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得像周围人一样，
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
但愿你被温柔对待。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
霍绍恒一时恍神，好像看见顾念之正笑着向他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断抱怨：“霍少，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前方，突然痛不可仰，默默地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小柯基狗阿柯朝着十字路口汪汪大叫，小小的短腿又蹦又跳，恨不得冲到路口中央将女主人叼回来。
他在这里坐到天边出现鱼肚白，才起身离开。
回到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官邸，看见门前的银杏树落下一地金黄色像小扇子一样的树叶。
念之曾经把这些树叶夹在书里做书签，现在满地树叶，没有人再来拾起来做书签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换了身衣服，来到顾念之的房间坐了一会儿。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他给顾念之搭的树屋。
她那时候那么喜欢这个树屋，白天黑夜都待在里面，还说，要看着树上的鸟窝，免得“鸠占鹊巢”。
现在想来，她是早有预感了吧？
这边有早逝的小念之，那她又是来自哪里呢？
树屋犹在，念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小柯基日日蹲守在驻地门口翘首以待，却总也等不到女主人归来。
霍绍恒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门口的鞋架上放着两双拖鞋，一大一小，是情侣样式，顾念之放在这里的。
他去浴室洗漱，准备休息。
看见盥洗台上放着她常用的洗面奶、面霜，还有各种粉水精华，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按照高矮次序码的整整齐齐。
他的眉眼黯淡下来。
躺在床上，随手翻到顾念之枕头下面放着的黑色t恤睡衣。
她曾经偷偷地藏着他的衣服，以为他不知道……
壁橱里一多半都是她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这些东西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出现，提醒他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爱他如生命。
……
这一天，霍绍恒早上去浴室洗漱，似乎听见卧室里有女子嬉笑耍赖的声音，下意识说了一声：“念之，该起床了。”
说完才意识到她不在了，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忍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
他拧开了水龙头，任凭水哗哗地流。
两手撑着盥洗台，久久埋着头，肩膀有轻微的抖动，不敢去看镜子里的物是人非。
霍绍恒想，他没有办法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过下去了。
他换了身军装，对着镜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个人开着车来到季上将家，求见季上将。
“绍恒，有事吗？”霍绍恒严肃的神情，让季上将心里很有些不安。
“季上将，念之失踪，已经快两个月了，再过一周，就是她的生日。”霍绍恒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
季上将愣了一下，说：“可是我们还在继续寻找……”
霍绍恒抿了抿唇，继续说：“我想了很久，从我见到她第一天想起，这么多年，她在我身边，与其说是我照顾她，不如说是她和我相依为命。”
“但是自从她跟我在一起，为了国家，为了部队，我一次次把她放在国家利益，放在部队利益，甚至放在我的战友之后。”
“我不是抱怨，也不是后悔，只要我穿一天军装，我就会这么做。”
“哪怕她今天站在我面前，我也会这么对她说。”
“可是现在，她不见了，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失踪了。”
“我已经无法做任何事，更无法履行自己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
“所以，季上将，我要退伍。脱下这身军装，我就可以把她放在第一位，可以把她看得比我生命中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包括我自己的命。”
“我请求您，同意我的退伍申请。”
霍绍恒军姿笔挺地站在季上将面前，脸上的神情坚毅不拔，无可撼动，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季上将也久久地看着他，说：“绍恒，你把我们的国家，我们的部队，看成什么了？你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部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你流血流泪又心碎。”
“去吧，去找她，但是不用退伍。我会用全部的力量帮助你。我们的国家，我们的部队，都会用全部的力量帮助你去找她。——我们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第1507章 意外中的意外
霍绍恒在部队里这么多年，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早就有放弃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他一点都没想到，季上将不仅没有阻拦，居然还大力支持他去寻找念之，更难得的是，还让他不用退伍！
饶是霍绍恒一向镇定沉着，这个时候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抬眸看着季上将，满脸的难以置信。
季上将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说：“事到如今，我觉得也是时候把有些事情告诉你了。”
霍绍恒眼角微微一跳，“……我不明白。”
季上将拿起书房里的红色电话，拨了几个出去，然后对霍绍恒说：“去常委的小会议室。”
这间小会议室，有着不亚于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中央控制室的安保级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中央控制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在这里，做出重大决定的，是人，不是机器。
霍绍恒压抑着心头的疑惑，跟着季上将来到常委小会议室。
在这里已经有另外六个常委等候在这里，还有一个霍绍恒意想不到的人，他的母亲宋锦宁。
“宋女士您怎么在这里？”霍绍恒皱起眉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会议室里的七个常委。
华夏帝国军部最高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一共有十五名，但是在这十五名里，有七名常委的安保级别高于另外八名常委，属于常委中的常委。
帝国的最高秘密，就掌握在这七名常委当中。
连他的父亲，十五名常委之一的霍冠辰都不在这里，所以当宋锦宁也在这里出现，对霍绍恒来说，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宋锦宁容颜绝丽，有着比她的年纪年轻得多的美艳风情。
不过她现在的神情非常严肃，完全没有丝毫平日的放松和随和。
她也瞥了霍绍恒一眼，征询地看向季上将，“季上将，这是什么意思？绍恒……的安保级别够了吗？”
“在这件事上，我跟另外六名常委商议之后，决定给他特别许可权。”季上将点了点头，伸出手，“大家坐。”
屋里的人沿着圆形会议桌坐了下来。
七名常委，加上宋锦宁和霍绍恒，一共九个人，围坐在圆桌周围。
季上将清了清喉咙，第一个说话了。
“是这样的，今天绍恒来找我，提出要退伍的请求。”
宋锦宁一下子转头看着霍绍恒，惊讶得不得了。
她可是知道，在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国家和部队的利益高于一切。
怎么会主动提出退伍？
霍绍恒端坐在座椅上，知道大家都看着他，眼眸微垂，不动如山。
季上将又说：“……因为他想去寻找顾念之。”
宋锦宁长吁一口气，原来如此。
她就坐在霍绍恒身边，悄悄伸出手去，握住霍绍恒的手紧了紧，像是在给他打气加油。
霍绍恒也回握了一把，表示感谢。
不动声色放开宋锦宁的手，霍绍恒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季上将看了另外几个常委一眼，又看向宋锦宁，说：“我当然是不同意绍恒退伍，而且，他要去找顾念之，这件事跟他的职责并不矛盾。”
霍绍恒：“？？？”
对于他来说，找顾念之，是因为自己爱她，是他的私事，怎么就跟自己的职责不矛盾了？
宋锦宁接受到季上将的眼色，跟着说：“那这么说，你们都同意让绍恒知道这件事了？”
大家一齐点头。
宋锦宁打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接到小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说：“那我就说了。”
霍绍恒的目光移到大屏幕上，微带疑惑。
“绍恒，你是知道的，军方十七年前跟我们高能物理所合作，进行的磁场实验，你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吗？”
宋锦宁严肃地看着他，有着平时做实验的犀利和严谨。
霍绍恒想了一下，说：“为了能源？”
一般来说，大家听见高能磁场的概念，都会想到一种新兴能源，它高效、环保，而且可再生、可持续。
“对，也不对。”宋锦宁手里的镭射笔指向了大屏幕，十分镇定地说：“新兴能源只是在高能磁场研究中产生的副产品，事实上，我们实验室和军方合作，开启高能磁场实验，主要是为了产生磁场共振，开启通往parallel universe的通道。”
“parallel universe？！”霍绍恒猛地抬起头，眼神深邃中夹杂着狂野恣肆，好像一头沉睡的猛虎被倏然唤醒，“真的有平行空间？！你们怎么会想到开启这个实验？！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实验？白瑾宜呢？她知道吗？！”
霍绍恒到底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保密意识已经深入骨髓。
他一听这个实验的真实目的，马上想到的是有没有泄密的可能。
宋锦宁熟知这个实验技术方面的内容，而霍绍恒问的那些话，她知道得并不清楚。
因此季上将将话题接了过来，侃侃而谈。
“这个实验的开启，最开始是你的大伯父霍冠元大校提议的。当时他并没说从哪里来的消息来源，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是顾祥文跟他联系，告诉他，有两个国家已经在进行这方面的高能磁场实验，这两个国家，就是美国，还有日本。”
“它们既然已经开始这方面的实验，我们就更不能落后了。”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这两个国家中，美国也就算了，可是日本却让人非常警惕。”
“万一被日本先找到了通往平行空间的通道，对我们国家来说，说不定就意味着面对另外一次落后就要挨打的悲惨命运。”
“而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再也经不起那样的百年蹂躏。”
“所以军方在得到消息之后，派了很多人去美国和日本进行探查，在折损了数十个精英外勤人员之后，终于发现这个情报果然是真的。”
“比如日本有著名的高能物理学家石原倍三正在领导这个磁场实验，美国方面更不用说，全部都是物理学家的泰山北斗在领导这个实验。”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决定也上马这个项目，当时因为这个实验很可能关系着我们国家未来一百年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们把它列为绝密a计划。”
“在所有的绝密中，这一条是最顶级的，并且规定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必须是军部最高委员会里常委的常委，也就是七人小组。另外加上军部派去跟高能物理所合作的联络员，也就是你的大伯父霍冠元，还有高能物理所的所长。”
“也就是说，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永远最多是九个人，不能多一个。”
“我们七人小组是常委中的常委，都是终身制，所以不用担心泄密。”
“第一任联络员是霍冠元，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他提出来的，当然不用担心他泄密。”
“当时高能物理所的所长宋海川是经过严格考核，才被告知真相。”
“我们也设定了严格的考核程序，要对以后的第二任联络员和第二任高能物理所所长进行考核。”
“后来你也知道了，实验失败，磁场共振引发了巨大能量无法控制，最后酿成大爆炸，将整个实验大楼几乎夷为平地。”
“除了你母亲宋锦宁以外，里面的实验人员、实验器材和实验记录全部损失。”
“后来清点遗体的时候，发现你大伯父霍冠元和四名战士尸骨无存。”
“而你母亲的大脑因为磁场爆炸的影响，也陷入精神失常的状态，并且遗忘了大段记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封存了实验真相。”
“后来白瑾宜接任高能物理所所长，她没有能通过我们的考核，所以我们没有把磁场实验的真相告诉她。”
“她并不知道这些磁场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就把实验转向了利用高能磁场实验研究新型能源的方向。”
“直到后来你母亲病情痊愈，继任高能物理所所长。她在家里发现了你外祖父宋海川留下的一些实验笔记，向我们求证。”
“我们才重启对她的考核。”
“幸运的是，宋所长通过了我们的考核，因此我们七人把实验真相告诉她，对她解密了绝密a计划。”
“宋所长也不负我们所望，真的保守了这个秘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陷于巨大困扰之中，都没有透露分毫。”
季上将由衷赞扬了宋锦宁的保密能力。
霍绍恒的专业就是情报和保密，因此他对宋锦宁没有丝毫怨怼情绪。
公是公，私是私，他分的很清楚。
听到这里，霍绍恒有些眉目了，他淡定地问：“……所以这一切，跟念之失踪有关系吗？”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个发现，我之前在做汇报的时候，已经向军部最高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的七人小组做了汇报。”宋锦宁说得很坦然，“当时我在检验那段三环十字路口视频的时候，发现了磁场共振的痕迹。”
霍绍恒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心底的疑惑得到证实，他的手在会议桌底下反复握拳又松开，心口怦怦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