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停雁从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处于怀疑状态,怀疑原著是不是有毒,怎么哪里都不对劲;怀疑司马焦是不是有毒,怎么老不走寻常路;怀疑自己有毒,换了个芯子才导致皇帝竟然想睡她。
怪自己魅力太大?廖停雁最后怀疑起人生。当初日日上班累成狗的时候,她怎么想得到,有一天,自己竟然需要去睡皇帝。
去皇帝寝殿的路上,廖停雁一直在心中骂人。当初她刚进宫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时候司马焦不睡她,偏偏等到现在她都放松下来觉得自己不会有这方面困扰了,司马焦又突然宣布要睡她,这人真的有病。而且她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其实是司马焦到底行不行,万一他现在是兴致上头,但真上手开车开到一半熄火了,他不会大发雷霆恼羞成怒要杀她吧?
被睡事小,被杀事大。
很快,司马焦再次用行动告诉了廖停雁,想太多根本没用,因为她永远都想不到他会做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合法夫妻,女方又长得貌若天仙,穿的清凉动人,可司马焦竟然没有想睡她的意思,坐在床边看她的眼神还有点嫌弃。
廖停雁:嫌弃个头啊!不是你让我来侍寝吗!
司马焦:“怎么穿成这样?”
廖停雁:“女侍们准备的。”搞清楚,她也不想穿的,还不是以为这是他的爱好和特殊吩咐,才忍着羞耻硬着头皮穿上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司马焦压根没有睡她的意思,廖停雁紧张着紧张着,到了自己平时睡觉的时候,睡意自然而然地涌上来,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司马焦依旧和往日一样睡不着,可听着旁边廖停雁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忍不住坐起来,把廖停雁推醒。
廖停雁一惊,醒了过来,“陛下,怎么了?”
司马焦看着她,“无事,你继续睡。”
廖停雁等了一会儿,看他似乎真的没事,这才狐疑的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等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子又被人摇晃着晃醒了。
廖停雁勉强露出笑容:“……陛下?”
司马焦坐在她身边,“无事,你睡啊。”
第三次被推醒的时候,廖停雁已经摆不出笑脸了,她的起床气真的很大,还是这样几次三番被人推醒,要不是还有点理智知道旁边是司马焦,知道他看着是小白脸其实是只大白鲨,她这会儿已经克制不住动手锤爆他的狗头了。
“陛下,可是睡不着吗?”廖停雁咬牙切齿地挤出来这句话。
司马焦绕着她胸前一缕长发,毫无睡意,“嗯,睡不着,你怎么睡着的?一下子没注意你就睡着了。”
廖停雁:“陛下不如先躺下,闭着眼睛,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司马焦不满道:“你哄小孩吗,哪那么容易睡着。”
廖停雁:“不如妾为陛下唱一曲安眠小调?”为了能安心睡个觉,廖停雁豁出去了。
司马焦一听,觉得还挺新鲜,撑着脑袋往她身旁一躺,“唱吧。”
廖停雁清清嗓子,开始唱歌,说实话她的嗓子是女主标配,唱歌好听,廖停雁自己听着都感觉十分满意,可司马焦越听越精神,甚至突发奇想,想召几个乐师来伴奏。
草,用错技能了。廖停雁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她甚至恶向胆边生,想把这个烦人精睡到没力气折腾,管他到底是肾亏还是脑子有病,幸好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心里抓狂了一阵,廖停雁恹恹地坐起来,准备舍命陪暴君熬夜。多久没熬夜了竟然不习惯,她打了两个呵欠,“陛下想听曲,那便叫乐师来吧,妾陪您听。”
司马焦瞥着她的神色,忽然说:“不想听了,还是睡觉吧。”
廖停雁已经不相信这个大猪蹄子了,呵呵笑了两声,躺在那等着他继续作妖。可这一睡到天明,从司马焦的床上醒来,廖停雁才发现昨晚司马焦真的没再骚扰她。
不过,床上也早就没了司马焦的身影。这人睡又不睡吃也不吃,每天哪来的那么多精神作妖?廖停雁真是搞不懂。
从这一天起,廖停雁每晚都得到司马焦这里报道,睡他的床,盖他的被子。每晚在她睡着后又把她叫醒,变成司马焦的保留节目,至于要把她推醒几次,全都要看司马焦当天心情怎么样,如果他心情好,大发善心,把廖停雁叫醒一次,就不折腾她让她继续睡,要是心情不好,就不只是叫醒她几次这么简单。
这天半夜,司马焦从噩梦中惊醒,同时脑袋传来熟悉的抽痛。他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坐起身暴躁用力地揉按着抽痛的额头。听到内里动静的宦者瑾德悄声走进了殿内,有些心惊地看着床上的司马焦。
他穿着黑色的寝衣,同样墨黑的头发垂在脸颊边上,更衬得脸色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仿若地狱恶鬼一般血红带煞。
不管看几次,瑾德见到陛下这个模样,心里都会下意识泛起恐惧。陛下每次发病都会克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若情况不严重还好,休息一日也就没事了,若情况严重了,那一双眼睛几乎都变成红色,身边人就要倒霉了……贵妃还睡在那毫无所觉呢。
瑾德提着心,看到陛下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贵妃。当他抬起那青筋暴突的手,伸向贵妃的脖子,瑾德几乎喊出声来。
然而下一刻,瑾德慢慢张大了嘴,愕然望着床上。
廖停雁正做梦梦见自己室友那只傻狗,那傻狗叫大宝贝,闹腾得很,一大早就喜欢跳到主人床上又蹭又舔,偶尔她这边房间门没锁,那只傻狗还会自己开门跑进来喊她起床,为此廖停雁都不知道跟室友抗议几次了,但最后每次都还是败在那傻狗可怜兮兮的表情之下。
她在迷糊中感觉脖子痒痒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蹭,伸手拉住就揉了几下,嘴里含糊道:“好了,大宝贝别闹。”
脸也痒痒的,像是有什么毛发蹭过,廖停雁又顺手搓了搓‘大宝贝’的毛,亲了两下,“乖,别闹我睡觉。”
……
司马焦伸出苍白的手,缓缓顺了一下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神色古怪地盯着睡死过去的廖停雁。
盯了大半夜,什么都没做。
第10章 第十章
这是个寻常的早晨,廖停雁从梦中醒来。她并不记得昨天半夜发生了什么,因此十分淡定。和往日一样,身边的位置早就没人了,随便扫了眼殿内,廖停雁正准备伸个懒腰,却骤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醒了?过来这边。”
是司马焦的声音,廖停雁硬生生收住了动作,转头四顾寻找司马焦的身影,这么一找才发现,原来他躺在那架屏风后的榻上,只露出来衣袍一角和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往日这时候他不是都不见踪影吗,怎么今天还在这?廖停雁怀着疑惑,走过了那架屏风。司马焦和平日不太一样,没戴玉冠,头发随意散着,宽袍大袖披着外衣,一只脚还赤着踩在地上。最重要的是,廖停雁发现了他眼睛里的血丝和手背脚踝上凸起的淡淡青痕,那是明显的血管痕迹。
他以往就很白,今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整个人更加苍白了,连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廖停雁有些惊心,她想起坐马车来洛京途中,司马焦也有一次是这样,不太舒服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以为‘长右’是被责罚受伤了,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
原著里,有描写过司马焦发病的情形,廖停雁还记得,女主当时被突然发病杀人的司马焦吓得不轻,司马焦提剑杀掉了伺候女主的女侍宫人,然后抓着女主的胳膊,把她关进了大殿里。
虽然怀疑他现在的状况是发病,但似乎又没有原著里描写的‘如同恶鬼降世’那么可怕,所以他这到底是发病还是普通的不舒服?
“过来。”司马焦对着她伸出手。
廖停雁走过去,还没开口,忽然就被那只苍白的手拉了下去,她下意识一只手按着榻,一只手按着司马焦的胸口,柔软的嘴唇和他的唇贴在一起。
司马焦一只手压在她颈后,把她往下压,廖停雁只感觉有点喘不过气,后脖子很凉。
被放开的时候,廖停雁换着气,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可能是死掉了,被司马焦突然亲了一下,她竟然没有脸红羞涩,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刚起床还没洗漱刷牙司马焦这个人太不讲究了。可紧接着她又觉得大概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司马焦的问题,这个人太不同寻常,在她这里已经脱离了男人和女人的范畴,可以说是第三性别——魔鬼猪蹄,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完全把他当男人,难怪羞涩不起来。
司马焦放开她,又揉了揉额头,显得很暴躁,“没有用。”
什么没有用?廖停雁莫名其妙,讲真的她不知道司马焦在搞毛线,但她现在有点怕。
司马焦手上的木珠敲在扶手上,发出嗒嗒的急响,他盯着廖停雁,要求道:“你来主动亲我。”
这位主发病的形势真是多种多样。廖停雁听清这个要求,心里是拒绝的,这是什么大白天羞耻PLAY,但求生欲让她屈服。
她温驯地凑近司马焦,然后……怎么都下不去嘴。
司马焦这个臭着脸憋着火的暴躁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大型带刺猛兽,不仅虎视眈眈看着她,还要她凑过去亲吻身上的刺,她真的下不了嘴,老担心自己会被戳个对穿。
“陛下,可否闭上眼睛?”廖停雁问。
好在司马焦没有多说什么,主动就闭上了眼睛。廖停雁低下头,发觉司马焦这样闭着眼睛之后,看上去还怪像个病弱美少年的,平白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孱弱,混不像他睁开眼睛时的暴戾和难以接近。
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开,廖停雁试探着在司马焦的侧脸亲了一下,其实还好,只要把他当表姐家那个小熊孩子就能亲得下去了,好歹这张脸还是很不错的。看司马焦没有表示,她又多亲了两下,亲的小心翼翼,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刚才似乎快要爆炸的司马焦气息稍微缓和了那么一点。她隐约有点明白过来,心一横,捧着司马焦的脸就当自己在盖印章。
司马焦睁开眼睛,两根手指抵开廖停雁的唇,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廖停雁心道,你不满个头,让我亲也是你,现在亲了又推开,真是个提裤子不认的大猪蹄子!
“你没有认真。”司马焦说。
这人真的很烦!廖停雁微笑,“陛下觉得如何才算认真?”
司马焦一脸“这还需要孤来教你吗”的表情,一把抓着她靠近自己,揉着她的脑袋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下,“就这样。”
廖停雁摸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你亲狗呢这么亲!
不过这可是你自找的。廖停雁含蓄一笑,“原来如此,妾明白了,那妾这便试试?”
过了一会儿,头毛凌乱的司马焦新鲜出炉,他瞪向廖停雁,“重点是亲,不是揉脑袋。”廖停雁满脸的无辜和温柔似水,“哦?妾还不太习惯,妾再来一次吧。”
廖停雁被放出内殿的时候,双手从袖中拿出来,把手中那十几根长长的黑发吹掉,拍了拍手,廖停雁暗道,再来几次,她就趁机把这家伙薅秃!
这样类似的事又发生过两次,还有一次是半夜,廖停雁听到声响醒过来,发现司马焦红着眼睛幽幽地在黑夜里盯着她,把她吓一跳后又按着她亲了好一阵。廖停雁陷在被子里喘不过气,还以为自己要失身,但最后仍然只是被抱着睡了一觉而已。
慢慢地,廖停雁发现,自己好像在充当一个灭火队员的角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她好像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司马焦的糟糕情况,总之最近皇宫内死人的频率直线下降,至少她在司马焦身边的时候,司马焦都没在她面前杀过人。
就这样,桂叶私底下伺候她的时候感叹,因为宫内最近太平许多,陛下不怎么爱杀人了,各宫的美人们都偶尔敢出门逛逛花园。从前因为陛下无聊喜欢在花园里走动,遇到太多争奇斗艳的美人,最后那些美人的下场大多是埋在了园子里,大家都不清楚究竟哪株花哪棵树下埋了美人的尸体,害怕不小心遇到触了霉头,又担心自己也步上后尘,所以宫内那么大的园子,基本上都没人敢去。
“大家都希望贵妃能一直陪伴在陛下身侧呢。”桂叶也有些庆幸希冀地说。
想当初,她被调来伺候贵妃,心中不安至极,就怕自己在陛下面前出现多了,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陛下拖下去杀死,后来又怕这位深受陛下宠爱的贵妃性子不好,会折磨身边的女侍,但这些时候下来,她发现自己伺候的这位贵妃,当真是个好相处的主子,既不打骂底下的宫人,也没有太多要求,和陛下比起来,当真是两个极端。
许多事,都是旁观者清,桂叶眼睁睁看着贵妃和陛下相处,越来越坚定好好伺候贵妃的念头,她想着,若有朝一日倒霉撞上陛下心情不好要杀人,或许只有贵妃才能救得了她一命。
和桂叶想法相似的,还有司马焦身边的宦者瑾德,他是唯一亲眼看到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发病后能那么快清醒。从那之后,他对廖停雁的态度就变了许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恭谨。他心里猜测,或许这位廖贵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若照此下去,有朝一日能登上更高的位置也不一定。
廖停雁这个主角反倒没有旁观者们那么信心百倍,在司马焦身边呆的越久,她就越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原著里的残暴印象,而是这些时日相处感觉出的。司马焦就仿佛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平静底下的险境。
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她不知道司马焦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说司马焦爱上她了,廖停雁不信,这家伙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也不像是被她的美貌折服,那他对她态度这么不一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日子过得太闲,就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思考起人生,廖停雁觉得这样不行。人一旦想太多,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会充满对自己和世界的怀疑。
“醒醒,起来。”司马焦俯身站在床边,把还在美梦中的廖停雁唤醒,“今日你要同我一起去太极殿的大朝。”
廖停雁看着司马焦,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她再次确认:“陛下是说,带妾去太极殿大朝?”
司马焦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理所当然道:“你反正也闲着没事,看你无聊得很,跟我一起去大朝会看个热闹。”
还看热闹,你当皇帝上朝是逛街吗?这个昏君!老实说司马焦这个昏君人设太坚实了,廖停雁一时都无言以对。她不想当妲己,不想当什么误国祸水奸妃之类的人物,只想在后宫苟着,得过且过,可司马焦却非要送她高调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