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状。顾念之，你也认识他的。”郭惠宁看了顾念之一眼，“他能力不错，运气不太好而已。”
顾念之定了定神，才想清楚郭惠宁说的“金大状”，是这边的金大状，不是那边世界给她第一份工作的金大状。
这边世界的金大状就是跟顾念之打输了官司，才从金氏律所离职的。
后来到处找不到工作，被何之初收留了。
“想不到他还在君临。”顾念之沉吟说道，“你真的不认识郭宏茂这个人？”
“我为什么要认识？就因为他姓郭？好吧，都是姓郭的，五百年前是一家，行了吧？”郭惠宁用手拍了拍额头，越来越不耐烦了。
这时赵良泽已经把郭宏茂的一些背景资料给霍绍恒发了过来，这些当然也是顾念之有权限可以看的。
霍绍恒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勾了勾唇角，说：“郭惠宁，你祖母是嫁给你祖父之前，有过一个儿子，是吧？”
郭惠宁：“……”
她气红了脸，“你从哪里知道的？我祖母在嫁给我祖父之前没有结过婚！”
霍绍恒淡定抬眸，看着她说：“你祖母在给你祖父结婚之前，还有一个儿子，本来叫蔡宏茂，但是后来嫁给你祖父之后，这个拖油瓶儿子就改姓，跟你祖父姓了。从这个角度说，你祖父是知道这个孩子的。不过他没有跟你祖父祖母住在一起，而是跟自己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长大的。”
这个弯绕的……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心里在琢磨，谁那么有闲工夫，绕了这么大一弯子，最后绕到郭惠宁这边来。
郭惠宁听完脸色又白了一白。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样一个亲戚，而且还这么厉害！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蔡宏茂，不，郭宏茂，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郭家的生活里。
郭惠宁一点都不知道。
她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他。难道他就是君临律所的老板？”
“对。”顾念之其实还没彻底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可以胸有成竹地忽悠郭惠宁了，“他就是君临律所的老板，真是奇怪，你不是普通人家庭出身吗？怎么这个伯父这么有钱，还能从何教授手里买下股份？是你祖母娘家很有钱吗？”
“也不对啊……如果你祖母家很有钱，那你们家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家。”顾念之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郭惠宁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忙说：“我祖母娘家也是普通人家，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跟我们家是门当户对。”
“那是你伯父的亲生父亲家有钱？”顾念之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郭惠宁皱了皱眉头，喃喃地说：“你得去问他。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跟我相认过。”
顾念之：“……真的不知道这个亲戚吗？”
第2135章 亲戚和敌人
郭惠宁心里闷闷地，很不高兴地说：“我跟他完全不算亲戚。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他可没想过给我请律师。就这样让我自生自灭，亏得我以前还帮衬他的生意。”
霍绍恒留神打量郭惠宁的神情，断定她不是装的。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郭宏茂。
郭惠宁一边生气，一边又很遗憾地说：“其实我这半年，给君临律所带去很多生意，他居然当不认识我。”
“郭宏茂接手君临律所虽然只有一年半，可是他生意做得很大，用不着你帮衬。”顾念之从手机上将君临律所的年收入调了出来，“看，这是律所排行榜上公布的君临律所去年的年收入，这个数值，可以让郭家轻而易举进入豪门的行列了。”
郭惠宁盯着这个排行榜，身体都在发抖，恨恨地说：“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认我们，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没有吱一声，现在我有事了，他更不会出来认我这个侄女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可帮你为洪老夫人下过套的。”顾念之还记得洪老夫人曾经聘请君临律所给她做个道歉声明，结果拖拖拉拉，还让郭惠宁用一段道歉兼表白视频打了脸。
“那也叫帮？”郭惠宁冷笑一声，不过心里也开始疑惑起来。
那时候明明是窦爱言和贾副总监从中牵线的，怎么又跟这个郭宏茂有关系？
“你不是很想进豪门吗？现在有个机会，你自己就可能是豪门啊，怎么你一点都不在意？”顾念之好奇问道，对郭惠宁的心态很难理解。
郭惠宁哪里能不在意呢？
可是这个大伯父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他们郭家有任何来往，让她怎么靠上去？
总得有个理由啊……
霍绍恒在旁边留神打量郭惠宁，见她的神情不像作伪，而是真的对这个伯父一无所知。
他微微笑了一下，接着顾念之的话茬说：“对，你这个伯父虽然没有公开认你，可他并没有不管你，还是帮过你的。”
“你是说洪老夫人那件事？”郭惠宁一点都不认为那是在帮她，明明是她自己在帮自己。
霍绍恒不动声色地摇头，说：“不是，比那更早。”
他顿了顿，见郭惠宁露出疑惑的神情，才又说：“早在十几年前，你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以你的家世，你以为你怎么会有机会认识洪子奇这样的豪门公子？还是洪家的继承人……”
郭惠宁的睫毛飞快地颤抖起来，眼睛眨得厉害。
“你……你说什么？！”
顾念之也好奇：“对哦，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洪子奇的？是去洪氏集团找工作认识的？”
郭惠宁想起十几年她刚大学毕业的事。
那时候她也是在辛苦找工作，可是她虽然是名校毕业，但并不想和别的同学一样，从小小的初级律师做起。
她聪明，她能干，她手握很多职业证书，满怀憧憬，盼望自己能一飞冲天。
可是没有资历，也没有家世，就凭个人能力，是很难一出校门就踏上高位的。
除非你运气好到爆。
郭惠宁一直以为自己的成就，是靠自己的能力和逆天运气的结果。
当然，她的运气，在遇到顾念之以后，就被碾压得渣都不剩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又被人提醒，就连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运气，也不是她的，而是有人帮了她。
她立刻回想起来，在她去洪氏集团面试总经理法律顾问一职的时候，本来一面的时候被刷下来了。
结果没几天，她得到一通电话，是洪氏集团打来的，说排在她前面的因故放弃了这个机会，问她有没有兴趣来参加二面。
郭惠宁那时只觉得喜从天降，求之不得，立刻敲定了二面的日期。
后来就一帆风顺了。
她拿到了职位，又认识了洪氏集团的继承人洪子奇，跟他相处愉快，不久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再过了一年，两人就订婚了。
可也就到订婚为止。
订婚十几年了，她还是没能嫁入洪家。
郭惠宁把这些事说了出来，然后激动地说：“你们什么意思？当初我的面试失利之后又得到的第二次机会，是因为郭宏茂吗？！”
霍绍恒淡淡地说：“从洪氏集团人力总监提供的线索来看，是这样。她说当年有个姓郭的商人是他们的大客户，这人介绍说你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所以他们给了你第二次机会。”
后来洪家见她能力还不错，就默认了她和洪子奇的关系。
可惜再后来，这个郭宏茂出了国，再回来之后，就跟洪氏集团没有生意来往了。
洪家对郭惠宁的为人处世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就不太赞同她嫁入洪家。
这一切，在霍绍恒查抄君临律所，发现郭宏茂这个人之后，郭惠宁和洪家的关系，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霍绍恒又派阴世雄去找了洪老夫人，重新调查整个案子。
而郭惠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不过当她知道之后，整个人非常地激动。
她脸色红得可怕，情绪几乎狂躁：“他如果是我大伯父，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再联系我了？！”
“如果他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为什么又要出手帮我？！”
“他难道不知道，把人捧到高处，再抽身离开，会让我跌的粉身碎骨吗？！”
“有这样的亲戚，谁还要敌人？！”
郭惠宁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
顾念之听不下去了，冷声说：“你够了！人家出手帮了你，不管是什么原因，已经给了你一个比别人都高的起点，你不好好努力珍惜，却怪别人把你捧得太高！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郭惠宁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却不想就这样低头。
“难道不是吗？！本来如果我没洪氏集团看中，这么快就站到那么高的位置，我就不会好高骛远！我会脚踏实地！可是他呢？他用这种方法把我捧上去，让我看不清自己！”
郭惠宁依然振振有词。
顾念之都无语了。
她站了起来，对霍绍恒说：“走吧，我不想跟这种人说话了。在她眼里，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谁不围着她转了，就是那人有问题。”
“这种人既有妄想症，又有被害狂。跟她说话说多了，我觉得我都要不正常了。”
第2136章 上不了台面
霍绍恒倒是很淡定。
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继续镇定自若地盘问了一番郭惠宁对郭宏茂这个人的了解，确信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跟郭宏茂之间的亲戚关系，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顾念之和霍绍恒从看守所离开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
正月十五的帝都，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
但是长街上一盏盏洁白的路灯亮了起来，跟小灯笼一样，颇有元宵佳节的意思。
车上的广播里放着有关元宵节团圆的歌曲，电视上也在准备元宵晚会。
顾念之坐在霍绍恒的副驾驶位置上，一只手撑着下颌，出神地看着街景，心里想着刚才听见的这个新线索，还是觉得很神奇。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拿出来，将霍绍恒转发给她的信息调出来再看一遍。
这一次，她盯着跟郭宏茂有关的手机信息看了一会儿。
郭宏茂一共有三支手机，一个工作用，一个联络亲戚朋友，还有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赵良泽调查的信息显示，前两个手机都有固定的电话号码，而第三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手机没有电话号码。
顾念之好奇地问：“霍少，你知道郭宏茂有一支手机没有电话号码吗？”
“嗯，据说是他随身带着的，和另外两支手机一样寸步不离。”
“可是郭宏茂为什么会把一支没有电话号码的手机，一直放在身边寸步不离呢？”
顾念之很想知道原因。
“……霍少，郭宏茂人在哪里？他的这三支手机呢？”顾念之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有些手痒。
霍绍恒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我去查抄君临律所，已经打草惊蛇了，他当时在国外，得到消息之后就没有回国了。”
当时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个君临律所居然牵扯得那么深。
“那你们没有通缉他吗？或者要他回国？”顾念之沉吟问道。
霍绍恒右手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叩击，淡淡地说：“他的律所没有作奸犯科，为什么要通缉他？”
“况且，我本来以为，这是何之初留下的产业，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他先入为主，认定何之初对自己的产业应该有足够的安排，不会对顾念之有危害。
顾念之听出霍绍恒的意思，忙说：“霍少，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我哥那么着急，怎么可能安排得妥妥当当？能脱手卖了就不错了，而且我觉得肯定是贱卖的，可惜了……”
霍绍恒心里一动，含笑看了她一眼，打着方向盘上了去西山的高速。
两人先去的地方是霍绍恒的父亲霍冠辰在西山的别墅，跟路远的别墅恰好在对角线上，其实离得比较远。
往常他是不会去的，今天是过节，又答应了霍冠辰，霍绍恒还是得去看看霍老爷子。
他开着车走得快，没多久就来到霍冠辰的西山别墅前。
熄火停在别墅门前，霍绍恒给顾念之拉开车门。
顾念之跳下车，被山里的冷空气浸得嘶了一声。
霍绍恒镇定自若地给她戴上羽绒服自带的毛茸茸的帽子。
在一圈白毛的衬托下，顾念之的脸显得更小了。
霍绍恒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别墅大门。
门口摁了门铃，铁扇大门很快往旁边自动开启。
霍绍恒领着顾念之走了进去。
霍冠辰站在别墅主屋大门前的台阶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走过来。
顾念之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霍首长，过节好。”
“念之来了，快进来，你们祖父等你们一天了。”霍冠辰侧身让开，看着顾念之和霍绍恒走近。
霍绍恒四处看了一眼，没看见有别的车，还以为章家人没来。
不过等他和顾念之进门之后，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章家人一定把车停在后院了，所以两人进来的时候，在前院和大门口的道路旁边都没有看见。
如果早知道章家人真的来了，霍绍恒都不会带顾念之进屋。
不过现在进来了也就算了，但他老子霍冠辰在他心里的信用已经一降再降，几乎成负数了。
顾念之一进来就看见了章家那一家人。
除了章护士长以外，所有人都齐了。
霍老爷子的私生子章宝辰，章宝辰妻子钱石惠，还有他们的儿子章文杰和女儿章文娜。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霍老爷子身边做“天伦之乐”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