在香雪海会所,秦浩山给我打电话,用照片威胁我,要上山来见我。我……我……我实在太担心被人偷拍,所以就放他上去了。”
何之初脸色顿时一沉,倏然站起来说:“我不是说以后香雪海都不接待秦浩山吗?怎么又放他上去了?念之就在香雪海吃饭,他恐怕是奔着念之去的吧?!”
何之初站起来的时候威压十足。
谢清影抬头看着他,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口干舌燥,忙说:“我没让他进去,就在门口见他,结果他推开我,自己跑进去了,还对着念之大喊大叫,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何之初潋滟的桃花眼里这时已经酝酿起风暴了。
他握着手,骨节几乎咔咔作响。
谢清影悄悄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不过念之是真的厉害,况且秦浩山造谣生事,念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何之初的反应太强烈了,她有种微妙的直觉,而且还有一点点不开心。
“他都说了什么?”何之初垂眸看着谢清影,“他现在还在香雪海?”
谢清影顿了一下,想想说:“他就是为他祖父向念之求情,他以为秦老爷子现在是因为念之被抓起来的,他根本不知道真正原因。给他出主意的人,也就是温守忆,利用了他。”
何之初冷声道:“那就是秦浩山还在香雪海?!”
“……那个苏联副总领事彼得把秦浩山控制起来了。”谢清影连忙说,“念之没事的。”
何之初听说彼得也来了,心里顿时一沉,他咣当一声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何少,你去哪儿?”谢清影跟着跑出来,“你还没下班呢……”
“去香雪海会会秦浩山这个卖身葬祖父的人。”何之初清冷的嗓音顺着冬日的寒风飘散在空荡荡的驻地营房前,显得寒意更甚。
何之初走得很快,而且小会议室又在驻地大门口,因此他很快离开驻地,消失在上山的山路上。
谢清影咬了咬唇,还是追着何之初的背影上山了。
……
香雪海的餐厅里,顾念之已经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了。
好好的一顿元宵大餐,就这样给毁了。
她看着被霍绍恒控制住的秦浩山,微皱着眉头说:“温守忆有病吧?这些事她为什么自己不来做,使着你这个没脑子的过来恶心我?你真以为这么做,就能让你的好祖父回家?是你没脑子,还是没常识?”
秦浩山不小心把温守忆说了出来,后悔得肠子都清了。
他梗着脖子跟顾念之争辩:“……是谁说的有什么重要?只要说的是事实!”
“问题就是她故意骗你,还有脸说事实?”顾念之拿起桌上的餐巾布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认定是事实就能为你愚蠢行为挽尊了?你没有大脑的话,就用你的小脑好好想想,我何德何能,能够对秦氏集团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说抓就抓?”
“你怎么不想想,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顾念之将餐巾布扔到桌上,板着脸对坐在两边的路远和路近说:“两位,我已经没胃口了,可以先告辞吗?”
“我也没什么胃口了。”路近赶紧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走。”
路远也只好站起来,淡定地说:“确实没什么胃口了。”
顾念之看看那边控制住秦浩山的霍绍恒,说:“彼得先生呢?”
霍绍恒拍了拍秦浩山的肩膀,“这个人呢?就这么放了他?”
“别人用来探路的棋子,跟他计较有什么用?脑残一般来说是病,但严重到他这个地步的脑残就是犯罪了,等着法律制裁他吧。”
顾念之嗤笑一声,将自己的包包拿了起来,往餐厅往走去。
路远和路近连忙跟上。
霍绍恒等他们出去了,才将秦浩山推开,心平气和地说:“别惹我,今天看在顾小姐面子上放你一马。再敢胡说八道,我可以教你做人。我是外交官,我是有外交豁免权的。”
意思就是,打了你也是白打。
他随后走出香雪海的餐厅,却看见香雪海大堂前面的空地上,穿着一身冬季呢制军装大衣的何之初居然来了,和顾念之站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对视。
第1725章 你背着我
路远和路近一左一右,分别站在顾念之斜后方。
像是在等她,也像是两个保镖。
何之初深深看了顾念之一眼,眼角的余光不可避免看见了路近、路远,和刚刚走出香雪海会所大堂的霍绍恒。
“念之,原来你邀请的是路总和彼得先生。”何之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清冽冷漠,只是潋滟的桃花眼黑如点漆,微微一闪,“午饭吃完了?晚上还有灯会,你现在就走吗?”
顾念之没好气地说:“气都气饱了,谁还吃得下?”
她说着,把何之初给她的那张永久vip黑卡拿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塞到何之初手里,赌气说:“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受不起。何少,元宵节快乐。我走了。”
绕过何之初,脚步轻盈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之初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顾念之的胳膊。
“放开她!”
“放开她!”
路近和霍绍恒两人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路远扯了扯嘴角,也跟着说了一句:“何少还有事吗?”
顾念之缓缓抬起头,目光从何之初抓住她胳膊的手,一直看到何之初的侧脸上。
“何少,有事吗?”顾念之淡淡说道。
这时谢清影已经跟了上来。
站在香雪海会所围墙门口,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何之初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看见他的动作。
顾念之面对着山路,谢清影走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
顾念之对着站定在何之初背后的谢清影弯唇笑了笑,说:“谢表姐,是你把何少找来的吗?谢了。”
何之初倏然松开手,但依然没有转身回头。
谢清影松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异样和淡淡的不安,她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挽起何之初的胳膊,像是宣誓主权一样对顾念之笑了笑,说:“是何少担心你。念之,秦浩山呢?”
顾念之伸出手指头往后指了指,说:“大概不敢出来吧。”
她拍了拍谢清影的肩膀,“今天谢谢表姐,要不是你,我也猜不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谢清影暗叫惭愧,摇着头说:“都是你自己能耐,我没做什么。”
“表姐太谦虚了。”顾念之笑了一下,“虽然表姐也许主观不是为了我去找何少,但是客观上,如果不是你去找何少,何少也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谢清影更尴尬了,不过没有再说话了。
她发现了,要说口齿伶俐,十个自己也不是顾念之的对手。
别人是靠什么吃饭的?
就是靠嘴皮子啊。
虽然她也是靠嘴皮子吃饭,但和顾念之这种训练有素的大律师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谢清影就只能藏拙了。
何之初轻轻“嗯”了一声,终于让开了路,清冽冷漠地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念之抬眸看了看他,疑惑道:“交代?谁?为了秦浩山吗?”
何之初点了点头,“他不该来这个地方。”
“算了。”顾念之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说:“他会得到教训的,不过得是我亲自去教训他。何少就不用管了。你这里打开门做生意,谁都能来的,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会所。”
何之初抿了抿唇,沉声说:“这是两码事。你可以教训他,我也可以教训他。”
“好吧,随你高兴。”顾念之耸了耸肩,“我回去了,今天本来是想好好吃一顿的,结果……唉,真是败兴。”
她在何之初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和不悦,连句客气话都不说。
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谢清影皱了皱眉头,不安地看着何之初越来越低落的脸色,轻声说:“念之,何少尽力了。你这样说,何少会很难过的。”
虽然明白何之初心里,顾念之还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可当看见顾念之不顾何之初的心情乱说话,谢清影还是挺心疼的。
她几乎能感受到何之初的心痛和难堪。
顾念之笑着偏了偏头,“何少难过,你可以好好安慰他。加油!”
霍绍恒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拽着顾念之的胳臂冷声说:“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关你什么事?”
顾念之被他拽得踉踉跄跄,不满地说:“你说我是妖怪?!彼得,我跟你没完!”
她叫着扑上去,几乎挂在霍绍恒宽阔的背上。
霍绍恒索性兜起她的腿,将她背在背上,笑着说:“你是妖怪,我也是妖怪。”
“你是什么妖怪?”顾念之好奇地问。
“你是什么妖怪,我就是什么妖怪。”霍绍恒忍笑忍得很辛苦。
“你背着我耶,难道你是猪……妖?”顾念之拧着他的耳朵,凑到他耳边说话。
霍绍恒“嗯”了一声,“我还背着一个小猪妖。”
“你!”顾念之这才恍神,霍绍恒是在说她猪?
“哼!粉红小猪教你做人!”顾念之故意恶狠狠地在他耳边低叫一声,然后对着双手呵了呵气,突然伸到霍绍恒腋下挠他痒痒。
霍绍恒只穿了一件薄羊毛西装外套,没有穿大衣,顾念之的手柔若无骨,没有多大力气,但是挠在他的腋下,那股震颤般的激灵几乎让他整个头皮都麻了。
霍绍恒忙叫道:“住手!再挠一下,我们俩都得翻车了!”
“……翻车?哪里来的车?”顾念之抬手遮在眼帘上,四下瞅着,“停车场还没到呢,你做什么梦?”
“你上了我的车,还想下来?”霍绍恒一语双关,将她往背后兜了兜。
顾念之趴在他厚实宽广的后背上,大长腿在他腰间抖动着,美得几乎要唱歌了。
霍绍恒立刻制止她:“好了好了,就算再高兴也不要唱歌。你五音不全,跑调跑得把我都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