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刑犯?!谁?!”凯文的律师团首席律师陆安鹏面无人色,绷着脸上前一步,看着那个空架子和残灰心都凉了。
他有一句mmp不知该讲不该讲!
凯文背后的人这是唯恐他不死吧!
他不知道行动的细节,但隐约知道,这些人是不想凯文留在华夏,千方百计要将他弄走。
凯文对那些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在这里……
陆安鹏打了个寒战,尽管是初春里寒凉的天气,他还是汗都出来了,后背瞬间湿漉漉的,衬衫黏在身上,感觉很不好受。
美国驻华夏大使馆的一等秘书也傻眼了,指着那个汽车的空架子和残灰匪夷所思地说:“……你们说这里有三个美国人?两个非法入境?一个是被刚刚判刑的重刑犯凯文?人呢?在哪里?别告诉他们都烧成灰了!”
“对啊,很奇怪吗?汽车都烧成这样了,人烧成灰有什么奇怪?”帝都的高级警官差一点翻白眼,“你们是不是听不懂华语?听不懂的话,我现在给你们找国家一级同声传译过来,不过得你们付钱。”
同声传译很贵的,他们警方经费有限,没法承担这么大的开销,哪怕是为了“国际友人”也不行。
美国驻华夏大使馆的一等秘书是来自美国南部的白人,一急之下,连带南方口音的英文都飙出来了:“what's fucking going on!”(他娘的什么吊事儿!)
帝都的高级警官装作听不懂英文的样子,摊了摊手,“你说什么?要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你们美国人吗?”
“这都烧成灰了怎么看!你是在逗我玩吧!”一等秘书回过神,一口流利的华语脱口而出。
“哪里有都烧成灰?你看那边两堆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人的样子,没有烧成灰,不信就去验一验。”帝都的高级警官特别敬业地指点他,告诉他烧成空架子的车里哪里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一等秘书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咬了咬牙,还是不敢自己过去看,硬着头皮对凯文的律师团说:“凯文是你们的当事人,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凯文的律师团面面相觑。
他们又不是法医,怎么去查验?
陆安鹏突然脸色微变,凝神倾听起来。
他耳朵里戴着的蓝牙耳麦也有通讯功能,这是他的手机接通了,凯文背后的委托者正在跟他说话:“陆大律师,凯文不在里面。他们临时掉包了。”
陆安鹏长长吁了一口气。
不在就好,不在就好。
他的神情轻松下来,说:“这要怎么验?不如找个法医过来?”
既然知道真凯文不在这里面,而对方又坚持凯文在里面,他就有文章可做了。
说实话,这个官司只要华夏方面不作妖,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现在华夏偏偏要偷梁换柱,明明凯文不在这车里,他们还坚持在车里面,这就别怪他抓住他们撒谎的证据,到时候去最高法院上诉!
陆安鹏说着,拿出了录音笔,送到那个帝都高级警官面前,苦着脸说:“凯文是我的当事人,如果他不幸丧命在这里,我回去怎么给凯文的父母交差?请问警官大人,您确信凯文就在车里吗?”
“当然就在车里面,我骗你干什么?”帝都的高级警官一脸不解地问,“不信你可以去验dna啊。”
“可是,凯文明明被判了无期徒刑,我们正在准备给他上诉,请问他怎么会在这个车里?是你们的人要送他去哪里吗?”陆安鹏问的十分谨慎。
帝都的高级警官背着手,冷笑一声,说:“这是你们的人自寻死路!他是被你们的人从医院里偷出来的!我们的人追了这么远,都封路了,他们见逃不出去,丧心病狂之下,引爆汽车,企图跟我们的人同归于尽!”
“是这样?”陆安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委托人是如何计划的,只知道要从法律上配合他们。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要怎么从法律上配合?
只有在真假凯文上做文章了。
好在这里的凯文是假的,他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委托人说的话。
毕竟行动是他们策划的,后来见势不对引爆汽车,应该是发现了凯文是假的,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
陆安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放下心来,收起录音笔,直接说:“我们自己找法医,不用你们付钱。”
他信不过华夏这边的法医。
“行,你们快点。这里的公路不能一直封着。”帝都的高级警官很是为难地说,“我们有命令,再过半个小时就要解除封锁了。”
“好的,我们马上找法医过来。”
陆安鹏他们的律所在华夏也都是有自己的路子的。
很快,一个单独执业的独立法医坐着直升飞机来到现场。
他带着全副设备和团队,在那辆烧成空架子车的灰烬堆里扒拉了一会儿。
到底是专业人士,还很快找到可以验证dna的人体组织,全都放进了自己的仪器里。
“好了,我现在就回去验证dna。”法医走到陆安鹏和美国驻华夏大使馆一等秘书面前,用英语说:“你们有dna样本可以提供对照吗?”
陆安鹏白着脸点了点头,“我有凯文的dna验证报告,我跟你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你检验。”
一个多月前,为了打官司,他们做了全套检测,证明凯文是他父亲母亲的亲儿子。
谁想到还能派上新的用场。
他的委托人真是太厉害了,一早做了这么多准备,全都用上了。
陆安鹏在心里感慨,不过脸上还是滴水不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问题。”独立法医很爽快地点头,又说:“你们要验几个人的dna?我听说是三个?你们能够提供所有的对照样本吗?”
“听说还有两个美国人。”陆安鹏看向那个一等秘书,“请问秘书先生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有没有dna对照样本?”
一等秘书也是一头雾水,摊手说:“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临时派来的。”
独立法医不想再耽搁了,说:“那我先去做实验,你们有样本就给我送过来,好验证这些人的身份。”
凯文律师团的一个律师嘀咕说:“……这都烧成灰了,还能提取dna?”
独立法医很专业地说:“没有全部烧成灰,找到了一定量的人体组织,只要马上做pcr,还是可以提炼出有效的dna片段进行验证,快的话几分钟就可以了。”
“只要几分钟?那太好了!你们赶快去测!”陆安鹏急不可耐地挥手让他上直升飞机,一边说:“我把凯文的dna样本发给你!”
独立法医给陆安鹏留下自己的邮箱账号,然后带着自己的团队上了直升飞机,回实验室。
事实上,他确实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为了保险起见,他把一个几分钟就能得出结果的实验,硬是重复做了十遍,并且加大验证的节点,只为了能够保证结果的准确率更高一些。
而美国大使馆随后也给他发来了那两个据说是非法入境的美国人的dna样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两个小时后,陆安鹏等不及了,给他打电话问道:“先生,您的结果呢?您不是说几分钟就能出结果吗?”
独立法医很严肃地说:“我们为了慎重起见,反复做了十遍dna验证。”
“那您现在有结果了吗?”陆安鹏不耐烦地问道,心想肯定是对不上,才做了那么多遍。
结果那独立法医很肯定地说:“对上了,证实凯文先生确实死在车祸里。还有另外两名美国人,他们的dna样本也能完全对上。”
第2147章 我不信
“你说什么?!”陆安鹏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他只觉得胸口狂跳不止,喉咙像被堵塞了一样,拿抽真空机都抽不出空气的节奏。
“你没验错吧?!这不可能啊!”陆安鹏脱口而出,额头真的冒虚汗了。
他把着沙发的扶手慢慢跌坐下来,面无人色。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那边他的委托人明明说是个局,他们中计了,带出来的是假的啊……
所以应该死的那个假凯文吧?
他坐立不安地想了一个小时,还是拿不定主意,终于拨通了委托人给他的一个电话。
“……你们不是说那个是假的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边接电话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
他很轻快地说:“是啊,是假的,怎么了?”
“……可是我们刚刚验过dna,证明现场里死亡的人当中,有凯文……”陆安鹏茫然说道,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结果。
“什么?不可能啊……”那边的人也愣了一下,“谁告诉你的结果?不会是他们故意做假吧?”
“应该不会。”陆安鹏苦笑着耙了耙自己的头发,“是我们自己请的独立法医验出来的。”
“怎么可能?”那边的人还在难以置信中,“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他们。然后给你打电话。”
他挂断了陆安鹏的电话,去问自己的上司,“头儿,左清弘不是说车里的凯文是假的吗?刚才陆大律师打电话来说,车里死的人确实是凯文,已经由独立法医验过dna了……”
这人的头儿也吓了一跳,马上说:“不会吧?!明明是我们中计了啊!怎么会是真的?!”
“难道是左清弘在骗我们?!”这人犹豫地说。
毕竟在左清弘和陆安鹏之间,他们更信陆安鹏。
陆安鹏是美国人,没有任何利益和理由跟他们说假话。
但是左清弘就不一定了,本来就是被收买的。
他既然能出卖自己的国家,还有什么不能卖的?
转过来出卖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历史上的双面间谍、三面间谍比比皆是,甚至五面间谍都有过。
几个人在屋里面面相觑,小声商议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还是给更上线发去消息。
【情况有变,车里凯文为真,dna验证,已死亡】。
这消息一发出去,那边就炸锅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是真的?!”
“我明明算过!不管是《易经》,还是混沌数学,都表示车里的凯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是假的!”
刚才还在茶室里安静地摆弄蓍草的人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茶室里传来,显示里面一直安静镇定的人这时也乱了方寸。
一个中年仆妇模样的女人迅速进了茶室,安慰着茶室里那个刚刚控制不住发了脾气的人。
“怎么会是真的?!这不可能啊!”
“我们明明是中计了!”
这人有些慌乱地说,不断在扒拉着蓍草,看着自己摆出来的卦象。
可那些长长短短的卦象就像黑白交错的阴阳鱼,在眼前不断旋转,很是眼晕,几乎分析不出结果了。
这人在茶室从白天坐到黑夜,一直不断地摆弄蓍草用《易经》测卦,然后再输入到混沌数学里,最后从游戏里抽取大数据,不眠不休地推演、计算。
一直到第二天,这人才红着眼睛,喃喃地说:“……我还是不认为凯文真的死了,他没死,他应该没死。”
“您算出来是哪里出错了?”中年仆妇将一盘清亮的鸡汤小面端了进来,放到茶室的小茶几上。
莹白的面碗里飘着几朵小香菇,青绿的小白菜,还有黄澄澄的鸡汤,一看就非常养人,又容易消化。
这人在茶室里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肠胃需要养一养才能吃别的东西。
但这人一点都不饿,反而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
“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说完这句话,这人似乎精神振作起来,“去传我的命令,让我们在华夏政府部门里的所有人都动起来,只要查一件事,凯文,到底有没有死在那辆车里!”
“好的,我这就去吩咐。您把这碗鸡汤清面吃了吧,别饿坏了自己。”中年仆妇彬彬有礼的说,跪在茶几前深深弯腰,几乎匍匐在柚木地板上。
看得出来她把面前这人当神一样崇拜,全身心地信服。
中年仆妇退出去之后,这人吃完了面,打算让自己的心腹之人去独立法医那里看看验证结果。
……
易馨妍接到短信,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凯文死了?!
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
她立刻拨通了自己上头的电话,激动地说:“不是弄错了吧?!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中计了吗?带走的不是凯文啊!”
那边的人已经冷静下来,淡定地说:“所以要你去独立法医那边亲眼看一看结果,并且跟独立法医好好谈一谈,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这个时候,只有最上层的这些人还存有一丝侥幸了。
易馨妍也是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她对自己的头儿也是无比信服和崇拜。
那人怎么会算错呢?
这两年来,那人算无遗策,做任何事都是走一看三,草蛇灰线,付脉千里……
她放下电话,整个人还处于怔忡当中。
窦爱言从她办公室门前经过,瞥见她一脸呆滞的神情,好奇地问:“怎么了?易魔女?出什么事了?”
易馨妍定了定神,很快收敛心神,笑着说:“没事。对了,我一会儿要去一个实验室看一个结果,你要一起来吗?”
“去哪儿啊?我下午还有会呢。”窦爱言看了看手表,有些不确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