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归来(穿书)——春温一笑
时间:2019-04-10 08:18:40

  平远侯夫人心中难过,“这难道是你的错么?姈儿,那时候你不过是个才出世的孩子啊,你又有什么错?”命人把陆姈拉了起来。
  陆姈哭得站都站不稳,“姈儿本不该厚颜留在陆家,可姈儿舍不得祖父,舍不得祖母,舍不得得父亲母亲……祖母养姈儿这般大,姈儿一天还未孝顺过祖母,若这样便走了,岂不是大不孝么?可姈儿不是陆家的孩子,不该腆着脸让陆家养……祖母,姈儿想再在陆家住几个月,将生平所学,尽数教给姳姐姐,有朝一日姳姐姐成了真正的侯府千金,姈儿也算尽了心……”
  陆婧走过来扶着陆姈,眼圈发红,“祖母您不知道,姈儿真的是一心为咱们陆家着想。自打那个……自打姳妹妹回来,姈儿便天天过去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恨不得一夜之间,把她教成才女。”
  陆妩也款款走过来,“祖母,大约是姳妹妹在乡下长大的缘故,人有些笨,教什么都学不会。我都有些下气了,姈儿还在耐心的教她。姈儿为的还不是咱们平远侯府么,唯恐府里有位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丢了咱家的脸面。”
  平远侯夫人,吴氏和江氏,都为之叹息,“姈儿是个好孩子,爱惜陆家的名声,很会替长辈分忧。”
  陆姈如诉如泣,“姈儿只想把姳妹妹教出来,便可以放心的走了……”
  “你往哪里走?你一个女孩儿家,能往哪里走?”平远侯夫人嗔怪,“实心肠的傻孩子,快别说傻话了。你就留在陆家,以后啊,你还是祖母的亲孙女。”
  陆姈感动之极,流着泪又跪在地上,“祖母,我不是陆家的孩子,哪有这个厚脸皮留在陆家,让陆家养我?”
  平远侯夫人叹道:“陆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孩子了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咱们陆家是积德行善之家,虽然不能收养普天之下的苦孩子,但已经由我家养大的孩子,是断断不会赶出门的。”
  陆姈伏地大哭。
  陆婧和陆妩忙上前扶她。
  吴氏很为姐妹三人的情意感动,却也有顾虑,“姈儿确实应该留下来,她无父无母,离开陆家能去哪里?只是姈儿留下来了,姑娘们的排行便需改改了……”
  “这有何难?姈儿从小便是三姑娘,往后当然还是三姑娘,姳妹妹是四姑娘,阿娟、阿妍、阿好她们往后排。”陆妩笑道。
  “倒也不是不行。”吴氏没啥意见。
  江氏为人一向周到,“这样的话,阿娟由四姑娘变五姑娘,阿妍由五姑娘变六姑娘,阿好由六姑娘变七姑娘,也不知她们有意见没有?”
  “四姑娘求见。”侍女来报。
  四姑娘陆娟是庶出六房陆广满的女儿。陆广满的生母是一名昆仑奴,体壮如牛,皮肤黝黑,性情温良,踏实耿直,陆广满生得如同黑铁塔一样,四姑娘陆娟像爹,比姐妹们高出一头,又高又壮,皮肤极黑,不过眉眼倒是生得不错,和她亲祖母一样,性情极为温良。平远侯夫人倒是不讨厌她,当然也不待见就是了。
  陆娟进来行礼问好,语气恭谨的提出陆姳认回府了,多了位姐姐,她理应往后排,从此以后是五姑娘。平远侯夫人夸了她几句,“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友爱姐妹。”命人装了两盒果子点心,送陆娟回去了。
  “四姑娘,不,五姑娘,奴婢知道您饭量大,特意多装了些。”送陆娟出去的侍女春迎笑着低声交待。
  “多谢春迎姐姐。”陆娟很感激。
  她力气大,提着两个实木雕花食盒一点不费力气,便不要春迎送,自己拎起来就走了。
  “真实诚,真好打发。”春迎看着她的背影,有几分心疼,又觉好笑。
  这府里的姑娘若是都像五姑娘似的不争不抢,不挑不捡,给盒点心便能乐上半天,那可就太平喽。
  陆婧、陆妩、陆姈陪平远侯夫人说了半天话,将平远侯夫人哄得笑了好几回,方才散了。
  出来之后,陆姈向陆婧、陆妩道谢,“多谢两位姐姐替我美言。姐姐的情意,姈儿永生永世不敢忘记。”
  陆婧语气亲呢,“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客套什么?”
  陆妩异常关切,“姈儿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好好养着吧,太瘦了不好看,也显着没福气。”再三交待陆姈好生休养,方道了别,由丫头陪侍着各自回房。
  陆姈目送陆婧、陆妩走远,深深呼吸一口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欢喜的原地旋转。
  留下来了,可以继续留在侯府,不会有人逼着她离开……
  罗裙飘飘,轻舞飞扬。
  “姈儿,别转晕了。”一名锦衣少年自松树下转出来,含笑提醒。
  陆姈停下舞步,笑靥如花,“二哥,我可以留下来了!祖母亲口说的!”
  陆千奇满眼宠溺,“你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你是陆家养大的孩子嘛。”
  陆姈高兴的蹦蹦跳跳,“二哥,我可以留下来,咱们不会分开啦。二哥你不知道,前阵子每逢想到要离开陆家,离开祖父祖母,离开父亲母亲,离开大哥二哥,我都伤心得要死。”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二哥不会让你离开的。”陆千奇着急,“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常年生病,咱俩都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从小到大相依为命。二哥可舍不得你走!”
  “我不走。二哥,我也舍不得你呀。”陆姈忙柔声道。
  陆千奇满意了,“这还差不多。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玩打仗吧?我是将军,你是小兵,我手下总共就你一个兵,你要是临阵脱逃,我就成了光杆儿将军,你说惨不惨。”说的陆姈都笑了。
  陆姈向他道谢,“我知道大姐二姐都是被你说服的,阿娟也是看你的面子,你替我安排得这么周到,我承你的情。二哥放心,我以后好好做平远侯府的三姑娘,再不会想要临阵脱逃了。”
  陆千奇心中一阵松快,“风大,姈儿你快回房歇着吧。”
  “二哥陪我烤栗子。”陆姈央求。
  陆千奇笑着摇头,“那可不成。父亲和大哥到梅花庵接母亲了,我也去凑个热闹。”
  陆姈神色暗淡下来,泪光闪动,“母亲不喜欢我了……自从姚婆婆回来,母亲便不喜欢我了……”
  陆千奇见不得她这可怜样子,忙安慰她,“你想多了,母亲并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想找回亲生女儿。姈儿你只管放心,就算陆姳回来了,她也比不过你,她就是个村姑,和你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千奇安慰了许久,陆姈方破涕为笑。
  陆千奇和陆姈告别,出门上马,出城接谢夫人去了。
  陆姈慢慢伸出手,抚摸着嘴角的黑痣。
  为什么这是颗黑痣?为什么这颗痣不是红的?为什么这颗痣不能长在眉心?如果能有颗长在眉心的红痣,她便会一直是平远侯府的千金小姐,不会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陆姈缓步回房,神情萧索。
  陆千奇青年气盛,纵马疾驰,到梅花庵的时候,为时尚早。
  不过,门前已经拴着两匹骏马了。
  “父亲和大哥早到了。”陆千奇笑。
  一旁歇息的马夫忙迎上来,陆千奇将马缰绳交给他,信步走了进去。
  谢夫人住的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陆千奇已来过不只一回,熟门熟路的到了上房门前。
  一路之上居然连一个丫环也没遇着,陆千奇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到了上房门前,听到里面传来谢夫人的哭泣声,陆千奇慌了,“母亲,您怎么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
  屋里站了七八个人,他父亲陆广深,母亲谢夫人,大哥陆千里,还有谢夫人身边的黄婆婆,姚婆婆,侍女半夏、何欢,他母亲谢夫人正抱着一位陌生女子在哭泣。
  谁也没注意到他进来,谢夫人在哭,黄婆婆姚婆婆和半夏、何欢在抹眼泪,就连陆广沉、陆千里也眼含热泪。
  陆千奇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爹流泪的样子,不由的呆住了。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谢夫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娘。”陆姳眼泪肆意流淌,哭的像个孩子。
  陆千奇傻眼了。怎么又出来一个妹妹?姈儿一个,府里新来了一个,这儿又来一个!
  他想着想着,愤怒起来,还有完没完了,一个两个的抢着进平远侯府,都想抢姈儿的位置!
  “哪里来的骗子,敢骗我母亲?”陆千奇怒吼。
  他这一吼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利箭一样,全射过来了。
  陆千奇下意识的捂住了胸膛。
  明明只是利箭般的目光,并不是利箭,可为什么他胸痛腰痛,哪里都痛,好像真被射中了一样……
  “不许胡说八道。”陆广沉、陆千里不约而同的训斥。
  陆千奇既怕父亲,又怕大哥,被训得不敢再嚷嚷了。
  可他不服气,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服气。
  谢夫人是位外柔内刚的美丽女子,温柔的抱着陆姳,一一指给陆千奇看,“奇儿,你妹妹有为娘亲手绣的肚兜,眉心有红痣,方才我和你父亲已经证实过了,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千真万确,无可置疑。”
  “我不信,祖母明明已经命严嬷嬷把妹妹接回府了。”陆千奇眉头紧皱,“父亲,母亲,难道祖母会弄错么?不可能的。”
  陆广沉正要训斥陆千奇,陆姳自谢夫人怀里挣出来,笑吟吟站在屋中央。
  陆广沉眼眶一热,“夫人,姳儿这个样子,和你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谢夫人喜悦不已,“那当然了,她是咱们的女儿啊。”
  陆千里道:“妹妹才回家,我得帮帮她,不能让二弟欺负她。”
  陆广沉和谢夫人同时阻止,“不用。依为父(娘)看,是你妹妹欺负你二弟。”
  陆千里愕然。
  陆姳笑容可掬,“虽然你不屑认我做妹妹,不过我这个人大人有大量,该提醒你的地方,还是要提醒你的。你方才说,‘难道祖母会弄错么’,这话非常不对。那个假千金鹿小鹊是严嬷嬷带回侯府的,严嬷嬷只不过是祖母的一个陪房罢了,她怎么就能代表祖母了?把自己的亲祖母等同于一个没见识又眼皮子浅的下人,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长辈了吧?这是大不孝!”
  陆千奇张口结舌。
  这个……这个来冒认的和上个不一样,上个分明是个村姑,啰啰嗦嗦的,话都说不全,哪像她这么伶牙利齿?
  “我没看不起祖母。”陆千奇挺起胸膛,“我是看不起你!你不配做我妹妹,不配!”
  “怎么不配了。”陆姳不服气。
  她把陆千里也叫过来,指指大哥,“陆千里。”
  指指二哥,“陆千奇。”
  又指指她自己,“陆千金。”
  “陆千里,陆千奇,陆千金,多般配的三兄妹啊,你说是不是?”陆姳得意又殷勤的问道。
  陆千奇惊得说不出话来,陆广沉、谢夫人和陆千里都笑倒了。
 
 
第7章 
  陆广沉一向是骑马的,不过今天他才认回亲生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和陆姳一起上了谢夫人的马车。
  “我也没看够妹妹。”陆千里也不骑马了。
  陆千奇怒气冲冲,“我才不想看那个野丫头!我快烦死她了!”
  “她怎么着你了。”陆千里道:“才见面她便送了你一顶大帽子,多大方。”
  陆千奇不敢和大哥顶嘴,等陆千里上了马车,才哇哇怪叫,拿马鞭子抽树叶抽青石。
  陆千奇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听着车里不时传出亲呢的说话声、笑声,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父母大哥全在里面,他好像被抛弃了,被孤立了……
  其实亲呢的说话声、笑声是陆千奇以为的,马车里的谈话,不只是亲呢,还有辛酸。
  “女儿,爹对不起,对不起你娘……”陆广沉很自责。
  十五年前,陆姳的父亲陆广沉在边境任职,谢夫人随任。谢夫人生陆姳的时候,北方胡人大举入侵,上谷、云中等地相继失陷,谢夫人由家仆、侍女等保护着出逃,中途被乱兵冲散,在一个客栈里生下了孩子。
  胡兵追来,替谢夫人接生的姚婆婆故意引开胡兵,谢夫人母女才得以保全。
  陆广沉匆忙赶到,见到的是昏迷的妻子,和才出世的的小女婴,自不疑有他,将妻子、女儿接了回家。
  而引开追兵的姚婆婆,被胡兵抓走了。
  直到十五年后,姚婆婆自北胡被赎回,说起她接生的小女婴眉心有颗红痣,陆广沉、谢夫人才知道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心痛不已,当即便要差人寻女。
  平远侯夫人很生气,“连亲生的孩子也能弄丢了,真真无用之极。”迁怒于谢夫人,命她到梅花庵为长辈祈福,寻找孩子的事,更是不许谢夫人插手,也不许陆广沉过问。
  “你们把孩子弄丢了,我把孩子找回来。”平远侯夫人认为儿媳太没用了,还得她老人家出马,方能马到成功。
  谁知平远侯夫人找回来的是个假千金……
  马车里的至亲四口回忆着往事,感慨良多。
  “娘对不起你,以后要把最好的都补偿给你。”谢夫人抱着陆姳流泪。
  陆姳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娘,我也没有怎么吃苦,养父养母是厚道人,待我很好。养父养母还花费银钱送我读书,静县那种小地方,许多殷实人家连亲生女儿都不肯送往闺学呢,说女孩儿家读书没用,将来总归是别人家的人。我养父养母却说,女孩儿怎么了,女孩儿也不能做睁眼瞎啊。”
  “你养父养母真是好人,一定要好生谢谢他们,一定要好生谢谢他们。”谢夫人一迭声的道。
  “可惜,二老已经过世了。”陆姳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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