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洪福齐天——今宵有梦
时间:2019-04-12 09:36:28

  玄虚洋洋得意地摸着胡须,眯起眼等墨夙嘴里说出那句“师叔神机妙算,小侄甘拜下风”。
  墨夙却因木清晚的那声小小惊呼,眉心一皱,随手将白子落在棋盘上,留下一句承让,人已瞬时消失不见。
  “承让?”玄虚气得吹起了胡子,“输都输了,还承什么让……”
  谁料定睛一看,墨夙随手落下的那一子,却将整盘棋面上看似零散的白子全都串了起来,将黑龙包围得严严实实。
  心里默默将残局推演了十几步,玄虚悲惨地发现,无论他怎么挽救,黑龙都会在二十步内被白龙绞。
  所以到头来,他还是没能赢一次么?
  这天杀的破师侄,实在是……
  可恨两个字挂在心口上,玄虚却又露出个笑来。
  “哼,不愧是我苍玄山的弟子。”
  笑容里,带着点儿为人师的得意。
  那厢木清晚刚刚将手指给抽回,背后一暖,已被人给拥住了。
  墨夙由身后握住她的手,葱白似的纤细手指上,一颗红色血珠格外鲜艳,就像一颗小小玛瑙石似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平日里总是温和如玉的男子,此刻的声音却一点儿都不温柔,甚至有些严厉了。
  “谁叫你伸手去那池子里瞎胡闹的!”
  木清晚莫名有些委屈:“我不过就是摸了摸,再说只不过是个小口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小口子没什么大不了?非要断手断脚才长记性是不是?”
  其实木清晚上一辈子一直都生活得十分端庄,可来了这异世数十天,没了那些繁文缛节的约束,性子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上辈子没有机会展现的天性,在这两个多月里逐渐崭露头角。
  她知道自己这几日是皮闹了些,但被墨夙这般训斥,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过不去。
  嘴角抿了起来,脸上透出几分气恼。
  墨夙瞥见她的小小动作,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俯身将木清晚手指含到嘴里。
  指尖忽然被湿热包裹,木清晚吓了一跳,抵着墨夙的手臂,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喂!你……你这是……”
  自己的手指被男子含在嘴中,纵然墨夙是自己名义上的相公,还是让木清晚大大受了惊。
  舌尖划过伤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男子的薄唇就在眼前,淡粉的颜色,衬着她手指那抹玉白,竟透出一丝微妙的旖旎。
  木清晚整张脸都红透了,垂着眼帘子看向一边,胸口那儿仿佛小兔子般乱蹦,咚咚咚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
  这似乎是第一次,墨夙对她生了气,原因却是因为她受了伤……
  羞恼中,一丝隐约的甜蜜不知不觉,占满了心口。
  原本还想说些赌气的话,木清晚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方才墨夙的那几句训斥也不是那么叫她生气了。
  就看在他关心自己的分上,不和他一般计较算了。
  木清晚悄悄在心里替自己想了个借口,嘴角弯弯的。
  ——————
  苍玄山北,常年云雾缠绕,不见天日,显得有些阴寒。
  嶙峋怪石之中,有一幽深洞口,黑昏不见底,正是常被用来惩罚弟子的思过洞。
  思过洞中比外边更为阴寒湿冷,还有淡淡的极寒灵气弥漫在洞中。有弟子猜测,此处定是连通了灵泉泉眼,因此才会产生这种只有在灵泉中才有的极寒灵气。
  虽然比起寒潭内,此处的极寒灵气已经算得上稀薄,但对修为不高的弟子们来说,依旧是一种折磨。
  霜琉璃盘膝而坐,周身被自己的真气笼罩,以保证不被极寒灵气蚕食。
  不知是不是洞中过于阴暗,平时看起来出尘清丽的霜琉璃,此刻看起来却透着几分阴冷。
  “穷奇的内丹,你没有拿到。”
  一把低哑中带着些邪气的声音,突然在洞中响起,听起来像是一名男子。
  明明思过洞中只有霜琉璃一人,为何会有男子的声音?
  霜琉璃对此却丝毫不觉意外,她睁开紧闭的眸子,原本墨黑的瞳孔,竟然隐约透出几分淡淡紫色。
  “闭嘴!你害得我要呆在这该死的破洞里半个月,我还未找你算账!”
  “呵呵,”男子低笑,说不出的暗哑。“要怪,就怪你的好师叔。”
  男子的声音竟像是从霜琉璃身上发出来的。
  “若不是你执意要生取穷奇内丹,我也不至于将琉璃珠遗落在兽苑!天蚕子,我警告你,别以为你能随心所欲控制我的身子,把我惹急了,我让你魂飞魄散!”
  天蚕子这三个字,若是被有些年长之人听见,定然会脸色大变。
  那可是九幽魔君座下的三大护法之一,臭名昭著的大魔头!
  三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人人都以为天蚕子随着九幽魔君一同被封印在了琉翠山,却没人能想得到,他竟然藏在天离正道执牛耳的苍玄山,还附身到了霜琉璃的身上。
  “啧啧,小丫头,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天蚕子的年纪算起来也有一二百岁了,不过他修炼天蚕心法,容颜百年未变,声音听起来仍旧如同一位年轻男子。
  “你别忘了,我和你的丹田已经融为一体,没了我,你就会丹田碎裂,从此成为废人。让我魂飞魄散,你却要付出这般代价,小琉璃儿,你可忍心?”
 
 
第14章 空衍遭难
  天蚕子这么一说,霜琉璃眼里的狠毒暗沉了几分,脸上的怒气却已经收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霜琉璃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现在穷奇已经被那妖女带在身边,生取内丹已经行不通,你还是另外打算吧。”
  丹田之中,天蚕子的元神明暗不定。
  霜琉璃原本放在膝头的右手不知为何,伸到了自己脸上。
  她的表情十分僵硬,似乎眼下的动作并非出自自己本意。
  右手抚过细长的眉,顺着鼻梁,滑到唇上,沿着唇线反复描摹。
  霜琉璃浑身发颤,想要夺回自己的身躯,却无奈天蚕子的元神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丹田,一番较劲之下,她的眼眸里已经被紫气占满了。
  “命令我?”手指忽然伸到嘴中,去戏弄那条舌头。“你是不是差点忘了,现在谁才是你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霜琉璃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很快有滑腻的口延顺着唇角流下,沾湿了肩头的衣料。
  “你这个苍玄山第一女弟子,名动天离的白练霓裳,要是没有我,至今还是个结不成丹核,止步在凝脉的花架子。怎么,风光习惯了,就真把自己当什么出尘仙子了?”
  天蚕子又操控着霜琉璃的左手,扯落她的衣衫。霜琉璃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被天蚕子控制着不断翻滚。晶莹雪腻的肌肤沾上地面的尘土,很快肮脏不堪。
  “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你跌落神坛,成为一个千人骂万人欺的妖女。还想用魂飞魄散来威胁我?当年若迦的封印都封不住我,你一个小小弟子,以为自己有多少能耐?”
  霜琉璃的元神被禁锢在体内,动弹不得,惶恐无比。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天蚕子早已掌控了她的整个身体,就连她的元神也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为什么会这样?
  “你是不是以为,等你功法大成,就能将我从丹田中剔除,来个过河拆桥?呵呵,霜琉璃,你实在是太过自负了。我天蚕子活了二百余年,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对付的了?自从十年前你放任我进入你的丹田,你的身子就注定会是我天蚕子的东西。老实听我的话,我还能让你继续当你的仙子。否则,哼哼!”
  霜琉璃的身躯停止了扭动,天蚕子不再控制她,元神融回到丹田之中。
  重新掌控身躯的霜琉璃却一动也不动,一双恢复本色的眼眸里空空荡荡,没了一点儿生气。
  原本出尘的仙子就这般沾着一身污泥,死寂地躺在昏暗的思过洞内,缓缓流下一行泪水。
  师叔,琉璃为了能够和你并肩,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
  ——————
  月华如霜,洒落在整座苍玄山上。此时正直子夜,整座苍玄山万籁俱寂,连鲤池中的鱼儿也歇息了,静静沉在湖底。
  除了,那条壮硕无比的横公。
  它硕大的鱼眼里,两颗乌黑眼珠子转啊转的,侧鳍慢悠悠划动,看似肥硕的身子意外灵活地靠到了池岸边。
  一阵哗啦水声,池岸边划过一道晶莹水帘,月色下就像水银倾泻,美不可言。
  水帘中,白玉般的脚踏上池岸,两截藕腿短短胖胖,慢慢往上,是被水浸湿了的赤红裙摆,月色下微微发着光。
  一头银发也沾湿了,正滴答落着水珠。
  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
  少年摸着湿发嘟了嘟嘴,轻轻道了一声麻烦,猛地甩起了身子,将全身水珠甩落在地上。直到发梢干了,才随手理了一理。少年的发梢是红色的。他的一头银发就像是上好的宣纸,末尾却不慎浸染了朱砂,有种别样的美丽。
  抬头,赤色的眸子透着月光,仿佛一块上好的宝石。当少年看到远处,不知是看到什么,一双眸子里生出欢喜的情绪。
  “一,二,三……”少年掰着手指头,喃喃地数着,“哎呀,有五百年了啊……”
  五百年未曾尝到奇书血脉,也不知如今的主人是何模样。
  “什么时候会召我呢?”
  少年坐在池岸边,白嫩的小腿在池水里晃啊晃地拍着水,虽有些急切,却又带着几分笃定。
  总之,既然出现了,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吧。
  ——————
  不过是几日的相处,木清晚和墨夙之间却亲昵了许多。也许是觉得墨夙对自己总是会纵容,木清晚有时候也会朝他撒娇。
  “夫君,你舞剑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这般的身姿,舞起剑来一定很好看。
  向来对木清晚百依百顺的墨夙,却意外地在这件事情上很强硬。
  “不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墨夙举着一碗汤药,拿玉勺喂她:“快些喝了。”
  木清晚皱眉:“好苦,为什么我要吃这药?”
  “你落到寒潭里,被极寒灵气所伤,这药能祛除寒气。乖一些,今日喝了,明日便没了。”
  虽然墨夙哄得很温柔,木清晚还是很不情愿:“真的好难喝啊!”
  一双剪水凤眸,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墨夙心肠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好吧,只要你喝了药,我便舞剑给你看。”
  “真的!”
  凤眸顿时亮了起来,木清晚握住墨夙的手腕:“你可不能反悔!”
  墨夙有些无奈:“为夫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不过到时候,需要娘子替我弹琴。”
  “没问题!”
  木清晚生怕墨夙不答应,一口就将那黑苦的药给喝完了。
  “就这么想看我舞剑?”
  墨夙看着木清晚苦得伸舌头,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蜜饯,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蜜饯甜丝丝的滋味在嘴里划开,木清晚眯着眼,心里在盘算着让墨夙舞哪一首曲子。
  唉,要是有筝就好了!
  木清晚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想起一个人——空衍,他不是会制琴么?
  说不定能找他制出一把筝来!
  坐在穷奇的背上,木清晚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空衍住的屋舍。
  空衍正坐在院子里,身前放着一把琴。木清晚认得,那是他特意制给霜琉璃的。
  木清晚正想跟空衍打招呼,却见空衍指尖忽的燃起一缕火苗,朝那琴上点了过去。
  他竟想烧了那把琴!
  木清晚心里着急大喊了一声不要,也不知怎么的,凭空里就起了一阵风,将空衍指尖那缕火苗给吹灭了。
  空衍闻声抬头,见到是木清晚,有些惊讶:“师叔母,你怎么来了?”
  木清晚却没顾上回应,自径走过去抱起那把琴:“这不是你特意为你的霜师姐做的琴么?怎么好端端你要烧了它?”
  言辞之间,隐隐带着一分关心。
  空衍心中微动,为木清晚的关切生出一些动容,看到她怀里那把琴,神色却又黯淡下来。
  “留着没用,烧了也好。”
  “怎么会没用!”木清晚想起那日,男子认真诉说自己爱恋的神情,将那琴抱得更加紧了。“这琴不仅是一把琴,更是你的赤诚之心,你怎么忍心把它给烧了?”
  “赤诚之心,呵……”
  空衍仿佛被这几个字给刺痛了,眼里的光忽然锐利起来。
  “心诚,又有何用?在天离,修为和境界能决定一切,没了修为和境界,赤诚之心,又算得了什么!”
  被空衍这般吼了一顿,木清晚都被吼愣住了。
  为什么……空衍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苍玄山弟子,会这么说?
  是发生了什么吗?
  空衍发泄完心中戾气,回过神来看到木清晚,神色稍显不自然。
  “抱歉,师叔母,空衍失礼了。”
  木清晚摇摇头:“空衍,你怎么了?”
  女子带着关切的凤眸,让空衍有些犹豫,最终他却只是摇头:“空衍无事。师叔母,如果方便的话,就将琴还给我吧。”
  木清晚看了看怀里的琴,又看看空衍,往后退了一步:“不行!这琴我……我暂时征用了!”
  她这么说,倒让空衍有些好笑:“师叔母,您不至于要抢我的琴吧?”
  空衍这么一说,提醒了木清晚,对啊,她是师叔母,是长辈,就算无赖一下,空衍也不敢违逆。  “没错!空衍,我和你师叔刚好要用到一把琴,你这琴我觉得不错,就暂时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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