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世雄放了心。
也都是刚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霍绍恒已经站在了会议室里的讲台后面，别的人坐着，就他一个人站着。
不过这个架势不像是开会做演讲，而是被审判。
霍绍恒在心里好笑，心想如果顾念之在这里，大概又要发飙了……
他的神情异常轻松镇定，一点都没有压力山大，小船不可重载的惶惶然。
季上将戴着老花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见他神态自若，气势不变，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依然是板着脸，好像在生气的样子。
另外几个人也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霍绍恒镇定自若地等了一会儿，才说：“各位上将首长，请问叫我来有事吗？”
“你说呢？”季上将站了起来，走过去把一张纸放到霍绍恒面前，“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2153章 背后大鳄
霍绍恒低头瞥了一眼，正是那张他给阴世雄去处决凯文的手令。
这是季上将亲自签发，又有霍绍恒亲笔签名的处决令，也是今天在议会质询的时候，被议员捅出来的所谓“杀人权”。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处决人命的“杀人权”。
它有很多限制和制约，而且最大的制约就在于，它的数目是及其有限的。
霍绍恒手里只有这一张，用完之后还得通过非常严格的程序得到第二张。
而季上将能签发的数量也是有严格规定的，这种手令的正式名称也不叫“杀人权”，而叫特行证。
“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处决凯文？”季上将沉着脸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凯文的背景。”
“他背后的人如果知道真相，甚至能够挑起华夏和美国之间的战争，你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我把特行证给你，你就是这样服从组织命令，报效国家的？”
地下会议室里的人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是能够左右国家未来走向的铁腕人物。
他们都是军部真正的高层，龙议长和白首相甚至都不能跟这几个人相提并论。
霍绍恒等季上将说完之后，看了坐在他面前的这几个人一眼，见他们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就证明他们跟季上将的意见是一致的，没有人再做额外的补充。
因为在他们心里，考虑的永远是国家利益。
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对这个国家的整体利益造成巨大损害。
霍绍恒定了定神，拿起这张手令，对着下面的人拎了起来，说：“这是我签发的手令，因为我认为，凯文到了该死的时候。既然他背后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他回去，那我就不想他们达成这个目的。”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地说：“敌人支持的，我们就要反对。——这句话，各位都还记得吧？”
“所以敌人要救他，他就得死，断了他们的念想。就这么简单。”
季上将眉头皱得紧紧的，“绍恒，你这么做，是不是轻率了一些？”
“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下，各位首长清楚凯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
下面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坐在最左面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具体是谁我们还不清楚，但是这个人能请动美国总统和国务卿，确实不简单。而且我们还得到消息，不仅是美国总统、国务卿，这人跟美国国防部据说关系也很密切，听说是他们重要武器供应商。”
“做军火的？”霍绍恒意外地抬起头，“这个消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老人笑了一下，“绍恒，你是做这行的，忘了我们的规矩了？don't ask，don't tell。”
大家轻声笑了起来。
老人说的那句英语，其实是调侃，这是美军中的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不是华夏军部的规则。
他的意思，其实是指情报战线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他们的组织从建立以来，情报工作就非常出色。
建国之后其实比建国前还逊色多了。
但是就算差，也是纵向比较的差，是比自己以前差。
横向比较起来，华夏的情报机构在全世界情报机构里，那也是首屈一指的神秘。
曾经有部外国电影吐槽说，全世界最神秘的情报机构不是俄罗斯克格勃，不是美国中情局，也不是以色列摩萨德，更不是英国的军情六处，而是华夏情报机构，因为别的国家连它具体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它叫“有关部门”！
简直神秘酷炫能上天！
近年来华夏的特别行动司和安全部门在国际上开始声名鹊起，有了点存在感，可很少有人知道，华夏的对外情报机构组成那是相当的错综复杂。
光是军部就有五个对外组织，目前只有特别行动司是大家知道的正式建制机构，还有四个组织，分别由不同的人统领，跟海外的人全部单向联系。
联系的人一消失，情报线就完全消失。
就连内部都是“王不见王”，从来不会公布自己的外线联系，只会拿回来相应的情报。
而这种情报的细节也不会跟内部的人共享。
比如这个老人说凯文背后的人武器供应商，这个情报点就连霍绍恒的特别行动司外勤都还没查出来。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这人是不是个女人？人称夫人？”
白发老人笑而不语。
霍绍恒看了他一眼，又突然说：“……红桃q？”
白发老人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讶和意外。
虽然他收敛得很快，但霍绍恒还是捕捉到了。
看来凯文的后台，就是这个红桃q了。
他神情严肃起来，说：“我知道各位首长的顾虑和想法，但我想说的是，凯文来华夏布局搞事，不是一时兴起或者心血来潮，而是经过长期的准备和布置，至少一年半甚至两年前就开始了，更远的说，也许十八年前就开始了。”
会议室的人静默了一瞬，季上将扯了扯嘴角，说：“凯文还不到三十，你说他十八年前就开始针对华夏搞事？”
“不是他，是他背后的人。”霍绍恒把手令放了下来，声音有些沉重：“各位首长还记得十八年前，我们军部和高能物理所合作的项目出现重大事故的事吧？”
这屋里的人都是当年的那个事故都是知情者，他们甚至也知道对面世界的存在，还知道霍冠元，也就是路远，十八年前就是因为实验失败的缘故，去往了对面世界。
因此霍绍恒说话也没有继续遮遮掩掩。
“我在追查凯文这个案子的时候，发现他背后的人，跟我们军部十八年前那一次重大实验事故有关。”
“而大家也知道，十八年前，凯文还是个孩子，所以十八年前的事，应该跟他无关。那唯一有关的，就是他背后的人。”
“所以凯文的出现，对我来说，只是引出他背后大鳄的幌子。”
刚才那个白发老人打断了他的话，说：“如果凯文这么重要，你为什么要下令处决他？留着发挥更大的作用不好吗？”
霍绍恒镇定自若地往前走了两步，从演讲台背后绕了出来，淡定地说：“就是因为他这么重要，所以处决他才能给对方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而对方的损失，就是我们的收获。”
这话如此正确，在座的人几乎无法反驳，都有种被绕晕了的恍惚之感。
“可万一你的推测是错误的呢？万一凯文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只是对方给我们的幌子呢？”
霍绍恒两手chā jìn裤兜里，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根本不重要，杀了就杀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犯下的罪，早就够枪毙了。”
第2154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1）
霍绍恒说完，这些人想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
只要霍绍恒有正当理由，他们也不是迂腐之人，不会苛责他。
屋里的气氛渐渐没有那么凝重了。
季上将松了一口气，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刚才说凯文背后的人跟十八年前我们的实验失败有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吗？”
霍绍恒先把去年圣诞夜那天追捕凯文的时候遇到的爆炸说了一遍，又道：“这一次左清弘带着人去医院劫走凯文，发现是个假的人，就跳车逃命了。他们的汽车被他们自己人遥控引爆，爆炸的能量……也跟当年相似。”
其实这一次左清弘那辆车被遥控引爆，更像顾念之八年前过来的时候那辆车的情况。
不过霍绍恒不想把这些人的视线再次引到顾念之身上，因此略微改了说法。
这也不算离谱。因为确实差不多，都有高能磁场的能量混杂其中。
大家听完之后，都是若有所思。
坐在季上将旁边一个胖胖的老人沉声说：“十八年前军部跟高能物理所的实验，是我主持的。当年我派霍冠元作为军部代表去高能物理所跟宋海川合作，结果后来实验失败……居然是被人有意捣乱？”
霍绍恒眼神微凝，说：“十八年前的实验，其实没有失败。”
“你说什么？！”这胖胖的老人几乎跳了起来，身形居然还很敏捷，“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季上将跟着说：“是啊，绍恒，你解释一下。我们都知道那个实验十八年前失败了，后来，白瑾宜接手高能物理所，也是一直说当年的实验失败了，所以她想重启实验，但可惜她根本没入门，花了这么多时间都是一无所获。”
“你为什么说当年的实验没有失败？你的意思是成功了？！”
霍绍恒沉着地点了点头，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大伯父霍冠元大校当年都以为他因公牺牲了。可是现在证明他没有牺牲，而是去了对面世界。”
“而十八年前军部和高能物理所合作的实验，就是要找到磁场共振频率，实验可以开启对面空间的磁场共振仪。”
“霍冠元大校和另外四个战士没有在大爆炸里牺牲，而是去了对面世界，他是怎么去的？”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们实验的磁场共振仪，十八年前就成功了。”
当时军部这边主持实验的那位胖胖的老人眼睛都直了，喃喃地说：“是啊……这么说，应该就是成功了。当时我记得宋所长把军部参与实验的这些人dna都在他做实验的磁场共振仪里标记了，说是如果实验成功，就正式送他们过去……”
“结果最后一次实地检测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大爆炸……”
霍绍恒同情地看着这位老人，叹息一声，说：“霍冠元大校的经历已经证明当年的实验其实成功了，磁场共振仪成功捕捉了对面空间的磁场频率，从而打开了虫洞，可以实现两个平行世界的交换。”
“可为什么会发生大爆炸？后来研究出来的原因，就是当时使用高能磁场能量的时候，释放能量的时间出错，本来应该在几分钟内释放的磁场能量，被压缩到千分之一秒。”
“可想而知，本来应该在几分钟内释放的能量被压缩到那种程度，怎么会不发生大爆炸？”
“就像高压锅一样，当你把高压锅的内部空间突然缩小，它也会爆的四分五裂的。”
“而我们的实验因为在短时间内释放所有能量，造成巨大爆炸，几乎炸死我们所有参与实验的人。”
“唯一幸存下来的人，是我母亲宋锦宁，可她的身体和大脑都受到严重创伤，病了十六年，两年前刚刚被治愈。”
霍绍恒说完停了一下。
会议室的几个大佬们头碰头讨论着霍绍恒刚才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白发老人抬头说：“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年释放能量出错的时间，是被人故意弄乱的，还是实验人员无心出错？”
霍绍恒很坦然地说：“您如果要直接证据，比如说，是哪个人这么做的，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
“但是，去年圣诞夜的时候，凯文弄制造那种同样性质的爆炸，真的只是巧合？”
“像我们这种实验，不用举国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一般普通人想跟我们‘巧合’都不够资格。”
“换句话说，那能跟我们‘巧合’的，肯定不是巧合。——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做了这么多年特殊战线上的工作，我只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这个世界没有巧合，只有处心积虑。”
顿了顿，霍绍恒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更重要的是，你们想过当年实验失败的真正后果吗？”
他的目光深邃地看着坐在下面的大佬们，很沉痛地说：“就是这个失败，让我们的实验停滞了十八年。”
“十八年啊，多少技术进步都被扼杀了？”
“这几乎是封锁了我们一代人的科技进步！”
霍绍恒这个说法，是大佬们以前没有考虑过的。
现在联系他说的前因后果一思考，个个脸色铁青。
那个胖胖的老人甚至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着说：“是我没有做好工作。我当年不应该放弃，应该让人继续查下去！”
“当年一场大爆炸，我们所有与之相关的精英科学家和青年学子一个不留，全部被炸死。”季上将幽幽地说，“谁对我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我觉得我不用做调查研究，已经有眉目了。”
很多事情，如果角度没有找对，看见的风景永远是不一样的。
就像当年的实验失败，大家以为只是正常的科学挫折，所以没有人想过是有人故意做乱，要阻挠华夏的科技发展。
现在被提醒并不是简单的实验失败，而是被人为破坏，那大家很快就想到了谁有动机，也有能力来对华夏帝国做这件事。
霍绍恒也有自己的怀疑，但是他很谨慎，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说：“各位首长还有事吗？如果没事了，我得回去布置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