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借了,”盛妈被她逗笑,“这事儿哪有不借的道理?简建国两口子为了这房子,连自己儿子都能拿来利用,这以后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招儿呢。你简奶奶说了,这房子她早晚都是要留给然然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过户到她名下,也省得那两口子没日没夜地惦记。”
“太好了!”盛夏忍不住拍手,“简奶奶可真是太英明啦!”
“你简奶奶人是老了,脑袋却还灵光得很呢,你然然姐吃不了亏的,放心吧。”
“嗯嘿嘿!”盛夏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过妈,你说然然姐的叔婶这么想要这个房子,要是知道简奶奶把这房子过户给然然姐了,他们会不会找然然姐的麻烦啊?”
盛妈一愣:“应该不会吧,做叔婶的跟侄女抢东西,这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不过你担心得也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儿最好还是先不要让他们知道。简建国就算了,那个杜萍,我听说她弟弟好像是混社会的……这样,你先上楼,我提醒你简奶奶一句去。”
盛夏忙点头,却也没上楼,等盛妈从简家回来,表示简奶奶已经知道之后,才放心地收拾东西,洗漱睡觉去了。
寒假结束,要开学啦。
***
第二天早上,盛夏是强撑着眼皮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们学校7:30开始早自习,要是不想迟到,最迟也得在6:40之前起床。这对整个寒假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盛夏同学来说,实在是有点艰难。
不过再艰难也得起,小姑娘打着哈欠穿上校服,认真洗漱了一番,背上鼓鼓沉沉的书包下了楼。
初中开学晚,盛川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家里的水果店也是早上9点之后才开门,所以盛爸也还没起床。只有盛妈早早下了楼,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热热啊,早饭做好了,赶紧来吃吧!”
“妈妈?你怎么起来了?”洗完脸还是有点困,盛夏迷迷糊糊地走进厨房,“不是说好了今天的早饭我自己去外面吃,你多睡会的吗?”
姐弟俩上学的时候,盛妈每天都会赶着时间起床做早饭,盛夏觉得妈妈辛苦,昨晚睡觉前就跟她说,弟弟还没开学这几天,自己早上出去吃。没想到盛妈答应归答应,还是起来了。
“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我不放心,”盛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肉丝面走过来,“快吃,不然该迟到了。”
缭绕的烟火气模糊了妈妈的眉眼,却无法抹去她脸上平淡又深刻的温柔。
盛夏放下书包拿起筷子,笑嘻嘻地给了她一个飞吻:“我妈可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盛妈被她逗笑:“作业都带齐了没有?”
“嗯嗯都带齐了!”
“行,那一会儿骑车小心点。”
盛夏咬着面条点头:“知道啦!”
没一会儿,余灿来了,盛夏也吃的差不多了,就骑着自己嫩黄色的小电驴和余灿出发了。
“好久没有起这么早了,啊哈——困呐!”余灿一边骑车一边打哈欠。
春意朦胧的早晨,迎面吹来的风还是有些冷,盛夏缩了缩脖子,感觉清醒了不少:“你看着点路。”
这个时间路上行人已经挺多了,赶往学校的学生,早起上班的人们,还有一些卖早点的小商贩,熙熙攘攘的,让沉寂了一晚上的大街再次鲜活起来。
余灿骑着小电驴从一对正在走路的母子身边飞过,笑声随风飘来:“放心吧,就姐这车技,闭着眼睛骑都没问题!”
盛夏追上去,声音软软,却很扎心:“你就嘚瑟吧,初三那年你也是这么嘚瑟的,结果就连人带着自行车掉沟里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家里还有那时候你躺在沟里的照片呢,你要看吗?”
余灿:“……”
余灿不想说话了,转头唱了起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盛夏哈哈笑了。
打打闹闹地到了学校,在楼下停车场停好车,已经7:20了,盛夏赶紧拉着余灿往教学楼跑:“快点快点!要迟到啦!”
“还有十分钟呢,着什么急……”
两人边说边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几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正看着她们的背影在说话。
“快看,那个就是和凌致一起揍得刘山河他们腰酸背痛了好几天,连跟我们约好的篮球赛都没能来成的女壮士!”
“看着挺小只啊,我还以为是个虎背熊腰的金刚芭比呢!”
“就是啊,他们也太菜了吧,居然连这么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说是练过柔道,是个专业选手。”
“就她这样子,你信啊?”
“哈哈确实不像,怕是不想承认自己太菜编的借口……”
“操,你们他妈说谁菜呢?!”最后这人话音还没落下,一只愤怒的脚从身后踹了过来。
众人回头一看,干笑:“没谁没谁,那个马上就要上课了,先走了啊!”
说罢就跑了。
“妈的这群傻逼!”说话的少年,身材矮墩,脸方唇厚,正是那天晚上想偷袭凌致,却被盛夏一个过肩摔干翻在地的小弟一号葛晓辉。他愤怒地呸了两口,对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大块头刘山河说,“山哥,要不要找几个人教训教训那丫头?因为她,咱们这些天可被人笑惨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出去的,这才刚开学呢,那天晚上的事情竟然就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
刘山河气得眼前发黑,踹了他一脚就道:“别说老子不打女人,就是打,你忘了自己屁股怎么裂成八瓣儿的了?!这他妈再被那丫头打趴一次,咱们以后还怎么混?!”
葛晓辉却说:“找个女的去就是了,又不用咱们自己动手。”
不等刘山河说话,他又道,“那个盛夏不是跟凌致有一腿么,教训教训她,也算是给姓凌的一个警告了。他要是聪明,以后见了咱们就不会再嘚瑟,不然咱们随时能找这丫头的麻烦不是?而且这么做也能把场子找回来,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被打怕了呢。”
这话倒挺有道理,刘山河沉着脸想了想,看了他一眼:“能行?”
葛晓辉冷笑点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17章
盛夏不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和余灿在教室门口分开,快步走了进去。
她的座位在倒数第三排,同桌是个胖胖的男生,名叫金卓文。
金卓文长得唇红齿白,看起来就跟过去年画上的小仙童似的,特别喜庆。看见盛夏,他很开心,忙往里头坐了坐:“夏夏你来啦,早啊!”
“嗯嗯,早上好!”大概是他长相无害,性格也很温柔腼腆的缘故,盛夏跟他关系挺好的,在他面前也不会紧张。
“你吃早饭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带了饼干和酸奶……”
“谢谢,我吃过啦。”盛夏冲他笑了一下,唇边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金卓文脸一红,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他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对了,这个寒假我爸妈带我去了一趟法国,这、这是我从法国带……”
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刮进来一阵冷风:“嘿,小夏子你挺早啊!”
金卓文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盒子扔出去,然后才发现跟盛夏打招呼的,竟然是他们的后桌唐劲。
这人和以前那个凌致一样,跟他们这俩前桌都不是特别熟的,怎么今天这么热情,还叫盛夏小夏子?
金卓文呆了呆,疑惑地看向盛夏。
盛夏也没想到唐劲这么自来熟,不过对于唐劲,她心里是很感激的——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看到男神的腹肌,还得到了每天晚上去他家补习的机会呢!
唐同学,大好人呀!
必须好好感谢!
这么想着,盛夏就没有那么抗拒跟他说话了,转过头,腼腆地冲他笑了一下:“你也早呀。”
昨晚问了凌致大半天也没问出什么东西,唐劲心痒得厉害,往前一靠,冲她露出一口大白牙:“我问你个事儿呗。”
盛夏不解眨眼,但还是点了下头。
唐劲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昨天凌致回家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看到你什么反应啊?”
盛夏没想到他是要问这个,愣了愣,脸蛋红了起来。
唐劲一看就激动了:卧槽这反应,有情况啊!
“他……他看到我很惊讶……”盛夏哪好意思实话实说呀,只能低下头含含糊糊地说。
“惊讶?怎么个惊讶法?”
“就、就是吓了一跳,然后问我怎么会在他家……”后知后觉地想起黑暗中,少年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脑袋埋在她颈间的场景,盛夏脸蛋越烧越烫的同时心下一阵荡漾。正好这时班主任来了,她急忙转身趴在桌子上,埋着脑袋一阵偷乐。
昨天晚上,哎呀那可真是一个美好的晚上呀!
“夏夏?你怎么了?”金卓文没听清他们俩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了几个词。见盛夏突然趴在桌子上不动了,他不解又担心,忙扯了扯她的袖子,“你没事吧?”
盛夏努力忍下心里的欢喜,抬起头说:“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她脸蛋红红,笑眼弯弯,看得金卓文一下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没、没事就好。”少年心跳如雷地低下头,羞涩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
早自习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的时候,金卓文再次鼓起勇气,把那盒从法国带回来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盛夏本来不大好意思收,但金卓文说这是上学期她帮他扫了几次地的谢礼,而且他们的前桌胡菲菲也有,她就没有再推辞了。
金卓文是隔壁市人,家里好像是开公司的很有钱。他会来这里上学,听说是因为父母太忙,没时间照顾他,所以才把他送到老家这边给爷爷奶奶带。
不过他爸妈经常隔几天就接他回去,有时候赶上他做值日,盛夏或者胡菲菲就会顺手帮个忙,让他早点先走。
没想到他却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还特地给她们带了礼物。
真是个好人呀。
盛夏笑眯眯地跟他道了谢,把巧克力放进书包,起身上厕所去了。
金卓文欢喜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他确实也给胡菲菲带了巧克力,但那是他妈妈随手买的,不像送给盛夏的这一盒,是他精挑细选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品牌有一个特别浪漫的名字,叫做Amour,是法语挚爱的意思。
盛夏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恋了,她正急着上厕所呢。
学校老旧,厕所很小,一共就四个坑位。这个点厕所里没什么人,盛夏走进第一个隔间,把门一锁就要蹲下,不想外头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盛夏?”
这声音听起来跟她的前桌胡菲菲有点像,盛夏跟胡菲菲关系挺好的,她也算是班里唯一一个和她走得比较近的女生,因此下意识应了一声。
结果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回应之后,竟然说了句:“看来没找错。”
盛夏:“?”
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这声音好像不是胡菲菲!
刚这么想着,突然“哗啦”一声,一大盆水从隔间门上方泼了进来,盛夏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被泼湿了。
她吓得跳了起来,口中发出短促的惊呼。
外头使坏的人听见,满意地笑了一下:“可别怪我啊,我也是帮别人的忙来着!”
二月末,寒意未散,冰冷的水珠沿着盛夏的领子往她衣服里渗,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在她刚刚觉得奇怪,脑袋往前探了探,只有后脑勺的头发湿了,脸蛋没有被泼到,不然会更冷。
盛夏又惊又怕,整个人都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脱了校服外套去擦脖子里的冷水。
“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好好享受吧,再见。”
那女生说着,厕所门突然震了一下,盛夏有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擦水了,忙去开锁推门。结果怎么推都推不动,显然是有人从外面把门给堵住了。
盛夏慌了,抬脚就“碰”的一声踹在了门上:“你!你放我出去!”
她这一脚力气不小,厕所门顿时就被踹开了小半。泼她水的女生就站在门后,没设防,一下被那弹出去的隔间门撞得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卧、卧槽!”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女生惊呆了。
盛夏趁此机会又重重踹了那门一脚,可地上那女生反应也很快,大吼了一声“堵住”,就把桶里剩下那点水泼了过来。
盛夏下意识转头躲开,那女生看准时机再次把门一关,捡起地上被踹歪了的拖把死死地顶在了外头:“再去拿俩拖把来!”
另外两个女生赶紧照做,三根拖把把门一顶,这下盛夏再用力也踹不开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继续踹啊!”那女生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肿痛的额头冷笑道,“要不把你家凌大少爷叫过来,让他来给你开门也行!”
她说完又是一桶水泼了进来,盛夏眼疾手快躲开,却还是被泼到了一些。
她又慌又气,小脸涨得通红,却也有点明白了——这几个女生,应该是之前找凌致麻烦的那个什么山哥叫来的。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但也知道跟她们废话没有用,便一手撑起校服外套蒙住脑袋,一手掏出手机找金卓文求救。
然而金卓文没有接,应该是手机静音没听见。
盛夏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