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哭。
豆大的眼泪从它的眼角滚落，从它喉咙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似乎有千言万语蕴含再这道嘶吼中。
卡美洛下的侵略者越来越多，城墙上开始出现深深浅浅的痕迹，平民的尸体一具接一具的倒下，用生命捍卫着身后的光辉之城。
“王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倒下！！！”
“撑住！！王一定会回来的！！”
人民的眼睛里满是希望，就仿佛只要提起他们口中的王，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奈奈子就惨了，她一下子没注意，整个人就往底下的海里掉下去，虽然情况险急，但知晓这是梦境的奈奈子丝毫不慌。
这种绝望的悲伤，隔着空气似乎都能感染一般。
黑发少女继续在海中下坠，周围的海越来越暗，从迷人同蓝宝石的颜色变成深沉的墨色。
梦要醒了吗？
奈奈子的双脚乍然接触到实地，她疑惑的向前走了两步，结果头撞到了一排铁栏杆上，痛的她直抽冷气。
海底哪来的铁栅栏？？？
黑发少女二丈摸不到头脑，她伸出手，疑惑的抓在铁栏杆上晃了晃。
好冷。
但是四周依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空气安静的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刺啦啦啦啦啦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开锁声突然在一片漆黑中响起。奈奈子吓得后退一步，手上冒出紫色的王权之力，警惕的望着四周。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难不成要给我上演什么密室惊魂？！
空气里满是海风的咸腥味和腐烂的泥土味。黑暗如同猛兽一样包围过来，无言的寂静弥漫。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低沉优雅的男声突然出现，吓得奈奈子往后一退，猛然贴到了布满青苔的墙壁上。
“A/venger？！”
黑发少女瞪着红眼睛，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但这种程度的黑暗对Servant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岩窟王一低头就看见少女这幅难得有些后怕的表情。
“…居然能到这么深的地方。”
“咔擦”的打火机声响起，岩窟王手中出现一道窜的极高的火焰，他凑过去点燃了嘴上的烟，表情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我不是在做梦吗？”
借着这道火焰，奈奈子总算是将这里的环境尽收眼底。四周的墙壁逼仄，一排排生锈的铁栏杆和深不见底的走廊。
监狱。
“哼，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的。”
火苗骤然熄灭，监狱里恢复了黑暗。岩窟王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瞬间又掠到她的耳边。
“这里是监狱？为什么我会梦到你？难道Servant也会做梦吗？”
“呵……你还真是对魔术一窍不通啊。”
虽然看不见，但奈奈子知道，A/venger脸上一定挂着他惯常的那种嘲讽笑容。
“Master和Servant会因为缔结魔术链接而进入彼此的梦境，而梦境的场景就是Servant或Master印象最深的地方。”
“彼此的梦境……？所以这里就是伊夫堡？”
她问出这句话后，监狱里陷入漫长的沉默。
“是啊，这里就是伊夫堡。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的监狱。”
存在于世间却甚至被称为「地狱」的伊夫之塔。收监犯下弥天大罪的罪犯们的死之牢狱。有人说。凡世之间一切苦痛终将汇集于此。有人说。愤怒、慨叹、悲哀之声不断回响。有人说。囚徒们永远无法成功从此地逃出。有人说这里是世间最可怕最虚无的角落，有罪之人的地狱。
因此，若有人能够活着逃离这里——
他将背负无限的怨恨吧。
将化作似人非人的怪物吧。
必将出现超越了一切人性的，如同暗黑复仇鬼一般的存在。
岩窟王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奈奈子皱了皱眉，她在黑暗中摸索，最后指尖终于碰到一截粗糙的布料。
“你就是在这种鬼地方呆了十四年？！”
黑发少女无法想象，即使是她，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待上十四年都会疯掉吧。
“怎么？你在怜悯我？”
“不，我只是觉得……嗯，其实你是个好人。”
一言不合就发好人卡，连岩窟王都被梗住了，过了好久才慢慢开口，“你该醒了。”
然后奈奈子秒被梦境主人踢了出去。
奈奈子：？？？
我说错了什么吗？？？
男人的心真是海底针啊。
她拍拍屁股从满是黄沙的地上站起来，眺望着四周低低矮矮的黄土房。这里的阳光很烈，看这样子似乎是某个沙漠地带。
这次又是来了哪里？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宴要开始了！！！”
“快走，我们一起去面见王！”
“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见王呢！”
奈奈子身边的人仿佛完全对她这个大变活人视而不见，姑娘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和身上抹上一层厚厚的香油，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身的黄金首饰叮叮当当。她们手挽着手，一起聚集到道路中央的神塔之下，抬起头，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着高塔之上的王，为什么梦还不醒啊，唉，根据Servant的顺序，最后这个梦很有可能是……
奈奈子也只好随着人流往前走，她一个黑发红眸，皮肤白的和雪一样的少女站在这群人之间，简直不要太显眼，至少倚在神塔王座上的古巴比伦王就一眼看到了她。
“把她拿下。”
于是黑发少女就一脸懵逼的被手持重兵的乌鲁克士兵带到了王座面前，看到吉尔伽美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杂种，大胆闯入本王的城池，该当何罪？”
吉尔伽美什慵懒的撑着下巴，他猩红色的蛇瞳里看不出情绪。
“迷路了，这就走，麻烦送送我。”
奈奈子联想起之前岩窟王说的话，瞬间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处于吉尔伽美什的回忆里。她和这位最古之王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还不如麻溜开溜。
不过……有点好奇。
她以前为了找出吉尔伽美什的身份，可是在系统搜索里好好看过这位最古之王的生平经历。本就是负责监控的系统资料详细的可怕，吉尔伽美什的生平没有一点疏漏，几乎都被记载在了上面。
所以，吉尔伽美什最深刻的回忆难道不是应该有他那个叫什么恩奇都的好基友吗？看外面的景象，现在明显处于吉尔伽美什统治的后期，也就是他辛苦寻找的不死草被蛇吞下，下冥府看望完恩奇都后那段漫长的岁月。系统对这部分的记录并不多，吉尔伽美什最浓墨重彩的笔墨都集中在了他的前半生。
被神愚弄的前半生。
奈奈子自然也知道吉尔伽美什对身为神祇的她并不待见，所以她也很自觉的不去触这个霉头，反正她打不过吉尔伽美什。
“这段时光对于本王来说才是最漫长的。”
吉尔伽美什一眼就看穿了奈奈子在想什么，他今天心情颇好，居然还愿意打开尊口给他可怜弱小的Master解释。要是平日里肯定说她什么冒犯他的王权。
“哦。”
奈奈子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歇息，那麻烦您送我一程。”
她实在不想和吉尔伽美什有过多牵扯，这个王太可怕了，一眼就可以洞穿人心。奈奈子最怕的就是这种人。
吉尔伽美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来人，把她关下去。”
吉尔伽美什我dodo/@；@/；”-sjdkwhdk！！
奈奈子气的一蹦，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啊，梦醒了。
她盯着自己床前的纱幔，思维有些停滞。
第59章
啊， 梦醒了。
奈奈子盯着自己床前的纱幔，思维有些凝滞。她坐在床上甩了甩头，这才将脑海里一直凝固的困倦感甩下去。
她慢吞吞的下床，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踏着粉色兔子拖鞋踢踢踏踏跑出门外。
刚打开屏幕， 上面就有新信息提醒的亮光闪过。
[黄濑凉太：小奈奈！！！明天是帝光的学园祭，要一起来吗要一起来吗！！]
[黄濑凉太：学园祭之后就是毕业典礼了，当初小奈奈不告而别， 再不回来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黄濑凉太：QAQ我在帝光等你哦！]
当初奈奈子在温泉旅馆时高烧不退， 同时又收到了系统合并三个a级app的提示以及S级病原体的入侵提示，心情糟糕的不行。第二天早上就不告而别， 只群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已经联系了上杉家的司机， 已经去医院了。虽然后续收到了奇迹的世代和女篮众人的关心短信，也只是礼貌的道谢。
而奇迹的世代和女篮众人在休假结束后才知道奈奈子已经作为交换生和黑主学院完成交换。
着实有点突然， 而且不太礼貌。
那段时间奈奈子要忙碌的事情太多， 由于一下子被投放到危险世界，压力也是一下子激增，根本没有时间分心去管别的事情。
所以， 还是得回去一趟的。奈奈子踌躇着拉开写字板， 回了一句。
[上杉奈奈子：好。]
“Master。”
“诶？怎么了？”
奈奈子收起手机，微微歪头。金发碧眼的骑士站在窗边， 看到她走出来后立马转身， 他动作的这一刻， 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奈奈子这才注意到他又换上了这套正式无比的装束。骑士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
“昨……昨天晚上……”
亚瑟王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扯了扯他那一头光辉如同碎金般泛着光芒的头发，“非常抱歉，昨天您梦中的那条红龙……”
“我有红龙的血脉和红龙的心脏，可以将自己的身躯化作红龙。但昨天晚上我陷入深度睡眠，红龙化的我没有成为王的记忆，冒昧冒犯了您，非常抱歉。我自愿请罪，以平息您的怒火。”
金发骑士一想起红龙化的自己居然把头靠到少女的胸前，还伸出舌头去舔。一想到他粗糙的舌尖摩挲过少女白皙细腻的指尖，他的脸上也不禁染上一层窘迫的薄红。
“昨晚的那条红龙真的是你吗！！！”
奈奈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亚瑟王：？？？Master的反应怎么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其实结合她后面两个梦境，奈奈子或多或少也猜到了那么一点，担真正知道事实的时候依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太棒了吧，长得帅就够了，还能打，而且还这么有绅士风度，还听话！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居然！还能！变成龙！！！
那么长，那么酷，那么凶（？），那么大，不仅能飞还能喷火的龙啊！！！
亚瑟·潘德拉贡牌Servant，召唤到就是赚到！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一直超级喜欢龙这种生物的！我才是，非常感谢您昨晚愿意让我骑在你身上。”
这话有点歧义，咳。但是意思对了就行。
奈奈子秒变小迷妹，“飞行的感觉太棒了呜呜呜呜。”
岩窟王：我当初没带你飞过，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马斯塔，科科。
“是、是吗？非常感谢您的喜欢。”
亚瑟王对Master突如其来的热情手足无措。
少女的蹦起来的裙裾在空中如同鲜花般绽放，金发骑士不禁回想起昨晚那场梦境。
亚瑟王每晚都会做梦。
梦里他化身红龙，摒弃了自己关于王的记忆，日日夜夜盘旋在那场最终之战，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虽然梦里的他不懂底下的小人们为什么要互相厮杀，但是红龙的心里依然漫溢着悲伤。
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他：回去！回去！回到你的光辉之城！那里有人在等着你！
但是红龙从来没能飞过那片海，直到昨天晚上，他终于如同突破屏障一般，看到了那座卡美洛。
那是他时隔千年，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光辉之城。
####
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的阳光明媚，清浅的阳光暖洋洋的铺洒在柏油路上，就像流动的液体黄金一般闪耀夺目。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的末尾，秋天踏着尾巴缓缓走来。
因为是出来参加学园祭，所以奈奈子没有带上自己的Servant。现在她手头上的世界融合，最高战力也不过A级，因为Fate/Zero世界的英灵也不可能随便被召唤下来。
奈奈子穿上了帝光的校服，慢吞吞的在帝光中学的林荫小道上行走。她上一次在这里走的时候，早樱才刚刚开放，一条路上都还铺着粉色的花瓣，场景梦幻。
虽然她离开了帝光一个月，但是关于上杉奈奈子的传说依然还在帝光校园中流传，四周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她标志性的黑发红眸都不敢上前打招呼而是站在远处仰慕的围观。
学园祭期间帝光中学鱼龙混杂，里面不仅有帝光的学生，还有来自日本各地被邀请来参加帝光学园祭的其他中学代表。
“快看快看，那就是我们帝光的校花上杉学姐！”
“哇！真的好好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去年帝国论坛投票的时候我还给学姐投了一票呢！”
诸如此类，虽然学姐这个称呼真的很性感但是羞耻度爆表啊同学们；别围在前面了，你们能不能让学姐安安心心的走路。
唉，都是以前操过高冷人设惹的祸。
奈奈子表面依然端得四平八稳，就算现在不用维持人设，但是也不能把自己以前的人设直接颠覆吧，所以架子还是要有的。
“上杉同学？”
奈奈子回头，蓝色的瘦弱少年正拿着一个篮球站在她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