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怕火怕热不算。焦糖反手抓住鬼灯的衣襟,将脑袋埋了进去,怕火是种族特性,可不能算在她害怕的东西里面。
想着焦糖又往鬼灯的怀里蹭了蹭,以往这个时候,鬼灯都不会再去为难她,只会抱着她说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听到的小情话。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鬼灯被什么刺激到了,将焦糖的下巴轻轻的抬了起来,让对方的眼睛正正的对上自己的,又重新重复了一遍,“你是想要结婚的意思吗?只要你想,我马上就可以安排。”
“我……”
焦糖不敢看他,可是眼睛又没有办法移开,只能将视线往他眼角处的位置移了移,吞吞吐吐的。
她害怕结婚,她现在也不过就工作了一两年,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本组件一个家庭,虽然说这对鬼灯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问题,甚至连问题都算不上,但是焦糖还是不可遏制的开始焦虑,鬼灯也是看出了对方最近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才这样的步步紧逼,一定要让对方把话说出来才肯罢休。
焦糖眼角泛红,看上去还有些可怜的小声说道,“下巴捏着疼,脖子也有点酸。”
鬼灯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又舍不得对方这个样子,只能松了手。
平时焦糖也鲜少跟自己撒娇,最多也就是在床上的时候被欺负狠了,有得靠他哄着才能说着个一两句,今天也没怎么的就说了一句软绵绵的话,鬼灯松了手叹了口气,这样可不行啊……
鬼灯捏捏焦糖的耳朵尖,低声问道,“真的不想吗?”
焦糖被他反复的询问弄的脑子有些换乱,但还是坚守住了阵地,抵着鬼灯的胸口摇摇头,轻声道,“不想。”她觉得自己现在跟鬼灯的相处模式已经非常的舒服了,暂时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了,可以再等着五六七八二十年。
“五六七八二十年?这我可等不起。”鬼灯抬起焦糖的脑袋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有些无奈,虽然对两人来说时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又何苦等这么久呢。
焦糖正想开口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暴跳如雷的声音,一道闪着蓝光的利爪直直的往鬼灯的脑后打了过去,“你这个臭男人在干什么!”
鬼灯眼神一凛,抱着焦糖闪身,瞬时两人刚刚还靠着的墙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还冒着缕缕的白烟。
焦糖乖巧的趴在鬼灯的怀里,看到雾气后朦胧的身影,有些恍惚的喃喃出声,“妈妈……”
“什么?”鬼灯一边警惕着一边皱着眉头低头看怀里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面前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女人,这就是那个扔下自家女友不管的岳母?
焦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鬼灯胸前的衣襟,嘴唇泛着白,什么话也讲不出来,脑袋也栾城一团乱麻。
她其实已经是有些记不清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只能想着母亲是个白色长发的美人,父亲是个皮肤黝黑的普通男人,两人的脸模糊不清,连声音也记不得,有时候梦见的,也只是从不知道哪里飘来的虚无缥缈的声音,一醒就忘,什么也不会再记得。
只是对方再这样出现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清晰,往事像是走马灯一样迅速的浮现在眼前,父母的形象也陡然清晰了起来。
焦糖感觉自己喉咙间像是堵了块什么东西,干涩到连胸口都喘不过来气。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哒哒哒的往下坠着,在深色的衣服上打成一大个圈。
鬼灯冷着脸坐到地上,也完全不顾自己身为地狱第一辅佐官的身份,将怀里的人轻轻的靠在肩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背部,另一只手抵着她的唇瓣,沉声道,“焦糖,呼吸。”
焦糖一精神紧张就忘记呼吸的坏习惯怎么也改不掉,自己只能时常注意着,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还以为好不容易养了回来,没想到又重新发作了。
这么想着鬼灯的眼神更加的冷了,他本来对这对消失的岳父岳母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自己是孤儿,对于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厌恶,更不要说现在受到伤害的是最亲密的人了。
焦渝被焦糖的状态吓了一跳,学着鬼灯的样子跪坐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摸摸焦糖的脸。
她并不是有意要扔下焦糖的,只是那个时候焦糖的父亲突然出了车祸,自己慌乱的跑到医院的时候被一声告知救不回来了,气急攻心的焦渝第一次在人前现了原型,将人强行带回了家中,从自己身上剐了一块肉,喂丈夫吃下。因为对方已经昏迷不醒了,焦渝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吃下那块血肉,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了,昏迷之前找到了白泽,将两人送到了荒川之主那里养伤。
那时候房子里简直不能比凶案现场更加糟糕了,房间里可怖的样子被邻居发现报了警,还在学校的焦糖被理所当然的当做了孤儿送到了孤儿院,从此便是孤身一人了。
“我……因为那块肉,整整昏迷了十二年,你父亲因为实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接受了人鱼肉,到现在也还没有办法化解这份力量,只能勉强吊着命,活着而已。”
焦渝慢慢的说着那年发生的事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焦糖。她在醒来之后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家丈夫还是活着的,醒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没来得及问到底自己沉睡了多久,就急急忙忙的跑到现世找自己的女儿,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白泽又联系不上,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到海底。
等她打起精神想要向荒川之主求助的时候,正好听见椒图趴在贝壳里抱怨着焦糖为什么不能来妖怪的世界,偏偏要待在地狱才行,这才知道她的下落。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已经死……”焦渝想要摸摸她的脸,却被鬼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她这才反应过来,叉着腰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女儿!”她下意识的忽略了焦糖对这个男人的依赖的样子。
鬼灯一手擦着焦糖脸上的眼泪,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她男人。”
焦渝瞪着眼睛尖叫道,“妈妈不同意!!我们家焦糖明明还是个孩子!”
她原本柔软的手指尖突然变得异常的锋利,指甲缝里还闪着蓝光,一看就是含着剧毒。
鬼灯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要气一气这个不负责任的岳母,冷声道,“她已经怀孕了。”
焦渝像是受了什么晴天霹雳呆愣在原地不说话。
焦糖也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一秒一滴眼泪也再瞧不见了,只是脸上傻乎乎的定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鬼灯,微张薄唇。
鬼灯这才觉得这母女二人确实是出奇的相似。
焦糖一脸懵逼,自己怀孕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察觉不出有任何的怀孕迹象啊,两人预防工作一向是做的不错的,怎么会突然怀孕了。
焦糖原本有些难过的情绪一下子被冲淡了,她开始拼命回忆自己这几天有没有设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发现自己除了最近吃的稍微多了一些,更喜欢吃生鱼片这类的食物,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她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鬼灯,怕不是这个男人临时找的想要马上结婚的借口吧?
被质疑的鬼灯面不改色。
焦渝一下子慌了神,将焦糖抱到自己怀里。她可比鬼灯活的久多了,对方看上去也是一副弱鸡的样子,怎么也打不过她。
确实是打不过凶残的深海鲛人的鬼灯只能阴着脸将焦糖交了出去。
鲛人一族有自己的检验的方式,茫然的焦糖像是一条小鱼干似得被自家母亲翻来覆去的折腾,完全不知道本来应该是可歌可泣的母女相认的电视剧情景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妇产科的画面。
焦渝一脸复杂的把焦糖放回到地上,“竟然真的怀孕了……”
鬼灯也有些惊讶,他其实也是胡乱一扯,竟然还歪打正着。
这下子焦渝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本来就缺席了焦糖十几年的人生,对方虽然说已经死了,但是在地狱又是一副活的好好的样子,跟这个鬼族男人又看着亲密,现在还怀了孕。
她仔细端详了自家女儿,评价道,“怎么胖了这么多。”
焦糖小时候就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现在一看确实是有些圆润了。
焦糖被母亲的话惊了一下,一双手不知道应该先捂着肚子还是摸摸自己的脸。
鬼灯不动声色的点头,当然是他养得好。
被这样哐哐哐的一通操作激的脑子不灵清的焦糖靠在鬼灯身上,母亲的突然出现,还告知了父亲也还活着,自己又突然有了孩子,这简直是……什么大圆满的剧情啊。
焦渝和鬼灯还在那里吵着架,虽然看起来就是焦渝单方面跳脚,鬼灯不留情面的怼人而已,但是焦糖还是觉得心都要化了,她脸上是自己察觉不到的笑,连脸上的眼泪都带着甜。
“我们结婚吧。”
给自己的地狱记事留下一个真正圆满的结局。
第73章 番外一
“三子, 从大王身上下来。”鬼灯面无表情的催促着,“接下来就是审判时间了, 不要打扰到大王。”
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卷发的小男孩并不想撒手,对于有些严厉的父亲来说, 显然这个高大又慈祥的爷爷更受他的喜欢, 他抱紧了阎魔大人的脑袋,蹭蹭蹭的就窜到了脑袋上,像是他这个年纪的熊孩子会做的事情,冲着他的老父亲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才不要下来!我一点都不想去看金鱼草跳舞!”
因为鬼灯自己对于金鱼草的喜爱, 再加上焦糖, 也就是他的母亲又是金鱼草大赛的评委,三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金鱼草这个奇妙的生物给包围,但是不但没有鬼灯想象中的习惯金鱼草的存在,反而产生了逆反心理。
“啧。”鬼灯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盯着他, 这孩子作为鬼灯的第一个孩子, 一直以来都受到地狱众人的宠爱, 即使鬼灯和焦糖两人有意纠正这孩子的调皮性子,也还是被一众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带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肆无忌惮的小霸王。好在对方知道自己身处地狱, 不管是人还是妖, 死后都要受到审判,也并没有长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就是跟着座敷双胞胎一起调皮捣蛋恶作剧。
沿袭了鬼灯令人发指的起名能力,刚生了孩子还在沉睡中的焦糖没有办法阻止,还在襁褓中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男孩也没有办法反对,三子这个名字就被定了下来。
真是人神共愤的敷衍的名字。
这个年纪的男孩一向是难搞的,三子又不像是座敷双胞胎,虽然看上去是小孩子的样子,但是其实在现世已经摸爬滚打了数百年,他是一个真正的小孩。
真的非常难搞,鬼灯在心里有些暴躁。
三子说着不想就真的能不想吗?
当然不是的。
一直以来都秉承着暴力美学的鬼灯将人从阎魔大人身上摘了下来,任由三子在自己手上扑腾,他看向有些心虚的阎魔大人,“大王,请你不要再把三子带上一起工作了,想想您的孙子,还有,少看一些现世的电视剧。”
他严肃批评,“你看看现世那些爷爷奶奶带孩子,都宠溺过头了!”
阎魔大人擦擦额角的汗,讪笑道,“三子还是很乖的……”
鬼灯根本不去听阎魔大人的辩解,将三子提溜道自己眼前,对方拼命挣扎,还想着要侧过头去咬这个暴力爸爸的手,但是因为短手短脚的,怎么也碰不到鬼灯。
他的跟他母亲极其相似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龇着一口牙冲鬼灯发火,像是一只幼猫。
鬼灯毫不在意,冷哼一声,“换牙了?怪不得说话说不清。”
差点忘记自己换牙了,三子兀得收起了龇牙咧嘴的表情,冷着脸看着鬼灯,两个男人开始世纪对决。
眼睛和眼睛之间的,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要是被焦糖知道两个人又打架了,没有一个能上床睡觉。
“你们两个在干嘛?”焦糖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靠近。
三子猛地收起四肢往自家老爸手上一扑,紧紧环住,像是一只小猫咪缠在你的手腕上。鬼灯面不改色的将手送到自己胸前,把自家傻儿子抱在怀里,才转身说道,“正好想带着儿子去找你。”
“是吗?”焦糖眨眨眼睛,决定不对这爷俩的行为发飙任何意见。
自家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鬼灯灌输了各种,母亲优先,母亲第一位的思想,毕竟现在在这个家中,鬼灯已经是打不过焦糖的了。当然这一直是鬼灯对外界的说法,真正的到底是鬼灯不会真的下手跟自家老婆打架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的打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鬼灯眼尖的发现了焦糖手上的血迹,将手上的小鬼扔在一边,上前握住她的手查看了一番,“这是怎么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她手上的痕迹,并没有伤口。
焦糖没有任何压力的接受了对方的小讨好,想着晚上的时候放他一马,说道,“正好,你去一下医务室吧。”
她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又有些无奈,“你的部下,我的同事,需要你去看一下。”
鬼灯手上的动作一顿,拧着眉头看向焦糖。
焦糖抬头冲天花板喊了一声,“一子二子,把三子带走哦,哪里都可以,暂时不要让他靠近狱卒们工作的地方,当然,包括了阎魔大人。”
座敷双胞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下来,落在地上。
“焦糖的暗夜忍者,一子。”
“二子。”
“参上!”
座敷双胞胎一左一右的架住还一脸懵逼的弟弟冲出来阎魔厅,“走吧带你去天国玩哦三子弟弟。”
三子尖叫,“不!我是鬼啊我不要去天国——”
阎魔大人看着笑眯眯的焦糖,只觉得早就停了几万年的心脏又被吓得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生了孩子之后的焦糖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
焦糖面不改色的接受了这个看似的夸奖的话,“毕竟要教导自己小孩,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她意有所指,鬼灯撇开脸不去看她,只是伸手去牵住她,带着往医务室走去,“走吧。”
焦糖同阎魔大人打了声招呼才跟着离开了。
阎魔大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松了口气,这几年焦糖的气势越发的惊人,虽然跟鬼灯不一样的是一个整日里都是一张扑克脸,另一个一天到晚都温和的笑着,但是两个人比这个地狱里的任何人都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