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这时刚从浴室里出来,头上包着白色浴巾,身上披着产自西印度群岛的高支高密海岛棉长浴袍。
这种棉织品昂贵无比,一般是奢侈品牌用来制作定制服装的面料。
可秦瑶光却随随便便穿着用这种面料做的长浴袍,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摆弄自己的瓶瓶罐罐。
她的护肤品都是自己配制的,生物美容护肤,效果好得谁用谁知道。
她也有自己制作美容护肤用品的资本。
秦氏私立集团的院长秦瑶光除了是世界知名的脑外科专家,也是生物医学专家,在基因工程方面更是有着划时代的贡献。
做点生物美容护肤品,只是小菜一碟。
她将几滴美容油在掌心焐热之后,小心翼翼地按压到脸上肌肤,一边戴着蓝牙耳麦跟温守忆通话。
“你急什么?她要告就去告呗,你不是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的优等生?在美国和华夏都有律师执照,也打赢过那么多的官司,你还怕她?”
秦瑶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摸了摸自己丰润饱满,和顾念之形状一样的菱角唇,满意地笑了。
温守忆见秦瑶光不当一回事,心里有些着急。
打官司这种事,可不是比谁毕业的法学院牌子大就能赢的。
每一桩官司都不一样,她就是深谙此道,才没有看轻顾念之。
不得不承认,顾念之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法律上,是天赋选手,临场发挥的能力非常强。
她可以藐视顾念之的为人,但要重视她的职业能力。
“秦姨,话虽如此,但是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温守忆四下看了看,“您方便吗?我来您家讨论一下我们要如何应对?”
秦瑶光的手顿了一下,望着镜子里不施粉黛天生丽质的自己,皱了一下眉头,拒绝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又不懂法律,帮不了你的忙。”
“秦姨……可是……”温守忆张口结舌,“可是……”
“可是什么?”秦瑶光眉头皱得更紧,“你好好想办法为你爸爸妈妈辩护,暂时不要来医院工作了。还有,那个案子跟我没关系,是顾祥文绑架自己的女儿,你别动不动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秦瑶光就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了温守忆的电话号码。
她坐在梳妆台前出了一会儿神,自言自语地说:“对,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顾祥文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下的手……”
……
温守忆再打秦瑶光的电话,就发现自己已经打不通了。
她站在帝都中级人民法院大门口的台阶下,茫然地看着门前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她明白秦瑶光的意思了。
这件事,跟她无关。
所以她只有一口咬定是顾祥文主谋。
别说顾祥文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死,活着出来作证,她也有本事将所有的事情都摁在他头上!
温守忆拿定主意,走到停车场里取了自己的车,开到自己的公寓去了。
自从顾念之走后,她在何家几乎顶替了顾念之的位置。
她自己也很努力,借着机会拿到学位,做了大律师,挣了不少钱,给自己买了好几处房子,早就不住在何家的工人房了。
昨天也是凑巧,因为顾念之坐轮椅的事,她要回去问自己的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妈妈被关了几个小时,深夜才被放回来。
她等到半夜三更,后来见了妈妈,问清楚情况,就没有回去,在父母家里住了一晚上。
没想到只过了一晚上,顾念之就等不及了。
报警、发逮捕令、抓人,一气呵成。
真是欺人太甚!
温守忆愤愤不平地开着车回去了。
……
顾念之回到何家,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就接到何之初的电话。
“回来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何之初这个时候已经去自己的军部驻地办公室办公去了,不在家里。
顾念之将lv手袋扔到沙发上,自己躺了下去,笑着比了个v字,“一切顺利!”
“这就好。”何之初露出浅浅笑意,一边签署着文件,一边说:“法庭准备好排期了吗?什么时候出庭?”
“这要看法庭的了。不过我可以申请加急。”顾念之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是悬案重启,还是跟未成年人有关的案子,按规定可以提前审理。”
“那就好。温守忆应该会做她父母的辩护律师,你对温守忆的庭辩风格了解吗?”何之初唰唰唰唰签完文件,打算给顾念之上一课,名为“温守忆的庭辩技巧”。
顾念之却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现在还不用对付她。——她想跟我上庭打官司,还得等一阵子。”
何之初:“……”
“我不明白。”何之初放下文件,往后靠在座椅上,潋滟的桃花眼里蕴涵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和深情,“你认为温守忆不会做她父母的辩护律师?这不可能啊,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用回避的。”
“我知道。她可以给自己的亲属做辩护律师,这不违反这边的法律。她只是不能给对方做辩护律师,如果跟她客户打官司的另一方是她的亲属,她才需要回避。”“你知道就好。”何之初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办公桌上哒哒哒哒轻点着,含笑道:“那我们的顾大律师有什么锦囊妙计呢?”
顾念之听得心里暖烘烘地,不由想,自己只是没有母亲缘而已,父亲、何少、小泽哥、大雄哥都给了她亲人的关爱。
“山人自有妙计。”顾念之勾了勾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将沙发上的lv手袋拎了起来,往门外走去,“等她申请做她父母的辩护律师的时候,我会一票否决。”
“那我拭目以待。”何之初也笑了,“中午想吃什么?我接你去吃午饭?”
“不了,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仔细考虑一下,为出庭准备。”顾念之含蓄地拒绝了他,其实她想去找路近好好谈谈这个案子。
昨天她从c城来到帝都,路远、路近也都跟过来了。
她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帝都的落脚点在哪里,又不敢当着何之初的面问,担心他会起疑心。
何之初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坚持,说:“开我的车,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何之初的车牌在帝都可以横着走,他对此很放心。
“好哒,谢谢何少。”顾念之笑着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咚咚咚咚跑下楼。
从何家车库里取了车开出来,顾念之打算先在大街上逛几圈再说。
刚开出何家大宅所在那条僻静小巷子的路口,顾念之就瞥见大路对面有个男子抱着胳膊,伸着长腿,靠在一辆改装大切诺基豪华suv的前车门上。
正是苏联克格勃远东局的远东王牌彼得霍绍恒,也是新任c城总领事馆的副总领事。
她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远东王牌在这里做什么?
不远处可就是防卫森严的何家大宅。
当然,他现在是外交官,享有外交官豁免权。
她当没看见,径直往前开去。
站在街对面的远东王牌笑了一下,转身上车,猛地一踩油门启动,迅速开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顾念之:“……”
她猛踩油门,风驰电掣般往高速上飞奔而去。
但是不管她是在拥挤的商业街上龟行,还是上高速狂奔,后面那辆大切诺基豪华改装的suv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根本甩不开。
一个小时后,顾念之气馁了,开着车下了高速,打算回何家算了。
这时,她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她父亲的特殊铃声。
顾念之心里一喜,忙用蓝牙耳机接通了。
路近握着手机站在一处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笑着问:“念之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念之:“……”
“你们在哪儿?”她连忙说,“我还想过一会儿给你们发消息呢。”
路近笑着把地址发到她手机上,说:“我猜你这会儿差不多都忙完了,路老大正在做饭,你想吃什么?”
一说吃饭,顾念之就觉得肚子饿了,忍不住问:“……路总会做西班牙海鲜饭吗?”
路近哈哈大笑:“……不会也得会,我去找菜谱,让他现学。”
顾念之:“……”
打完电话,顾念之从后视镜里发现后面那辆又大又拉风的大切诺基豪华改装suv居然不见了,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机上的地址,顾念之迅速转向,往路近和路远的公寓所在地开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聚精会神打电话的时候,那位远东王牌飞快地跟自己人换了一辆车。
现在他开的是一辆最普通的黑色大众小轿车,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车后。
第1581章 恭敬不如从命
路远和路近所在的公寓位于帝都四环西北方向。
何家大宅则在帝都中心的中心,二环以内的内线。
从二环开到四环西北方向,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顾念之心情愉快,将车载音响打开,跟着哼唱起来。
她知道自己唱歌也是弱项,五音不全也是没谁了,所以只敢一个人偷偷在车里唱。
唱了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一辆黑色大众小轿车,从她上高速开始,就一直跟在她后面。
现在她都下了高速好久了,在四环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这辆车居然一直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
这辆车的车型是帝都大街上最常见的车型,但是跟了这么久,顾念之的记忆力又好,三番两次地从后视镜里看见这辆车,她认不出来才怪!
看样子,是那个远东王牌换了辆车跟踪她吧?
顾念之一阵气闷。
这人怎么这样?
她都明说了对他不感兴趣,还要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这种情况在国外叫stalker,她都可以去报警的!
顾念之抿了抿唇,突然猛踩油门,何之初的车性能非常好,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飙了出去。
她突然加速,后面的车也下意识跟了上去。
顾念之开始在繁忙的四环路上不断换道漂移,整个人感觉都要飞起来了。
好久没有试过这么自由自在地开车了,她忍不住翘起唇角,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咦?那辆车居然还能跟着她……
这车技不错啊?
顾念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在换道又超了一辆车之后,突然减速满慢了下来,再连换两条道,逼近了刚刚追上来的黑色大众小轿车。
她扭头看着旁边车里的远东王牌,得意地朝他挥了挥手,比了个v字。
透过那辆大众的车窗,顾念之可以看见远东王牌黑沉的面容,他似乎十分生气,愤怒都快要溢出车窗了。
顾念之顿觉心旷神怡,只想大笑出声。
她可是赢了苏联克格勃远东王牌的人!
回去之后简直可以吹一年了!
她得意洋洋地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面颊,羞了这位远东王牌一把,然后马上脚踩油门,想要加速前行离开。
但是她好像激怒这位克格勃的远东王牌了,对方也开始炫车技。
只见他的车头突然斜向别到她这边车道的前方,离她的车头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顾念之急忙打着方向盘换到另一边的车道。
紧接着,那辆黑色大众又冲了过来,将她又往右面挤了一条车道。
顾念之汗都冒出来了。
没想到这远东王牌这么疯狂……
真不愧是战斗民族出身,她还是自愧不如吧……
顾念之想求饶了,她脸色发白,腿发软,脚不断地颤抖,两手巴着方向盘,握得紧紧的,都快把方向盘给拽下来了。
她只看见自己不断换道,最后生生被远东王牌挤下车道。
当她看见那辆黑色大众车几乎撞上路边的护栏,往她车头横亘过来的时候,她也猛踩刹车,噌地一声在路边的缓冲带上停下来。
趴在方向盘上,顾念之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隐隐作痛,是刚才的赛车太激烈了,她刚刚痊愈的心脏还有些不胜重负。
远东王牌及时刹住车,气冲冲从车里下来,一脚踹在顾念之的车门上,低吼一声:“下车!”
顾念之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车窗外面,正好和远东王牌那张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碰了个正着。
看见顾念之惨白的面容,额头细密的汗珠,还有她捂着胸口的姿势,远东王牌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心脏的伤势还没好完全。
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敢跟他赛车?!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下车!”远东王牌再次敲了敲车窗,示意她下车,这一次声音和缓了一些,没有那么生气了,可神情更冷肃了。
顾念之撇了撇嘴,心想是不是傻?这种时候她会下车?
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下不下不下……”
车窗的隔音功能很好,顾念之的声音也很小,远东王牌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拒绝下车。
远东王牌拿出手机,在写字板上写了几个字,贴在车窗上给她看。
上面写着:“已经没有别的车跟踪你了。”
顾念之:“……”
见她还是不动,远东王牌拿回手机,又写了一句话:“我知道路总和你父亲的公寓在哪里。我可以给你带路。”
顾念之:“……”
好吧,原来他都知道了,那她刚才为什么要吃饱撑的跟这个克格勃赛车?
顾念之打开车门下车,开始怀疑人生。
远东王牌抱着胳膊,靠在顾念之的车头,看着她别别扭扭地站在他面前,冷冷地上下打量着她,声音像是从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