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泽喉头哽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一定把话带到！”
季上将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换了话茬，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救念之。”
“嗯，谢谢首长。”赵良泽说着，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连上跟霍绍恒通讯的秘密频道，赵良泽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跟白爽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对他来说，那是生命中最长的一个晚上。
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从此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他没有想过要殉情，要跟她一起去死，但是他知道，他的爱情已经和她一起入葬。
他不是有意要单身，他只是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而没有爱情，他要怎么跟另外一个女人，渡过漫长的余生呢？
还不如寄情于工作。
定了定神，赵良泽对霍绍恒说：“霍少，季上将刚才给我们一个消息。”
他把消息说了之后，霍绍恒正端着枪，从楼上重新回到一楼大厅。
直播间里，能够听见阴世雄和彼得变声后的低沉嗓音：“……allclear。”
这是现场全部清除完毕的指令。
接下来，他们要去地下了。
霍绍恒用枪顶了顶自己的红外线夜视眼镜，淡淡地说：“知道了，继续直播。”
说着，已经往通向地下楼层的楼梯走去。
路近那边已经破除了楼上数层的系统密码。
霍绍恒给他说了赵良泽转达的季上将的秘密消息。
路近嗤笑一声：“行啊！我把密码给他们换一下，让他们先在外面解个百八十年的密码吧！”
霍绍恒：“……”
路近嚷嚷着：“你别不信！我刚给换过密码，可比系统ai之前的设定还要刁钻！”
“哪怕美国用量子计算机解码呢，也得花个百八十年。——不过他们得先造出量子计算机。”
“到时候他们直接直播个一百年，也是门可持续性发展的生意，是吧？”
路近调侃着，根本没把那些企图过来“摘桃子”、“黑吃黑”的外国情报人员放在心上。
霍绍恒这时庆幸路近插了一手，帮他们稳定了外围，不然，那些人真的要过来“摘桃子”，“黑吃黑”，那可是一场恶战……
人，永远比人工智能更加凶险恐怖。
……
霍绍恒回身对阴世雄和彼得做了个手势，三人一起扑向大楼的地下几个楼层。
这也是彼得曾经攻破过的地方。
“ai接管大楼之后，这里应该防范更加严密。”彼得指引着方向，来到先前来过的那个后现代风格的走廊。
上下都是银光闪闪的不锈钢钢板，之前他在这里跟机械人战士枪战过的弹痕都消失不见了。
直播频道的观众们发现场景变了，现在看见的，在他们眼里跟太空舱一样，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霍绍恒他们依然是背靠背的品字形状态移动，路近远程进行技术支援。
他试图和对楼上一样解码，但是五分钟过去，路近放弃了，他通过通话频道跟霍绍恒说：“……地下的这几层没有连到大楼内部网络里，都是独立存在的。我怀疑下面楼层的程序设定根本没有秘密可以解除，都是机械程式，你们得自己小心。”
所谓“机械程式”，是路近自己发明的一个术语，指代的是电脑出现以前的自动化设备，比如最古老的“木牛流马”，能动就行了，还要密码做什么？
霍绍恒秒懂，说：“这大概是ai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拓宽了防范方式。——考虑得还挺周全。”
有超高科技的电脑自动程序控制密码，也有跟电脑无关的纯机械自动化设施。
通话之后，霍绍恒心里有底了。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四下打量着。
到处平板如镜，光滑如新，银色不锈钢材质的走廊似乎藏不下任何秘密。
彼得也有些疑惑。
这个楼层，明明就是上一次他攻破的yourlife中央控制系统所在的楼层，还跟那些机械人战士交过手。
可是现在，连大门他都不知道在哪里。
霍绍恒他们三人站在走廊中央，镜面一般的走廊大厅里很快映照出无数个三人小组的身影。
银色的走廊里，突然像是拥挤起来，被无数个三人小组填满了。
观看直播视频的观众们看见这一幕，心里都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如同镜面一样的银色不锈钢材质的走廊？
说好的高科技后现代ai系统总部呢？
跟大家想象的不一样啊！
阴世雄被眼前这些不太清晰的镜面形象弄得眼晕，他盯着自己前方的某一处，低声问霍绍恒：“……怎么办？这一层是主控层吗？”
霍绍恒也在寻找着这个镜面走廊的破绽。
没有密码，也没有电脑自动控制程序，但这个ai是用什么方法要保护它自己不受外界的攻击？
他的眼神从银色不锈钢材质的镜面走廊上划过，淡声命令：“……开枪。”
阴世雄微怔，“开枪？打哪里？”
“随便。”霍绍恒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打哪儿都行。”
他们三人身上都穿着路近设计制造的最好性能防弹衣，哪怕这时候打进来一颗导弹，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当然，在这个狭窄空间里，除非是ai自己不想活了，它不可能在这里安排一颗导弹。
因为这种玉石俱焚的结果，如果ai愿意这么做，它就不会将五千万人困在游戏里了。
这明明是一个求生欲非常强的系统ai。
阴世雄会意，举起枪，对准自己面前镜面走廊上的人影，砰地开了一枪。
轰！
枪声在镜面走廊里突然被放大无数倍，不仅震耳欲聋，而且频率高得可怕！
霍绍恒、阴世雄和彼得三人的听力受到极大攻击。
如果不是他们都戴着蓝牙耳麦有一定的防护功能，现在已经被高频率音波给震晕过去了。
霍绍恒瞬间明白过来，矮身回腿，将背后的阴世雄和彼得一个扫堂腿踹得翻滚在地。
正好避开那颗从对面墙壁上呼啸弹射回来的子弹！
第2250章 本源所在
“音波放大器，加上超弹力纳米防弹材料做成的墙壁。”霍绍恒单腿跪立，仰头看着那颗子弹在银色不锈钢材质的走廊上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所以如果有人一进来就开枪，立刻死于自己枪下。”
然后一个前滚翻，也翻到墙角趴下。
阴世雄和彼得被霍绍恒一腿撂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再次齐齐惊呼出声。
“还有这种骚操作？！”
“这ai逆天了吧？！”
“其实想想也正常，它既然已经进化出人类智能，第一要诀当然是自保。”
“楼上说得对！人类的本能不就是要活着吗？”
“……看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ai了……”
“为什么要猎杀它？！”
渐渐的，观看直播的观众出现了不同声音，开始反感、拒绝霍绍恒三人组猎杀ai。
当然，这些人是极少数，就跟那些极端动物保护组织一样，为了他们想要保护的“动物”，可以不顾人类的生死存亡。
绝大部分人不会这么脑残。
或者说，人类的主体还是知道趋利避害，维护族群的生存。
因此这个“ai保护组织”腔调一出来，立即就被大家骂得抬不起头。
“你y闭嘴！做个人吧！什么时候轮到你给ai伸张正义？”
“ai富可敌国，靠自己能挡千军万马，还能把五千万人当做人质，那些叫嚣‘ai保护组织’的人，先照照镜子，如果照照镜子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就去看看自己的银行余额。”
就在大家的冷嘲热讽中，试图维护“ai”利益的人渐渐不说话了。
而直播视频里，那颗子弹还在走廊的空间里撞来撞去，不肯停歇。
它不停下来，霍绍恒他们三人就不能站起来继续行动。
因为布朗运动是不规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一头撞过来了？
人体可比不上防弹材料。
霍绍恒他们三人虽然穿有特制防弹衣，可那只是保护了身体躯干的主要部位，以及头部。
其余的胳膊和腿，可是不在保护之列。
万一这颗做布朗运动的子弹一头扎进胳膊或者大腿怎么办？
霍绍恒他们三人都是宁愿死，也不接受残废这种可能的人。
因此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
“怎么办？难道一直看着它嚣张？直到它耗尽自己的动能？”彼得眯了眯眼，手里拿出另一把枪。
霍绍恒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彼得会意，盯着那颗速度依然惊人的子弹看了一会儿，举着另一把枪对准子弹。
从这把枪的枪口里飙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一个银色网兜一样的东西。
众人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噌的一声轻响，那子弹被那银色网兜罩住。
可是子弹的动能还没有完全消耗光，被网兜罩住后，居然一下子把地上趴着的彼得都拽得几乎飞了起来。
阴世雄见势不妙，一个鱼跃上前，拽住了彼得的腿，才将他拉了回来。
有了这番动静，那颗子弹的动能才被完全消耗光了。
叮叮当当子弹撞击墙壁不断弹射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霍绍恒、彼得、阴世雄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阴世雄抹了一把脑袋，心有余悸地说：“这里居然不能开枪。——真是太阴险了！”
谁能想到ai在这里玩了一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如果不是霍绍恒机敏，三人不死也要残废一个。
不过那“开枪”的命令也是霍绍恒下的，所以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不算是救了阴世雄和彼得。
这三人都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出来一起执行任务，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霍绍恒低声说：“这里不能开枪，fingeroffthetrigger。”
他的意思是，连意外走火都不行。
彼得和阴世雄一起点头，然后把半自动jū jí 枪背到身后。
霍绍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比在眼前。
虽然周围都是他们三人的影像，看着就像在镜子的宫殿一样，可他不信，这里真的就是镜子而已。
他的匕首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也是明亮如镜，比这些银色不锈钢材质的镜面要高清多了了。
用这匕首一比，立刻看出了差距。
霍绍恒站在镜面走廊中间，开始下达明亮。
“麦克，你去九点钟方向。”
“彼得，你去三点钟方向。”
麦克是阴世雄这一次执行任务用的英文名，彼得是那个俄罗斯克格勃的名字，俄文英文名都是这个，但又太普通，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个彼得，因此他没有给他另外起代号。
阴世雄和彼得按照霍绍恒说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一起掏出一柄同样的匕首。
三把匕首举在眼前，借住镜面走廊上反射的光芒，他们看见了不同的镜像。
不是看见的人影不同，而是人影和人影之间的距离不同。
这些影像都通过霍绍恒头上的高清自拍设备，传输给路近。
进入地下之后，路近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密码，可能是机械式机关设备，因此只是旁观而已。
事实证明，路近的猜测是对的。
霍绍恒在解除第一重危机之后，把他们三人刚刚用镜面匕首映出的景象发给了路近。
路近秒懂他的意思。
“既然你们用匕首发射照出来的景象显示不同的人影距离，那说明这个银色不锈钢材质的镜面走廊上藏着有大门。”
霍绍恒完全同意路近的判断，一边说：“能有办法找出来吗？”
“没问题，不过是一道简单的立体解析几何。”路近冷静地说，将那几张图片输入到电脑里，然后将镜面走廊的实际长宽高作为参数加入进去。
一道立体解析几何的公式列出来了。
几分钟后，路近给霍绍恒说了一个坐标位置。
霍绍恒让阴世雄和彼得两人回到刚才的位置，用镜面匕首再次检验了一下。
这一次，他顺着路近说的那个坐标位置看过去。
果不其然，他看见在人影和人影中间，有一道非常细的裂缝！
就像是有人在光洁的墙壁上画了一条略有弧度的人体曲线！
只是在无数人影的拥挤景象中，这条线看上去就像是人体本身的曲线弧度一样。
如果只是用肉眼观察，以镜面走廊这种清晰度，估计他们找到明年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条极为隐蔽的“人体曲线”！
霍绍恒确定了位置，缓慢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转向那条画着“人体曲线”的裂缝。
噌！
又是一阵轻响，大家眼前又闪过一道银光。
这一次，是霍绍恒将他的匕首投掷出去，正好扎在那“人体曲线”裂缝中间心脏的位置。
整个镜面走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咯噔一声，一道门出现在他们眼前，往两边缓缓滑开。
彼得有些激动。
他记得这里有道门的！
不过当大门完全打开之后，彼得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上一次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这里是这个网游公司主要服务器所在的中央控制室。
有无数大屏幕，还有电脑操作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