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上蔷薇——于樨言
时间:2019-04-09 08:52:40

  仲夏夜路灯边上蚊虫泛滥,半夜忽然下起大雨,惊雷贯耳,惊醒了沉睡中的雀婉。隔壁房间睡着雀奕,家里就他们两人,雀婉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滂沱的雨声,将近天亮才重新睡过去。再醒来时,客厅里已经响起了并不陌生的说话声。
  “所以到底有没有这个部`队的存在?”
  周时越抬眼看向从房间里出来,长发披肩的女孩子:“你说的是执行保密性任务绝`密等级最高的队伍,每个国家都有,电影里你能看见的更多。”
  雀奕的好奇心瞬间被提到最高处,内心仿佛被猫爪子抓挠一样,可是周时越根本不告诉他过多的内容,甚至说法都似是而非。
  “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我警告你啊,别想打我们傻婉婉的注意,我们学校追她的多了去的,你别想有胜算。”后面的话是雀奕发现周时越目光放在雀婉身上不走后,凑上去低声警告的。
  “怎么说。”周上校虚心求教。
  雀奕斜眼瞧他:“你不行,你一看就不讲情`趣,不解风情。”
  前者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后者不解风情?周时越稳如泰山,细细琢磨,上挑的眉头立刻舒缓。他们当兵的从来不讲什么情趣,看上了就是干,要不怎么说打报告就打报告呢。至于风情,他舔了舔唇,已经浅尝过了。
  雀奕:“你什么表情,这么色?!”
  雀婉:“……”
  周时越面无表情,起身无视仿佛被雷击的雀奕。“准备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谁谁?我也去!”雀奕从沙发上弹起来。
  雀婉连周时越怎么一早出现在她家都还没搞清楚状态,就被他带出了门,后面还跟着个大尾巴。“你怎么在我家里,我们要去哪里?”在车上她问。
  周时越:“到了就知道了。”
  雀奕车都不开了生怕他们把他撇下,一上车就霸占后排位置不动了,意外的是周时越竟然也没赶他走。直到车子开到敬州画院停下,雀婉被他一路带到柳山亭办公室,她才意识到今天要见的人是谁。
  “叔叔。”
  让人惊讶的是周时越对柳山亭的叫法。见两个年轻孩子愣住,柳山亭忍不住大笑出声:“你看你把两个小孩吓的,这是雀婉,我还记得,这位是?”
  “她哥哥。”
  “亲家弟弟?”
  雀奕:“……”他到底是姓周的叔叔还是姓宋的叔叔。
  柳山亭又是一阵笑,周时越低头看向雀婉,迎来的是她脖子红了一片的风景,目光闪了闪。
  “来,坐下吧,我听人说了阿越在部里的事,他一年到头不是出任务就是在部里不出来,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这次联系上知道他来了敬州,就叫他过来坐坐,顺便把新认识的小朋友带来让我看看。”柳山亭让助理进来泡茶,招待他们坐下以后,说着说着便充满笑意,视线隐晦的从周时越转到雀婉身上。
  此时雀婉还没有察觉,她听着觉得还好柳院长说的小朋友,不是女朋友。事实上她不懂长辈们口中“小朋友”的意思,要不是柳山亭被他远了好几房关系的老哥哥打电话,说他既然在敬州,他儿子也在,就让他问问情况,替他看看能让这棵快成精的老树精是什么样的孩子。
  老树精周上校不动如山,只在柳山亭意味深长的视线里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助理,掏出两张票。“劳烦,隔壁珍馐舍打包一份早点。”
  “好、好的。”
  雀奕:“我呢?”
  “雀婉没用早饭。”周时越一个眼神,助理拿着票就出去了。雀婉安慰雀奕:“我不太饿,等一下拿给你吃。”什么叫不讲情`趣?姓周的应该是不讲人性才对。
  当着长辈的面,雀婉感到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柳山亭是他们学美术的学生中,无数次被老师们耳提面命要记住的人物,他厉害的程度不亚于作品流芳千古的历史人物。尤其他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一幕,雀婉觉得他善意慈爱的目光有些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趁柳山亭接电话的空隙,她扭过腰身跟周时越说:“你带我们来见柳院长是什么事啊,还有你不要欺负雀奕啦。”周上校面上不显,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愉悦的微张,这是十分享受和雀婉咬耳朵的表现。
  雀奕耳朵灵敏的跟狗一样,听见他心中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周时越掠过了前面的话:“你求我。”
  许是看雀婉要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发慈悲的换了要求,“打报告吗。”
  “……”雀婉怎么知道他还不死心,“你,你刚开始不是这样子的。”他当初什么样,冷冰冰,不是让她注意分寸就是说她没资格,还威胁恐吓。
  周时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哪样?”声音突然温柔低沉:“追你只有一个样。”
  死撩妹的!雀奕听的耳朵都发麻了,他可以看见雀婉脖子后面粉红的一片。
  “所以咱们老大清早去敬州分区处打了个招呼就走,是为了赶着和雀小姐见面去了?”将道陀带去省里处置,交给专人转移的方顺和谢超今天刚刚归队。
  他们几个乖乖待在分区,被授予了临时给分区士`兵上课培训的任务,表面身份也是从普通部`队过来交流学习的。
  刘宝知无不言:“昨天小裴主任还让我把我们的地址给他,说要寄几本恋爱关系学相关的策略书过来给老大。”
  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我怎么觉着用不上?”方顺试探的开口。
  谢超翻出老本,他犹豫的说:“其实来之前我帮老大送过一次个人报告。”个人报告和工作报告不同,一个是工作情况一个包揽所有社会关系的个人隐私。
  “没记错的话上面恋爱进度老大亲手写的:追捕中。”说完三人开始静默。
  我擦擦擦这么凶猛,除了他们上校还有谁!说的不像是在谈女朋友倒像是打猎,他们上校是真以为在打猎吧啊?作为被猎对象的雀小姐他们只有万分同情的鞠一捧泪,实在都能想象的到他们老大在办公室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纸报告,沉思片刻,下笔如有神。要是不知道是还以为他是要追击什么国`际战`犯,简直可怕!
  对此毫不知情的雀婉在与柳山亭见面的一个小时后才起身道别,整个会晤情况其实原本是柳山亭和周时越在说话,短暂的叙旧之后因为雀奕的加入,则变成了一老一少聊的不亦乐乎。周时越陪在雀婉身边,需要他说话时才开口,专注于听雀奕不自觉的提及关于雀婉的话题,根本不知道远在分区的下属已经把他老底相互交流了个遍。
  也是这场见面雀婉才意识到周时越带她来和柳山亭见面的意图,是给她的未来人生铺场面。
 
 
第16章 
  雀婉是美术生,即便她爸是政委,上了敬州重点画院未来前途也得靠她自己拼,是步入社会大流做设计还是分门别类的选择更有前景的工作。起点不同,高度就不同。
  方顺她们不知道的是,小裴主任说了,一个成熟男人要想在未来配偶面前表现的与众不同,除了展现自己的能力还要有独到之处,让对方感受领会到什么叫成熟男人高级军`官的魅力!
  周时越不懂什么叫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觉得做些花把式的追求不如来些实际的。
  一向操作猛如虎忠于实干的周上校在刘宝汇报情况时,知道雀婉帮鉴定中心模拟了犯`罪分子画像,柳亭山是他爸那边的远方弟弟,他十几岁时与他接触相处的不错一直联系着,叔叔功成名就,又在他提及雀婉时表示十分欣赏的态度,于是提出双方见一面才有今天这一出。
  但其实雀婉并没有想到这里,她还年轻只感觉周时越这么做是对她好,可能普通人不懂,但要形容那么柳山亭就是一所学校,她只会获益不会有任何损失。
  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在柳山亭的带领下逛了一圈画院以后,这场会晤终于在饭点时结束。应该说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周时越就提出一起用饭的建议。
  柳山亭很意外,毕竟以前接触中他并不是会在意几点用餐甚至会主动提出用餐的人,跟随大流甚至简答易了就行了。但是这次,“不经饿。”周时越说。
  谁不经饿?当了超长在线电灯泡的雀奕挺起胸脯,他不是。
  目光一转,脸上爬上红晕的雀婉腼腆的回应:“还,还好。”就已经破案了。柳山亭善意的笑着点头,“那你们该试试我们画院食堂,口味丰富营养健康,有敬大小食堂的称呼,来吧。”
  雀婉慢了一步,周时越便等她跟上。“什么是敬大小食堂。”他好奇问。
  “以前有人对敬州所有高校的食堂做了投票放在网上,让大家都来评选哪所学校的食堂饭菜最好吃,敬大以第一名脱颖而出,从此一打成名。”
  雀婉说起自己学校笑容越发清甜,“柳院说的应该是有“敬大小食堂”之称的画院食堂,证明饭菜很好,口味也一定很棒。”
  她眉眼一动就有温柔的弧度,她才到周时越胸膛的高度,周上校自上而下一眼就能欣赏到这不可轻易见到的风情,他喉结滚动正好被雀婉抬眸看见。
  “你饿啦?”
  胸腔渐渐有股热意。
  一只手把雀婉拉走,“婉婉快跑,有禽`兽要吃人了!”
  周时越:“……”
  之前没有,此刻倒是真的想生吞活剥人了。可惜雀婉被雀奕带着跑的太快,柳山亭就在不远处戏谑的望着他,这点小障碍周上校根本难不倒他。
  从远处看英俊逼人的军`官盘过手上与他不大相符的佛珠,嘴唇微开。
  来日方长。
  局务会林辉听着罗局把会议桌拍的啪啪响,一面快速给何梅梅发消息让她通知人,在罗局把危险目光投向他时抬起头快速将案件进度汇报一遍,紧接着表示:“一定完成任务,早日将犯人逮捕归案!”
  “早日!早日!我让你马上现在就去!”一沓资料丢过来,林辉从椅子上跳起来接住,旁边廖副局劝罗局息怒。“开会前我问过林队,他告诉我事情有眉目不超三天绝对能将这帮人一网打尽,罗局我们要相信他,给他点时间。”
  “我给的还不够吗!这兔崽子私底下行动不给局里报告一声我还不够相信他吗?!”
  “是是是。”
  廖副局使着眼色,三十好几的林辉被说成兔崽子也不害臊,又露出人畜无害忠厚老实的笑容,“那罗局,廖局我先去了,下面有消息了。”
  “快滚!”罗局一声咆哮,林辉已经从门口立马溜出去,蹲在墙角的何梅梅瞬间站起来。“队队队长。”
  林辉:“走!”一出来他憨厚的笑容化为虚无,锐利的双目让他的面容变的严肃。
  正如他所说,他们已经掌握到了李天然藏匿的信息。起因是在三天前有人报警公司里的一位男性员工失踪,名字叫祝杨。
  失踪前当晚刚与客户应酬完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据当时的客户说祝杨走时已经是醉醺醺的样子,本来以为第二天他会和以前一样过来上班,但人事根本没接到他请假的任何消息。
  后来家里人联系不上找到公司,因怕是应酬喝酒的关系让祝杨出了什么意外,公司先派人去他住处找人一无所获这才选择报警。
  根据调查走访,排查监控搜集到的信息,有人曾在楼下听见过争执声,监控里也发现了一个疑似李天然的身影,同行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人。
  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年轻人同是敬大的学生,和李天然还是同学关系。在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时,林辉终于在所有认识他们当中的一个叫萧孝的年轻学生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连接几日大雨后天气终于恢复晴朗,在房里拔了耳机从电脑上下来的雀奕走出房门,就见一个弯着腰的纤瘦背影在清点油画,白嫩细长的手指沾了几处颜料,就连垂落的黑发上也有。听见脚步声的雀婉抬头:“能帮我把这些一起拿到天台上去吗?”
  铺在地上的有三十张画,雀奕多跑了几趟,看他有些喘了,雀婉把从冰箱里带来的汽水给他。雀奕咕噜噜的喝下去以后,站在她背后看着她把画重新铺好:“怎么这么多,你这些画的都是哪儿的景?”
  “回敬州路上看到的,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三妈妈。”雀婉看他一脸闲适的样子,提醒他已经很久没回家过了。“你这的事不是还没完吗?我怕我走了还有坏人欺负你。”雀奕靠着墙道。
  他扬扬眉头,口中说的坏人还不知道是谁。天台门口就有大人带着小孩上来晒被子,为了不让小孩子乱碰这些东西,雀奕抱着双手表现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雀婉被他逗笑了,“那你在这里帮我守着吧,我等会回来给你带吃的。”
  雀奕还以为她今天不会出门,登时表情严肃的问:“你去哪儿?又是那个姓周的找你?”他对周时越的防范就像在防小偷一样。但是这次雀婉摇头了,“是林队长要我去他那里一趟。”
  林辉让何梅梅通知她过去,雀婉在手机上看到何梅梅给她发的消息也就是五分钟前。
  “你帮我守着画,开学要交的,我怕我不在的时候它们被风吹走了。”雀婉交代道,打消了雀奕要求陪她一起过去的想法。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小区楼下一辆车的车窗便降下来。冷漠的声线和那张脸重合,“我载你去。”
  周时越朝她道:“你同学的事还有疑点上面要我去弄清楚,上来。”
  他能告诉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已经让雀婉感到惊讶了,毕竟当初男人可是她多问一句都会拿“机`密,你没资格知道”这样的话打发她的。
  周时越在雀婉乖乖坐上副驾驶后,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秒不到的柔和,然后一溜烟窜出去,让雀婉紧张的叫了一声。“周时越,你慢点好不好!”周上校神情不变,耳朵却很愉悦,“时间紧迫。”
  雀婉知道时间紧迫,但是周时越这样明显是故意的,她确定他就是想看她胆小尖叫的样子。雀奕说的没错,这种男人骨子里再清高冷漠,也是有劣根性的。
  “有没有想我?”
  果然是这样!雀婉看他的眼神都不好了,抓紧安全带很有骨气的一声不吭,这副清冷的小模样让周时越想起她刚从楼里出来看见他的时候。她应该表现的有些害羞,会脸红和惊喜才对,而不是一副冷冷淡淡看见陌生人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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