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路近又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新闻发布会，就看电视上，那几个警务人员正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他们找到遗书的过程。
“……遗书藏得很好，很难找。”
“本来不知道有遗书，只是为了弄清成田君的死因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我们对他家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最后能找到这份遗书，能想到成田君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成田君是个优秀记者，他放弃生命，我们也很遗憾。”
说着，主席台上一溜穿着警服的警务人员站起来齐齐鞠躬，场面蔚为壮观。
台下有记者等不及了，叫着说：“快打开遗书看看写的是什么！”
台上的警务人员才拿出那封用红漆封印的遗书，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看见了，这份遗书我们还没拆开过，原封不动地来自成田君在天之灵。”
听见这句话，现场的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
警务人员又找了专门的公证机关上台，证明这份遗书是原作，不是伪造。
气氛造足之后，一个女警务人员站起来，声音甜美而惋惜地说：“众所周知，成田君前些天在荷兰被人当众威胁，要以举国之力为难一个为大众伸张正义的记者。”
“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成田君做出这种选择，我们也很难过。没人帮助他，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该是多么绝望？”
绘声绘色调动起大家的情绪之后，这个女警务人员才在公证人员的监督下，在众目睽睽中，破开红漆封印，打开了“遗书”，马上念了起来。
“……我是成田山口，我活不下去了。他们给钱让我去挑事，出了事却对我置之不理。”
“把我当替罪羊扔出来。”
“我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
“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走了。”
“纪子，对不起，我失言了，没有能跟你结婚。”
……
现场的记者们目瞪口呆，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主席台上的警务人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敲着桌子让这女警官别念了，可是这遗书也不长，在女警官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念完了。
此时网络上跟炸锅一样，掀起的热潮几乎瘫痪了日本的整个网络系统。
【大家看见了吗？！成田君居然是替罪羊！】
这一条消息不胫而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火爆网络，日语版、英语版、西班牙语版和华语版的同条消息分别上线，包揽了几乎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新闻。
甚至连很多网站的自动推送都因为大数据影响，被替换成了这条消息。
“居然是替罪羊？！”
“那不是说，前几天在荷兰的那一次质问，根本是有人故意挑事抹黑？！”
“华夏这一次可是真冤！”
“日本xx新闻这一次可是翻车了！”
而日本京都警方官方社交媒体账号下的评论，简直是大型事故翻车现场。
他们本来想借机造的势，都被别人借去了。
“你们不来说说，这个自杀的成田君背后的人是谁吗？”
“作为警方，你们不应该保护市民不受犯罪团伙的威胁？”
“成田君自杀，根本不是因为被告而畏罪自杀，而是因为被当替罪羊，走投无路才自杀的！”
“他如果不死，你们也会让他‘被自杀’吧？！”
很快，这一条“被自杀”的回复，也在网络上疯传起来。
要求追查真相，将成田君背后的黑手揪出来的呼声越来越大，现在连“自杀”这个结论都不能保存了。
东部某大国的法医专家们适时站了出来，用采访、小视频和各种段子向大众科普自杀和被自杀的区别。
“……这个成田君的死因，从现场图片来看，有很大可能不是自杀。”
“看表面是切腹，但实际上，是一刀致命。这种情况，自杀的人很难做到。”
“因为自杀的时候一刀致命，他握刀的手会非常紧，因为一刀致命需要很大的力气，不握紧手里的刀，找准致命点，是不可能一刀致命的。”
“而你们看日本京都警方发布出来的这张图片，成田君握刀的手，其实是虚握的。这种方法握刀，别说对自己一刀致命，就算能割破皮都算我输。”
“很明显，成田君是他杀！不是自杀！”
那一个个用动画展现的小视频就更经典了，甚至被多才的网友们截图做成表情包，甚至还配上日语，在网上到处传播。
……
一直关注网络舆情的顾念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里把玩着遥控器，对面墙上是一台曲面挂壁电视。
正播放京都警方新闻发布会现场乱糟糟的景象。
现在已经不是日本电视台的现场直播了，他们的直播早在五分钟之前就切断了。
目前电视上播出的景象，是华夏新闻媒体机构传回来的现场画面。
这时候，她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
顾念之看了一下，见是龙议长的内线电话。
她接了电话，笑着说：“龙议长？”
龙议长红光满面，大声说：“念之，你赶快准备一个讲话，对成田君的事表达我们议会的观点，电视台答应马上同步播出！”
凡是能给议会长脸，扩大议会影响力的事，龙议长都非常尽心。
他一点都不关心成田山口的死活，但是议会的面子不能不顾。
顾念之答应下来，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然后来到议会的直播间，跟电视台联通之后，她神情沉静，温和淡定地说：“对于日本京都方面今天爆出来的新闻，我们华夏议会感到无比沉痛。”
“成田君是一个记者，作为记者罔顾新闻的公正和公平原则，跟居心叵测的人合作，肆意抹黑别的国家，我想他在死亡的那一刻，已经悔悟了。”
“我在这里要谴责那些幕后黑手，别以为谋杀了成田君，你们就能逍遥法外！”
“成田君的死亡，只能让人对你们充满厌恶和唾弃！”
“不仅普罗大众都会鄙夷你们，而且你们自己人都会不寒而栗。”
“一个没有担待，习惯把自己手下当替罪羊的机构，有多少人愿意为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奉劝助纣为虐的那些人，早点醒悟过来，脱离这个幕后黑手，举报这个幕后黑手，为成田君，也为你们自己找一条生路！”
顾念之的这条直播发言，被华夏电视台配上世界各大主要语系的字幕，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滚动播出。
网络上，这一条不到三分钟的热点视频也刷屏了，被人不断转发，日本京都警卫厅的官方系统直接被艾特到当机。
网民们更是沸腾了。
【我宣布，我正式成为顾首席脑残粉！！！】。
【楼上滚犊子！我是顾首席老婆粉！！！】。
【楼上是les？我是顾首席老公粉！！！】。
【我是顾首席老公，谁说是老公粉？出来单挑！】。
【顾首席厉害啊！这个喊话，瓦解的是幕后黑手的组织吧？】。
【兵不血刃瓦解一个黑色犯罪团伙，扫黑除恶我只服顾首席！】。
第2006章 拨出萝卜带出泥
日本京都警务厅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上，念成田山口遗书的那个警察呆了几分钟没有反应过来。
现场也是一片静谧，然后陡然喧闹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被东部某大国逼死的吗？”
“……怎么又称了替罪羊？还有幕后黑手？”
在场的记者们议论纷纷，对这神转折很是吃不消。
台上的警务厅官员们也是满头大汗，不断在起立鞠躬，向大家表示歉意。
而坐在最边上那个无意识用手指敲摩斯密码的人悄然退后，从主席台上退了出去。
“厅长先生，我们在网上看见很多人在说，这个成田君是被人谋杀的，是不是真的啊？”
“……如果是被谋杀了，那这份遗书是怎么回事？！”
主席台上警察忙不迭地点头，说：“这遗书是伪造的！伪造的！成田君应该不是自杀！是谋杀！”
“对对对！成田君是被谋杀的！这遗书是假的！”
“既然遗书是假的，那替罪羊就是无稽之谈了。”警务厅的厅长好不容易把话题圆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也不一定，被当替罪羊谋杀了也是有可能的。”一个来自华夏的记者笑容满面地说道。
“你是不是傻？都已经被谋杀了，怎么还会写遗书？”旁边的记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很是鄙夷地说道。
来自华夏的记者也不生气，举着相机和话筒对着主席台，无所谓地说：“可能是感觉到危险，才写下的遗书，但还没来得及自杀，就被谋杀了，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怎么看，怎么诡异。
包括警方的这个新闻发布会，都透着一股“安排”的调调。
但大部分记者都心照不宣，没有点出这个疑问。
毕竟大家凑到一起，主要是为了打东部某大国的脸，现在东部某大国的脸没打成，全扇自己脸上了，大家都恨不得把这件事赶紧忘掉，也不要在网络上掀起太多波浪。
但是网络有自己的记忆，根本不是几个主要新闻媒体能左右的。
于是“遗书造假”，“成田君被谋杀”的新闻再一次在社交媒体上刷屏。
因此而带起的浪潮，确实让有些马仔们心有戚戚，有的真的去自首，甚至去举报去了。
……
华夏帝国特别行动司总部这些天收到不少来自日本的情报。
外勤人员们将消息汇总，再用南斗卫星通讯系统加密传输回来。
不到五分钟，就放在霍绍恒的办公桌上。
他看着这一条条传回来的消息，发现这些线索最后都指向了一个机构。
凯雷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环太平洋私募基金。
凯雷公司是总部设在美国，但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投资银行。
环太平洋私募基金则是这个投行旗下的一个投资组合。
这种基金不对外公开发售，只对高净值的个人提供购买权限。
霍绍恒看着这个基金的名字，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曾经趁火打劫要收购洪氏集团的私募基金？！
思索了一会儿，霍绍恒叫了赵良泽进来，说：“小泽，给我做一份凯雷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报告，特别是它旗下的环太平洋私募基金，一定要仔细调查。”
赵良泽接了任务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跟自己的属下商量如何分工合作。
霍绍恒坐在办公室里，将灯关了，只打开对面墙上的投影屏幕，开始画mindset脑路图。
投影屏幕上，他先把成田山口的名字写在中间。
然后从他的名字，生发出很多条抛物线，跟别的名字相连。
而将这些看上去不相干的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就是环太平洋地区私募基金！
因为给这些人的钱，全是从这个私募基金里来的。
包括成田山口。
他去荷兰企图借挑衅顾念之的机会，趁机抹黑华夏，所用的经费全是环太平洋私募基金提供的。
这个私募基金的行动本来非常隐秘，很多时候都是用现金交易。
本来外面的人是查不到的，哪怕黑到这个环太平洋地区私募基金的内部电脑里，也不一定能发现端倪。
可是架不住顾念之那一通发言实在太有煽动性了，居然鼓动不少跟成田山口这个人有关的一些幕后马仔出来自首举报。
正是有了这些小人物的自首举报，这个环太平洋私募基金才渐渐浮出水面。
可是在日本，这些消息已经被全面封锁压制下来了。
美资为主体的环太平洋私募基金还是清清白白一朵白莲花，最受崇美的日本人喜爱。
霍绍恒能得到消息，全是依靠华夏给力的外勤人员。
可是看着投票屏幕上指向的环太平洋地区私募基金，霍绍恒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个私募基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之前他还没有注意，现在他已经完全看出来了。
这个私募基金最近做的事，都是跟顾念之有关。
不能说就是冲着她来的，但却在她身边若隐若现，时近时远。
霍绍恒沉吟了一会儿，把情报收了起来，也没开灯，直接拿了车钥匙离开办公室，去议会大厦接顾念之下班。
出去之后，发现才六点，顾念之现在比较忙，没有七点之前下过班。
霍绍恒想了一下，开车先去宋锦宁家里，想跟路近先谈一谈。
来到宋锦宁公寓门口，霍绍恒摁了门铃，过来开门的却是路远。
霍绍恒有些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路总今天没出去？”
“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把公司的办公大楼挑好了，刚签了租约。”路远微笑着说，“我正要做晚饭，你来给我打下手？”
霍绍恒敬谢不敏，他其实不喜欢做饭，但顾念之喜欢吃，他才愿意给她做。
别的时候，他宁愿吃食堂也不会下厨。
不像路远，他是对厨艺真心爱好。
“我还有事找路教授。您先忙，我跟路教授说完话再来帮忙。”霍绍恒敷衍着，已经越过路远，直接去找路近了。
路近刚从高能物理所回来，在自己的房间里鼓捣电脑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